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章字数:1475)

   舍监宫田老师眼睛红红的,呆呆地吃着饭,住宿学生们静悄悄地吃饭。
   我的头脑里浮现出仓木老师的形象。
   铁边的近视眼镜——这眼镜挂在老师的大脸上,总是让人担心它马上就要掉下来。同时它那斑斑铁锈也让人感到那是一副古老眼镜。
   “这是服务20年的眼镜哪!”
   我们大家都这么说。
   老师从到这个学校任教到现在已经20年了。他那皮肤粗糙的脸。也使人感到和那眼镜的铁边非常相似。
   全校最胖的就是仓木老师和宫田老师,宫田老师的脸光光滑滑的发光,肌理细。但仓木老师的脸似乎皮肤特别厚,因此也就让人觉得那颜色重而且深。
   个头也是仓木老师高,腰围也粗。
   仓木老师的西服上的某此地方总少不了烟灰,也总是那么散散漫漫,那身西服我们看它看了5年,非常熟识。
   但是他下腹部肥大,体格魁伟,丝毫也没有乡村学校老师的寒酸气和生活的疲劳相。
   走出食堂,对面木板墙根处全是霜。
   那板墙就在稍高的堤上。那是河堤。
   我看见河堤,想到仓木老师的小女儿,她此刻多么悲伤啊!
   在这个河堤上,我和老师家的小姑娘玩过。
   我常常越过那板墙,躺在河岸的草原上读书。
   有一次看见八九岁的小姑娘在那里,我就跟她打招呼:
   “你一个人玩儿哪?”
   那是一位有一双溜圆溜圆眼睛的孩子。
   从简单的几句对话中就知道,原来她是仓木老师的小女儿。
   仓木老师有三个子女,长子在东京上大学。长女上了师范学校,住宿。
   留在家里的只有最小的她一个。
   可能因为父亲是中学老师吧,这孩子对中学生有亲近感。我一喊她,她就来到我的跟前。
   “你在家怕你父亲么?”
   我先这样问了问她。
   “不怕!”
   “可是在学校我们都怕他呀!”
   “为什么怕他?”
   “你问为什么吗?大概因为他有本事吧!”
   “你挨他尅了?”
   “不挨他尅也怕他呀。”
   就在和孩子说些闲言碎语之中,我把她抱在膝头上。
   “你长得不像你爹。”
   我仔细看着她的脸。
   小姑娘的眼睛确实溜圆溜圆的,然而仓木老师上下眼睑却是膨胀的,因而眼睛细长。大眼眉,脸上的肉厚,给人以厚重之感。
   从那以后我在那河岸见到小姑娘两三次,每次都是她一个人。
   尽管那河岸本来是街道上的孩子们游憩之所,但是我总觉得小姑娘一个人到这里来,末免冷清弧单吧。不过她可一点儿也没有寂寞冷清的样子。
   仓木老师逝世的时候,可能只有这个小姑娘在旁。
   我想到这里,小姑娘明朗爽快的面孔浮上心头,令人不胜同情之至。
   我想,那小姑娘再也不会到河岸来了吧?
   打野兔那天正好是周六、老师的长女从师范学校回来。据说星期天早晨仓木老师就让她回了学校。
   还听说,仓木老师打兔子那天回来之后就病倒,他的长女想延期回去,照顾他,带他去看病。
   “教师的女儿这样可不行。爹娘稍微有一点病就不上学,对于他所教的学生那是说不过去的。”
   就这样,他还是按往常的办法,严格要求自己,不忘教师的立场。
   据说他大女曾经坚决不愿意抛下得病的父亲回到学校去。大概有什么预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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