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午餐

（ 本章字数：4863）
实习老师就要离开职高了，很多班也准备节目为他们送行。很多班级在校内活动，高三电子班却别树一格，走出校园，到野外去——野炊。
由于晚上还有一个卡拉OK晚会，韩老师没有一起去。
同学们三五成群地到街上买东西，有的去菜市场，有的去水果店。说真的，很多同学还是第一次买菜。他们在家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足像旧社会的少爷小姐。买菜不会讲价，不知怎么办好，价钱太贵了心有不甘，于是闹出“老兄，我就求你了，便宜点吧。”的笑话。拿着油腻腻的肉类，全身都不自在。
大家买到东西，提着锅等必需用具，集合在市场门口就骑着单车出发，他们欢声笑语地谈论着飞奔在大街上，过路的中年们注视他们，就回忆起当年上山下乡的情景。现在他们可气派多了，单车是新的，很多人的还是山地车，迎着前面吹来的风，长发短发都吹了起来，男生的衣服鼓起来像水桶，女生的裙子吹起像云彩。
烈日、蓝天、白云，留下他们的欢声笑语。
孙富骑着他那山地车跑得最快，不时回头望了望。
这时已飞奔三水大桥了，车辆不是很多。大桥通车不够一年，全长两公里多，主要通市区和江对岸的一些镇。
姚梦苑没有单车，坐在郦冰车后面，提着东西觉得得手软软的，一手要拿东西，一手要扶车，够辛苦的。
金玲敏骑着车不敢往江下望，有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生怕掉下江里。
陆伟枫跟在后面，望了望她车后架上的东西说：“金玲敏，你的肉掉了。”
“你黍线嘅，我的肉长在身上，怎么会掉。”
大家哈哈大笑的，单车也左右摆了几下。
“不是，是你车上的肉。”
金玲敏摸了摸车后架，说：“掉了就不要了，送给你。”
司徒晓星和童银宇追了上来，孙富还是跑在前面。
这次，金玲敏车架上的肉真的掉了下来，因为有一辆大货车驶过，她没有听到掉东西的声音。
陆伟枫拾了起来，又在后面喊：“金玲敏，你的肉掉了。”
大家又笑了起来。
“冇呃我了。”
“真嘅。”
“我讲过，掉了就不要了。”
陆伟枫不服气地一跳蹬车快速地追了上去，扬了扬，说：“我可不要，等一下请我吃就行了。”
金玲敏一看是自己的袋子就说：“你什么时候偷的？”
“偷的？我是捡的，好心没好报，说你的肉掉了又不信。”
“我以为你骗我嘛。”
“我怎么会骗你，不像童银宇老是骗你。”
“他骗我什么了？”
“你不要那么大的反应嘛，他背着你和另外的女孩相好，你知道吗？”
“去你的。”金玲敏一脚踢过去，单车一摇，差点摔了跤。
不知为什么孙富停了下来，在等后面的同学。
大家追上来后，孙富问：“你们笑什么呀？”
金玲敏笑着说：“笑你追前面那女孩。”
大家一起望了前面，有一对青年男女，男的骑车，女的坐在后面。
“笑话，我追她？她可是有夫之妇。”
“有夫之妇就怎么啦？”
“那我追你，童银宇肯吗？”孙富瞟了童银宇一眼。
“追我呀。”金玲敏故意骑在孙富的前面。
“姚梦苑，要不要我帮你拿东西。”司徒晓星这时才问。
“不用了。”
郦冰踩着车说：“你就给他吧，何必自己这么辛苦。”
姚梦苑只好把东西给司徒晓星，回头望了望，杜莹和实习老师在最后面。“如果搭杜莹的车多好！”姚梦苑心想。可她不敢，并不像郦冰那样大胆，有作业题要问他，总是和他坐在一起。
飞奔的自行车放慢了速度，他们正寻找一片靓沙滩。
“瞧那，那里好，我们过去那。”有人提议。
“不行，刚才一位船夫说上星期那场大雨，有很多垃圾堆积在那里。”
走着走着又发现了一片好的沙滩，望上去近，走起来远。
要去那沙滩需要走一条又窄又小的小路吧，看上去不但坑坑洼洼，而且不能骑车。他们一路走着，有些路段很险。女同学却叫着：“我过不去呀，帮我推一推车。”男同学也乐意帮忙。
走过这条小路正通一条大道，曾在桥上见到的那对青年男女正慢悠悠地骑着车过来。大家相视一笑：“我们真笨。”其实只要捌一个大弯，整条路都是大道，有些同学叹道：回家再不走这条小路了。有些同学却庆幸有点探险的感觉。值得！
路虽然艰辛了点，但一到沙滩，谁也不顾一切地放下单车飞向那片沙滩，捧起细细的沙向空中一洒，随风飘了起来。
这片沙滩确实不错，船很少来往，江水清澈，怪不得路上有块碑刻着“水源保护区”，风轻轻地吹，沙滩被风吹成一条条波浪形的痕迹，就像沙漠一般。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童银宇唱了起来，接着司徒晓星和陆伟枫也唱着。
“要是有一条小船多好啊！”他们说道：“体验一下《让我们漾起双浆》，多棒！”
“别以为你们还是祖国的花朵。”金玲敏跑了过来。
“但我们拥有青春，啊！祖国的未来无限美好，我们的前程光辉灿烂。”司徒晓星高叫着。
他们欢快地，尽情地嬉戏着，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在职高学习虽然不紧张，但外出活动是很少的，自行组织学校又不准，真烦。
“我们把沙滩的垃圾捡一捡，清理一下吧。”郦冰提议。
“那好吧，保护自然环境也是我们的义务。”
“这条江的水我们也有份吃。”
“同饮一江水，都是龙的传人。”
边说边清理垃圾，义务劳动就是不同，既开心又好笑，既帮了别人又使自己认识了很多。在学校打扫卫生或在家父母叫洗碗筷，还不乐意呢。
总算清理完了，沙滩显得更干净更美丽，大家心里乐滋滋的。
三水，真好！
世界，真美！
这种感觉，真棒！
在学校面对一张张电路图，一部部电视、音响、冰箱、空调，太累了。学校与家两点一线和生活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现在这种心境。
好日不知时光过，已经12点多了，还没有做饭，在家父母早就煮好等着吃了，或者已经吃饱了。
拾柴、垒灶，还是第一次干。
杜莹独自坐在江边，望着江水缓缓地淌着，这时又想起了在图书室看见那像妹妹的女孩。
“杜莹，怎么啦？不去帮忙做饭？”邝老师走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沉思，并和他坐在了一起。
“有他们呢。”
“你怎么总喜欢一个人呢？”
“惯了。”
“惯了？”
“是的，呀，邝老师，你要教我们还要学习，辛苦吗？”杜莹把话题扯开了。
“不辛苦，和你们在一起挻开心的，学习也轻松，况且你们一星期只有几节语文。”
“是呀，我们的专业课多。”
“你们面对那么多的专业知识能接受得了吗？”
“很多课是连贯的，音响、录音机等电路图会了，其它的也容易接受，理论有些不是很明白，但做实验后就明白得多了。”
邝老师点了点头，说：“是呀，很多事都要靠实践，认识社会也一样。”
“邝老师，你毕业后打算怎样呢？”杜莹又转了个话题。
“那你呢？”邝老师反问。
“我？还不是打工。”
“其实我们读大学也一样是要打工的，现在我国引进外资，独资企业越来越多，国有企业已很少，老板要你就要你，不要你可以随时炒，对这多变的社会我们应接受。大学生的流向也是个问题。现在大学也不实行分配工作。唉，有分配的话好工作也是那些有钱的人走了后门，哪能轮到我们这些穷苦的孩子。”邝老师叹了口气。
好一会儿杜莹没有说话。
这时拾起一块石子用力掷到江中。
“邝老师，这石子为什么沉入水里。”杜莹突然问。
邝老师不得其解。
“因为太重。”杜莹又说。
杜莹又拾起一块泡沫丢进江中问：“这块泡沫为什么不沉下去。”
“因为太轻。”邝老师说。
“是呀，做人也一样，只要放下所有的思想包袱，心就不会太重，也不会住下沉。别人走‘后门’是别人的事，自己有自己做人的原则，如果没有真才实干，走‘后门’就能干得出色吗？社会本是这样，我们何必总是想着呢？我不相信金钱万能，不相信‘前门’就不能敞开让人进去，前门与后门本是同一屋，为什么后门总比前门好呢？不要想得太多，心就像泡沫一样浮起来。”
邝老师惊讶，原本想安慰杜莹，倒让他反安慰自己。
“杜莹，听说你们学校有推荐上大学，老师们都议论你有这个机会。”
杜莹回答道：“现在能得到大学文凭的不一定坐在大学教室里。读夜校或自考也可以，白天上班，晚上读书，不但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读到书，多好。”
邝老师不想说什么，或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听说大学生谈恋爱很多，你有没有女朋友呀？”
没有想到杜莹平时不和同学们说什么笑话，今天也会说这样的话。
“哦，怎么啦？……”
“没什么，说说而已。”
“是呀，早恋，不仅在中学有，在大学更不用说。”
“我觉得‘早恋’并不是老师家长想象中的那样。”
“怎么说呢？”
“依我看，中学生的‘早恋’只不过是同学之间的相互关心和爱护，这种爱并不是他们说的爱情，有些老师或家长硬把早恋这帽子戴在学生们身上，本来中学生就有逆反心理，所以同学们就背叛他们。中学校园里的爱来爱去不过如此。”
“是吗？”
“是呀……”
“杜莹，杜莹，过来，有嘢益你（有你的好处）。”
有人喊了起来，他们的谈话不得不终止。
邝老师站了起来，说：“我们过去吧。”
同学们还没有把火烧着，搞得乌烟瘴气的。
“我妈起煤火不是这样的。”
“我妈也不是这样，不过她用炭。”
“我家是自动化的。”孙富说，“不是煤气冰是电，根本就不烧煤球。”
人人都没有实践过，说什么也无用。
“瞧你，比我家养的那只花猫更可爱。”
很多同学的脸都成了“猫脸”，有的笑倒在沙滩上。
“杜莹，听说你家烧煤，听说你常做家务，听说你常起煤火，柴火你也会的。”金玲敏用手抹了抹脸，还一连用了三个听说，其实她是知道的。
杜莹看了她一眼，问：“你的脸怎么啦？”
“没什么，刚才扮包大人，现在还没有卸妆。”
“包大人是男的呀。”
“都说是扮啰。”金玲敏做了个姿势说，“何人击鼓。像吗？”
“像……抓老鼠。”
大家哈哈的笑。
杜莹小心地生火，不一会儿火就旺了起来，烟也少了。
这时孙富叫了起来：“杜莹，别也那大的烟呀，小心烧黑了我的锅。”
金玲敏辩道：“话你傻嘅，烧柴那有不黑的。”
“烧黑了怎么办？”
“用沙一擦，江水一冲就没事了。”
“刚才还环境保护的，又环境污染啦。”
“没有破坏就没有建设嘛。”
杜莹在“灶”前加柴，饭也慢慢地香了。
“哎呀。”不小心一颗火星飞落在他手上。
郦冰赶忙走了过来握住他的手吹了吹：“你没事吧？”
“没……没事。”杜莹把手缩了回来。
“郦冰，用口亲嘛。”这一幕被同学看见了。
“喂，你们说什么呀。”郦冰说。
杜莹的脸嚓的红了。
邝老师忙说：“哎，哎，你们帮忙做饭吧。”
姚梦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像郦冰一样大胆？我可离杜莹最近的呀，胆小！
饭菜终于煮好了，大家都很累，哎，真难！
“呀，好饿呀，我的肚都贴在背后了。”孙富懒洋洋地说，“终于开饭了。”
“你没有肠胃的呀，再饿也不会肚贴背吧？”
“就是有肠胃才饿嘛。”
同学们品味着自己煮的饭菜，为了这次沙滩午餐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在家里从来不用做饭，这是亲手煮的，能不好好珍惜吗？
外出玩受益非浅！
想想在学校，老师只管给学生灌知识，不理接不接受。想走出校园却说不务正业，游山玩水，不多学点知识怎能和别人比；考完试，家长也不准学生外出玩，说孩子胸无大志，看看人家的孩子是怎样学习的。其实，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谁看谁，谁勤奋学习。
职高生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家长不理解，老师不理解，其他人更不理解，谁不感到失望？谁不感到孤独？
在这片沙滩留下了一阵欢声笑语。

上一页        返回书目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