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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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选秀前的测试(1)

    2001年我决定不参加NBA选秀,但感觉有些失落。那年王治郅去了NBA,成了第一个进NBA的中国球员,他是在1999年选秀中以第36名被达拉斯小牛队选中的。那是我想去NBA的真正原因:因为王治郅是凭他在2000-2001赛季最后几场的表现,最终得以加入小牛队的。但我想,“一切并未结束。我仍然有机会。我只有21岁,明年还可以去。”

    那年夏天,我随国家队到达拉斯训练,备战亚洲锦标赛。我记得一个美国记者问我:“为

    什么今年你不来美国呢?你可能被第一轮选中的。”

    这不是我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整个夏天我都在问自己。但那时,我相信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所以我开玩笑说,“那又怎么样?是不是这意味着明年我会在第二轮被选中?”

    我相信我也可以像王治郅那样,在无人赞同的情况下参加2001年选秀,但我不想以那样的方式去NBA或离开中国。我还觉得在第一轮选秀中排名前列很重要,我的目标是排名第一。

    那时我必须自己作决定,我不知道哪个队会选中我,排几号,得第一的希望看来不是很大。

    在选秀的几周甚至几个月前,大多数球员都有球队告诉他们,“你参加选秀的话,我们会选你。”要不是考虑到这样一些问题:谁来当我的代理、CBA和大鲨鱼会不会放我(当时谁都没表示同意),本来我是可以去的。我会像王治郅那样,在第二轮被选中。

    我也相信,再等一年也不会失掉入选的机会。记得章明基对我和妈妈说:“在美国,大家已经听说你了。”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我,他心里也没数,但他说如果我不参加下次选秀,大鲨鱼将意味着难以应付无数球迷的诘问。所以我们决定利用那一年时间跟球队和CBA谈,让大家取得一致意见:我去NBA的时候到了。王非(国家队前主教练):我相信姚明去NBA的那一年时机是对的,无论从身体、技术还是心理上他已经成熟。我知道他2001年没能去很沮丧,但他从2001到2002年有长足进步,看他那个CBA赛季的统计数字,就可以看到他比上赛季进步很大。不能说他没有长进,浪费了一年。

    我本来也是可以和王治郅一样参加1999年选秀的。大鲨鱼球队一位重要官员———我不想说出他的名字,我们称他X先生吧———鼓动我参加1999年的选秀。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那是X先生一个人的意愿,而不是大鲨鱼的老板———上海文广新闻传媒集团的意愿。

    说实话,那时我也不想去。我的梦想是加入国家队,跟王治郅一起打球,拿亚锦赛冠军,在CBA打球,如果可能的话,在那儿也拿一个冠军。

    但X先生说,常青公司(美国俄亥俄州的一家体育经纪公司)花了很多钱在机票、酒店食宿上,派了一个人飞来上海跟我签合同。所以我们就在上海的金茂大厦会了面。我们谈了很长时间,在场的有常青公司的人X先生、我父母和我。他们谈了很多关于钱的事情,经理给我看了一份合同。现在我知道一份普通的NBA合同有很多页纸,NBA规定经纪人不能拿超过4%的佣金。常青经纪公司给我的合同只有一页半纸。合同中说,常青公司将从我收入中拿走33%———包括NBA合同收入、广告及所有其他收入。当时我无法了解到,这不是一份正常的合同。

    我们谈了4个小时。一回到家,X先生的电话就来了,问我觉得合同怎么样。我说我不想签。他说:“这对你可是个好机会。你会在选秀第一轮被挑中的!”三天里,他们几乎每个小时给我打电话。我关了手机他就打到家里来。你们要知道,我那时才19岁,又是队里的重要领导要我签约。我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我那时不想跟常青公司签约,也不想去NBA,但我也不想损害自己在中国的前途,我不知道X先生会做出些什么。我那时有这种感觉,上海大鲨鱼队可以控制住我,我像是他们手中可以出售的物品。因为是X先生说话,我以为大鲨鱼队的意思也是这样。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发现这只是X先生个人的意愿。

    常青公司和X先生一直让我去该公司的经纪人下榻的酒店,“我们谈谈吧。”他们说,我就跟父母一块去了。他们留住我直到凌晨3点,我一直坐在那儿听他们说。我觉得自己没有选择———要么签约,不然他们不会让我走。如果不签约,我不知道我的篮球生涯会怎样。于是我就签了。当我们离开酒店的时候,我妈说,“我觉得我们刚把自己卖了。”后来发现NBA可以中止这份合同,我马上就这么做了。

    比尔·达菲(姚明经纪人):在99年姚明被迫签约的第二天,耐克的一位官员打电话给我,他们非常沮丧、愤怒、烦躁。“让我先看一下合同,”我说。我看了合同,告诉他们让NBA球员联盟参与此事,因为姚明有自己的权利。球员工会的主席比利·亨特看了合同说,这太荒谬了———姚明不必上缴那么多钱,有相关的条例和规定,等等。然后他们让我征询法律意见,我找了两个律师看这份合同,他们都认为合同无论从球员工会角度,还是作为法律文件本身都是无效的。那是一份个人服务合约,姚明有权终止它,于是姚明这样做了。

    整个事件实在太荒谬了,有两点。一是如何代表姚明跟大鲨鱼谈条件,同时又代表大鲨鱼谈赔偿金?太说不通了,可常青公司就是试图把两件事混在一起。第二,我一直很清楚,经纪人制度,是与运动员建立一种关系,而他们出于自己的意愿让你代表他们。

    这里牵涉的不是产品,而是人。

    98年姚明在圣地亚哥和泰森·钱德勒打球后,我第一次听说他。1999年冬季在上海我见到姚明,我去看他打球,还跟他一起打了一会。对他很感兴趣。我们真的做好了准备让姚明参加2001年选秀,但出了常青公司的事情。尽管姚明撤回了合同,他们还是宣称与他还另有一份合同。这样,把大家都吓跑了,大鲨鱼又不放他———那是姚明的低潮,一切都准备好

    了,他兴致勃勃地准备去美国,但又惹上常青合同这样的麻烦,让他未能成行。

    我还记得常青公司合约的内容。说他们会带姚明去美国,保证给他提供食宿、汽车、英文课、驾驶证、公寓和手提电脑,而他们提取33%的收入。我后来发现他们连NBA经纪人资格都没有。

    章明基(姚明经纪人):2000-2001年的冬季,姚明家让我给他物色经纪人。当时我觉得迈克尔·乔丹的经纪人戴维·福尔克是最好的人选。我还不认识达菲,不知道姚明和他父母认识他。所以我建议他们从福尔克开始,我安排了一次电话会议,由我逐字翻译。进行得还不错,只是他们觉得福尔克太公事公办了。我私下觉得福尔克的言词还是不错的,但他讲话很快。如果你不懂英文,而喜欢福尔克的某些方面的话,他听上去很自信。如果你对他有不好的感觉,他听上去就很粗鲁。他不像达菲那样讲话总是很柔和。我开玩笑说,达菲讲话就像我家死了人他试图安慰我一样。他非常能让人平静,非常温和真诚,达菲就是那样的。

    福尔克逼我作决定,我就去逼姚明父母。那时他们才说,“我们觉得达菲更合适。”我说,“到底谁是达菲?”我其实生气了。姚明的父母说他们不想影响我物色的工作,所以没把达菲的事跟我说。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和达菲一见面,两人就很投缘,所以也就万事大吉了。

    那时在中国体育经纪人还是新事物。有些足球运动员可能有经纪人,但篮球界还没有———没有足够的钱,没有CBA选秀,球队拥有一切权利。我去NBA的事情确定后,政府出台了新规定———中国球员必须有一个中国经纪人,即使是他出国打球。另外,经纪人必须考试取得执照。

    在常青公司找我的三、四个月前我就已经认识比尔·达菲了。更早的时候,我从别人那里听说过他,所以我感觉,在他开始帮我之前,我对他还是有所了解的。X先生说他会帮我找一个经纪人,一周后,我就见到了常青公司的那个人。跟常青公司谈,总是关于如果去选秀我可以赚多少钱,他们可以赚多少,大鲨鱼可以赚多少,只是谈钱。而跟达菲谈,他总是告诉我NBA是什么样的,我需要做些什么,比如力量训练,更好地抢篮板球,所以我相信他。这些年来,我们长谈过许多个晚上,我对他很有好感。我现在也了解经纪人的工作之一是为你的钱操心,因为这样他们才能提取佣金,但我不想我的经纪人只关心钱。不管发生什么,达菲帮助我实现梦想,我永远把他当朋友。

    比尔·达菲(姚明经纪人):我父亲1965到1966年被派驻台湾,我在那里上幼儿园和小学一年级。我的妹妹是父母收养的,一半黑人、一半台湾血统。所以我的个性形成时期是在亚洲度过的。我热爱亚洲的文化、美食,一切的一切。那么早就经过东方思维、思想和哲学的熏陶,回到美国后我很喜欢看电视剧里的“功夫”(KongFu)。里面的主人公在任何情况下总有办法,我很喜欢。他很冷静沉着,我学会了那种举止。老实说,我是受他的影响,才形成人们对我的这种印象。我欣赏东方的观念:答案在于平衡。所以处理中国的事情我还是比较自如的,但我是不是参与姚明的事情我开始并没有打保票。由于时差,我从半夜到凌晨4点都在电话上,而且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我听到又一个障碍,又一个挫折,开始想这一切是不是值得呢?然后我跟姚明谈话,他问:“嗨,比尔,家里人都怎么样?”我当时就想,“我不能放弃这个孩子。我得抓好这件事。”

    章明基(姚明经纪人):2002年赛季末,也就是4月份的时候,我们开始遇到障碍,我决定做两件事情———一是说我是姚明的表哥,二是为他在美国安排一次测试。说我们是亲戚的原因是为了对付大鲨鱼和CBA反对我代表姚明进行协商。中国人还是尊重家庭观念的,俱乐部可以说他们比美国商学院的学生更在乎姚明的利益,但对家庭成员又能说什么呢?所以,我自称是姚明的表哥。我们上网看聊天室和留言板上的内容,以了解公众的情绪,发现公众很赞成姚明的亲戚代表他。在另一个时间和地点,这个善意的小谎言也许根本不需要,但有了常青公司事件的先例,我们可不敢肯定。大鲨鱼很明显有优势,可以通过几个媒体把他们的意见公之于众,所以我们觉得要竭尽全力来与之抗衡。

    不管发生什么,我找不到理由继续在CBA打一个赛季了。如果我留在国内,我可能还会打国家队,但不打CBA了。我在CBA做了我能做到的一切,常规赛季平均得分30,最后对八一队的决赛中我21投全中,我是篮板王、得分王和盖帽王,连续两年常规赛和一年季后赛最有价值球员。

    虽然个人纪录、奖杯不是我最看重的,我还是赢得了各种奖项。我的最高单场纪录是48分,CBA的纪录是70分,是北方来的一个球员孙军创造的。他的绰号是“虎王”。他很慢,弹跳不行,但非常聪明。他投篮很难看,像排球运动员,越过头顶用两只拇指,但总是投中。

    2000年奥运会时他还在国家队,现在仍在CBA打球,但不再参加国际比赛了。

    不管怎样,他得70分的那天,我也得了42分。那场比赛之后,我想,“也许我是今天的得分王。”听到孙军的得分,我惊叹,“什么?!70分?”但那天我至少篮板球最多,32个。我并不是说我不关心个人表现,只是这不是我最在意的。回过头来看,我在那天是可以打破虎王纪录的。得48分的那场比赛,我上半时就得了36分,他们的中锋不能阻止我,就让我得分

    ,然后用快速突破来把比分扳平。上半场我们只领先6分,54-48,所以他们的策略是对的。

    然而我开始更多传球,我们快速回防,赢得了比赛。CBA个人纪录不是很重要,我已经知道自己是联赛中最好的球员,我不需要更多的得分和篮板球来证明这一点。听上去似乎我太自大了,但你得了解CBA的总体水平是不太高的。所以即使自认是最好的球员,也并不代表我有什么特别。王治郅还在CBA的时候,我就不会这么说;也许我心里面曾经比较过我俩,但这种事不敢肯定。

    CBA的2000-2001赛季所有的事情对于我都有了改变。我学会了怎样领导球队。我开始告诉队友该站在什么点,怎样传球给我。赛季的第一场,我们迎战八一火箭队。感觉像在和国家队打———他们7个球员在国家队,包括王治郅。我们输了,但事情已经有了变化。我们的比分前所未有地接近,我们有了与八一队抗衡的信心。我发现,比赛中真正的乐趣是找到方法利用好我的队友,让我的技术与他们取得平衡。

    到了NBA我开始更意识到统计数字和个人成绩,因为它是判断我做得如何的一个方式。我在NBA不是顶尖选手,而是中游,也许是中等偏上。数字告诉我跟一流球手的差距,而且数字到处可以看到,比分牌上,更衣室的黑板上,赛前球探报告中。还有教练范甘迪,他会告诉我距离我的上一次进攻性篮板过去了几分几秒,他不需要看纸上纪录就能说出来,他知道那些别人都不知道的数据。

    CBA的教练就很不同。CBA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甚至不记录个人数据,他们认为这们做对团队精神不好,也许他们是对的。即使现在,许多球场还是不出示个人数据,而只有得分、比赛时间和实际时间。有时时钟占据着记分牌的一大半。

    2000-2001CBA赛季的尾声,我告诉每个人,我们会赢得来年的冠军,听起来像说大话,但并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想,那时很多球迷也这么认为。不同的是,我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上海东方队的球迷那么想,主要原因之一是有我在。球迷们目睹了我一年年的进步,在距离2001总决赛(最后我们以1比3负于八一火箭队)越来越近时,该是夺冠的时候了。中国的篮球不像美国那样,有那么强的竞争,有那么多队不相上下。把我放到任何一个CBA最差的队,立马就能打入四强。很长时间,八一火箭队与其它各队的差距是20分。上海东方队的水平逐步提高,与八一火箭队的差距也缩小到了20分。广东华南虎队赢得了2004全国男篮甲A的冠军,所以现在顶尖的球队已增加到了3支,但当时只有2支。我那时知道王治郅会在达拉斯,不会在八一队出赛,但那不是让我觉得会赢的原因。我更希望的理想状况是,在王治郅在场的情况下赢得冠军。

    章明基说,不管赢不赢全国男篮甲A冠军我都能去NBA。但如果我们输了,对我打击会很大。我在中国打的所有比赛,和在国家队打的所有比赛,都跟与湖人队打比赛的感觉一样———必胜。赢比赛就像买了汽车,被人家拿走了,而最后要回来一样。没有吃惊,没有兴奋,只是松了一口气。

    锦标阶段1比1平的时候,我冒了更大风险。第二场比赛后,我说:“八一火箭老了,不是我们的对手。”我在电视上说的,只是想给队友增加信心。我知道很多人会想,八一有更好的球员。他们是老了,但不是老到赢不了比赛。我想,他们会怀恨在心,会因此报复,对我犯规。我们的教练很害怕,说:“你不该那么说。”

    但我的策略奏效了,我们赢得了冠军,我说:“八一火箭并不老,他们教了上海东方队很多东西。我很抱歉我说的话,我只是想让自己的队友相信我们能打败他们。”

    白李(上海东方俱乐部总经理):我不会把赢得冠军当成是让姚明离开的条件,我想大家都希望姚明赢得CBA2002年的冠军。你要知道,上海从未赢得冠军,东方队很接近目标了,连续两年打进决赛,有了那些经验,队伍终于准备好迈出最后一步。前两次东方队都输给了有王治郅的八一火箭队,现在王治郅去了NBA,我们觉得姚明对东方队、对上海和上海球迷都有责任,利用这个机会赢得比赛。如果他连试都没试,就太令大家失望了。很难说如果大鲨鱼没有赢会发生什么,但我认为,如果姚明2002年没做到,意味着队里还有其他问题阻碍成功。如果姚明已经努力了三次都失败了,那么他作为球员的发展会成为首要考虑。在那种情况下,我认为东方队会开始寻找另一名超级巨星,寻找另一条路来建立队伍,因为现有的不足以让他们获得冠军。

    章明基:(姚明经纪人)不知什么原因,冠军颁奖结束后,东方队立即宣布同意姚明去NBA———这让CBA很恼火,因为东方队宣布之前没有事先告知他们。CBA这个组织还很年轻,与各球队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理顺。另外我猜,这有点像美国国家足球联盟(NFL)中突击者队和戴维斯之间,或是棒球界中扬基队和乔治·斯坦因伯莱纳之间的较量。

    我让姚明来NBA测试,与其说是向美国篮球界展示他的实力,还不如说是为他出国作好铺垫。我知道,进行个人训练是每个认真对待选秀的球员都会去做的事,这也是我们要传递出去的信息———姚明对选秀是很认真的。另外,我想通过这个,向外界显示姚明可以出国参加特别是与NBA有关的赛事,对那些怀疑姚明是否能走得成的人施加影响。但我最重要的目的是大大提高姚明的知名度和公众对他的兴趣。能在NBA赛场上看到姚明,大家会很兴奋,这又会对那些试图阻止他出去的人施加压力。

    有些人建议我们不要去测试,因为姚明的弱点可能会暴露出来,而影响他在选秀中的位置。但我感觉到,在与东方队的转会协商中会碰到麻烦,而且我肯定CBA会试图挽回东方队在这件事情上对它权威造成的损害。CBA还是有可能不让他走,因为大鲨鱼还没办应有的手续。

    我们必须集中所有的火力。不出所料,东方队宣布后不久,CBA就颁布了一条规定,球员要通过中国经纪人协商转会事宜。我想在姚明即将去美国之际,颁布这样一条规定绝不是偶然吧。东方队四月中旬获得冠军,CBA通知所有经纪人五月初在北京考试。那12人是中国现在仅有的正式篮球经纪人。

    陆浩(姚明中方经纪人):中国经纪人考试在北京一所地方大学的教室举行。16个人来考试,全部通过。我们报名的时候被告知考试范围。考试约2小时,主要是关于篮球的问题———什么是2-3区,什么是挡拆战术,什么是罚球线。我打过职业篮球,做过教练,还在厦门大学教篮球,所以考试对我特别容易。我自己出了一份模拟卷子来练习,结果和考试题目几乎完全一样。但16个人中只有12个成为注册经纪人,因为要付10万元人民币的押金。目的是当你坑害客户,或其他方面搞砸时,可以没收押金。

    比尔·达菲(姚明经纪人):正式选秀前对球员进行测试,是NBA各球队的普遍做法。球队通常会找来几个球员对他们进行测试和训练,进行全身的体检,看看他们的个人素质和竞争力。我们起先计划在选定的几支球队安排几次不公开的测试,后来证明后勤工作很困难,从东方队获得冠军到姚明回国家队履行义务的这段时间很短。我们已计划好在西部的金州武士队和东部的纽约尼克斯队各进行一场测试。媒体听说这件事后大加炒作,影响迅速超过我们的预期。我们不敢肯定自己的财力能否应付安全、保险、设施等等。我们只好向NBA求助,他们开出的条件是让我们把姚明的测试向所有球队公开。我们在芝加哥Loyola大学签了合同,那个地方在NBA看来是处于中间地带,我们就在那里举行了测试。这时距离NBA选秀抽签还有一周,抽签中将会决定第一批13名的排序。

    我不能公开参与芝加哥的测试,害怕得罪大鲨鱼和CBA,所以我在幕后和章明基一起工作。能让姚明过来测试,已经跨出很大一步。这一步是章明基完成的。最后,我们又作出让步,让NBA参与进来。测试前,我们倾向的球队有西雅图、波特兰、芝加哥、纽约和金州。西雅图来仔细看过姚明,他们的城市有很多亚洲观众。波特兰不成,他们球队的组成和对姚明兴趣不太令人失望。金州很感兴趣,但他们对姚明了解不多。如果他们拿到优先选择权,不会选姚明。老实说,我觉得就算再让他们做第二、第三个人选,也不会选姚明,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好好看过他。很奇怪,因为姚明来的时侯,没有哪个球队对他的宣传推广超过勇士队。

    我不能露面,所以没去测试,也没看录像。从第二天媒体的报道看得出人们没对他倾倒,因为NBA和媒体的大多数人喜欢指出球员的不足而不是强项。姚明打中距离多,打球不很张扬,人们就说:“他篮下不行”或者“他个子7尺5能投篮,那又怎样呢?我们有些6尺9的家伙也能投篮。”选秀前我给那些球队打电话,他们说:“姚明太喜欢中距离了。”我都听腻了,只有一个球员是完美的,就是迈克尔·乔丹。其他人都有弱点,但还是能成为好球员。

    我看了姚明在悉尼奥运会的表现就知道他行。对于那些有能力打入NBA的外国队球员,我是非常了解的,所以我知道立陶宛、意大利、西班牙那些大个儿的能力。姚明在对立陶宛队的比赛中拿了27分,15个篮板,我就知道他准行。比尔·沃顿跟我一起看的比赛。开始前我就对比尔吹风,“你等着瞧好了,”我说。姚明做篮板后第一次传球,运球传给切入队员,内线得分,转身跳投,比尔倾倒了。以后姚明怎么做的对我来说都没关系,因为我看过他在顶级比赛中的表现,知道他的实力。

    最重要的是,芝加哥测试引起了对姚明广泛的关注。我们不知道选秀会发生什么,我们甚至未得到他转会的正式批准,但姚明最终到了美国,形成了轰动效应。各家报纸都在报道他,甚至上了《体育中心报》(SportsCenter)。就算球队对他没有太深刻印象,也都知道这次他是真的来了。

    章明基:(姚明经纪人)我觉得如果我们能造成声势,说姚明已做好准备打NBA,那么无论再设置多少障碍,中国的球迷就会把他进军NBA当成一个国家的目标,而不仅仅是他个人的目标。

    对姚明来说困难的地方在于他没有时间做任何准备。大鲨鱼获得冠军后,他要做许多推不掉的事情———政府组织的酒会、庆祝、游行等其他庆祝活动。那是上海历史上第一次获得篮球冠军,上海东方队的所有者是一个媒体集团,所以他们要争取最大的媒体曝光,姚明要做电视专访等等,弄得身心疲惫———开始是赢得冠军的挑战,后来又要应付赛后的一切,累得够呛。但又不能对任何人说:“他不能做这些,他要准备美国的测试。”

    赢得冠军后,我10天都没碰球,没时间,人人都想见你,拍照、吃饭、举办晚会。全队都得分头去做这些事,我去美国的航班被迫推迟了2天。就是说没能早到2天,调整13小时的时差。我星期一早上离开上海,当天晚上到了芝加哥。从洛杉矶去芝加哥的第一班航班还取消了,我很晚才到OHare机场,大约9点钟。

    星期三我测试给所有人看,但之前已经答应跟纽约尼克斯和芝加哥公牛另外测试,并一

    块吃饭。姚之队和东方队让我为那两个队做点什么,因为他们对我的兴趣超过其他球队。在我考虑到NBA打球前,他们就多次来中国看我打球。我那时自己不做任何决定,只按照章明基给我制定的计划行事,但我很高兴给予尼克斯队和公牛队特殊的待遇,因为他们让我感到荣幸。

    星期一晚上,由于时差,也由于终于看到自己接近NBA的梦想而兴奋,我整晚都睡不着。

    我用手机给女朋友和其他在中国的朋友打电话,因为是中国的白天。最后终于想睡觉的时候,已经该准备尼克斯的测试了。为了清醒过来,我喝了4罐百事可乐。我还要求在测试前做一个小时投篮练习。

    离开酒店去测试时,第一次见到比尔·沃顿,他穿着一件很滑稽的T恤———绿色、红色、黄色———而且打领带,但衬衫没领子。他给了我一件那样的T恤。科林也拿到一件,我想,“他干什么呢?”我们只聊了一两分钟。他对我一直很好,很帮我,但从那天开始,我觉得他有点疯狂。那是我的第一印象,至今没有改变。

    我得说第一次单独测试进行得很不错。只是投篮,我的命中率是80%,15到17尺处一次都没错过。我们在一个很大的体育馆,有许多篮球场。后来我才知道那地方是慕迪圣经学院,那里又是NBA选秀前训练营的所在地,球员在那里可以与他们想见的教练和篮球经理见面。没有其他球员在,所以我没人对抗或一起打,只是投篮,在场上跑来跑去。

    那时我只能说很少一点英文,但我记得所有那些在美国夏令营中学来的篮球词汇———pickandroll,pickandpop,wing,elbow,lowpost,duck-in。尼克斯的助理教练是安迪·格里尔和史蒂夫·克里福德,他们被请来与杰夫·范甘迪共事,范甘迪不做教练的一段时间,他们留下给唐·切尼干。范甘迪去了火箭队后,他们离开纽约,加入范甘迪的队———那时我也在队里。测试后我跟他们一起吃饭,我需要一个翻译,因为他们主要谈正事。因为这样,尼克斯的教练唐·切尼说他以为我不会英文。

    第一次训练,因为兴奋,效果总是比较好。到第二次,很久不训练的后果就显示出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身上就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所以我第二次在所有队前的大测试发挥就不过如此。我想我只发挥了60-70%的实力。另外一点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在大测试时打得一般的另一原因是:我认识他们带来的跟我对抗的中锋———克里斯·特福森。2000年,我跟他打过球。我还在国家队,我们在波特兰训练了几天,那时他还在俄勒冈大学队,在一次练习中我们对打过。

    章明基告诉我克里斯·特福森会和我一起参加2002年选秀。我想,“如果和他对阵,我打得太好,也许没人会选他的。”我不想这样,于是在可以灌篮时我只是投篮而已。

    我知道许多在场的球队经理认为我不够狠,觉得我应该干掉他的。但我想,“算了吧,这只不过是测试而已。”我知道测试对我很重要,但我觉得最重要的事是不要受伤。快船队的一个队员昆廷·理查德森当时在看台上,他说本以为会看到一场常规的NBA选秀前测试,球员竭力干掉对方。我对NBA选秀前的测试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我觉得我的测试有些不同———其他测试时,除了队里的教练和经理没有别人。而这一次,整个体育馆满满的。所有媒体记者从二楼的室内跑道往下看,而所有的教练和经理都在看台上看。有一队中国官员,每次我跑过他们面前时都鼓掌。我从不觉得测试时必须展示出我最高的水平,看看我在东方队和国家队的打球不就行了吗?这样的测试像买汽车,当你在杂志或者电视广告上看到一辆车,你想:“那辆车看上去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真的那么漂亮、那么快吗?”去车行亲眼看过之前你不会知道,去过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买。你试驾一下,不用开到车的速度极限,就能试出速度快时的感觉。我就是那辆车,测试就是一次试驾。

    金姆·伯胡尼(NBA国际篮球运营部副主席):测试前,我和姚明一块在他住的酒店里。他穿什么球服成了问题———中国国家队队服、耐克服还是其它。我们决定让他穿上为测试特制的一种普通的NBA运动衫,一早用快递送到酒店。我得知道他穿XXX号还是XXXX号。我们两种尺码都准备好了,我打电话叫他过来试穿。(他喜欢XXX号的。)他问我测试在哪里举行,我看得出他还想问我点别的什么,但那时来了一大伙人加入到我们当中。我感觉他有些紧张。

    然后我们大伙儿一块吃了早餐,这样P.J.卡尔西蒙(测试他的教练)和其他有关的人就知道了测试将会叫我做些什么。最后,我们驱车前往测试,姚明通过章明基提了许多问题,关于NBA、球员工会以及它如何运作。我们在Loyola大学举行测试,快到那儿时,他问我NBA有多少人会在那。我说,五、六十吧,有些人你是见过的,尽量不要紧张。他问我是否有媒体在。我说,有,可能会有超过百家媒体到场,ESPN电视台还将现场直播测试。我从他脸上看出,他在努力准备。学生们听说了这场测试,四处涌来,好像有几千。我为他感到担心———从中国远道而来,刚下飞机,全国的各家报纸争相报道,整个NBA篮球界的人都在体育馆等着他。能像他那样应付自如,的确需要胆量。测试之后,我打心底里感到,他将成功。

    P.J.卡尔西蒙(前NBA主教练,现任圣安东尼奥马刺队助理教练,在芝加哥为姚明测试的教练):测试前我只在录像中见过姚明。让人发出惊叹的不是他的某个动作,而是整场的表现。他能运球、跑、投篮、传球。他高达7英尺6,重达300磅。测试后,我听到人们说他这不行那不行,我想,“你们在看什么?”我禁不住大笑。这些是我认识的NBA的人。如果你看上十分钟,你就会意识到他将成为NBA的一支力量。测试后,坐在汽车里,我接受了一家电台的电话采访。他们问我的看法,我说,“他将进入全明星队。”电台主持人说,“真的吗?”

    我说的不是通过球迷的投票进入或者第一年就能进入。我只是认为他能到达那一步。

    媒体对测试的炒作以及姚明如何应付,都着实让我吃惊。大学生们涌入体育馆,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姚明看起来镇定自若。他的性情让人喜爱。

    刚上场时,我很紧张,但篮球帮助我放松。一旦我触到球,投篮、运球,我就忘记了观众的存在。知道了自己在如此陌生又压力巨大的场合能做到这样,真是一件好事。当然,过去我也参加过大赛,但却从未让那么多人盯着我一个人看。测试后没有开新闻发布会,但章明基帮我写了这个声明:自从多年前在电视中第一次看过NBA的一场比赛后,进入NBA打球就一直是我的梦想。今天,梦想几乎触手可及,我满心的喜悦难以言述。

    对过去几天难忘的经历,我万分感激。首先我想感谢NBA在伟大的城市芝加哥举行这场活动。你们对此次活动一流的组织,显示了我最景仰的专业水准。所有对我显示出兴趣的NBA球队,我对他们都致以真诚的感谢。希望今天的表现没有让他们失望。

    同时我还要感谢媒体的朋友。像猫鼠游戏一样捕捉新闻是很劳累的,你们的足智多谋和敬业精神值得我们球员学习。新闻业是我非常尊敬的行业。给我一些时间热身吧。我期望着将来的一天请你们每个人共进晚餐,但是如果报道让我难堪的话你们可得自己埋单。

    最后,对世界各地的篮球球迷们,我心存最深的感激之情。你们给了我世界上最好的职业。我发誓,要通过尊重比赛、竭尽全力挑战自我,来回报你们的信任。祝各位快乐!姚明之后在我的酒店,我与公牛队前总经理杰里·克劳斯共进晚餐,他住在同一酒店的顶层套房。他在芝加哥有房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住酒店。人们说他很神秘,从不让别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克劳斯叫了中国外卖,白色的小盒子装着送到酒店的。我知道休斯顿抽签得到首选权之前,你知道我想去哪里吗?是芝加哥,也许因为章明基住在那儿,我觉得生活会容易一些吧。

    但我跟公牛的经理克劳斯谈过后害怕了。克劳斯想帮我,他说,赛季后如果累了,就跟他说一声。如果太累不想在国家队打了,他会去做好安排。他会跟中国篮协说,让我休息。

    听他这么一说,我吓坏了。我想继续为国家队打,不想CBA因我而有麻烦。那以后我就不想去芝加哥了。然后回到自己房间看第一轮的季后赛,马刺对超音速。我们做假设已被选上,对此制定了计划。比尔·达菲———第一次见面时我叫他“Beer”(啤酒)———请了裁缝给我量尺寸,做一件选秀晚上穿的西装。我的裤子54英寸长,裁缝说他做的最长的裤子是给迪肯贝·托姆博的,50.5英寸。

    第二天早上,我去公牛队训练场Berto中心。他们量了我的脊背,测试了我的力量和移动速度。我真的很累了,所以还没测完他们就停止了。他们说如果他们拿到首选权一定选我,看来他们对我很满意。

    约翰·海逊格(芝加哥大学商学研究生院副院长、经济学教授、姚之队队员):我在芝加哥的测试场第一次见到姚明和章明基。章明基给我的同事、经济计量学和统计学的副教授麦克·帕哲恩打电话,问他的期中考试能否换个时间。“那你的理由是什么?”麦克问道。

    “我在帮29位NBA的经理举行测试,”章明基说。

    “我想这是个很好的理由。”麦克说。然后,章明基问麦克是否愿意前往观看。“当然。我能带人去吗?”“没问题,”章明基说。

    我就这样被邀请了。我是篮球的超级球迷。在圣地亚哥长大时,我就是波士顿凯尔特人队的球迷,我选择到麻省理工学院来读研究生,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观看凯尔特人的比赛。

    在测试场上我碰到了学校会计学的教授罗曼·维尔。“你怎么会在这?”我问道。我猜是麦克带他来的,结果发现是章明基直接邀请的。

    第二天,我接到帕哲恩的电话。“想不想跟姚明一块儿吃饭?”他问。当然不用问了!姚明和公牛队测试完之后,我们在他的酒店一个包间里吃饭。他们是经过厨房把姚明偷偷带进来的。他会说一点英语。我从来没跟他这样为躲开人群要从厨房溜进来的大名人吃过饭。

    章明基想跟我们几个———麦克、罗曼和我———谈谈姚明在中国碰到的事。他叫我们帮忙想想让姚明到NBA来的策略。他告诉了我们一些关于姚明为走出国门做的努力。他问,如果我们要把姚明弄出来,我们会怎么做?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我们对中国的政策一无所知。

    在讨论中,我问章明基,“你有没有考虑过怎样运作好他的选秀。”“你是指什么?”章明基问。

    “你看,科比最后到了洛杉矶,不是偶然的。斯蒂夫·弗朗西斯没去温哥华而到了休斯顿,也事出有因。你可以做一些工作,来影响姚明最后录到哪个队。”“NBA的球队水平不一,”我又加了一句,“如果是我的话,我宁愿留在中国国家队,而不愿到洛杉矶快船队去。

    ”来自芝加哥的快船队后卫昆廷·理查森也前来测试。测试后他对记者说了姚明些不太好听的话———这事一块吃饭时我还不知道。他说,如果姚明到了快船队里,在开始的几次练习中他们会对着他的脑袋灌篮。章明基第二天早上把报纸里这一段读给姚明。姚明的反应是,“NBA的球员就是这么对待队友的吗?”

    “如果你到快船队就会是这样,”我说。

    罗曼和棒球员工会第一、二号人物吉恩·奥扎是好朋友。章明基和吉恩一块吃饭时问他,“若你是我的话会怎么做?”他说会请位经纪人操办选秀。这样的回答又给我加了分。

    奥扎然后详细跟他说了职业经纪人如何对选秀有帮助,而且也只有他们才能帮上忙。但随后章明基打电话给我说,“你能不能在选秀中帮帮我?”“你明白奥扎说的话吧,”我说,“你能肯定这样做是明智的吗?”

    章明基说,“就中国的情况来说,发生了常青公司这样的事后,再请经纪人是行不通的。姚明自己和东方队都会觉得不舒服。没有你的帮助,我们所能做到的事甚少,有你的参与就好多了。”

    “好吧,”我说,“我来做。”我花了十天时间列出了问姚明的所有问题。例如,你想有什么样的教练?你喜欢哪种进攻打法?生活在大城市或小城市你是否在意?在媒体面前,你能应付得如何?让队友成为朋友对你有多重要?马上首发上场对你有多重要?能否赢NBA总冠军你是否在意?我不了解他,我们只见过一次,当时他筋疲力尽。我要通过这些问题,给他找一个最合适的球队。我拿到他的答案,或者说是我能了解到他的一些想法,然后与我了解的各球队的信息相对照。我很粗略地把球队排序,只用正、负和零简单打分。通常,身为球迷的我不太注意抽签,这一次,我却十分地关注。抽签的结果,休斯顿、芝加哥和金州拿到前三位优选权。

    比尔·达菲(姚明经纪人):情况对我有些麻烦,我将同时代表选秀榜前4个中的3个,包括姚明和杜克的杰伊·威廉斯,谁会成为状元秀并无明确的共识。取决于谁在抽签中拿到第一选秀权,抽签将在姚明芝加哥测试后大约两周举行。我这么说吧:如果芝加哥拿到第一选秀权,我会很麻烦,因为芝加哥倾向签姚明,而杰伊一心想去芝加哥。经纪人的作用之一,是让客户选秀排位尽量高,去一个他喜欢而且合适的球队。我觉得抽签结果出来后,我可以为姚明和杰伊同时办到这些。但许多人把问题过早地提给双方。“如果一支球队拿到第一选秀权,而姚明和杰伊都可用的话,达菲怎样代表他们两个人呢?”“让我们先等等,看抽签的结果。”我说,“也许那时有理由让我不要代表他们两个人,但我们不要过早考虑这个问题。

    ”

    姚明的芝加哥测试结束后,我和章明基坐下来谈,主动提出我不要公开代表姚明,直到了解事情的发展动向。我知道这样会让他跟中国方面打交道容易些,他们也不必再担心在姚明和杰伊两人中,我对杰伊的事更卖力。

    没人想到休斯顿会拿到第一选秀权,但拿到后,也不会有什么冲突。我知道他们想要一个大个子,而不是得分控球后卫,因为他们已经有斯蒂夫·弗朗西斯了。杰伊也不想去休斯顿,芝加哥是他的首选,而芝加哥又拿到了第二选秀权,所以这个结果再好不过了。

    当约翰·海逊格问我那些问题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参加选秀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没想过要什么样的队友、什么样的教练。在中国,这两样都是球员无权选择的。

    我想的只是,别让金州队拿到了第一选秀权,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得分后卫,而我不想被他们选去。

    我当时想,如果我成为NBA的第一个在国外出生、学习蓝球的选秀状元,将具有历史意义。不管发生什么事,至少我拥有这种荣誉。所以我非常想成为状元秀。宋涛是入选NBA的第一位中国球员,他是1987年在第三轮中被亚特兰大老鹰队选中的,但他膝盖受伤,没有经过试训。马健是参加NBA球队试训的第一位中国球员,他参加了洛杉矶快船队的训练营。王治郅是被NBA球队选中并与球队签约的第一位中国球员。2001-2002赛季,巴特尔在丹佛掘金队首发上场,成了在NBA赛季首发上场的第一位中国球员。所以在NBA,成为状元秀似乎是我成为第一的最后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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