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 本章字数:857)

  多么、多么的难堪啊。她胸口郁抑,不由得恨起自己为何要有情,她早不是世间人,徒留世间情,苦的只有自己。
  暗地里,他定是在笑话她,凭一只串铃儿,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对住他说出许多不庄重的话。可是,没谁能为她了,秋娘尚有家人为她主持,而她的亲人已逝,经过这许久,那魂魄亦不知何处追寻,说不准,早已投胎轮迥,再不相识。她主动,也是逼不得已,却未料想结果竟如此不堪。
  没谁能为她了……她唇一抿,神情苍白脆弱,想到那个男子,心中又苦又羞又恼又怨。
  想他取走她的串铃儿,末了,又将它系回原处,他到底将她瞧成什么?他是阴冥使者、地府来的灵通,而她是无形无体的幽魂,云泥之差,他既瞧她不起,不愿有个鬼妻,为何不把她也一块儿抓了?入阿鼻地狱、上刀山浸油锅,怎麽也好过受这般的羞辱。
  瑶光委坐在岸边,这飘零的岁月,她真是累了。
  夕阳西下,天灰蒙蒙的,远山溪漠。
  一顶斗笠随水流而下,在凸高的河石问弯来转去,最后卡在雨石中间,但水仍冲刷着,极可能下一刻便带走它。
  “别跑.咳咳、别、别跑……”老伯有满脸的落腮胡,年纪不好界定,瞧来该有六、七十岁,身躯颇为高大。他管不得浸湿裤管,奋力地越着河水,对住那顶斗笠直去,可能追了一阵子,闹得气喘吁吁。
  “给、给咱停住,不准、不准跑了……”他双手撑膝站在河中休息了会儿,接着挺起腰杆,艰辛地想跨步出去,这一动,底盘不稳,气力不足,身子往河里栽去。“哇——”他大喊,接连吞进好几口水,手攀到河里石头,原可撑起身躯,但石上青苔滑手,他面朝下,咚地又跌进去,竟无声息。
  不看不听不闻不问,不出手不动情。
  瑶光对自己下令,是这三天来的第一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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