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本章字数:37247)



?水四郡养马,幅员东西约六百里,南北约四百里,但仍显得狭隘,后来又不断扩展范围,直至河曲一带。尽管如此,中土却难产良马,所需骏马大都是从突厥、回纥高价购得。当然这也并非单只唐朝如此,中土的牧场不多,水草又不好,本就远不如塞外的牧场草原,根本产不出什么好马。昔年周穆王之八骏原本也是西北方之马,后来汉武帝也曾向大宛求马,甚至不惜为了汗血宝马而开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汗血宝马后来因此灭绝。高祖当年起兵太原,曾说:“蕃人未是急须,胡马待之如渴!”汉马实难军用,只能从突厥、回纥高价购买。而突厥、回纥皆是信用九姓胡人。胡人的经商手腕极是高明,从中牟取暴利。一匹马往往要卖四十余匹绢,而中土的丝绢在西方是极为贵重的。胡人这样倒买倒卖,其中的厚利不可言喻,大唐自是受到了极大的损失。但大唐自己不产良马,不买还是不行!这就是有求于人,徒叹奈何!此时安史叛乱,大唐更是急需军马,而且此时大唐势弱,那更是任人敲诈了。

燕云等人这时想买马那是绝对买不到的,能买到也是买不起!

管公明这时说道:“史思明不是派靖南军来魏州了吗?那咱们便去抢马!凭咱们的本事,还怕抢不到马吗?谅他们也没有什么高手能拦得住咱们!”

原来管公明早已成竹在胸,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叛军的头上!事实上,抢马也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

燕云却疑虑道:“鼠多咬死象!毕竟人家军队人多,咱们陷在里面就不好了!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明月笑道:“咱们有燕山僵尸王开路,谁能陷得住咱们!再说咱们小心些就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起来了!”

燕云见明月也想这么干,便也不再反对了,只是笑道:“我哪里是胆小!只是现在咱们有这么多人,我总得对大家负责。怎么能再象以往那样冲动冒失!”

奚禹阳这时说道:“咱们的命都是教主救的,那自是惟教主之命是从!教主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谁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再说我们的武功阵法也足以自保!”

奚禹阳知道这些人里功夫最弱的就是他们三十五铁卫了,燕云最担心的恐怕还是他们,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让燕云放心。其实他们的灾星大阵已经初具规模,如果不分开的话,自保确实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除非遇到象阴鞜鞜那样的顶级高手,那又另当别论。

燕云见大家的兴致都如此高涨,便也只有同意了。事实上,他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说道:“既然如此,大家便出城去叛军那里抢他几十匹马来,顺便也挫挫史思明的锐气!只是大家各自小心,莫要折损了自己!”

众人当即齐声应诺。

燕云又道:“还有,今后在路上为了掩人耳目,大家称我公子即可!莫要再称什么教主,免得惹出无端的是非!”众人也全都答应了。

于是众人在管公明等七大怪的带领下,施展轻功,离开武圣祠,全向魏州城外奔去。他们刚刚力挫统万堡及东瀛两大势力,斗志极是高昂,此时已然不把区区八百名叛军的先头部队看在眼里。

众人生怕自己剽悍凶猛的样子惹人注意,因此不走大道,专走小路,奔驰如飞,疾行了一个上午,便已经快出了魏州城。

众人正疾行间,忽听得前面有阵阵喊杀声传来,兼有兵刃的撞击声和骏马的嘶号声,一浪高过一浪,愈逼愈近。

燕云等人心中皆是大感诧异,暗自思忖:“难道靖南军竟已杀进魏州城来了吗?”

燕云这时陡然高喝道:“咱们先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但没有我的命令,大家千万不可擅自动手!”

众人答应一声,便向那出事地点急急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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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多时,就见前面骏马狂嘶,烟尘横起,杀声震天,刀光寒气直冲霄汉,足足有二百余骑铁甲兵在前面一处极空旷之地围了一个大大的圈子,不断的振臂狂呼。圈子内鸣声不绝,喝吼不断,似是正在有人交手。他们喊声极大,震耳欲聋,也没留神燕云等人正往这边赶来。

由于有人围着,燕云等人眼力虽好,却也看不清楚圈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燕云这时见到旁边有一处庄稼地的地势甚高,正好隆起了一个小土坡,于是说道:“咱们上去,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众人悄悄的飞身形掠了过去,伏在那小土坡上向下望去。

只见那二百余名铁甲兵围成的大圈子当中,正有数十名铁甲武士在马上挥舞着长长的斩马刀在围殴三个人。双方虽然众寡悬殊,但却打得异常激烈。

那三个人武功甚是不弱,在此极端险恶的形势下仍是负隅顽抗,气势不馁,浴血苦战。对方人数虽多,但却远不如那三人悍不畏死,一时之间,也杀不死他们。那三人虽然能支持一时,但想要冲出包围、逃出生天,那却是不可能了。就算他们肋生双翅,也是飞不出去的,只能是背水一战,杀死一个够本,杀死两个就赚一个。

众人见那三人豪勇,心中都暗挑大指称赞,不知他们是哪路英雄,自己是否应该拔刀相助。毕竟近三百人围攻三个人实在是有些令人不平,尽管有二百多人只是在一旁呐喊助威,并没有出手,只是防他们逃跑。

管公明这时望了燕云一眼,正想请示是不是要趁此机会冲下去夺马,却陡然发觉燕云、明月以及鹰首、鹰十三的脸上皆有震惊之色,却不知为了何故!

原来燕云等四人这时已经发现那被围攻的三人之中有一身材雄伟的黑衣大汉,胯下黑马嘶嘶,手中银刀霍霍,正是那魏州城外客栈之中偶遇的朔方军悍将黑马银刀风尘渡。燕云等人却不知他为何没有返回郭子仪的军中,反而跑到这里来了,也不知他怎么会陷入围攻之中。

这时只见风尘渡手中银刀挥舞,和其余两人相互配合,形成了一个三角阵来抵御四周的长刀,拼斗得极是凶悍。但他旧伤未愈,此时身上又添了数处新伤,鲜血直流,实是伤了元气,已呈强弩之末,根本无法支持长久。看似凶悍,实则只是凭着一口真气支持。只要这口真气一泄,立时便要倒下。此时他嘴角处已是汩汩的流出鲜血。

其他两人的情形也不比他好多少,全都是伤痕累累,全身浴血。其中一名大汉长得豹头环眼,满脸横肉,身材比风尘渡还要粗壮,却稍嫌矮了一点儿。他双手持着一对巨大如轮的开山板斧,舞得呼呼有声,就象两架大风车一样,显然是力大无穷。有数柄斩马刀都被他的巨斧磕飞。他身着白色长袍,但却几乎全被鲜血染红了,鲜血有他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另外一名紫袍大汉却是青面浓眉,落腮胡须,身材稍瘦一些,双手握着一柄超长的虎头大砍刀,象擎着一扇门板似的,刀刃处呈锯齿状,极是骇人。他长刀轮开,大劈大斫,与那白袍大汉正是相得益彰。只是他自己伤得也不轻,全身血流不止。这三人打到这种程度,实在是没有什么后劲了。

燕云只认得风尘渡,却不认得另外两人,但还是把风尘渡的情况简要的跟众人交代了两句。

众人全都知道风尘渡孤身行刺史思明之事,江湖上也是哄传不断,越传越神,虽然事败,但却丝毫不减风尘渡之风采!更有人已把风尘渡行刺史思明一事和当年岳西风助张巡苦守睢阳相提并论。虽然全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终于未竟全功,但却全是极为悲壮之举。张巡、许远被朝廷褒奖为“双忠”,而岳西风和风尘渡却被江湖中人赞为“双侠”。只是大家也有遗憾,他们行为虽是无可挑剔,但可惜却没有当年枪圣燕九霄大侠的绝世武功,否则当今之世就真要变一番模样了。

众人此时全都叹服风尘渡大有当年荆轲易水之悲风,但却没有亲眼见过风尘渡。此时英雄当面,见他勇猛了得,虽陷于死地却气势凛然,自有惺惺相惜之意,心想:“借着抢马的机会助他们一臂之力也是好的!”

这时只听场中那白袍客虎吼一声,左手巨斧举火烧天,已将迎头砍下的一柄斩马刀磕飞,同时右手巨斧力劈华山,已将迎面一名铁甲兵劈成两半。

那紫袍客哈大笑道:“劈得好!贺兄!”他自己也不示弱,虎头大砍刀一挥,已将对面一匹骏马的马头断下,顿时马身栽倒,马上武士也摔了下来。紫袍客手下丝毫不软,只见厉芒一闪,宛若雷霆霹雳,一招“铁索横江”顺势发出,将那武士人头斩下。他身上登时又被溅了一腔鲜血。

那白袍客也哈笑道:“崔兄!你也不赖!哈!今天咱们陪着风兄一起死在这里,倒也是不枉了!嘿!只是这件大事却没办成!”

风尘渡这时银刀疾挥,身形从马上突然跃起,在空中一个闪电大回旋,银刀光芒过处,已连杀数人,接着又飞回马上,神色凛然。

那紫袍客喝道:“好一式‘破月银弧斩’!”他话音未落,却见风尘渡已经喷出一口血来。他强运功力行破釜一击,已然触发内伤。

他们三人皆知今日有死无生,于是相互以言辞激励,想多撑些时候,也好多杀他几人。

风尘渡这时喝道:“是风某连累两位了!今生无以为报,只有同生共死了!”

那两人一边挥斧舞刀,一边哈笑道:“风兄何出此言!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主意是大家一起想的,事情是大家一起做下的!死便一起死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丈夫死则死耳,何足挂齿!三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着,铛铛数声,已然将迎面击来的两柄长刀撞开。

这时却陡听得有人阴阴冷笑道:“斩天斧贺天岁!天雷刀崔化成!破月银刀风尘渡!你们三个倒真是好威风啊!”

这声音丝丝细细,感觉邪邪的,怎么听都让人感到不舒服。

燕云等人耳力甚聪,在远处已然听见,知道那白袍人必是斩天斧贺天岁,而那紫袍人必是天雷刀崔化成了。

管公明的江湖经验甚丰,这时对燕云解释道:“这贺天岁当年乃是山东禹城斧头帮的瓢把子,甚是勇猛悍武,在江湖上已是很有些名声,后来不知怎的突然销声匿迹了。据说他是投到了李光弼将军的帐下效命,也不是确实否!那崔化成却是长清雷刀门的人,跟斧头帮很有些交情,也难怪他们称兄道弟的走到一起来!”

燕云闻言,在心里点了点头,暗想:“这倒有可能是真的!那风尘渡不就是郭子仪节帅手下的吗!那这两人隶属李光弼节帅倒也正常!”

那时郭子仪乃是朔方节度使,率朔方军围攻安庆绪于邺城,而李光弼则是河东节度使,驻守太原。论名望和地位,两人确实是相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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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斩天斧贺天岁已经气得回骂了起来:“司空雁!你这个狗娘养的!有种你出来跟老子单挑!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说风凉话算什么本事!你只会靠人多取胜!”

管公明这时又对燕云解释道:“刚才发话的定是史思明身边两大护卫‘北雁南雕’中的‘北雁’司空雁,只不知那‘南雕’苍朽木在不在这里!”

这时只听司空雁阴恻恻的道:“对付你们几个快要死了的人还用得着本座亲自出手吗?哈!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多少血可以流!风尘渡!你身上凤凰升天杵的伤势又发作了吧!我看你还能够撑多久!你们等着乱刀分尸吧!”

天雷刀崔化成这时厉吼道:“我们死了怎么说也是名垂青史,壮烈成仁,你以后死了却是遗臭万年!你今天靠人多取胜,将来传出江湖,自有公论!”说着,一刀将迎面劈来的斩马刀撞开,但已经是颇为吃力,双臂开始发抖,口里也喘着粗气,眼看就支撑不住了。

司空雁阴阴笑道:“我是军人,可不是江湖人!以后江湖上的朋友滥嚼舌根,关我什么事!反正以后别人说什么,你们都听不到了!今天是你们自己来找死,可不是我逼你们的!你们自己找死又怨得了谁!”说到这里,陡然暴喝道:“杀!给我狠杀!”

这些铁骑在场中围成一个小圈子,以数十人围杀三人,占尽人数优势,而且手中长刀乱劈,武器也大占便宜。风尘渡等人虽然有时能趁敌不备杀死数人,但内伤却越来越重,情况岌岌可危,大不如前。

眼看风尘渡等三人便要支持不住了,管公明看了燕云一眼,心道:“我们要不要下去救他们啊?”

燕云这时看着场上的情景,紧皱着眉头,想了半晌,突然将北鲲神枪取了出来,交给了燕山僵尸王,说道:“你在前面开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务必把被围着的那三个人救出来!其余人等负责抢马,七大怪跟我和明月在前面冲锋,三十五铁卫结阵跟在后面,鹰首、鹰十三以及慕氏姊妹居中策应,务求万无一失,速战速决!一定要先保住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能为了马而丢了自己的命,那可得不偿失了!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全都点头低喝道:“听明白了!”燕山僵尸王也呜的低吼了两声。众人此时全是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准备冲下去大干一场。

拜幽兰这时忽道:“你们都有事做了,那我呢?”

燕云哈一笑,说道:“你也挺有用的!去晒晒太阳吧!”

拜幽兰点头道:“哦……嘎?晒……晒太阳?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彻底明白过来,燕云已经站起身形,将手一挥,喝道:“出发!”

众人听得燕云下令,当即全都各展轻功,一声不响的向土坡下疾冲而去,打算杀叛军个措手不及。

燕山僵尸王一抖北鲲神枪,更是一马当先,从土坡上一窜而下,如流星泻地,直向那群叛军扑去。燕云、明月率领七大怪在后面紧紧跟随,之后便是鹰首、鹰十三和慕氏姊妹,最后便是结成剑阵的三十五铁卫。

拜幽兰见燕云不理她,径自冲下去了,心中大急,当即也想跟在后面冲下去帮忙,却被阴司双煞从后面死死拉住了。

拜幽兰回头嗔怒道:“你们拉我做什么?”

厉勿杀苦笑道:“小姑奶奶,你不能下去啊!”

拜幽兰急道:“为什么?”

厉勿杀陪笑道:“那些人都是武学高手,去抢几匹马绰绰有余了,根本不会出事。你没有必要下去帮忙。”他嘴上如此说,心里想的却是:“你若是下去帮忙,那可是越帮越乱了!”

拜幽兰想把阴司双煞甩开,却怎么也甩不开,一时大是气恼,怒道:“求求你们别拉着我好不好!我也不能就这么在上面看着啊!”

蔡勿伤急道:“哎呀!小姑奶奶!你别挣了,咱们这也是为你好!你想想,咱们原本是和剑皇宫还有史思明他们是一路的,现在你要跟着这小子,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不会反对。但这样一来,咱们和剑皇宫及史思明他们就要决裂了。只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现在你还不适合正式出面,怎么说你也得和你爹还有师傅打个招呼才行啊!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冲下去,把事情都弄糟了,让你爹和阴师怎么办?我看那小子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不让你下去的。让你去晒太阳只是开玩笑的话,现在哪有什么太阳好晒啊!”

拜幽兰闻言,这才猛醒过来,心想:“如此说来,自己当真是不适合抛头露面了。”

其实燕云也真就是这个意思,刚才只是逗逗拜幽兰罢了。但拜幽兰现在心思都在燕云身上,脑筋却不象先前那么灵活了,一时间竟没能想到关键处,还得要阴司双煞来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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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燕云等人也已经冲下了土坡。这时那群叛军也已经发觉有人正向他们冲来,顿时起了一阵骚乱,对风尘渡三人的攻势也减缓了不少,使他们终于能透过一口气。

此时在那群叛军铁骑之中的一匹高头大马上正坐着一名面色阴沉的长脸灰袍人,正是带队的北雁司空雁。他这时见有一批武人正急速向自己这边冲来,看上去武功皆是不弱,而且杀气腾腾,也是吃了一惊,当即一打手势,一边指挥人马继续围杀风尘渡等三人,一边命令前面数十铁骑散开,拦阻燕云等人。

这时只见前面一匹铁骑上的武士一挥手中长刀,高喝道:“呔!来者何人?还不快给军爷停住!”

燕山僵尸王武功最强,飞驰在最前面,和燕云等人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他哪里会听这军官的叫嚣,当即一挥手中北鲲神枪,单臂较力,竟将这支锋利无匹的神枪疾掷了出去。只见这北鲲神枪登时化做飞电流星,便向那发话的铁骑武士当胸暴射而去。

燕山僵尸王是何等功力,这脱手一击便似凌空划过一道厉闪,势如惊雷掣电,便是高手也决难躲过他这雷霆一击,更何况是一名普通武士!陡见血光一闪,那武士根本来不及躲避,北鲲神枪便已经贯胸而过,刺透他的身子,余势未歇,仍是向前疾飞。

那武士惨叫一声,当场栽下马来,扑地倒毙。

这倒毙的武士身后原本还有数名铁骑武士,但他们均未料到这名武士居然会被对方一枪贯胸而过,死得如此痛快!他们在马上原本行动不甚灵便,在此一愣之际,更是来不及躲闪。那北鲲神枪虽然贯透一人,但其枪锋无比锐利,丝毫不受阻碍,余势仍极强劲,接连又贯穿了两名铁甲武士的胸膛,其势方才缓了下来。

北鲲神枪虽是连穿三人,但长枪上却没沾上很多血污,只是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线,果然是绝世神枪,不同凡响。其锋利处并不亚于无尊剑。

燕山僵尸王不待那北鲲神枪坠地,身形便象鬼魅一样疾窜而至,将那北鲲神枪又接在手中。他暴窜之势竟不比长枪飞行之势稍慢,当真令人骇然。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燕山僵尸王便已经立在场中,两只死鱼眼陡的一翻,登时精光暴射,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这时已经认出来人是燕山僵尸王,不禁全都骇然色变,因为燕山僵尸王原本是跟着燕山四大妖魔鬼怪和靖南军一起南下解邺城之围的,众人原也都认得他,但却从来没见过他施展武功。平日里见他浑浑噩噩,跟傻子没什么两样,因此众人多少都有些瞧不起他,但看在燕山四大妖魔鬼怪的面子上也不好说什么。平日里谁都不去招惹他。但众人这时见到他凛凛神威,心中自是极为震惊,但众人也是不明白这燕山僵尸王原本不是跟着那燕山四大妖魔鬼怪去了紫冥府吗?怎么现在又带着一群陌生人杀回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燕山四大妖魔鬼怪怎么不见回来啊?难不成出了什么事吗?

众人一时想不明白,反应皆是迟钝,但燕山僵尸王表面上迟钝呆傻,手下可丝毫不慢。燕云不让他停手,他是决不会停手的,除非有人拿燕山派的掌门令符命令他。只是那碧灵玉符现在在燕云手中,慢说别人不知道它的妙用,便是知道了,也决难从燕云手中抢去。

燕山僵尸王此时大枪抡开,向四周疾扫。他根本不用什么精妙的枪招,只是随随便便的使出一式横扫千军,便似有无穷威力,令人无法招架。看似大而化之,毫无精妙可言,但实际上却是大拙胜巧,于平平淡淡之中达到武学的至高境界。以燕山僵尸王目前的功力来看,那是用什么武功都一样的,总能发挥出无上威力,举手投足间皆能致敌死命。

众人见他如此威势,全都不敢硬踫,当即如潮水般向四周退去,但躲得稍微慢点儿,便有数人被他一枪扫中。顿听得数声惨叫声传来,被扫中的几人全都躺倒在地。虽然只是被扫了一下,但却是筋断骨折,无一幸免,就算不死也是废了。他们胸前的护甲全都被北鲲神枪锋利的枪锋剖了开来,渗出了殷红的一片,已是被枪芒所伤!

燕山僵尸王这时低吼一声,长枪抖开,洒出寒星点点,如万朵梨花绽开,连扫带刺,神化无方,顿时又有数人的咽喉处被枪芒刺中或扫过,登时倒地毙命。只要是被北鲲神枪踫到的、割到的、扫到的,全都当场倒地不起,转眼间,便有近二十人折在了燕山僵尸王的凛冽枪芒下,登时人仰马翻,哀号不断。其余人等皆是不敢靠近。

燕云等人没有燕山僵尸王那样快捷,比他稍慢了一步,但此时也已经杀至。燕山僵尸王一人勇冠三军,以一敌百,长枪横扫之下,已将场子清了一片出来。燕云等人毫不费力的便杀到了核心地带。

这些铁甲武士已经被燕山僵尸王杀寒了胆,虽然不知燕云等人来历,但也不敢上前和他们交手,纷纷向后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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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等人却不管那许多,任由燕山僵尸王在前面冲锋开路,自己等人便冲到左右武士群中,横冲直撞,一句话也不说便砍瓜切菜般的冲杀起来,便似虎入羊群一般。

明月手中无尊剑疾挥,挡者无不披靡,什么长刀铁甲在无尊剑之下全成了朽木薄纸,根本难挡其一击之威,剑芒过处,铁甲立开,长刀立折,肢残头断,鲜血狂喷,根本不用使什么招式便可克敌取胜。他们打的都是同一个主意,那就是要尽快尽多的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后面的三十五铁卫减轻压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人有所损伤。

拦截燕云等人的那数十名铁甲武士哪里是燕云、明月、燕山僵尸王和七大怪的对手,转瞬间便折损大半,纷纷向后撤去。这时鹰首、鹰十三和慕氏姊妹也已经冲了进来,更是威势大增。

众铁骑武士在马上活动不便。他们长刀大马用于战阵相搏管用,但用来和燕云这等神出鬼没的高手单挑却是差得远了,只觉得燕云等人瞻之在前,忽之在后,身法飘忽诡异,无法捉摸,顿时便被杀得七零八落。

他们见势不妙,纷纷抽出佩刀下马迎战,但这下更是不妙。无论长攻短战,他们都不是燕云等人的对手,马上不行,马下更是差了一大截,只有逃跑的份了。这艺业的修为可是丝毫取不得巧的,差一分便是生死殊途。再加上慕氏姊妹不断的用附骨阴针捣乱,经常有人莫名其妙的突然翻身栽倒。就算有漏网之鱼,也被随后跟上的三十五铁卫裹在了灾星大阵里碾碎绞杀。

燕云见众人势如破竹,心中大喜,对三十五铁卫喝道:“抢马!”

于是众铁卫一齐动手,将主人已死的马匹牵住,一人抓住两匹,便向场外带去。他们久熟马性,此时更是得心应手,处理得有条不紊。前面有燕山僵尸王等人压着众铁骑,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了。一切进行得极为顺利。

风尘渡等三人此时见外围众铁骑一阵大乱,喊杀声、惨叫声、哀号声不断,似是透着无限惊惧,好象遭到屠杀一般,心中也甚是吃惊。他们虽然不知外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能猜到有人正在攻打这些铁骑,而且来人极是厉害。

众铁骑经此大变,全都心惊胆颤,不知不觉之间便放松了对风尘渡等三人的攻击。

风尘渡等三人皆是心中一喜,精神大振,觉得眼前似是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勉强提起残存的斗志和勇气,奋力支持不倒。

那司空雁见到眼前如此局面,心中愤怒已是无以复加,不知这燕山僵尸王何以竟倒戈助敌,更不知燕云等人究竟是何等来路。眼看风尘渡等三人便要授首刀下,偏偏冒出这些人来捣乱!

司空雁惊怒之际,心中咒骂:“那四个燕山老鬼究竟到哪里鬼混去了!竟连个僵尸都看不住!真难为剑皇和我们史大帅那么看重你们!莫非都去见鬼了不成!”

想到这里,司空雁蓦的浑身一震,一股凉气从心底陡然泛起,暗道:“不好!”

他已经有些猜到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禁身躯颤抖,眼中精芒闪烁不定。他此时已经来不及去对付燕山僵尸王等人了。事实上,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只见他匆忙的对身边一名军官吩咐了几句,就见那名军官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估计是去求救兵了。

燕云眼尖,已然看到这一切,当即足尖一挑,便从地上挑起了半截断刀,抓在手中,顺势飞掷而出,风驰电掣般向那驰走的军官射去。

那军官纵马飞驰,并不知有人在后面偷袭他,待惊觉身后劲风及体,想躲避已是来不及了。那半截断刀登时从他后心贯入,刀尖从胸口透了出来,将他钉死在马背上。那军官虽被一刀钉死,但身体在马背上仍是保持平稳,双脚扣在脚蹬子里,并没有摔下来。那骏马载着这具尸体仍是向前狂奔,丝毫未停。

燕云见此情景,也是无奈。

司空雁见自己派回报信的人被燕云一刀射死,心中更是气极,当即喝道:“快把他们围起来,一起冲上去,乱马把他们踹死!”

他说得虽然有理,但却是要人拿命来换的,当下谁肯听他的!众人虽有杀敌之心,却无熊虎之胆,更无舍命之气,那又有什么办法!一时间便被燕云等人打散,再也凝聚不起来。

司空雁见自己指挥失调,心知不妙,当即厉啸一声,身形当即从马背上飞窜而起,直向场中扑去。他倒也不是扑向燕云,而是扑向攻守惟艰、捉襟见肘的风尘渡等三人。他心想:“就算自己等人抵挡不住这些凶人,也要先把他们三个杀了再说!可不能让他们白白拣了这个便宜!”

司空雁号称北雁,轻功身法自是了得。只见他身形飞起,如鹰飞雁翔,一身灰袍充盈鼓荡,就象一头灰色大鸟似的向风尘渡等三人头上罩来,口中暴喝道:“你们纳命来!”

那些武士见状,全都向两旁闪开。

风尘渡等三人若是功力尚在,自是不惧他,只是他们现在真气枯竭,自身带伤,实在已无再战之力,只能勉强支撑。这时见司空雁当头扑来,心知无法挡其一击,皆是暗叹:“我命休矣!”

贺天岁却不甘束手待毙,还要垂死挣扎,一挥手中斩天斧便向司空雁劈去。这斩天斧份量颇重,平日贺天岁力大无穷,自然能够举重若轻,毫不费力。只是他现在元气大伤,却觉得他手中那斩天斧似是增加了千钧压力似的,再也无法使得象平时那样灵便。每劈出一斧,都要耗出极大的力气,脸上表情龇牙咧嘴,咬牙切齿,显得颇为费力。

司空雁见他出手情形,便知他体虚气弱,不由得阴恻恻的一声冷笑,左手从那宽大的灰袍衣袖中暴然伸出,却是抓着一支乌黑油亮的长锥,锥锋处锋芒凛冽,直向贺天岁的斩天斧上击来。

原本长锥不足以破巨斧,因此司空雁这一击看似以弱击强,殊为不智,但就两人目前的实力来讲,他却是以强击弱了。

只听“铛”的一声,锥斧相击,那斩天斧果然被司空雁的长锥撞得荡了回去,力量反压自身。贺天岁胸中气血一翻,在马上便再也无法保持平衡,一头栽下马来,当即喷出一口鲜血,斩天斧也被震脱了手。

司空雁这时却飞身扑上,手中长锥直刺贺天岁的咽喉,便要取他性命。

就在这时,崔化成的天雷刀和风尘渡的破月银刀已一左一右分袭司空雁,攻其必救之处,正是以“围魏救赵”之法来相救贺天岁。

司空雁要害被攻,实在迫不得已,只好先暂时放过了贺天岁,身形再次拔地而起,在空中急速盘旋数周,用的正是他成名绝技“雁翔大九式”,同时手中长锥回刺,疾速点向天雷刀和破月银刀。

只听铛铛两声,风尘渡和崔化成躲闪不及,全都被震得心血潮涌,再也支持不住,蹬蹬倒退两步,全都坐在了地上,嘴角汩汩的流出鲜血。

司空雁这时在空中又是一个疾旋,身形直向风尘渡扑去,手中长锥乌光一闪,如惊雷掣电般直刺风尘渡的哽嗓咽喉,同时口中阴冷一喝:“看这次谁能救得了你!”他话音一落,手中长锥便已经刺到了风尘渡的眼前,离咽喉处不过毫发之距。

风尘渡此时已是无力反抗,更来不及躲闪,当即双目一闭,便准备从容就义,慷慨赴死。

贺天岁和崔化成见状,全是睚眦欲裂,但他们此时却是自身难保,刚才一击实已耗尽余力,此时根本动弹不得,不但无法上前救援,而且此时任何人上前恐怕皆能轻而易举的取了他们的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陡然间只听有人疾喝一声道:“我能救他!”

司空雁刚听到“我”字出口时,这声音还似离着很远,但“他”字一落,那声音便似在耳边发出一样,可见来人身法之迅疾。

司空雁心中凛然一惊,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来人便已经到了眼前。他这一锥便再也刺不下去了。他定楮一看,就见面前正站着一个英风俊朗的少年,而且居然正用两根手指夹着他的长锥,扼住了他闪电一击之势,当真令人惊骇!

当场看去,只见这少年气宇轩昂,凛然生威。来人正是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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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燕云刚才便已经发觉风尘渡等三人迭遇险情,实在岌岌可危,于是便让明月在那边照看着,自己却飞身形跃过众武士的头顶,在众人头上停足借力,直向这边扑来,还顺势踢死了两名铁甲武士。

眼看风尘渡等三人便要伤在司空雁的长锥之下,燕云陡的向燕山僵尸王喝了一声:“送我过去!”

燕山僵尸王这时却变得敏锐异常,当即将北鲲神枪一伸,让燕云在枪杆上借力,同时用力一挑,便将燕云挑过众人头顶,直接送进了场内。

这时司空雁已经向风尘渡狰狞扑去,口出狂言。

燕云见势不好,急忙施展千斤坠向场内疾落,于间不容发之际用双指钳住了司空雁的长锥,救下了风尘渡,同时疾喝了那一声“我能救他”!

司空雁这时却是无比震惊,只见那长锥已然踫到了风尘渡咽喉处的皮肉,只差毫厘便能要了他的性命,但就是没能刺进去!司空雁不甘受挫,当即胸中运气,手下较力,将长锥猛的向前一推,但却无法推动一丝一毫,想向后撤,却又撤不回来,就好象那长锥在燕云的指缝间生了根似的,不禁惊骇异常。

燕云用的乃是毁天灭地大神魔手的功夫,司空雁功力不足,哪里能将长锥夺回去!

贺天岁和崔化成见到眼前如此情景,也不禁齐声喝彩。贺天岁当即哈大笑道:“好雁翔锥!果真了得啊!哈!”

崔化成也高声喝道:“死小雁!雁翎折了吧!怎么撤不回去了!”

司空雁听得他们挖苦,心中气极,双手紧握着雁翔锥,拼命的运气想往回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汗珠滚滚而下,既惊惧,又沮丧。

风尘渡闻言,早已将眼楮睁开,见到眼前这般对峙的情景,先是凛然一惊,继而看到是燕云来了,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我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小兄弟,原来是你!”

他此时心中喜悦已极,只是他伤势颇重,想笑却也笑不出来,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燕云却哈笑道:“风兄!咱们又见面了,可真是有缘!”

司空雁闻言,心中更是吃惊,心道:“他们居然还认识!这可当真麻烦了!”

他见燕云如此拼命的前来营救风尘渡,还以为他和风尘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呢!其实燕云和风尘渡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一见如故罢了!燕云对风尘渡的所作所为虽然不以为然,可还是有几分钦佩的,就象他同样也钦佩岳西风一样,但却不代表他认为岳西风做的就是对的,毕竟他们的观念看法都相差太远。若是说到交情,那是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的。燕云来此是为了抢马,才不是为了救风尘渡!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风尘渡陷在这里,只是事情凑巧赶上了,他对风尘渡还有好感,也不好见死不救,谁让他们还有一面之缘呢!所以燕云便趁着抢马的机会伸伸援手,何况他自己也想挫挫史思明的锐气!

司空雁哪里能知道这些,心中便愈发恐慌。他见燕云开口说话,以为他真气已散,当即便又使劲回夺雁翔锥,但那雁翔锥却仍是纹丝不动。

燕云口中说话,但功力依然凝聚如初。司空雁见状,心中更是害怕,当即贸然出拳向燕云胸口膻中穴击去。

燕云只是微微一笑,丝毫不介意,左手轻拂低挽,如春风拂柳,便轻松惬意的将司空雁的拳劲化开,淡淡说道:“你别打岔好不好!待会儿我再收拾你!”

司空雁只觉得自己的拳劲好似打进了一潭泥沼之中,转瞬间便消逝得一干二净,激不起一点儿波澜,心中更是惊骇。他此时既夺不回雁翔锥,又不想松手,实在是进退两难。

风尘渡这时却叹道:“咱们有缘倒是有缘,可是两次都是小兄弟救了我的性命,看来我是永远都没法报答了!”

燕云哈笑道:“报答那可是不必了!只是风兄以后莫要和我为敌就是了!”

风尘渡气弱的笑道:“小兄弟真会开玩笑!那怎么会呢!风某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燕云淡淡一笑,并不答话,心中却想:“这世事无常,可委实难测难料得很呢!你现在说不会,将来却未必不会!人是会变的!唉!也不知现在救你是对是错!从我刚看见你的那一刻起,我便觉得你既象是朋友,又象是敌人!这可让我怎么办呢?既不想和你为敌,又不能踏踏实实的和你做朋友!”

燕云之所以有现在这种感觉,十之八九是因为风尘渡并不单纯是江湖侠士,而且更是朝廷的军人,这一点和岳西风又有不同。岳西风虽然曾经帮助张巡苦守睢阳,但那只是仗义相助结拜大哥,兼之他也有救国救民的仁风侠气,但与朝廷却是丝毫不相干。他也不是为了向朝廷效忠才这样做的,更不会接受朝廷的封赏。但风尘渡却是郭子仪帐下的顶尖高手,虽然平时不在军中,经常出没于江湖,也做了许多行侠仗义之事,但从本质上来讲,他毕竟还算是算朝廷的军人。就连他手中的破月银刀也是郭子仪所赠,看来郭子仪对他甚是看重,说不定还有极大的恩情在里面,否则象风尘渡这样的高手不至于贪慕荣华富贵,决不会受军旅羁绊的。他既然留在了军中效力,那就是对郭子仪死心塌地的卖命了,所以他也只能算是半个江湖人、半个军人,在关键的时刻,他还是会设身处地的为朝廷着想的!

燕云对风尘渡的立场看得很清楚,知道他们之间的分歧很大,就算现在看不出什么裂痕,但日子一久,这裂痕必定加深,成为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们必然迟早会分道扬镳,背道而驰。这是由双方的立场决定的,决不会受到私人感情的左右。燕云对这一点想得很明白,所以他虽然钦佩风尘渡的为人,却不想和他深交,成为过命的朋友。只是阴差阳错之下,他居然总能和风尘渡见面,而且前后两次救了风尘渡的性命,好象冥冥之中,上天已经撒下一片无形巨网,将他们两人紧紧缠在一起似的,想分都无法分开。也许人生来就要受到命运的羁绊吧!燕云现在救风尘渡只是出于感情上的不忍,而且风尘渡现在毕竟不是他的敌人!

燕云这时又想到他和风尘渡在魏州城外客栈第一次相遇时的那种感觉,那既不同于他和明月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针锋相对而又情愫暗生的感觉,又不同于他和岳西风之间原本就有的叔佷之谊,更不同于他和穆敖、岑小楼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如沐春风、如饮醇酒的酣畅感觉。至于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燕云自己心里也是乱得很,委实难以想得清楚透彻,自然也就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只是他心中波澜起伏,风尘渡又哪里能想得到!

司空雁这时却是听得莫名其妙,越来越糊涂了,不明白燕云和风尘渡之间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但他自己现在也委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月和鹰首、鹰十三以及慕氏姊妹、七大怪诸人此时已经冲杀了进来,将风尘渡等三人团团护住,阻挡住周围铁骑的进攻。他们此时已经连续诛杀了数十人,除了慕氏姊妹外,每个人的手上皆是染满血腥,只有慕氏姊妹是杀人不见血的。

众铁骑这时想伤害风尘渡等三人已经是极难了。

燕山僵尸王这时仍是东杀西突,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长枪展开,已是伤人无数。三十五铁卫此时却是一边结阵自卫,一边抢夺马匹,各司其责,毫不慌乱。

燕云这时冷冷的斜睨了司空雁一眼,喝道:“你还不松手吗?”

司空雁心底一颤,但仍是双手紧握着雁翔锥不肯松开。

燕云冷哼了一声,夹着雁翔锥的两根手指猛的一抖,司空雁便觉得有一股极刚猛的内劲沿着雁翔锥反迫了回来,双手登时便被震开。与此同时,燕云顺势一掌劈出,便想将司空雁毙于掌下。

司空雁的雁翔锥被震脱了手,心中登知不妙,当即施展雁翔大九式,身形倒飞了回去,但仍是被燕云这一掌的劲气震得气血翻涌,心中自是不胜惊骇,暗想:“哪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年轻高手?”

燕云这时眉间杀气一闪,心中暗想:“照场上如此局势看来,自己这方应该是稳操胜券了。这些靖南军里根本没有高手能是我们的对手,反正留着他们也是祸根,倒不如趁机把他们一网打尽!”

其实这些铁骑也并不象燕云想得那样不堪一击,只是燕云等人的实力太强,自然是把他们瞧得小了。若是换做朝廷的军队来对付他们,可就未必能赢了。燕云等人以强压弱,还要斩尽杀绝,由抢马演变为屠杀,其实是有些胜之不武了!

可燕云这时考虑的不是道义和情理,而是双方强弱对比,想的是谁能取胜,怎么取胜,至于死多少人,那就不在燕云的考虑范围内了,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考虑那些无用的事。战争本来就要死人的,这是很正常的事,这一点燕云很清楚。弱肉强食便是眼前这个社会的不二法则,强者生存,弱者淘汰,如果自己现在的实力和武功是弱的那一方,被淘汰的就是自己。战争中不可能有人对敌人有同情和怜悯,只有野蛮和残酷!人类美好的情感在战争中几乎全都消丧殆尽!只要自己人不死,燕云便很满足了。如果现在双方打成平手,或者燕云这方没有占到太大的上风的话,燕云恐怕就见好就收,抢了马之后便下令撤退了,但现在燕云却是改变主意了。他想把眼前这些人一举击垮。

燕云想到这里,便要飞身扑上,再施杀手。

司空雁这时却陡的单手一摆,喝道:“且慢!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是朔方军,还是河东军?”

他误以为燕云等人和风尘渡、贺天岁、崔化成三人是一路,自然而然的就把他们当成了郭子仪或者李光弼派来的人。

燕云这时哈大笑道:“朝廷可养不起我们!我们是天兵天将,专门惩治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暴徒的!你们今天踫上我们算是倒霉,你还不纳命来!”

司空雁闻言,鼻子差点儿气歪了。他从来没见过有人一边屠杀别人,一边还把别人称做暴徒,而把自己美化成天兵天将的!真是说多气人就有多气人!但他此时实在想不出燕云等人的来历,也没有心情反驳几句,当即疾喝道:“你们把那四个燕山老鬼怎么了?”

他见燕山僵尸王成了燕云一伙,心中已然认定那燕山四大妖魔鬼怪必是也折在了燕云等人手里。只是他却想不出燕云等人有何通天彻底之能,居然能降伏燕山僵尸王!

《燕皇传》卷十《幽兰飘香》终

请继续欣赏《燕皇传》卷十一《慧剑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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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内容简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本剑谱再次引起滔天波澜,事关两大圣地,其中到底隐藏着何等惊天秘密?

恩怨难言,爱恨交杂,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绝处逢生,她们姊妹俩与燕云又将产生怎样的微妙情感?

大内高手、神秘祖孙、常山马帮纷纷登场亮相,又将引出怎样的一场好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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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慧剑无极)  第三十一回  徒叹宦官空掌印  可笑天子不知兵
《燕皇传》卷十一《慧剑无极》内容简介:

魏州夺马一战,燕云重创司空雁,救出风尘渡等三人,得知朝廷以宦官鱼朝恩牵制九大节帅。路上又巧遇被黑暗刀所伤的大内高手金鞭王莫华留。燕云回天乏力,莫华留伤重而亡,临死前却留下语焉不详的三大秘密。燕云无意之间,从莫华留的马鞍内发现无极慧剑的剑谱,再次引起滔天波澜,事关两大圣地,其中到底隐藏着何等惊天秘密?

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被燕云释放后,无法取信于山下组,被山下独夫抛置于雪地之中,危在旦夕。燕云等人再次与山下两姊妹相逢,挽救了她们性命。山下两姊妹与燕云又将产生怎样的微妙情感?明月和拜幽兰的关系又将产生怎样的微妙变化?

一对神秘祖孙疲于逃难,与燕云等人共聚一堂。燕云发现那老者身受重伤,于是慨施援手。此时常山马帮却来大举追杀。这将是怎样的一场好战?那对神秘祖孙的身上又有何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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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听司空雁提起那燕山四大妖魔鬼怪,心中暗想:“自己今天若是把这些人全都杀光,对自己也没什么太大的好处,反而白白便宜了朝廷。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自己可不能做。虽然自己对史思明及剑皇宫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没有必要把气出在这些人头上。何况自己还可以利用他们来对付统万堡呢!”

想到这里,燕云纵声喝道:“你们那四个燕山老鬼已经被统万堡和东瀛魔刀门的人杀了!你们要报仇便去找他们好了!”

燕云说的倒有七分是实话,只是燕山老妖死在他和明月的手上,他却也把责任推到了统万堡的头上,全让他们去背黑锅。

司空雁闻言惊道:“统万堡也派人来魏州了吗?”

燕云嘿冷笑道:“你都是快要死的人了,我还骗你做什么!他们不但来了人,还来了不少呢!全是统万堡、东瀛魔刀门和山下组的精英,而且冰宫雪姥阴鞜鞜也亲自出马,更有疯魔小野、山下独夫等一干高手助阵!嘿!你们招兵买马的紫冥府便是被冰宫雪姥阴鞜鞜带人毁了的,那四个燕山老鬼也全是东瀛魔刀门的人杀的!我看就凭你们这些废物是夺不下魏州城的了。”

燕云这番言语虽是挑拨之言,可也并非全是瞎说。紫冥府的人差不多真有一半是阴鞜鞜杀的,而且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暗中也杀了不少。这笔帐记到她们头上也不算冤枉了她们,但燕云把他和明月诸人杀的人也算到了阴鞜鞜的头上,心想:“你们自己去狗咬狗吧!看看剑皇宫和统万堡谁能咬过谁!你们咬得越厉害越好!”

司空雁听到这里,心中惊骇已极,实难相信这是真的,但燕云说得似模似样,言之凿凿,便似亲身经历了一般,由不得他不信。只是司空雁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当即问道:“这些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燕云心道:“这些事我都亲自经历了,能知道得不清楚吗?”可他嘴上却说:“我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却不用你来管!信不信也都由得你!反正你也活不长了!”说着,右手一抖,将雁翔锥斜射了出来,钉死了一名铁甲武士,同时身形暴进,一掌便向司空雁的前胸劈来,似是雷霆暴发,呼啸有声。

司空雁见燕云掌力雄浑刚猛,不敢和他硬拼,当即施展雁翔大九式腾空飞起,便要逃走。此时他场上的部属已经被明月等人杀得七零八落,凄惨无比,虽然人多,但却没有什么反击之力,眼看就要溃亡。

司空雁见此情景,知道败势无法挽回,便也只能自己顾自己的逃走了。燕云却不能容他这样逃走,当即施展开飞天遁地神功,身形疾扑而至,呼呼呼三掌连续劈出,如疾风骤雨一般。

司空雁轻功虽高,但和当年银色仙子蔡鸾星的飞天遁地神功相比终是逊了一筹,当即便被追上。他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在空中转身,发掌还击。只是他的掌力可比燕云弱得多了,两掌过后便被震得气血翻涌,头晕眼花,臂骨如碎。燕云在他眼前好象幻化出无数身影一般,他已是看不清,辨不明了。

燕云这时第三掌发出,司空雁再也无力抵抗,登时便被劈中了胸口,当场鲜血狂喷,从空中摔了下来,跌到地上,险些晕了过去。

燕云认为司空雁还有利用价值,因此刚才掌下留情,只用了三分劲,虽然把他打成重伤,但并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只是司空雁倒在地上却也起不来了。

燕云这时飞身落下,对风尘渡等人说道:“他已经中了我的阿难神掌,料也活不成了!咱们不用理他!”其实这话倒是故意说给司空雁听的。

司空雁闻言,当即索性倒在地上装死,也不肯再起来了。他心中暗想:“你毕竟年纪还小,功力不深,而且狂妄自大。你若是现在补我一掌,我还能有命吗?你以为你一掌便能要了我的命吗?嘿!现在先让你猖狂一刻,以后再找你算帐!只是统万堡的人也来了魏州,这可大大不妙,怎么我们竟没有事先得到消息!我可得通知后面的队伍小心些,莫要让人家趁火打劫!”

其实统万堡这次行动极为隐秘,冰宫雪姥阴鞜鞜和东瀛魔刀门以及山下组的人都是分开走的,一般人极难发现,也难怪剑皇宫没有查得消息!赫连一统原本是分明暗两路进攻淮阳,他比掌输给燕云,便从淮阳败走,之后便立即请了隐伏在暗处的山下组的杀手连夜前去刺杀。但那一晚燕云等人休息得很晚,发觉了他们的行动,因此山下组的山下明楼以及山下剑者、山下渔者刺杀失败,全都命丧穆府之中。

山下组不甘失败,便又精心策划了第二次刺杀行动。这一次他们可小心多了。他们一直跟着燕云等人北上,但始终没有把握,便一直没有出手。直到魏州城外客栈之中,他们趁着燕云等人义助风尘渡而和花雨来及叛军等人起冲突之际,在长白雪熊扑灭篝火的那一刹那发动了第二次刺杀,由山下儒者、山下樵者、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来完成,只是燕云等人明察秋毫,早已注意到了他们,所以他们又不幸刺杀失败。山下儒者当场死在燕云剑下,山下樵者被长白雪熊分尸,只有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被燕云放了。

之后他们自觉无法对付燕云等人,方才请了山下独夫亲自出面,但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冰宫雪姥阴鞜鞜便赶到了。

其实对付燕云这点儿小事原本请不动阴鞜鞜这样的高手出面。她的辈份比赫连一统要高出两辈,但是她唯一的一个女徒弟楚鸿巾嫁给了赫连一统,所以她才帮着统万堡,另外也是要借助统万堡的势力来打击天堂圣教。

赫连一统探知剑皇臧星寒亲征淮阳后,他自己也亲率铁甲军远征。楚鸿巾却放心不下,倒不是担心赫连一统不是燕云的对手,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有燕云这个人,更不会想到燕云有这么大本事。她是怕自己夫君输给剑皇臧星寒,这才前去央求师傅阴鞜鞜亲自出马。

阴鞜鞜这个人对敌人冷酷无情,但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徒弟却是无比钟爱,这一点和明月倒是极为相似,不但护短得很,而且是有求必应,于是阴鞜鞜这才前来相助赫连一统,但还是慢了一步。赫连一统铁甲军尽丧淮阳,孤身败退了回来,在半路上遇到了阴鞜鞜,急忙向雪姥诉苦。

阴鞜鞜听了自是大怒,当即让赫连一统先回统万堡,莫要让自己徒弟挂心,她自己一人去给赫连一统找回场面。

赫连一统对阴鞜鞜的功夫自是极为放心,但还是告诉了她如何和山下组联系,也好相互照应。

阴鞜鞜自负已极,根本就不把什么东瀛山下组当做一回事,但她为了尽快找到燕云等人,这才按照赫连一统说的方法和山下组的暗哨联系了一下,这才知道燕云等人已经过了汴州、卫州,直向魏州赶去了。于是阴鞜鞜彻夜急赶,披星戴月的向魏州杀去。她原本以为凭自己一人之力,杀尽燕云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象屠个小猫小狗一样简单,因此她一到魏州,也没和山下组的山下独夫打招呼,直接便杀去了紫冥府,这才有了血洗紫冥府的一战。

事实上,那时阴鞜鞜想杀燕云等人确实是易如反掌,只是燕云坚忍卓绝,临危不乱,心细如发,竟然于千钧一发之际近乎于奇迹般的控制住了武功绝顶、神智不清的燕山僵尸王,驭使他大战阴鞜鞜,这才挽救了已定的败局,也将众人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阴鞜鞜拼不过燕山僵尸王,倒是气得够戗,只得暂时放过了燕云等人。之后她便立即去找了山下组众人,想让他们帮忙。山下独夫和她目标一致,自然答应了。

阴鞜鞜刚和山下组的人踫头,东瀛魔刀门的人和一部分统万堡的人便也赶来相助,其中有一人便是摩尼教黑暗宗宗主盖世天魔派来的黑暗使者。

疯魔皓二是东瀛魔刀门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他听说山下组和冰宫雪姥全都触了霉头,表面上凝重异常,心中却是暗自欢喜,心想东瀛魔刀门出风头的时候到了,现在该看我们的了!于是疯魔皓二便在冰宫雪姥和山下独夫面前夸下海口,派出了疯魔不仁等五人率领魔刀门的徒众前去布局对付燕云诸人,于是便有了长街火网阵一战。在这之前,疯魔不仁等人还顺便刺杀了燕山老魔等三人。其实他们的武功未必便能胜过燕山老魔等三人,只是那时燕山老魔等人急于逃命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勇气丧尽,再加上疯魔不仁等人精于刺杀之术,联手突袭,就这样杀掉了他们三人。

事实上,疯魔不仁等人虽然武功不及燕云,但此次刺杀的布置却天衣无缝,火网阵威力奇大,真的险些就把燕云等人一网打尽,但却又突然冒出了拜幽兰和阴司双煞来捣乱,结果把他们的布局全都打乱了,不但救走了燕云等人,还杀了东瀛魔刀门的许多门徒。疯魔不仁等人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回去禀报。

疯魔皓二见他们灰头土脸的回来,也是大没面子,但这却使得他们认识到了燕云等人的难缠,于是他们便团结了起来,集合统万堡、东瀛魔刀门和山下组三方的势力一起去对付燕云等人。他们先派人踩探了燕云等人的落脚处,但却恰巧被明月和拜幽兰发现,反而逼问山下组的情况。黑暗使者这时也悄悄跟来,便发出黑暗刀灭口。他摸不清明月的虚实,只是见她宝剑锋利,便不敢贸然和她交手,于是不战而退,回去向雪姥禀报一切。但他的黑暗刀却留下了线索,被随后赶来的光明使者牧候发现,但却又和燕云等人起了冲突。燕云等人也因此知道了摩尼教黑暗宗和回纥势力及统万堡勾结的情况。

阴鞜鞜等人接到黑暗使者的禀报后,便打算在拂晓时分发动刺杀,因为那时燕云等人已经苦守了一夜,必然极为疲倦,难以抵抗。其实这次阴鞜鞜倒是高估燕云等人了。她们若是即时杀去,燕云等人阵脚未稳,未必便能胜了雪姥这三方联手的势力。可阴鞜鞜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给燕云等人留下缓冲的时间,使得三十五铁卫有机会学成灾星剑阵,而燕云等人功力恢复之快也是雪姥始料未及的。

结果武圣祠拂晓一战中,由于三十五铁卫灾星剑阵初成,有效的阻止了东瀛魔刀门和山下组的攻势,而燕云等人又挫败了山下独夫、疯魔小野等高手,又有燕山僵尸王力阻阴鞜鞜,所以这一战仍以统万堡一方惨败而告终!

这便是魏州城一战的始末,司空雁却哪里能想得到!燕云说的又是七分事实、三分诬赖,司空雁自然无法辩明,何况他们也确实是要提防统万堡的人!只是阴鞜鞜等人杀来魏州只是要对付燕云等人,至于铲除了紫冥府只是一时阴差阳错罢了,实在巧得很!因为紫冥府是剑皇宫的属下,雪姥这才趁机出手。当然,那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阴鞜鞜等人也知道靖南军南下的事,只是他们并不想和叛军起冲突,那样岂不是成了帮助朝廷平乱党了吗!他们原本就是要造反夺天下的,正惟恐天下不乱呢!哪里还会反助朝廷,他们恨不得史思明立即挥军南下,横扫中原呢!因为那时朝廷又要向回纥借兵了,那正是统万堡所希望的!所以阴鞜鞜等人并不会和靖南军为难。

燕云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这才在司空雁的面前挑拨,让他以为阴鞜鞜等统万堡之人要和他们靖南军作对,也好实行驱虎吞狼之计,逼得靖南军或者剑皇宫派高手来对付阴鞜鞜等人。虽然未必能对付得了,但也着实能让阴鞜鞜等人头疼一阵子,使得他们暂时无暇来追杀自己,也使得自己等人有充分的准备时间。

在燕云看来,阴鞜鞜等人可比靖南军这些人可怕得多了,尤其是阴鞜鞜武功太高,实在难以防范。可以想象,如果没有燕山僵尸王的话,燕云等人的性命都成问题。所以如果此计奏效的话,那可真比杀了司空雁强得多了,毕竟司空雁对于燕云等人根本构不成威胁!所以燕云刚才手下留情,故意留了司空雁一条命,也好让他回去传话。

司空雁哪里能料到燕云的想法,心里倒是相信了七分,正打算如何向上头回禀呢!他心里还在暗笑燕云年轻没经验,不知给自己补上一掌呢!由此看来,姜也不一定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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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只见远处烟尘四起,尘土飞扬,马蹄声闷闷传来,如擂闷鼓。那些铁骑见状,精神皆是一振,脸上都露出喜色,看似恢复了少许自信。

燕云料想那必是靖南军的后援部队杀到。他见自己这些人已将眼前这些铁骑杀得伤亡累累,马匹也已经抢够了数,实在不需要再和他们的援军硬拼一场。毕竟他们人数太多,杀之不绝,胜之不武,更何况蚁多咬死象,自己人若是有了闪失就不好了。这些人还是留给朝廷的军队是对付吧!这可不关自己的事!

燕云想到这里,先将风尘渡等三人扶上了马,接着对其他人喝道:“对方人多势众,咱们不要和他们硬拼。撤!”

众人这时也杀得有些手软,听到燕云下了撤退的命令,当即便不再追杀这些铁骑,纷纷向后撤去,各自牵过一匹抢来的坐骑。

那些铁骑武士侥幸拣了一条命,哪敢继续上前拼杀,也全都向后退去。

燕云等人飞身上马,护着风尘渡等三人向那小土坡的方向驰去。

阴司双煞这时已经趁乱夺回了三匹马,正和拜幽兰骑着马在那边等候燕云诸人。他们亲眼见到这一场疯狂的屠杀,心中也都升起了一股“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他们平时虽然也是杀人不眨眼,但还从来没有过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屠杀别人的经历,此时心中都是暗自叹息,对那些被杀死的铁骑武士感到悲哀。

其实以燕云等人的实力,抢马已是绰绰有余了。虽然抢马的同时必然要伤及人命,但实在没有必要借此机会大开杀戒屠戮对方。只是人一旦处于战场之中,往往全是人性泯灭,兽性张扬,想到的都是我不杀人,人就杀我,根本不会去想我有能力杀死别人,而别人却没有能力杀死我。人类一切美好的情感在这时几乎全都消丧殆尽,实在不可能有旁观者那样悲天悯人的情怀。毕竟在生死关头,杀死对方是保全自己的唯一方法!这时候人的理智便要远远超出情感对人性的影响和束缚。何况两军对战,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屠杀对方实在是最好的取胜手段。这原本也无可厚非。

燕云这时纵马飞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战场上的惨烈情景,心中也陡然升起了一股不忍之情。他刚才身处战场之中毙敌取命如折草芥还不觉得怎样,但现在却不禁有了后悔之感。

燕云此时心中暗想:“自己虽然是救了风尘渡等三人的性命,却为此屠杀了上百人,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那些人也并没有得罪自己啊!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们呢?而当时自己明明可以手下留情的,为什么却连一点儿怜悯之心都没有呢?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嗜血的人吗?难道自己真的是天生暴虐成性吗?自己小的时候也读过不少圣贤之书啊!怎么现在全都忘光了呢?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以后会不会遭到天谴!”

想着想着,燕云的脑海中不禁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在云梦山上,他的娘亲秦月瑶正在书桌旁一句一句的教他读《老子》。他也跟着读:“……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下之道。……”

燕云此时也在心中反复的念着“持而盈之,不如其已”和“揣而锐之,不可长保”这两句话,心中波澜起伏,竟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身体抖了一下,额上似有冷汗渗出。

此时燕云又想起了自己和明月远赴天堂岛的海上经历,那惊涛骇浪、狂风暴雨燕云至今记忆犹新,自己和明月为了不被飓风刮入海中,便用绳子紧紧的把自己两人绑在船上,但后来还是被抛进了苍茫大海,自己想上船,但船却又被闪电霹雷打断成两截,好象老天爷真的是故意和自己作对似的!难道自己从天堂岛学成回来,中原大地便真的会血流成河、多灾多难吗?难道这冥冥之中果真有天意在主宰吗?

燕云脑中冥想,却也想不明白。但猛然间,他的眼前却又出现了一副极其惨烈悲壮的画面——天堂岛上一片火海,杀声震天,血流漂杵。人们都拿着兵刃在相互撕杀,但又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埋葬在火海之中。自己的爷爷正在被自己的师傅们围攻,后来被仙子师傅以一记无相绵掌打得吐血,接着又被一名灰袍人用一柄利剑刺死当场。之后自己的奶奶横剑自杀殉夫了。师公背着自己尚在襁褓之中的父亲和姑姑,仗着一条北鲲神枪杀出重围,飞身逃走,驾一叶扁舟随浪逝去。接着眼前的人影又全都不见了,师傅不见了,火光不见了,师公、父亲和姑姑都不见了,天堂岛上只留下一片焦土和遍地的尸骨残骸,还有那一座魔鬼天师和苍龙怒虎所立下的醒目的墓碑!而海还是那样的清,天还是那样的蓝!

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在燕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却都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痕迹。燕云此时虽然只是被眼前血腥场面激得胡思乱想而已,但他所想的情景却与事实极为吻合,便似亲眼见到当年天堂岛血战的情景一样,不由得血脉暴涨,仰头一声厉啸。

众人陡然听见燕云这一声厉啸,不知何故,全都当场吓了一跳,心脏砰砰乱跳。

这一声厉啸清如鹤唳,厉如猿鸣,悲如杜鹃啼血,在漫天腥风中激扬而出,真气丝丝透出,缕缕不绝,声虽停而音不止,犹如响箭划破长空,直飞数里,响彻云霄,令人心神激荡,不胜惊骇。

远处众铁骑也听得清清楚楚,不禁相顾失色,更是心寒胆裂,不敢追击。

众人无法猜测到燕云心中所想,只是以为他厉啸示威,使远处赶来的靖南军援军心有顾忌不敢追击罢了。

众人这时已经驰到了土坡前和拜幽兰等三人会合。燕云清点人数,见众人齐全,并无折损,方才高声喝道:“咱们走!管前辈带路,僵尸王开道!杀出城去!有阻挡者,格杀勿论!走!”

众人齐声应诺,声震九霄,豪气勃发,全都纵马扬鞭,在管公明的带领下向远方驰去,只留下阵阵烟尘,弥弥血腥。

转眼间,众人便已经飞驰出数里,五十余铁骑奔腾如虎,仿佛一道长龙一般,直向魏州城外疾冲而去。

魏州原本是史思明叛军营救邺城之要冲,此时已经被靖南军占领,可见叛军在北方依然有着极为强悍的实力,同样也可以看出朝廷的软弱的官吏的无能腐朽、贪生怕死。

燕云等人这时携雷霆之势破城而出,自是无人能够阻挡。

司空雁所属的援军虽已赶到,但一方面忙于抢救伤者,一方面被燕云威势所慑,竟没有能够及时追来。

燕云等人冲出魏州城,又向前疾行了十数里,见后面并无追兵杀来,方才停下休息。

经过这一阵疾驰,风尘渡等三人着实有些吃不消了,在马上几乎陷入了昏迷状态。他们自身真元亏损极其严重,又周身是伤,血流不止,再加上没能及时治疗,此时一路颠簸,伤势更是加重了许多。他们在险境中凭着一口真气顽强支撑,靠着求生的欲望激发了体内的潜能,方能苦战多时,此时一旦脱离了险境,精神上松懈下来,人也就崩溃了,就好象油尽灯枯了似的。

燕云对他们此时的身体状况极是了解,心想救人便救到底吧!他见后面没有追兵杀来,便喝令众人停下,各自照管好马匹,食用些干粮保持体力。他自己则把风尘渡等三人抱下马来,取出金创药替他们包扎伤口,然后又以内家真气帮他们疗治内腑伤势,忙了好一阵子,方才大功告成。虽然风尘渡等三人的伤势一时半刻无法痊愈,但性命却是保住了。

风尘渡等三人这时已经清醒了过来,对燕云大是感激。

风尘渡虚弱的道:“大恩不言谢。这次又多亏小兄弟了!”

燕云笑道:“风兄不是返回郭帅军中了吗?怎么又会到这里来?还被靖南军围杀!”

风尘渡长叹了一声,说道:“这事说来可一言难尽了。”

于是风尘渡便将事情经过向燕云简要的说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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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年叛军大将史思明曾围攻太原,被李光弼节帅击退后,便还守范阳。安庆绪封他为妫川王,兼范阳节度使。范阳本是安禄山的巢穴,安禄山抢得的珍宝多半运往那里,堆积如山。安禄山死后,史思明恃富生骄,便欲取范阳为己有,不肯听从安庆绪的节制了。他暗中派人和剑皇宫取得联系,想要取得渤海国的支持。其实安禄山一死,安庆绪懦弱无能,不能服众,剑皇臧星寒已经不看好他了,于是和史思明一拍即和。

后来安庆绪又失去洛阳,被迫困守邺城。李归仁等数万兵马溃归范阳,沿途剽掠,人物无遗。史思明乘势招徕,并将他所掠各物一一截住,势益富强。

安庆绪在邺城四面征兵,蔡希德、田承嗣、武令等人先后趋集,兵力达六万人,惟独史思明据守范阳,不发一兵,亦不通一使,坐山观虎斗。

安庆绪知他心怀不轨,于是派遣阿史那承庆、安守忠、李立节三大高手率五千铁骑前去范阳,借征兵为名,想要趁机除掉史思明这个肘腋大患。

史思明见安庆绪派人率兵前来,已料到他不怀好意,便向臧星寒求救。于是剑皇臧星寒便派了剑皇宫高手前来,在酒席宴上力擒阿史那承庆、安守忠、李立节三人。之后臧星寒和史思明合谋,让他先假意投降朝廷,以缓兵之计争取时间,也好暗中准备起兵。

那时史思明手下有兵力十三万雄踞北地,再加上叛将投降哪会有什么好结果,傻子都知道他不会真的投降,但唐肃宗却相信了史思明,还封他为归义王,仍任范阳节度使,其诸子及部将皆有封赏。还派了信都太守乌承恩前往宣慰,让史思明率部众齐讨安庆绪。

这真是蠢不可及的决策!安禄山既然已经造反,史思明根本就不会真的投降,唐肃宗原本应该召史思明入朝,诱他远离巢穴。史思明来则留京以羁縻之,不来则责其抗命,令其奸谋败露,仍加挞伐,这才是上上之策!以朝廷九节度使近六十万的兵力对付史思明和安庆绪绰绰有余。郭子仪足以困住邺城,而李光弼也足以对付史思明。史思明那时虽然兵力较强,但还不足以对抗九节度使的联合军团,财富之强也不能及大唐倾国之力。可惜唐肃宗实在不是什么英明天子,说起军事他是根本不懂的,再加上一堆小人作祟,他就作出了这样一个荒唐的决定。

史思明受了册封,立斩安守忠、李立节两人,表明了诚意,何况杀的都是安庆绪的人,于他丝毫无损。只是阿史那承庆和他有旧交,便把他放了。

后来张镐和李光弼都接连上书,说明史思明有二心,请求诛杀史思明。唐肃宗这才派了乌承恩为范阳副使,又赐阿史那承庆铁券,命他们诛杀史思明。只可惜乌承恩等人的密谋被剑皇宫的高手侦之,转告了史思明。

这时史思明早已准备妥当,于是杀死乌承恩父子及部属二百余人,再次反叛。此时唐肃宗却是束手无策了。

郭子仪曾与爱将风尘渡商量此事,于是风尘渡便自告奋勇请缨前去行刺史思明,只是那时史思明身边有众多剑皇宫的高手护卫。风尘渡武功虽高,但还是行刺失败,而且被南雕苍朽木的凤凰升天杵击成重伤,后来强运破釜气杀出重围,逃到魏州城外的客栈,正好和燕云等人相遇,方才保住了性命,否则他必然死在“倒行逆施”兄弟的手下。

风尘渡离开军中已久,辞别燕云后原本便想尽快返回军中,在路上却恰好和来自李光弼军中的斩天斧贺天岁和天雷刀崔化成相遇。他们原本便是旧识,相互闲聊了一阵,风尘渡这才知道郭子仪正在围困邺城,但朔方军久攻不下。唐肃宗决定派大军进剿安庆绪。这一次唐军一共集中了九个节度使率领的六十万兵力。

但这六十万大军由谁来统领却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郭子仪和李光弼两大节帅功业相当,难以相互统属,于是唐肃宗竟又作了一个无比荒唐的决定,居然派了一个宦官鱼朝恩去做观军容使,监制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河东节度使李光弼、泽潞节度使王思礼、淮西节度使鲁炅、兴平节度使李奂、滑濮节度使许叔冀、镇西兼北庭节度使李嗣业、郑蔡节度使季光琛、河南节度使崔光远九大节度史!

这鱼朝恩乃是一个宦官,晓得甚么兵法,如何能统率赫赫威名的九大节度使,自然让众人气得要死!其实这也是唐肃宗犯了心病,他的大唐江山现在全靠郭子仪和李光弼等名帅维持,生怕他们权力太大,拥兵自重,也起反叛之心,因此故意不设主帅,却派了一个完全不懂作战的宦官鱼朝恩去监视他们。只是这样一来,六十万大唐军队全听一个完全不懂军事的宦官指挥,想不打败仗都很难!

其实行军打仗最重要的便是要有统一的指挥,如果各自为政,军队越多,就越容易溃败,而且一败千里,无法收拾。这道理郭子仪和李光弼全都明白,只是他们谁也不服谁,根本无法相互统属,实在已呈溃败之象。现在他们又全受了一个心里瞧不起的宦官的节制,心中自是极为不忿,但却没有办法。他们能有如今这样显赫尊崇的地位,自然都是聪明之人,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也明白唐肃宗的心意,只是不能说出来罢了!

那时九大节度使六十万兵力的粮饷南转自江淮,西转自并、汾,理应速战速决。按照李光弼的主张,应该分兵逼魏州,阻止史思明派兵南下援救安庆绪,由河东军和朔方军同逼魏州,史思明无论如何也是难以南下救援的!与此同时,其余七路大军齐攻邺城,自可早日拔邺,待安庆绪一死,再合全师攻击史思明,那时史思明就彻底完了。

李光弼极会用兵,这确实也是万全计策。偏偏鱼朝恩不懂军事,硬来作梗,定要李光弼等九大节度使同攻邺城,说是大家人多势众,自然能够早日攻下邺城,那时再攻击史思明不迟。各大节度使畏惧鱼朝恩权势,所以全都模棱两可,没有一个出来作主,大家你推我诿,势若散沙。李光弼气得够戗,但他受制于人,不能不听鱼朝恩的,所以并未发兵进逼魏州。

史思明先派了北雁南雕率领靖南军一小撮的兵力前来试探,他曾告诫司空雁说若遇河东军阻挡,立即返回,不得硬拼,但结果司空雁和苍朽木一路率军长驱直下,竟然丝毫无阻,虽然他们只有区区八百人,实在不堪一击,但偏偏没有一兵一卒阻挡他们,使得他们兵临魏州,破城而入。

贺天岁和崔化成乃是半个江湖人,因为和李光弼早年有些交情,方才率斧头帮和雷刀门的人去帮李光弼,听得此事后便和李光弼商议,后来两人自告奋勇前来魏州,想要刺杀靖南军的几名主帅,暂时延缓史思明叛军的南下之势,这样九大节度使尽早合力攻下邺城也是好的!

李光弼也没有别的办法,尽管他对他们两人的主意实在不抱什么希望,但目前也只能这么做了!而且李光弼心中也有计较,他想郭子仪都可以派人去行刺史思明,那我当然也可以派人去行刺。你郭子仪的人刺杀不了史思明,可我的人却未必刺杀不了他几名叛将,若是真能成功,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贺天岁和崔化成便联袂前往魏州,在城外却恰好和风尘渡遇上,互说往事,皆是无限愤慨。风尘渡听说他们要去行刺靖南军的主帅,虽然他身上有伤,但还是要和他们一起前去,毕竟人多好办事!事实上,风尘渡行刺史思明失败,也不好意思就这样回去交差,于是便想趁机找找场面。

贺天岁和崔化成知道风尘渡武功了得,有他相助,自是多了一分力量,于是三人便夜探靖南军的大营,想要进行刺杀行动。这时也正是燕云等人和光明使者牧候相遇的时候。

风尘渡等三人深夜潜入靖南军的军营,这才发现领军的人居然是苍朽木和司空雁。风尘渡当初行刺史思明时就是伤在了苍朽木的凤凰升天杵之下,此时仇人见面,自是分外眼红,于是三人暴起突袭,合三人之力果真重创了苍朽木。这也就是燕云等人为何只遇到了司空雁却没有踫见苍朽木的原因。他还在养伤呢!

但苍朽木和司空雁也不是无能之辈,他们虽然对付不了燕云那个级数的高手,对付风尘渡三人还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风尘渡等三人虽然击伤了苍朽木,但自己也被反噬之力击伤,再加上靖南军人数众多,听到风声一涌而上,他们寡不敌众,自是杀不了苍朽木和司空雁,转眼间便陷入了险境。在乱刃之下,他们虽然杀了几十名靖南军的武士,但自己也是伤痕累累,全身浴血。

他们见刺杀失败,当机立断,杀开一条血路,纵马逃亡,但司空雁率领三百靖南军紧追不舍,一直杀到魏州城里,这才追上风尘渡等三人,将他们围了起来,便要乱刀分尸。

风尘渡等三人自知必死,这才舍命相拼,击杀十数名铁骑武士,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他们无法长久支撑,转瞬间便要丧生刀下。

就在这危急关头,燕云等人及时赶到。他们原本是要抢马,但却凑巧救了风尘渡等三人,还重创了靖南军。

其实风尘渡等三人是极为幸运了,他们去行刺的时候,燕山四大妖魔鬼怪带着燕山僵尸王已经去紫冥府闲逛了,并不在军中。若是他们仍在的话,风尘渡等三人哪里能挡燕山僵尸王之一击!

燕山四大妖魔鬼怪一去不归,到晚上还没有回来,司空雁和苍朽木已经放心不下,原本便想带兵进城去找,但就在这时候风尘渡等三人前来行刺,也算是凑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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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风尘渡等三人行刺靖南军主帅以及后来被围杀的始末,此时娓娓道来,其中当真凶险无比。

风尘渡虽然只是简单说说,但燕云何等聪明,早已听得明明白白,不禁心中窃喜,心想:“若是九大节度使齐心协力,六十万大军足以平定叛乱了,那时天下太平,还有什么好玩的了!幸亏这唐肃宗实在过于蠢笨,居然派了一个痴傻嗫呆的宦官去节制九大节度使,看来这次唐军又是非败不可的了!说起行军打仗,那宦官鱼朝恩哪里会是精擅带兵的史思明的对手!朝廷其实也只有郭子仪和李光弼这样的人物才能和史思明对抗!唐肃宗真是心胸狭窄,不会用人!不过这样也好,唐军一败,朝廷非得再向回纥汗国借兵不可,那时统万堡必然会兴风作浪,天下一乱,自己才有机可趁,不过还得事先仔细筹划才好!”

燕云虽然心里有如此想法,但嘴上却说:“你们势单力孤,这么做确实冒了极大的风险,不过也确实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你们现在还能活着真是幸运!”

风尘渡叹气道:“确实如此!我们自己也知道事情很难成功,但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罢了!又有什么办法呢!”接着,风尘渡又向燕云等人介绍了贺天岁和崔化成。

燕云虽然心怀鬼胎,但还是笑意盎然,和他们接纳起来。

风尘渡这时看了看七大怪等人,对燕云笑道:“一天不见,小兄弟的人手倒是增加了好几倍啊,而且全都是高手,真是好有本事!”

燕云只是哈一笑,说道:“我们也就这点儿人啦!哈!不过人手多一点儿也好办事。譬如说打打架,造造反什么的!哈!”这句话倒也确实是燕云心中所想,只是却是用戏谑的口气说出来。

风尘渡摸不清燕云的意思,只当他是在开玩笑,于是也跟着干笑了两声。

贺天岁这时却说道:“咱也就是没本事!再加上李帅对咱有知遇之恩,又有朋友之义,嘿!要不然的话,咱也早挑大旗造反了!现在这年头,不造反还能干什么呀?”

风尘渡闻言,眉头一皱,劝道:“贺兄也别说这种气话。天下太平才是最好!战乱一起,倒霉的还不是广大百姓!”

贺天岁冷笑道:“咱说的可也不是气话!朝廷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也实在是让人寒心!先是女色祸国,奸相结党,边帅割据,然后是宦官专权,以后还说不定又有什么新花样呢!我看这大唐天下的气数是要尽了!咱们再怎么尽心尽力,我看也是白搭!”

风尘渡一叹,还没说话,崔化成那边就接道:“其实贺兄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杨贵妃已经死了,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也不在她死后说她什么坏话,可是我现在一看鱼朝恩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来气!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咱们李帅指手划脚的!咱们在战场上东征西讨、出生入死的时候,他还在皇宫里给贵妃娘娘洗尿布呢!哼!现在居然也敢在李帅面前说三道四了,还谈什么军国大事呢!我呸!他懂个屁!我真想一刀劈死他!”

崔化成越说越气,禁不住骂开了。贺天岁跟他一个鼻孔出气,也是破口大骂。风尘渡对鱼朝恩也着实厌恶,只是他为人稳重,含蓄内敛,心中生气,嘴上却也不说什么。

崔化成又道:“当今天子也是糊涂!嘿!就不说当今天子了,他老爹原本就是个糊涂虫!他宠溺艳妻也就算了!食色性也!好女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哪朝哪代的皇帝不好色啦!不好女色的人都出家当和尚了,哪还会做什么皇帝!”

贺天岁也在一旁附和道:“说得对!说得对!造反不就是要抢财宝,抢女人嘛!”

风尘渡闻言,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任由他们胡说一气,心想他们在军中憋气已经憋了很久了,就让他们一吐为快吧!他这时看了燕云一眼,却见燕云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崔化成接着说道:“他宠溺女人没什么,可是他不该宠信胡人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今天子连这道理都不懂!那些胡人狼子野心,你对他越好,他就越是贪婪,反过来就咬你一口,才不会对你忠心呢!要想让他们忠心,单靠让他们升官发财是没有用的,官越升越高,升到多高为止啊?安禄山的官位够高了吧!开将帅封王的先例啊!可还不是造反了!官越高野心就越大!所以说,非得想一个好法子制住他们才行!”

燕云闻言,心中暗想:“这话倒是说得很有道理!看来自己以后也不能相信那些胡人!若是日后部属多了,也得想一个好办法控制住他们才行,否则必有大乱!大唐前车之鉴,不可不察!日后可得向姑姑多多请教这方面的事才行!看看她都是怎么做的!”

崔化成接着道:“你看自燕州以下十七州内,差不多全是投降过来的胡人,哪有几个汉人!胡人多了,又没有得力将领控制,能不造反吗?就算朝廷空有一个州名来羁縻,又有什么用!难道说你起了一个州名,地盘就是你的了?安禄山一叛乱,那些胡人不都跟着叛乱了!那些州还是大唐的了吗?可是那皇帝老子就是不懂这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了,一个忠臣良将都不派去镇守,还不是等着让人造反!”

贺天岁这时接道:“其实朝廷也不是没有忠臣良将,大唐有的是将才,可不是被害死了,就是被逼反了!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你们等着看吧!那个鱼朝恩以后不诬陷咱们李帅和郭帅才怪呢!仗打赢了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打输了可就是李帅和郭帅的责任了!他可是全会推得一干二净!谁让皇帝宠信他呢!这仗还怎么打,我看是输多赢少!也不是咱对李帅和郭帅没信心,是对他鱼朝恩实在没信心!”

众人听了尽皆默然。风尘渡也不说话,但脸上表情甚是凝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对贺天岁这番话也是极为赞同的。

贺天岁又道:“一提起这事咱们都挺窝火的,咱也就不说这鱼朝恩了!当年高仙芝将军和封常清将军是怎么死的?他们就算打了败仗也罪不至死啊!他们那点儿兵力哪是安禄山的对手啊!但是他们退守潼关,死扼住安禄山的进军要道,安禄山根本就攻不进潼关,所以他们才被逼南下江淮的!就算高、封两位无大功,可也无过啊!可就是因为他们不能满足当时的监军宦官边令诚的勒索,才被边令诚一纸密告说他们谋反,他们还不是被双双处斩了!嘿!两员朝廷大将居然比不了一个宦官!这是什么世道啊!”

崔化成接道:“当年阵前斩将确实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否则安禄山根本就攻不进潼关,更不要说攻占两京了!那时颜真卿太守他们还在敌后给叛军捣乱,再加上郭、李二帅的朔方军支援,张巡、许远两位还死守江淮要冲睢阳,扼住安禄山南下的咽喉,嘿!安禄山的叛军就成了死水一潭了,马上就得不战自溃啊!哪还能闹得现在这么大!可就是因为朝廷听信了一个宦官的话,下了一道错误的命令,不但错杀了两位尽忠职守的将军,更因此反助了安禄山的叛军,使得安禄山大军南下,横扫中原,生灵涂炭,多死了多少人啊!现在象这样的宦官还少吗?大唐迟早要毁在这些阉人的手里!”

风尘渡这时说道:“朝廷之所以派了宦官来监军,也是怕统帅叛变!”

贺天岁冷笑道:“真是笑话!统帅想叛变,朝廷派一个宦官去有屁用!人家不会把这宦官杀了?再说那些宦官不断的抢功劳,勒索诬陷主帅,就算主帅不想叛变,也被逼得叛变了!当年哥舒瀚为什么叛变啊?他不是守不住潼关,还不是被朝廷逼的!朝廷不知军情,硬让他出关迎敌,可他守关能守得住,出关就是个死啊!这事古有先例,战国时名将廉颇不也是死守不出,后来不是被赵括给替换了!赵括倒是敢出关迎敌,结果怎么样?四十万赵军被武安君白起活埋了!哈!我不信当朝天子连这史书都没有读过,没读过也该听说过吧!现在居然还这么糊涂!可是哥舒瀚又不能抗旨,只能出关迎敌。最后怎么样?全军覆没了!他也投降了安禄山!嘿!他当年还骂过安禄山呢!若不是被朝廷逼的,他会这么屈辱的投降吗?谁也不想做高仙芝第二啊!哼哼!以后这种事还多着呢!天子不懂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更不懂得军事,所以才会有现在宦官掌军这种局面!所以依我看,这天下宦官最大,谁控制了宦官,谁就控制了这天下!”

贺天岁只是无意间说了这么一句气话,但燕云心中却是一震,暗想:“没想到这宦官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嘿!看来自己以后可得牢牢的控制住他们才行!这可是有莫大的好处!一个宦官可比千军万马还要管用了!”

这就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燕云眼中光芒一闪而逝,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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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了贺天岁和崔化成的这一番怨憎之言,心中皆是各有想法,但都觉得朝廷昏聩无能,便算是日后当真扑灭了安史之乱,恐怕也是元气大伤,国力大损,虽不说是朝不保夕,可这大唐的气数也算是快尽了。众人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海阔天空的高谈阔论,时而情绪激昂,时而唏嘘不已。

众人正说话间,忽听得正前方隐隐的传来了一阵缓慢的马蹄之声,越来越近。众人怕有敌人前来,连忙起身查看。

只见远处孤零零的驰来一匹全身火红的骏马,马上似是正俯卧着一名骑士。那骑士紧贴着马背趴着,众人全都看不清楚,但只见到有一匹马驰来,众人全是放心不少。

那匹火红的骏马一阵疾驰,奔到燕云等人面前,却突然放慢了速度,唏溜溜一阵咆哮,其声甚悲。

风尘渡这时惊道:“马上这人好象是受了伤!你们看他嘴里正在流血。这匹马颇有灵性,好象是在向我们求救!”

众人闻言,齐齐一惊。

燕云这时也已经注意到了这点,当即上前将马上那名骑士扶了下来。只见他身上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但却是满头华发,面貌极是苍老,此时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嘴角处不停的淌着鲜血,一望而知是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燕云摸了摸他的鼻孔,发现他气若游丝,将断未断,转眼间便要魂归地府。

风尘渡见那匹骏马的马鞍上还斜插着一支金鞭,便好奇的取下来查看,却发现那支金鞭份量颇重,把手处居然还镌刻着两个篆体大字:“御赐!”

风尘渡看到这里,不禁惊呼道:“你们快来看!原来此老竟是大内第一高手金鞭王莫华留。他不是一直跟在肃宗身边保驾吗?怎的竟跑到这里来了?”说着,便将那支金鞭传给众人观看。

燕云不识得莫华留倒还罢了,其余数人却是一齐惊叹!看来这金鞭王的名头确实不小。

燕云这时顾不得询问众人,立即着手为那金鞭王莫华留疗治伤势,心中却是暗想:“自己今天怎么如此有善心,居然救了一个又一个,难道以后都要日行一善吗?”

燕云这时已经发现这莫华留的左肋上正插着一柄短刀,直至没柄,鲜血淋漓。

燕云将那刀拔了出来,却是大吃一惊。原来那刀的式样与昨夜黑暗使者所用的黑暗刀竟是一模一样!燕云心中惊疑不定,暗想:“他是朝廷之人,怎么竟会伤在黑暗使者的手下?伤他的这个黑暗使者是不是拂晓时出现的那个黑暗使者?牧候现在怎么样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想法在燕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明月诸人见到了这柄乌黑闪亮的黑暗刀,当即也是吃惊匪浅。

燕云这时忙施展大回天力替莫华留疗伤,双掌抵在莫华留的背后命门穴处缓缓的输入内家真气,来疗治他的内伤。这时燕云才发现这莫华留的五腑六脏几乎全都给人震碎了。即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的命,更何况燕云的大回天力也并不是真的就有回天之力!

燕云强输了半天真气,但莫华留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燕云将他后背的衣裳撩开,却见他背心灵台穴处正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乌黑的掌印,中掌处向内凹陷数分,似是掌劲已经击入骨髓。周围的肌肉也已经开始溃烂,隐隐泛着黑光。

众人见此情景,也全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好厉害的掌力!”

燕云知他要穴处中了极为歹毒的霸道掌力,而且被对方一掌击实,不但打散了他背部的肌肉,而且震碎了他的五腑六脏、奇经八脉,那是根本没救了的!任你有华佗妙手,也要回天乏术。

燕云将他的衣裳轻轻放下,沮丧的一垂脑袋,叹道:“救不活啦!”

风尘渡急道:“这大内高手远从江淮跑到这里来,还伤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有要事!他身上说不定隐藏了极大的秘密!就算救不活他,能不能让他清醒片刻,咱们也好让他有机会说出事情真相!”

燕云搓了搓双手,苦笑着摇摇头,叹道:“我做不到!”

风尘渡喟然一叹,心想燕云若是做不到的话,别人那也一定是做不到的了。

拜幽兰这时却上前淡然说道:“不妨让我来试试!”

燕云心想她既然会什么五针钉魂术那样的邪门功夫,说不定还真就有些古怪办法,于是点点头道:“那你就试试吧!实在不行的话也无须勉强!”

风尘渡等三人不知拜幽兰究竟是何人,更不知她有什么本事,此时全都向她身上望去,拭目以待,心里却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之光!

拜幽兰嘻嘻一笑,从怀里取出了一只精致的锦盒,接着从盒内取出了五支极细如芒的金针,走上前来,让燕云将莫华留的身子扶正,同时说道:“我这法子叫回光返照大法,可以激发他生命的最后潜能,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但这只是回光返照,他只有片刻的工夫说话,之后便会立刻死去!谁也挽救不了!”

燕云哈笑道:“你既会这个大法,又会那个大法,我看以后干脆叫你‘幽兰大法王’好了!”

拜幽兰嘻嘻娇笑道:“那也不错啊!”说着,便将五支金针依次向莫华留的头顶插去。

燕云见拜幽兰开始下针,便不敢再逗她,生怕她扎错了。

拜幽兰似也是第一次用针,插得极是缓慢,小心翼翼,下针处皆是旁人不易知道的头顶隐穴。

燕云不禁看得啧啧称奇,心想她还真是学识广博,能人所不能,可见学无止境,于是暗中记住她下针的穴道、次序及深浅,心想自己以后恐怕也会有用到的时候,现在便该多学一学。燕云倒是虚怀若谷,向谁都能学习。其他人等却是看得提心吊胆,连大气也不敢出。

拜幽兰连续插完这五支长针后,又连点了莫华留背后的五处大穴,却见那莫华留陡的暴睁开双目,眼中似是突然焕发出一丝诡异的神光。众人都不禁觉得无限神奇。

拜幽兰这时却急急说道:“我只能延长你片刻生命!有话快说!”

莫华留似也明白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当即以极为微弱的声音说道:“我被一名黑衣人用黑暗神掌打伤,有负皇命!无极慧剑在……去……去救……救公……”说到这里,他猛的一伸左手,遥指北方,双目圆睁,但已经气绝身亡了,而且死不瞑目,似有什么大事还没办成似的。

拜幽兰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将金针从他头上依次取下,叹道:“他伤得实在太重,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可惜他什么都没说清楚!”

众人皆是暗自叹息,心想这莫华留还真是老糊涂了。临死前他既没说出皇命是什么,也没说出无极慧剑是怎么一回事,最后也没说明白要救什么人,当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一次宝贵的机会。众人听他说了三件事,却哪一件事都没搞懂,不禁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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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莫华留在临死前实在有千言万语要说,可他一时之间根本来不及组织好语言,再加上时间有限,他也只能想起什么说什么,根本无法细想。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辞不达意,这才最后用尽全力伸手一指,但也将自己的精神气力完全燃烧尽了,就此死去。可是众人还是无法懂得他的意思,全都是一头雾水。

燕云这时脑际间却陡然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圣教记事录》上曾提到过这样一件事:当年冰宫雪姥阴鞜鞜的师傅七阴圣母木兰娇为了对付东野鹰扬和南阳公主给窦建德报仇,曾委身给当世两名绝顶高手谢星璇和玄静思,企图利用他们来杀东野鹰扬,但谢星璇和玄静思先后被东野鹰扬劝化,信奉了禅宗教义,最终在广乘灵轩和乐思净土修行。谢星璇后来自创无极慧剑,成为一代剑道宗师。广乘灵轩和乐思净土后来成为武林中的两大圣地,只是他们受禅宗思想影响,一直以平常心处世,倒也不在江湖中争雄,因此江湖中人不把他们当作普通的武林门派看待,而称之为圣地!他们平时不出江湖一步,江湖中人也从不主动去招惹他们,后来一直相安无事。如今的武林中人似乎已经淡忘了他们,只有老一辈的人才隐约记得,至于广乘灵轩和乐思净土究竟在什么地方,那是谁都不知道的,更没有人知道谢星璇和玄静思到底有没有衣钵传人。但大家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一旦谢星璇的弟子走出江湖的话,恐怕当今剑道高手的名次都要依次顺推。燕云若是没有看过《圣教记事录》的话,那是根本不知道他们的。风尘渡等人当然更不知道。

燕云这时心中暗想:“难道这莫华留口中所言的无极慧剑就是当年谢星璇前辈所创的无极慧剑吗?可是当年谢星璇前辈和玄静思前辈一直修身养性,始终不出江湖,亦不见有门人弟子在江湖上走动,这无极慧剑又跟朝廷有什么关系啦?如果自己先前想法成立的话,那金鞭王莫华留是怎么知道无极慧剑和广乘灵轩的呢?这事可当真透着古怪!”

燕云此时无论如何也是想不明白,当即说道:“咱们搜一搜他的身,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说不定有圣旨什么的呢!”

众人闻言,都觉得有理。虽然这么做对死者不敬,但也实在顾不得许多了,于是众人将莫华留从头到脚的搜了一遍,可除了一些散碎银两外,居然什么都没有搜出来,根本没有什么圣旨,不禁大是失望。

燕云叹道:“人已死了,咱们便让他入土为安吧!现在世道正乱,有道是:沟死沟埋,路死插牌!咱们就把他葬在这里吧!”

众人也都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三两下挖了一个深坑,便将莫华留的尸身草草掩埋了。

那匹骏马似是知道主人已死,当即仰首长嘶一声,不胜悲戚。

燕云见这骏马颇有灵性,心底甚是喜爱,当即走了过来,伸手抚摩着骏马的马鬃,叹道:“你的主人已经死了,从今以后就没人照顾你了。说不定你以后就要沦落天涯,郁郁而死,或者在田间受人役使,那可就真埋没了你。你可愿意跟着我吗?我保证会好好待你的!”

众人听燕云如此温存的对一匹马说话,就好象是对情人说话一样,心中都觉得有趣,但同时也觉得燕云是性情中人,此刻的确是心有怜惜,真情流露,毫不做作。

明月在一旁听了,心中却直叹气,对身旁的拜幽兰低声苦笑道:“他平时对我都没几次这样和颜悦色的温存过,今天他居然对一匹马这么好!嘿!真是人不如马呀!你说我做女人是不是很失败啊?”

拜幽兰此时见燕云对那匹骏马如此亲昵,心中也没来由的泛起一股醋意,仰头直翻白眼,心想:“自己若是能变成那匹马该有多好!他岂不是要天天骑着自己……”想到这里,她的俏脸蓦然胀得通红,娇躯发热,下意识的用双手摸摸脸颊,觉得一阵滚烫,心想自己守身如玉,怎么能有如此不要脸的想法,这种想法真是太淫荡了!千万要不得!

拜幽兰正心中羞愧之际,猛然间听了明月这么一问,先是呆了一呆,继而嘻嘻一笑,附在明月的耳边窃窃私语道:“这可当真好办得紧!马不就是可以给人骑吗?姊姊若是也肯让他骑的话,他自然也会对姊姊温存了!嘻嘻!”

明月闻言,脸上也是一红,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和燕云在武圣祠外小树林边幕天席地翻云覆雨的情景,心中既是娇羞,又是甜蜜,但拜幽兰说得这么直接露骨,她倒不好意思了起来,脸上带着七分笑意、三分薄嗔,伸手掐了拜幽兰腋下一记,笑骂道:“死丫头,你也敢开起你姊姊的玩笑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拜幽兰连忙躲开,轻声娇笑道:“啊呦!姊姊怒了!嘻嘻!小妹这可都是为了姊姊你好啊!”

明月冷不防伸手将拜幽兰捉住,按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妹妹你若是想变成那匹马,可不可以让姊姊先来骑一下?嘻嘻!强奸幽兰大法师可是好过瘾的!”

这“幽兰大法师”的名头是燕云刚才开玩笑取的,现在明月却又借用了来调笑拜幽兰,但脸上也是一热,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喜欢逗弄她呢!还似乎很有快感似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拜幽兰听见这“幽兰大法师”五个字,心中也是无限甜蜜,但听见这“强奸”两个字,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陡然想起了明月对她的媚骨柔心大法极感兴趣,还曾提出过要和她合籍双修的事。一想起这件事,拜幽兰就头疼死了,她始终搞不清楚明月究竟是和她开玩笑,还是说真的,而且又不能问明白。若是贸然问了的话,如果是真的,自己还不是自投罗网;如果是假的,自己还不被明月嘲笑至死!现在明月又旧事重提,拜幽兰心中却是有些惊恐,生怕噩梦成真,心想女人和女人搞到一起还算什么!她怎么强奸我?这算不算是让燕云戴了绿帽子?

拜幽兰胡思乱想,却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满眼的无辜之色,心想自己是喜欢燕云,但也不能因此被一个女人这么玩啊!这就太惨了吧!

明月虽然只是跟她说笑,故意逗逗她,但此时把她柔软的娇躯抱在怀里,摸起来柔柔的、绵绵的,柔若无骨,绵如丝绢,又很有弹性,实在是很享受这种感觉,又见她那一副好象受惊了的小兔子的模样,心中也不禁一荡,戏谑之心顿起,当即学着昨晚燕云的样子,陡然伸手在拜幽兰的胸前摸了一把,觉得触手处既坚挺又绵软,不禁大有凌虐的快感。

拜幽兰被明月抱得全身酥软,竟也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此时被明月侵犯到那敏感之处,登时身子一酥,完全瘫在明月怀里,不知抗拒,将螓首低埋在明月的胸前,不住的蹭着明月的酥胸,嗅着明月的体香,心中暗想:“这次自己可真是没脸见人了!居然真的被一个女人欺负了去,而且心里居然还很享受这种感觉。真是太……太那个了!”

明月这时抚摩着拜幽兰的后背,却是自得其乐。众人只当她们在说贴心话,谁都没有注意她们。只有阴司双煞忠心耿耿的护卫着拜幽兰,一直坐在她的身边,对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也全都傻眼,不知该怎么解决,心想:“自己主子被一个女人这样侵犯,到底算不算轻薄啊?自己该不该管呢?她们好象都很开心的样子,不象不高兴。自己若是贸然管了,岂不是很讨人嫌!但若是不管,她们这么干好象不大好啊!唉!就当没看见吧!”

他们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事实上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管的。他们俩曾经重创在明月的剑下,对明月至今极是畏惧,觉得明月实在比燕云还可怕,平日里都不敢和她对面,也不多说一句话,现在哪还敢破坏明月的好兴致。他们心想:“反正明月也不是男人,还能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来!她要玩就由得她玩吧!反正于主子的清白是无损的!总不能说两个女人抱一抱就失贞了吧!”

燕云这时在那边正和骏马说话,可不知道这边自己的两个女人已经搞到一起去了。

那匹骏马见主人已死,眼中竟好似也流出了两滴清泪,显得不胜哀恸。它此时被燕云爱抚,似也明白了燕云话中的意思。它见燕云曾经全力救治过自己主人的伤势,虽然最后没有救活自己的主人,但总是尽了心力,因此它对燕云倒也是心存感激,于是便点了点头,将马首紧靠在燕云的怀里,摩挲不停,似是答应了燕云的要求。

燕云怀里抱着马头,心中大是高兴,而明月怀里却是抱着拜幽兰的螓首,心中倒也惬意。

燕云这时一边抚摸着马背,一边对这骏马亲昵的说道:“看你红得象一团火一样,以后我便叫你赤火好了!你说好不好?”

那骏马昂首咆哮了两声,似是欢欣鼓舞,表示赞同。

燕云手抚马背,手指尖却无意间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定楮一看,却见那马鞍下似是藏着一个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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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心念一动,伸手探入马鞍下将那盒子取了出来。只见那乃是一个紫檀香的木盒,上面还镌刻着花纹,极是古朴典雅,古色古香。

众人见燕云在马鞍下找到了一个盒子,全都好奇的围了上来。明月见状,忙将怀里的拜幽兰放下,也凑了过去。拜幽兰这时从沉迷中清醒过来,连忙站起身,气得一跺脚,也跟了过去。

燕云这时刚要打开盒子,明月却在一旁拦阻道:“且慢!小心有机关!还是由我来吧!”说着,接过了燕云手中的盒子。

燕云笑道:“这盒子很轻,里面不象是有机关的样子!不过你还是小心些!大家都向后退一退!”

于是众人全都向后退去,小心戒备,以防万一。

明月将那盒子轻放在地上,掣出无尊剑,在那盒子的闭合处轻轻一划,继而一挑,便将那盒盖挑开了。盒子内果真是没有什么机关,明月倒是白担了心。

燕云见那盒内似是放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便走过去将它取了出来。只见那小册子都已经泛黄了,显然年代已经是相当久远了。燕云定楮看去,只见那小册子的封面上用正楷工工整整的写着“无极慧剑剑法精义”八个字的题签,下面注着“谢星璇亲撰”五个精致的楷体小字。

燕云见眼前这毫不起眼的小册子赫然就是当年广乘灵轩一代武学宗师谢星璇所创的无极慧剑的剑谱,不禁欣喜若狂,心想:“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无极慧剑的剑谱旁人想看一眼都难如登天,却不知这金鞭王莫华留是如何得来的!难不成他是从广乘灵轩偷来的?可是他怎么知道广乘灵轩在哪里呢?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从广乘灵轩偷东西呢?尤其是偷这么贵重的剑谱!要知谢星璇手录的东西可是无价之宝啊!更何况这剑谱本身就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东西!”

燕云一时间也想不清楚这些事情,便也不再去想,翻开那剑谱的扉页,只见泛黄的页面上录有一段小字:“余一生碌碌,无才无德,年少荒唐,中年颓废,老来糊涂。曾偶遇木兰,欲海沉沦,神弓鬼矢,魔由心生。后幸得东野兄点化,方才悟道,自创广乘灵轩,苦修数十年,终得解脱。此后无牵无挂,无功无过,无情无欲,无恩无怨,无爱无恨,无是非之心,无名利之缰,不求身前之赫赫,不求身后之昭昭。惟有此剑谱传世,此乃余暮年呕心沥血椎肝泣胆之所创,亦是余毕生武学之精华,待后世有慧根者修行,常人切勿参研,以免心魔入侵,悔之晚矣!慎之!戒之!星璇亲笔!”

燕云看到这里,心中暗想:“他虽不求身前之荣耀、身后之显名,但广乘灵轩现在已经是武林圣地,也算是身后尊荣了!想谢星璇生前恐怕也想不到这一点吧!但他留下剑谱,想以之传世,那终究还是存了名利之心。但既然有剑谱,那他也应该有衣钵弟子啊!何以数十年不见有广乘灵轩之人走出江湖,这倒也是咄咄怪事了!难道他生前还曾限制弟子不许到江湖上去闯荡吗?可这样一来,他还留剑谱做什么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这谢星璇当真不可思议!”

燕云又转念一想:“他这一番话前面说得极是谦逊自贬,但那只是针对自身而言,可惟独这最后几句话却极是狂妄傲慢,似乎这才是他真正的本性!依他的意思,只有具有慧根的人才能修习他的剑法,旁人根本是无法修练的!又说什么心魔入侵云云,简直是故弄玄虚,吓唬人了!《神魔武典》上也没有象他这么吹嘘啊!他还真当别人都没见过世面呢!可由此看来,这谢星璇本人对他晚年所创的这套剑法必是极为得意的,他原本恃才傲物,虽然修行多年,但一提到武功,言辞之间便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狂傲之意!这就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了!”

想到这里,燕云对明月说道:“广乘灵轩的人若是发现祖师亲撰的剑谱遗失,肯定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了!这本剑谱对于他们而言肯定是重逾生命的!那些人若是得到谢星璇的真传,必是极难对付,咱们也不好得罪他们。日后若是遇到,一定得将剑谱还给人家。”

明月浅笑道:“那是自然!这么贵重的东西咱们可不好占为己有!”

风尘渡等三人听了,心中不禁对燕云极是钦佩,暗想:“他见了这么贵重的武学秘笈而不起贪心,仍要坚持完璧归赵,当真是难能可贵了!这非得有高风亮节才行!一般人若是得到,不立即占为己有才怪!”他们在心里皆是暗挑大指称赞。

哪知燕云刚才话还没说完,此时又接着道:“可是自古宝物有德者居之,何况谢前辈自己也说了,他这剑法极是深奥,非得有慧根的人来练不可!若是没有慧根,那无论如何也是练不成的,练不好还要走火入魔的!广乘灵轩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走出江湖,我看他们肯定是没有慧根,没能练成祖师遗留的剑法,因此不敢走出江湖,怕给祖师丢人现眼,辱没了先人的威名!谢前辈若是在天有灵,知道他的弟子这么不成器,还不知有多伤心难过呢!”

明月叹气道:“也确实是这个道理!真难为谢前辈了!毕竟这天下有慧根又德行好的人可真是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啊!他到哪里去找衣钵传人呢?”

燕云以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接道:“不过我看我们就是那种德行好又有慧根的人,理应试着练一下,以完成谢前辈的遗愿!就算练不成也没有什么,那说明咱们的慧根还不够,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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