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傲绝 ( 本章字数:3684) |
上楼的只有一人,绝非先前听似嘈杂而以为的许多人。当那人初踏上楼阶,立即吸引住郑合与关平商的所有注意力。 首先是其上楼的脚步声,听似不轻不重,但以关平商、郑合之高手之境,顿时听出其看似闲庭的每一步俱如尺量一般整齐,其脚步虽轻却如暮鼓一般清晰的敲打在每一个听者的心际,其静其动隐然中更是有一种睥睨苍生之傲气。 那人恍若随意的瞥了一眼,那一眼,无论是关平商、郑合甚至鹿鸣儿无不感觉其目光有如穿透心灵之能力,又在各自内心的思域里搜索了一记,心中顿时一紧。幸好那人只此一眼,又恍若不经意的低头轻笑了一记,随之就在一张桌子面前坐了下来。也只到此时,原先微亮的屋内光线仿佛才黯淡了下来,而郑合原先如琴弦绷紧了的心绪才有那松弛之态。 “好!”关平商拍案赞了一记,紧接着一仰首,一碗酒顿时被喝得涓滴不剩,其态之张狂淋漓大有拔剑出鞘之豪放态势。郑合内心更是忍不住暗赞了一记,因为眼下的他无比清晰的知道,关平商终于在那人压迫下出手,而这一出手即为破那人后天强意违扭的自然之道。 “好!”那人端起一只影青细胎的酒杯,恍若自语般的端详了良久,但瞬间即抬头。 “但是你好吗?”伴随着这一语,那人的目光顿时如穿透了的一般,若有其质的向关平商望去。而在此时,郑合内心终忍不住那一声惊叹,天下间何来如此非凡人物? 果然原先关平商那借一拍一赞而愈演欲烈的气势,终于在那人“但是你好吗?”这个外人似懂非懂的话语中掩息了下来,原先如标枪挺直的身躯更是一软,借而重新坐了下来,神态也终于恢复了其标志性的笑容。 “相比阁下你,我是不好!”关平商恍若自怨自艾的叹了一记。“但是鹤高飞处,世有几知?这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如阁下一般,妄图以一人力而作那人力不可为之举?”说到这里,关平商干笑了一记。其实听到此处,郑合也愈发地对那人感兴趣起来,更是忍不住向那人望去。这时就听关平商继续说道:“想你我同属六宗,当知我六宗离心向叛经年,说不得今日好不容易为西行之局而作那同心向力之举。但是先来先得,得其自得!以阁下你之自傲,怕不会与我这样一个尚不等称其为好之人争这一得之先吧!”当听到这里,郑合心里暗赞了关平商一句“老狐狸”,同时也明白了自己与鹿鸣儿定是眼下六宗所得之人,只不过究竟何为?以郑合之性倒也懒得关注了。 果然那人在关平商此言之下略微迟疑了一记,见状,关平商心中暗喜,于是关平商便接着说道:“雷火宗风眼已出,只不得其人。而握河渡头,避寒宗石剑与疏影宗秦仙子联手而出,关某幸得一船之先!”说到这里,关平商回首向故作一脸错愕状的郑合微笑了一记,“不过虽得目前之先,但疏影清浅,世传秦仙子之仙纶妙音,以平商论,怕是好得比之阁下也不遑多让,平商自是望而莫及也!何况还有石剑寒暑双修之刀道,平商至今尚不知其三昧之火是否已得,平商现在回想这一船之先实大幸之极!”说到这里,关平商更是极为感叹的叹了一声,而那人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沉思之态。 闻关平商此言,郑合却是在心中不停大骂:“关平商好狡猾狡猾的!”当然郑合是知道的:关平商此番言语的最终目的是希望将眼前此人的注意力转嫁到其它六宗那里,以那人之傲,定当舍他(关平商)而一会被关平商形容“不遑多让”的秦仙子与李石剑,而此等转嫁一旦成为可能,以那人之能怕莫要演变成提前火并之局,他关平商无疑将受益良多。 “想不到一向秉承清静修远之道的‘疏影宗’,居然能令已达‘借形牵引’之境的你生望尘莫及之感叹!想不到!“那人背立着身,恍若思念般的念道。闻言,关平商的内心顿时一喜一惊。其喜自然是那人终于将心绪转嫁到疏影宗的那位神秘女子身上了;而关平商惊讶的是:眼前的他只凭适才一拍一赞就明晰了自己目前的境界,而关平商隶属土木宗,其宗最高法典正是来自《阿莫难牵引神决》!以目前关平商之修为当是那人评价的“借形化虚”的第五层境界,而《阿莫难牵引神决》为土木宗之最高机密,此人之天赋卓绝更令关平商油然而生徒乎奈何之感叹。 ‘你可知道我为何而来?“那人继续问道。 “为何?”以关平商之沉稳在那人的这一问话下也有心怀忐忑之感,因为那人一言一行无不暗合先手之道,令人无从寻觅其下一个意图,而这最后一点最让关平商心惊。 “为你!”当那人说完这两个字,关平商感觉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一记。 “为这西行娥眉之局!你撒手吧!”说到这里,那人终于转过身来,这时落日的余辉正从西面的一扇天窗斜射了进来,更映得那人的身形如刀刻斧削一般直落入观者的记忆深处。 “为什么?”关平商顿时脸色煞白的言道,“难道你也想借助这个玄机冲破极限?”瞬间关平商的神色愈发的不平。 “我的路自有我来破!”那人傲然的答了这么一句,“破而后立,我偏要以这一人之力破这玄机!因此,欲得玄机必先破我!”说到这里,那人一个跨步,一剑刺破虚空,空气顿时如裂缝一般,在关平商与郑合、鹿鸣儿之间形成如一道光迹般地划破。 就在那人刺破虚空的同时,忽然从楼外传来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那声音瞬间随欢呼而近,马蹄奔踏声更是随即清晰可闻。 “将武王大破蛮有,西线大捷啦!”当那声音无比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耳膜之际,那人以剑营造的后天之境终于一滞,只一滞。然而这对于郑合已经足够! “告辞先!”说话间,郑合早已经将鹿鸣儿揽入怀中,背向而撞,一声暴喝,就听“喀喇”一声巨响,原先木结构而制的楼板墙壁顿时裂了开去,郑合与鹿鸣儿瞬间直坠了出去,就听“啊”的一声,仿若有人坠落马下的呼喊声,紧接着就听郑合的声音喊道:“老关,对不住了,银子大出血了!”,其声音更是伴随着那急速的马蹄声渐而远去。 “好个胖子!”关平商干笑了一记,心中却不禁些失落,同时对郑合能把握这稍纵即逝的瞬间而大为赞叹。 “好!”那人也赞叹一声,剑一收,原先屋内如剑之光华的光线顿时消失殆尽。 ※※※ 楼外因郑合破楼而出的短暂骚动瞬间平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依然是先前突如其来的欢呼声,“将武王西线大捷啦!”那欢呼声响彻云霄,更忖托楼上这一处的的凄清与寂静。 然而寂静处瞬间打破,那“登登登”地登踏楼梯的脚步声瞬间响起。关平商一抬眼,只见一身着军士装束摸样的年轻人顿时上了楼来。 那年轻人径直行至那人近前,立即一恭身。“原聚公子!小人乃将武王旗下六兵卫之一将心悦,今奉吾王之命,延请阁下赴‘小九天’魔宗论战之局,此乃吾王亲笔所书之延请公子之函,请公子阅之!”说毕,那年轻人双手将一封皮为明黄色泽之函递予那人面前,神态更是愈发的恭敬。关平商眼尖,已然瞟见那信函的封页上角处有一鲜红的巨大印章,其上正是“武王将天下”之五个大字。关平商顿时心中一动。 被称之为“原聚公子”的那人却对将心悦的言行举止恍若不见,只静静立着身子,其神态更如沉浸在一个人的天地里。 将心悦倒也不急不躁,就听他继续低着头说道:“吾王知公子生性清绝,但吾王以武行天下,更是欲以德庇于天下,因此如公子自认力所不能,那么前往小九天魔宗之局,吾王也就不强求公子了!“说到这里,将心悦终于抬起头来,眉目竟是异常的清秀,只不过其凝视原聚的眼神却充满着挑衅的意味。 “这姑娘有些意思!”关平商捻着他那为之不多的几茎胡须轻笑了一记,没想到即使笑得如此轻弱,那将心悦还是耳尖听到了。将心悦一转头,杏眼圆睁。 “好你个爱饶舌的平常关!你几时去?上次你脚底抹油溜了的帐还没跟你算呢!”将心悦虽对关平商这么说,可眼神还是忍不住向原聚停身处瞟了一眼,谁知不看则好,看了心中更怒,因为适才还背立沉思状的原聚,此时已坐了下来,神态悠闲地独自品着那早已温凉的茶。看到这里,将心悦暗骂:“假清高、假深沉、假道学、假玩意…” “恩!”关平商故意恩了一声。“去是一定要去的,既然其它宗都派出了精兵强将,我这个土木宗的虾兵蟹将也就凑个数吧!当然最主要还是想听听那个号称所谓的‘评武者’焉知鱼大师是如何论这魔宗之战的!”说到这里,关平商促邪的冲将心悦挤了挤眼睛,不知为何将心悦的脸忽地红了,见状关平商更是哈哈大笑。 “好!”原聚对着杯中茶赞了一声,就在将心悦、关平商微怔的瞬间,原聚一起身,身形如风,更是“倏”地从先前郑合以背撞破的窟窿处窜了出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到底去不去?”将心悦在醒过神来对着原聚身形消逝的方向大声喊道。 “将郡主!你放心吧,以他之以武学为一生目标,他又怎会错过如此精彩的一会!他一定会去的!”关平商笑道,闻言将心悦更是一怔,心中暗自将那句“以武学为一生目标”重重的念了一记,心头忽然有种莫名的失落。 关平商则是在心中暗笑了一记。“原聚这家伙倒也骄傲得少见,明明是要追人,偏要留给这逃者足够逃的时间逃,这究竟能证明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想到这些,关平商更是干干的哑笑了一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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