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赤眼丹 ( 本章字数:16847) |
没了正想嘘气。 突又来了两名年轻貌美女婢,奉上茶水和醇酒。 “不知护法尚有何吩咐?”穿红衣者轻声道。 没了道:“没事,天鹰一回来,马上通知我,下去吧!” 红衣婢女又问:“禀护法,可要代人(替换人看管)以休憩。” 没了注视红衣婢女那种暖昧的笑容,以为代人就是带人,带她去休息,一时也不知如何答复。 “护法您若无事……自该休息……”绿衣女子也含笑出口。 她们俩的笑,乃是职业性的笑,否则也不会被选中服侍本派高级首脑——谁愿看见一副哭丧的脸? 若真的黑鹰倒也习掼,但没了乃假冒,想处之泰然就难了,红着脸,还好有层黑巾隔着,否则非马上泄了底不可。 小刀儿觉得他如此久没反应,赶忙用手尖点他背心。 没了“哦”了一声,才觉醒,赶忙道:“不必了,此人是百里奇,百里神医,重要人物,我得亲自看守,以防万一!” 他连续逢人就说百里神医,无非想强调此人之重要性——因为百里奇曾被掳过一次,他以为宫中的人该知道此事。 事实上。知道这件事的人,怕除了黑鹰和那天看门的人,怕再也无人知晓。 在此的人都很明白,不该知道的事,就不必要去知道,否则只有自找麻烦。 女婢也是如此认为,上级说重要就重要,管他来者是何人,不过当她俩闻知百里奇时,稍带惊愕地瞧向小刀儿,但随即恢复原状。 红衣女婢蹲身道:“如此,奴婢就告辞了。” 没了巴不得她俩快点走,道:“请便!” 两婢女蹲身而起,已犹豫地瞥向没了,他俩已感觉出这位黑护法身材和举止,言行都有点不一样,但本着不该知则不知的心态,也未再多疑。已慢步离去。 像这种事并非不曾发生,她俩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也许又是新来的。 不管是新货、旧货,都是她俩上司,对他尊敬些总没错。 也因如此,没了才能不穿帮。 他嘘口气,道:“好险,这两个精明的丫头。还想要我带她去休息?” 小刀儿坐起床头,笑道:“反正你是和尚,也不必过于担心。” “去你的!”没了叫道:“我和尚也是人,开了酒戒已是满寺风雨,要是开了色戒,无心老头非把我开除不可。” 小刀儿道:“你又不住在少林寺,这种事好像不必斤斤计较吧?” 没了叹道:“说真的,我还有点舍不得少林老祖宗,只好认啦!” 小刀儿不再鬼扯,转向正题,道:“天鹰不在?他亲自出马,想必事情不小,你知道最近有何风声?” 要是他得知天鹰攻向他老巢,非得跳起来,直冲公孙府不可。 没了沉思半晌,道:“最近天鹰崖除了找过柳西风外,似乎没什么举动,他要柳西风屈服。” “柳西风……”小刀儿哺喃念着,思考一阵,道:“如若要对付他,天鹰似该亲自出马……”他不再疑问,似乎认定夭鹰就是去找柳西风:“却不知他何时回来?” 没了道:“要是慢了时辰,恐怕我就罩不住了!”抓抓喉咙,苦笑道:“干得十分厉害。” 小刀儿沉思道:“若时间过久,我们就先行下手,找找看,赤眼丹在不在此。” “要是找不到呢?” “只有另想他法,等天鹰回来再说了。” 没了有点幸灾乐祸道:“找不到,干脆放把火烧了他们老巢算了。” 小刀儿道:“你一烧,我的药说不定也被你烧毁了,我不赞成!” 没了道:“生死有命,强求不得,你最好能接受任何情况,知道吗?” 他虽然开玩笑,但一副磨拳擦掌,装得真像那么回事。 小刀儿和他相处久了,也已了解他性格,不怎么担心他会放火。 他道:“我看你还是出去走走,探探四周环境,以便情急之下,才有个着落。” 没了道:“怎么成,我明明说好要亲自看住你,现在一走,不就不打自招?” 小刀儿道:“又没有叫你走远?附近走走,也可交代为巡罗,大不了你再叫两名卫兵看住门,不就得了?” 没了倒也真想逛逛敌人老巢,想想也答应了。 “你自己小心,我找人看门。” 说完他已溜出门外,唤了两名卫兵站在门口,自己已朝外边走去。 才走几步,忽然已发现洞外绿衣女子往此处走来。 “绿君儿?” 没了赶快转往左边道路走去,以避开她。 绿君儿并没发现他,直往小刀儿的房间行去。 没了折回偷看,心中直叫糟了,也不知她是否会识破小刀儿?二话不说,已潜回那栋房屋墙角,推开另一间房屋,想窃听,但水晶石墙过于厚,听不出一个所以然,他只好守住门口。若绿君儿见着小刀儿,或另有其他反常举止,就施以突袭,以挽救小刀儿脱困。 门外一有声响,小刀儿已听出是女人声,赶忙躺回床上装昏。 绿君儿开门面人,见着长髯飘逸的百里奇,轻轻一笑。 “百里神医……” 她以为百里奇会醒过来,但声音出口,仍不见反应,似已想到他可能中了迷药,很快走向床前,探探小刀儿鼻息,嫣然一笑:“果然中了无香尘。” 她马上倒出一颗白色药丸,送入小刀儿嘴中。回身坐回八仙桌前的雕花桃木棕褐色圆椅。 小刀儿的化妆术并不十分精细,若有人瞧过百里奇,很容易就可以察觉他是假冒者,然而绿君儿如此带有喜悦的反应,可以看出她并未识破小刀儿,可想而知,她也没见过百里先生。 小刀儿抓准药丸溶化的时间才醒过来,以免绿君儿起疑。 才摇动一下脑袋,稍微呻吟,绿君儿已喜悦地欺向他。 “百里神医,你醒了?” 小刀儿闻言,已知时间上并无差错,茫然地坐了起来。 “这里是……” “天鹰崖!”绿君儿道:“在下绿君儿。”她歉然道:“对不起,强行将神医请来!实是有不得已之苦衷。” 小刀儿仍装出百思不解,道:“天鹰崖……这是什么?” 他想问的是地名、人名,还是组织。 绿君儿道:“是一个地名,我和我爹都是属于这里。” 小刀儿醒醒脑子,恍然道:“哦……我懂了,莫非你们就是所谓天鹰的手下?” 绿君儿点头。 “天鹰他……你们抓我来此,是为了何事?” 绿君儿歉然道:“对不起,神医,因为除了您,恐怕无人能医好他的病。” “你们要老朽医人?” “嗯!”绿君儿含笑点头。 小刀儿苦道:“既是如此,何必大费周章,两度将老朽掳来?身为医生,哪有不医病人之理?除非那人是十恶之徒。” 说话之际,他已盯向绿君儿。似想询问此人是否为十恶不赦之徒。 绿君儿急忙道:“神医误会了,他是好人,又是被一些伪君子所害,全身功力已毁,六脉百穴已损,十分可怜。” “他是谁?” 绿君儿欲言又止,道:“也许前辈见着他之后,会想起他是何人,现在我不告诉你。” “你担心他的安危?”小刀儿另一个反应则为“你怕我杀了他?” 绿君儿苦笑道:“他和我关系密切,我不得不小心,不过我绝对信得过前辈,否则也不会请您来了。” “他……是不是天鹰?” “不,他不是!”绿君儿道:“天鹰武功天下无敌,怎会是他?” 小刀儿上次在牢里也见着精神焕发的天鹰,对他并无多大疑惑,心中所想的。则是另外一个人。 “是不是你爷爷?” “也不是!”绿君儿道:“我爷爷武功也很好,您不要再猜了,见着他,您自会明白。” 其实小刀儿所说的你爷爷三字,要是绿君儿注意听,一定会听出破绽,因为她和爷爷的事,只有小刀儿和没了知道,百里奇不可能也知道。而小刀儿之所以会如此问,是将绿君儿方才所说的爹,当作爷爷,自是非出此漏不可。 两人都没察觉,小刀儿是习惯绿君儿有位爷爷,而绿君儿则因百里奇的到来,似乎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警觉性自然也松懈了。 小刀儿知道问不出一个所以然,只好改换方针。 他道:“听你刚才说……那个人六脉百穴都毁损了?” 绿君儿道:“本来骨筋也被挑,但有了紫叶珍珠果和六彩龙王筋,才接了回去,只是脉、穴被损,一直没办法医好。” 小刀儿颇俱医理,穴脉被毁,实非人力所能挽教、医愈。 他道:“要真如此,恐怕老朽也无能为力了。” 绿君儿立时愁容满面,怅然许多。 小刀儿道:“或许老朽可接回已断脉经,但其精气真元已失,无法逼通脉经,也是枉然,恢复穴道功能,更不必说了,除非……” 绿君儿急道:“是否须需灵药?” “嗯!”小刀儿道:“若有奇异气药,不但可以护住穴、脉,更可提起真气,恢复希望自是极大,可惜灵药难求。” 绿君儿只觉得有复原可能,精神为之一震,道:“如若有雪神丹和赤眼丹呢?” 小刀儿神情稍为激动:“当然可以,此两种稀世珍药能生肌肉去白骨,任何杂难之症都能奏效,尤其是对练武人之奇经穴脉,更为神奇!” 绿君儿喜道:“天鹰已找到了赤眼丹,只剩下雪神丹,我想不久就可以弄到手!”一想到小刀儿,她就呶起嘴:“本来已经到手,谁知却临时被恶和尚给搞砸了。” 她突然想问什么,却被屋外急促脚步声给打断。 小刀儿暗道一声:“好险!”因为她想问的,必定与雪神丹有关,自己所放的谣言,不知如何来掩饰此丹不在身上。 没了绷紧全身,因为他看见来者正是那两位红、绿丫头,不知她俩如此急奔来有何要事?必定是事情有了转变,他准备随时突袭以救人。 “小姐……” 红衣丫环急叫,已和绿衣丫环一同奔入屋内。 绿君儿见状,愣然道:“我不是要你们没事不要过来吗?” 听她口气,可以猜出百里奇到来的消息是丫环所传送给她。 红衣丫环道:“小姐,天鹰回来了。” 绿君儿急忙追问:“他……他现在在哪里?” “前厅!” “我们快走!” 说着她就要夺门而出。 “小姐……” “又有什么事?” 红衣丫环道:“小姐,黑护法也要奴婢通知他,不知……” 绿君儿截断地的话,道:“黑护法说不定己经赶去了,你们袂回去准备东西。” 话未说完,她已奔出门外,朝前厅方向奔去。 红衣丫环和绿衣丫环也不再逗留,瞄了公孙小刀一眼,已离开去准备那些东西了。 没了前后脚之差,已走进门。 “如何?”他问。 小刀儿告诉他:“天鹰已回来。” 没了喜道:“我们快去逮人。” 小刀儿摇头:“不行,要是现在去,马上就会露了底,他武功不说,座下五鹰就够让我们吃不消了。” 没了道:“说归说,我总得出去让他们瞧瞧,否则他们一样会起疑。” 小刀儿道:“暂时还不会,你这身肥肉一定瞒不过天鹰,只有闪开方为上策。” 没了想了想,道:“我还是要去,不过是躲在暗处。”他轻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总该了解他们举止吧?” 小刀儿点头:“也好,小心点,若他们未识破,我们得手机会相当大。” 他又道:“我觉得那个病人对天鹰崖一定很重要,而且我也说过要用赤眼丹可以治愈,能骗就骗,省得其他麻烦。” 没了道:“就这么说定,我若太久没回来,就表示已出事,你就看着办好了。” 小刀儿含笑,没了已离去,临走还交代卫兵,没他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去。 小刀儿自有主张,将药箱重新整理,甚至雪神丹都伪制一颗,准备临时急用。 他在等待另一个时刻。 天鹰仍然坐在那张舒服豪华的椅上,精神已显疲惫,本就苍白的脸,现已更家泛白。 座下四鹰有两人受伤,伤的虽是水鹰和火鹰,另两人也是衣衫破碎,十分狼狈地坐在左右两侧。 他们静悄悄地在等待,不知在等什么。 绿君儿喜气洋洋的奔进来,未见到人,就叫出口:“天鹰……” 突然她看到众人脸容衣衫,那股喜气也被吞噬。 “这是怎么回事?天鹰,您受伤了?”她十分急切地叫着,直往天鹰奔去。 天鹰沉重似地挥挥手,轻声而有点费力,道:“君儿……退下……不关你的事……” “我不管!”君儿有如小孩耍起性子:“您伤得如何?” “本座没事,你不用担心。” “可是他们……”绿君儿指着四鹰,着急不已。 “他们虽受伤,也不碍事,你先下去,本座有事要解决。” 绿君儿再次瞧瞧天鹰,只觉得他只是脸色较苍白外,并无多大变化。 她颔首道:“我就去替您准备,弄好了就送过来好吗?” “也好,你下去吧!” 天鹰催了好几次,看样子是真的不愿绿君儿留在当场。 绿君儿走了两步,突又想到什么,转头道:“我爷爷呢?”“他马上回来。” “他是不是……”以下战死两字,绿君儿没说出来,神色已激动。 “君儿,别胡思乱想,他只是去办另一件事,马上就会赶回来。” 君儿无奈,只好失望地走向后院。 宫中气氛又为之一沉,像是下了几十天的梅雨,闷得叫人发慌。 终于,紫衣人,绿金福回来了。 一跨入宫门,众人的脸色那股寒霜方解冻。 他拱手:“恕属下归返过晚,让天鹰久候!” 天鹰冷道:“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绿金福道:“原本可拿下公孙府,但柳西风并未尽力,后来春神又赶来……” 他将事情说一遍。 天鹰冷森道:“可恶,柳西风竟然使诈!” 绿金福道:“只怪属下太过于信任他,以致于断羽而归。” 天鹰冷笑:“哪天我会让他尝尝苦头。” “他倒在其次,该注意的是春神。”绿金福道:“她竟然猜出属下的武功,而且也会用。” 天鹰这一惊非同小可,惊愕得说不出活来,呛红了苍白的脸。 “她……她……” “属下敢确定,她确实会此武功,因为她也在逼问属下为何会震天夺。”“难道会是她……她会是春神……” 天鹰沉缅于回忆之中,他所说的她,不知又是指何人?“她有多大年纪?” “听声音……依属下猜想,不会超过三十。” “三十岁……”天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那么小,何况当时她也不会此种武功……这件事一定要查明。” “属下会尽力去做!” 突然,绿君儿又兴冲冲地跑回来。 “天鹰……”她高兴地叫着,蓦见金福,声音已煞住,忐忑不安地叫着:“爷爷!” 绿金福含有责备口语:“什么事?那么莽撞?” 绿君儿低声道:“我忘了告诉天鹰,黑护法已将百里奇带回来了。” “百里奇?”天鹰有点意外道:“人呢?” “在后山。” 绿金福却问:“黑护法可在?” “我……没看见……” “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 天鹰道:“金总管,黑鹰可能有事才先行离去,等他回来,问他不就明白了,为今先见见百里神医,方为正事。” “是!” 绿金福已拱手,默立于该处,不再说话。 天鹰转向四鹰,道:“你们退下,好好养伤,必要时本鹰会请神医替你们治病。” “多谢天鹰。”四鹰齐拱手为礼,已转头离去。 天鹰转向金福:“准备一下,我想见神医。” “是!” 绿金福和君儿已退向后院。 天鹰则留在椅中,仰头沉思,不知在想何事。 没了早就躲在暗处,听到所有消息,见绿金福想见小刀儿,已然赶在前面追回后山洞中。 “天鹰座下受了伤?”小刀儿不解地问 没了兴高采烈道:“还不只如此,春神也逼得他们到处逃窜。”“他们找谁下手?” “好像是……”突然没了煞住笑声,僵冻了笑容,就像贪玩的孩童想偷吃糖果,糖果一到手,正想欢呼时,一转身却发现他爹横眉竖眼地立在眼前,那种愕愣的表情。 小刀儿急道:“他们找谁?公孙府?” 没了默然地点头。 小刀儿慌了:“怎么办?连他们都受了伤,公孙府更不用讲了,老爷他……” 没了叫道:“也不尽然,他们败了,不就表示公孙府蠃了?尤其又有春神相助而且天鹰也没参战,伤亡也该有限,不必太担心。” 他也没见过战局,只是找好的方面解释,以能稳住小刀儿的心,以免在这紧要关头出了差错。 “连柳西风都奈何不了春神,眼巴巴让她将你救出柳家,有她在,有什么好担心?听说还追得他们四处乱窜。” 小刀儿闻言心中稍宽叹道:“希望公孙府能平安无事才好。” “一定!一定!”没了道:“此事暂时不去想,不管如何都己成定局,你还是想夺药的事吧,绿金福马上就要来了。” 小刀儿深深吸气,平息心情,问道:“他来找我干嘛?” “找你去见天鹰啊!”没了道:“我不成,看那老头一直追问黑鹰的下落,我若出现一定会被他识破,非躲不可。” 小刀儿道:“你有没有听到要治谁的病?” “没有,你自己去问,时间不多,我得走了,不过我会潜伏在你附近,以便应付所有变化!” 话说完,他已溜出门外,躲向暗处。 小刀儿赶忙整理一下自己在装,准备应忖即将来临之事情。 才几分钟,绿金福已然踏门而入。 他含笑拱手:“百里神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丰采不俗。” 小刀儿淡然一笑,回礼抱拳道:“岂敢!岂敢!不知阁下是……” “老夫姓绿,乃天鹰崖总管。” “绿总管,您好!”小刀儿再次施礼:“不知贵派将在下捉来,是何用意。” 他故意用捉字,来表示敌对之情势。 “百里先生别见怪,本派如此做,实乃有不得已之苦衷,还请见谅。”“可否说出原因?” “哦……这……”绿金福心念一闪,道:“实因本派有位长老不幸遭人暗算,若是公开求医,势必引起轩然大彼,只好出此下策。” “贵派长老如何称呼?为何公开之后会引起轩然风波?” “这……”绿金福道:“老夫乃天鹰手下,有所不便畅言,而且神医你也未答应治长老伤势,是以甚难奉告,至于会引起风波一事,老夫却可告知一二。” 他道:“敝派长老曾经手挫武林数大门派高手,如若让他们知道此事,其必定来犯,如此一来,杀戮必在所难免。” “敢问贵长老所挫之帮派是……”小刀儿以眼神代替询问。 绿金福犹豫一下,仍说道:“武林六大门派。” 这不就是武林公敌了吗? 小刀儿有此念头,但马上就打消了,因为自己不就也蒙上不白之冤? “我知道神医必定认为敝派长老是十恶不赦之徒,但老夫只能说六大门派中人,也未必全是好人,他们也有忤逆之辈横行江湖,不能只因与六大门派有过节,就贯以恶徒两字。” “我懂!”小刀淡然一笑:“是非曲直,自难以正邪两派为分野。” 绿金福似乎觉得已取百里奇谅解,含笑道:“百里神医见识果不同于俗人,老夫神交已久,哪天必设三百筵,和你痛饮一场。” 小刀儿轻轻一笑,道:“绿总管豪气干云,在下有机会必赴此筵。” “好,好!就这么说定!” 绿金福笑得甚为开朗,忽又想到什么事。 他问:“不知神医可知是敝派何人请你来此?” 小刀儿道:“是位黑衣蒙面人……上次他也曾经抓过我一次,但又放走我……该不会错,他用了一种很奇特的迷药,等在下醒来时,已然在此地。”他苦笑:“贵属下也是位用药高手,连我都无法幸免于难。” “若非如此,怎能请得佳宾呢?” 绿金福打哈哈,心中却在想掳人的确是黑鹰,错不了。 他道:“还请神医移驾,敝主人想瞻仰一番神医丰采。” “绿总管请带路。”小刀儿笑道:“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对!事情总是要解决。” 绿金福重复这句话,但说得却是十分暧昧,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很快,绿金福已带领小刀儿去见天肢,介绍一番,他已想告退。 天鹰道:“有事?” 绿金福道:“要事。” “非马上处理不可?” “该是如此。”绿金福道:“若天鹰无其他指示,属下就此告退。” 天鹰对他的举动,似乎感到惊讶,因为常年以来,绿君福一直都在他身边,自是没说过那种话,不过他仍镇定道:“你下去吧!” “谢天鹰。”绿金福转向后院,叫道:“君儿,别躲了!要听就站在天鹰身旁,鬼鬼崇崇,一个女孩人家,成何体统?” 绿君儿脸红地走了出来,双手扣扯衣角,十分困窘而羞涩。 其实天鹰知道绿金福此举,乃在叫君儿保护自己,以防有变。 他笑道:“君儿,你就留在此吧!” 君儿困窘地颔首,默默立于天鹰身旁。 绿金福盯她一眼,冷道:“规矩点,少给天鹰惹麻烦!” “是,爷爷!” 绿金福这才告别离去。 天鹰此时才笑道:“百里神医,想必你已明白一切了吧?” 小刀儿道:“有些明白。有些却不明白!”他问:“阁下气色不甚佳,该是血气浮动,脉络不顺,是否要请在下诊疗的就是阁下?” 天鹰笑道:“神医果然医术超绝,光见色就知其病,不错,本座时常有些血气浮动,是以有此脸容,但本鹰请你来并非替我治伤,而是本座师父,他老人家常年受疾病煎熬,本座实为不忍。” “原来是阁下师父……”小刀儿仍想问知是何称呼:“敢问令尊名讳……” “敝师父以前乃以九灵叟名号,行走江湖。” “九灵叟?”小刀儿茫然不解,自他出道以来,能叫出别人名号的,不会超过五十名,对此外号,当然是没听过。 还好他是没听过,否则此次必泄底不可。 因为这个名号,本就是天鹰临时想出来的,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师父安全有所防范。 他笑道:“神医可能没听过本座师父的外号,因为他已百岁开外,而且当时他只在江湖短暂地行走两年,知道者并不多,何况又已隔了数十年。” “原来如此!”小刀儿恍然地点头,不久又问:“听那位绿姑娘说,贵师父六脉已断,百穴俱毁,可真如此?” 天鹰转向君儿,有所紧张:“你见过他了?” “见过。”绿君儿怔忡道:“他来了,秋香就来通知我……” 天鹰以眼神盯向她,似想问她还告诉百里奇何事。 “我们只谈了些……太师父病情而已。” 小刀儿也不愿将事情扯远道:“绿姑娘只说这些而已,其他事她似乎也不知情。” 天鹰干笑两声,道:“就是怕她不知情乱说,而误了事。”他道:“不过敝师父的伤势,她没说错,确是如此。” 小刀儿道:“既是如此,那非得神丹妙药不可了,光靠医术,并无大用。” 天鹰道:“想必君儿也说过,赤眼丹在本座手中吧?” “提过。” “不知以赤眼丹药力,是否能治好此伤?” 小刀沉吟道:“赤眼丹乃属阴毒之类药物,单独服用,效果可能不佳,若再有雪神丹则能万无一失。” 天鹰突然狡黠直笑,这笑让人感到头皮会发麻。 小刀儿已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传说雪神丹在神医手中,不知神医能否割爱?” 小刀儿装出惊惶状:“老夫不知天鹰所言何意?” 天鹰仍是黠笑不已,他道:“本座已查清楚,公孙小刀儿已将此药交予你,想医治一位病疯老头,可对?” 他已挑明此事,不管谣言是否居实,他都如此认定,以让百里奇没有选择的余地。 小刀儿苦笑不已,将计就计,道:“没想到天鹰如此抬爱,老夫佩服不已。” 绿君儿惊愕道:“小刀儿当真将雪神丹交给你了?” “错不了!”天鹰道:“天鹰崖所传的消息,很少有误。” 绿君儿轻轻直笑,她所以会笑,乃是想不管小刀儿如何精明,到头来,此丹仍落入天鹰崖手中,无异给了他一个巴掌。 小刀儿苦笑道:“天鹰既知此物是公孙小刀所有,老夫自无权利处置。” 天鹰道:“神医既无权,倒不如做个人情,赠予本座如何?” “阁下在为难老夫了!”小刀儿道:“基于道义,老夫必须保管此物。” 天鹰狡笑不已:“事有先后,本座只在应应急,先取此丹救治敝师父,他日再寻此丹还给公孙小刀,如此对神医也有了交代。” “谁不知此丹难求逾乎登天。” “本座不就寻着一颗了?” 小刀儿脸色微微一变。 “况且神医似乎也无选择余地!”天鹰似不愿立时扯破脸以抢夺,只是不停地暗示自己决不罢手。 小刀儿心想,鱼儿就快上钩,却长吁短叹,不停徘徊宫内。 “神医,本座向你保证,一定另寻雪神丹,让你能有所交代。” 谁不知他的保证就像风中花、雾中鸟,随时都会消逝。 小刀儿感到叹吁也差不多了,才无奈地道:“也罢,希望天鹰言而有信。” 天鹰喜道:“这当然,当然有信!” 绿君儿也露出欣慰笑容,自己努力了数年,如今也有了代价。 小刀儿道:“不过……老夫有个不情之情。” 天鹰煞住笑容:“你说说看。” 小刀儿立时道:“阁下想要雪神丹乃在应急,但若无赤眼丹,则此急也应不成,老夫只想见见赤眼丹,若是真有此丹,自无其他理由再拒绝,否则天鹰所言,恕老夫不敢相信。” “原来是此小事?本座还以为有多严重?” 他巳从怀中取出一小盒,小刀一看就知是自己以前那只,心中暗自窃喜不已。已然走过去,想接下此盒瞧瞧。 蓦地—— “住手——” 绿金福已急忙奔迸宫内,扛着一具尸体,摆向左侧太师椅下。 小刀儿一看,心知要糟了,此尸体正是黑鹰,真后悔没将它埋了。 天鹰惊愕地站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绿金福瞄向小刀儿,似动了疑,小刀儿己绷紧肌肉,准备随时发难。 瞧了瞧,绿金福也瞧不出破绽,他想,说不定黑鹰先掳人之后再过暗算,如此一来百里奇有可能是真的,为今之计是先找到冒牌黑鹰。 他道:“请天鹰下令,封锁所有通道,逮捕假黑鹰。” “假黑鹰?” “不错,这尸体就是黑鹰。” 天鹰楞住了,他没瞧尸体,但他相信金福不会骗他,马上下令封锁所有通路,以及搜索假黑鹰——没了和尚。 他问:“此人还在宫内?” “不会错!”绿金福道:“卫兵和秋香丫环,方才仍有见着他,而所有外围护卫,都没发现黑鹰走脱,他一定还在这里。” 突地—— 话声方落,没了已电射绿金福,少林拈花手扣向他脉门。 一阵哈哈大笑:“没错,贫僧在此。” 小刀儿见状,也不敢怠慢,返身掠向天鹰,幻化一道长虹,奇快无比扑了过去。 事出突然,让人有措手不及之感。 绿金福武功十分高强,劈出三掌,已封住没了攻势,他担心的是天鹰,大喝一声,已电射小刀背部,希望能拦住他。 然而连天鹰都措手不及,何况是他,只一霎时,他想按机关钮逃脱之时,小刀儿手握飞刀、已抵住他咽喉,大喝:“住手!” 他往群众扫去,却忽略了天鹰右手那盒子,已轻轻被他甩向绿君儿。 君儿情急之下,也接过盒子,撤出匕首,直指小刀儿不放。 宫中一片寂静,连从外边起来的四鹰也愤怒而立,一筹莫展。 绿金福冷森道:“你敢伤天鹰一根毫发,老夫非将你碎尸万段。” 没了此时已掠向小刀儿,他冷笑:“马后炮人人会放,我兄弟要是那么好碎,也不会混进来了。”“你到底是谁?” 没了呵呵直笑,扯下面罩,露出大光头:“带着面罩实在不好受,又臭又脏,不知你们怎么会习惯?” 绿君儿惊惶不已:“没了和尚?那他……”她瞪向小刀儿,更是愕然。 小刀儿也扯下假胡子和眉毛,露出本来面目。 “公孙小刀儿!”绿金福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小刀儿含笑道:“不错,上次被你耍了,现在玩玩你们也不为过。” “你想如何?”绿金福冷喝。 “老故事,赤眼丹!”没了代为回答。 天鹰冷笑:“作梦!” 小刀儿瞧向他双手,已然空空,又搜他身躯,却找不到那盒子。 他冷道:“你我是敌非友,丹药也是我的,若不还出,休怪我不客气。” 绿君儿急叫:“你敢!” 众人又逼前。 “给我站住!”没了冷喝:“别以为我在开玩笑,试试看就知道。” 一指点向天怔背心,痛得他直冒冷汗,整个人在抽动。 绿君儿急哭了:“住手——药给你们就是,公孙小刀你不是人!” 她不得己悲切地拿出木盒,想交予小刀儿。 天鹰却道:“不行……”用力过猛,他已痛苦呻吟:“不能交……给他……”“我……我……”绿君儿又苦又急:“您不能受苦……交给他们,我们再找过……”“不行……没机会了……” 没了叫道:“不给就再第二指,我不相信你能撑得过第三指。” 说着他就想再点一指。 突地—— “住手!”女人声传来。 宫外已射进一条黑影,奇快无比地飘落中央。 绿金福骇意萌生:“会是你?春神!” 黑衣蒙面,曲线玲珑,正是追赶绿金福至此的春神。 小刀儿诧异不已:“你会是春神?” “小刀儿放开他如何?” “你不是春神!”小刀儿听出她的声音很熟,但一定不是春神,正想说她是谁之际—— 春神已拿下面巾,赫然是苏乔。 没了讶异道:“小妮子,你来搅什么局?没看到我们在办正事?” 苏乔道:“我明白……我只是想请你们放过天鹰,好吗?” 她祈求的眼神已转向小刀儿。 小刀儿见她如此楚楚可柃,十分不忍,已有意放人。 没了却叫道:“喂喂苏大小姐有没有搞错?放了天鹰,你又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绿金福突然道:“姑娘!你问老夫的事,天鹰全部可以给你解答。” 苏乔闻言,像是心口挨了一刀,神情更落寞地瞧向天鹰,见他苍白病恹恹的脸容现已痛苦得发青直冒汗,轻叹不已。 “小刀儿放过他好吗?”她在祈求。 “不行,绝对不行,除非他们拿药来换人!”没了咆哮似地叫着。 想到丹药,苏乔也不知如何是好,小刀儿更迷惘,他知道苏乔如此替天鹰求情,必有其理由,自是不忍拂去它,可是放了天鹰,可能功亏一篑,甚至还有落难的可能。 没了瞄向小刀儿,道:“药是不能丢!”他用力点头:“你看着办好了。” 小刀儿似乎能从他眼神中得到什么暗示。 没了冷道:“药是你的,该你要拿,我管不了那么多,大不了杀人后撤退。” 突然他大喝:“我杀——”一个腾身,当真罩向天鹰。 此举太过突然,众人已奋不顾身,一涌而上,想阻止没了,尤其是苏乔,更一马当先封向没了。 小刀儿此时却突然撒手,丢下天鹰,反扑直撞而上的绿君儿,左手拂向她娇躯,右手已然抓向木盒。 事出突然,绿君儿整个心又挂于天鹰,如此一来,来不及避,已被小刀儿拂退三步,右手一松,木盒已然被小刀夺去。 “得手了!” 小刀儿猛然一叫,人已倒掠,反扑四鹰背部,以使他们能转身自救,好让没了和苏乔脱身。 没了果然反应灵敏,闻言霎时改掌为爪,抓向苏乔双手,急道:“快退!” 倒身一纵,青云十八翻地反掠宫门。 苏乔这才明白,此乃没了诡计,心情为之一震,不但被他带出敌人重围,还用自己绝高轻功,带着他飞掠更远宫门,以便安全脱逃。 小刀儿只是佯攻,见四人已回身自救,也已赶忙撤手返往宫门窜,想逃之夭夭。 猝然火鹰那对风火轮,一上一下如旋转的太阳般击向小刀儿背部。 小刀儿从容趋前,不转身、不转头,只轻轻一扬手,飞刀己准确地将风火轮击落。 就此一顿,数名高手又已贴近。 绿金福急喝:“别让他们逃……”“董仟,给我住手!” 突然苏乔往宫内冷叱,奇怪事情因而发生,她叱叫董仟两字,已然震住所有在场之天鹰教徒众,尤其是绿金福,而苏乔也是对他而喝。 小刀儿趁他们惊愣之际,已抽身掠向宫门,急道:“快走!” 三人纵身奔出宫外,朝雾区钻去。 为何苏乔那声董仟会喝住众人?难道绿金福不叫此名而叫董仟? 苏乔又为何知道他们的底细?情急之下用以退敌? 董仟倒底又是哪号人物?得以让他们如此吃惊而诧愕? 天鹰由惊愕中醒过来,冷残一笑:“追,务必逮回他们。” 绿金福马上下令手下,进入雾区搜索。 天鹰道:“快将阵势改变,以防止他们脱逃!” “是!” 绿金福也领着手下,去改变那所谓的雾迷阵。 天鹰喃哺呆愣念着:“她怎知董仟这个人呢?” 绿君儿轻声而槐疚道:“药已被夺走了……” “一定要再夺回来!”天鹰激动得有点发疯状:“一定要夺回来!” 君儿想哭,却哭不出来:“您回房休息,我们去追就可以了。” 天鹰又重复“要夺回来”这句话,神情十分激昂,还是君儿按着椅子启动钮,让它载着天鹰退向后山。 她犹豫一阵,也追出雾区。 小刀儿等三人窜入雾区,本以为很自然地就可以摸出去,岂知一切都己改变,花草树木排列秩序,已不再像以前呈七星状。 摸了一阵,小刀儿苦笑:“我们可能又要从头开始了。” 没了这才知道阵势有了变化,叫道:“怎么样了?难不难?快点想办法,总不能胡闯乱撞,若再呆上几分钟,不被困死,也会被乱箭射死。” 小刀儿苦笑道:“没办法,变化太快,连规律都算不出来。” 苏乔道:“此阵原本是以七星八卦相互衍生,现在似乎已化为九宫四象暗藏十二地行……十分不好闯,若能找到阵眼,才有希望突围。” 没了叫道:“我的妈呀,这么复杂……” 话末说完,已有咻然破空声急促射至,三人赶忙伏于地面,紧接着传出叮叮响声,想必是暗器利箭落地所发出的声音。 没了舌头伸得长长,暗道一声好险唠叨也不敢再发了。 小刀儿知道此时不宜发出声音,拉着两人,又往另一处走去,过了约半刻钟,但觉敌人脚步声消失了,才道:“敌人已摸进来,我们必须紧紧贴在一起,以免冲散,找机会反扑!” 没了压低声音道:“难喽,要是他们围起圆圈慢慢缩小,我们就逃不了!” 小刀道:“我也没办法,除非探出进出方法。” 苏乔道:“也许我们可以混入他们队伍之中,反正也都在雾中摸索。” 没了白她一眼道:“我们可以,你成吗?一身凹凹凸凸的不说,还散发着香气,人家一闻就知道你是个女的,怎么混?” 苏乔登时羞红着脸,在雾中像蒙了轻纱里的芙蓉,更楚楚可人。 小刀儿道:“到时也只有一试了。” 没了道:“你腾空看看,是否能突出雾区,找到方向?” 小刀儿心想试试也好,立时吸满真气,双足一蹬,人如飞箭直冲天际,其势方竭,仍未突出雾区,他再喝声,转打筋斗,然后又暴射五丈余,果然射出了雾层。 他不敢怠慢,赶忙往四处瞧去,一瞥眼,但觉三处都是山,一处像有屋瓦,雾区却绵延数里,直如海洋般宽广。 就只这一瞥眼。已有数十支利箭朝他射去,支支银亮,宛若倒射太阳的光芒。 小刀儿登时撤去真气,疾速地往地上栽,岂知第二波利箭又朝雾中射来,拦住他下坠路线,他不得不再逼真气,煞住往下掉之身形。 突然“啪”地一声,数十支利箭交会一点,撞击后纷纷落地。 小刀儿也借此,飘身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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