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本章字数:37209)



?鱼取乐,却被你们这群小辈搅乱了兴致!你们还一个劲儿的乱发暗劲,也不嫌烦,都打到我的小鱼鱼了!老夫不厌其烦,这才吓唬你们一下,让你们不要胡闹!”

众人心下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他摸的那可不是什么小鱼鱼啊!那是会咬人的鲨鱼啊!还有他吓唬人的手段也太离谱了吧!简直都天翻地覆了!自己有命活着真是托天之福了!普通人就算没被吓死,也被他玩死了!这究竟是谁在胡闹啊!”

权赤阳这时疑惑的道:“前辈在水下是如何发出声音的呢?我们刚才在下面如何看不到前辈?”

众人听权赤阳这么一问,脸上全都露出好奇之色。他们都是好武之人,否则也不会这么辛苦的来抢什么《天机神策》,虽然此时他们也很想捉住东野翔,但一问到这样的武学问题,他们登时就暂时将东野翔的事抛在脑后了,全都聚精会神的听着。东野翔在远处也是无比好奇。

神武魔这时哈大笑道:“老夫武学震古烁今,法力通天,岂是你们这些小辈所能明白的!武之一道,高深莫测,如海之汪洋,无边无际,如天之高远,渺不可及。人之习武,犹如海上操舟,永远无法到达彼岸,犹如上天摘星,永远无法摘到星辰,哪怕习武一生一世,也只不过是茫然求索,不知何处是终点。如果借助古人之力,初始时当可事半功倍,以人为鉴,师法先贤,但却不免邯郸学步,落入前人窠臼,无法自拔,以致后期事倍功半,所学成就有限,永远无法到达至高至大之境。虽然有资质奇佳之人可以跳出前人藩篱,别开天地,但又不免受前人师长影响,以至虽跳出前人藩篱之外,却又落入前人藩篱之中,虽然说法矛盾,但却事实如此!”

众人听到此处,不知不觉之间便已被神武魔那富有磁性的话音牢牢吸引,只觉得自己学武也无非是效法先贤,落入了前人窠臼之中,以至无法超越,纵或资质奇佳,也只能超越有限,或改良,或增删,无法做出本质的突破,因此越咀嚼神武魔的话越觉得有道理,但却也感到茫然不知所措,不懂得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远处的东野翔也深深被神武魔的话所吸引,脸上亦有钦佩之色,但同样也感到茫然。

倘若东野枫和帅封候此时听见神武魔这番话,恐怕全都要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即罢斗,再去苦修十年了!因为神武魔这番话实在是石破天惊,发前人之所未发,一针见血,直指武学本性,直启武者本心,大有醍醐灌顶之功,振聋发聩之效,令人心神俱颤,意动神摇。

烈焰这时禁不住问道:“前辈!那我们究竟该怎么习武呢?”他问得异常谦虚,完全收起了冷傲的个性和桀骜不逊的作风,倒象个向先生寻求学问的弟子!那副“孜孜以求之”的神情令权赤阳等人大感愕然。

只不过怎么看,那神武魔也不象是个诲人不倦的师傅,只适合做一个振聋发聩的领路人!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毕竟师傅不是什么都教的,教了你也未必能学得会,学会了也未必是自己的本领!

权赤阳等人心想:“你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才对啊!你问人家,就算人家告诉了你,你不还是成了邯郸学步了吗?”他们虽然这样想,但因为自己也想不出答案,因此还是希望听到神武魔的解答,只是他们自己不问,却让烈焰做了一回傻子!

神武魔这时哈笑道:“练武之人,各依本心,谁也无法指点谁,因为谁也无法完全了解别人,更是无法完全了解自己!谁如果认为自己完全了解了别人,或是认为完全了解自己,那样的人一定是天下最傻的傻子!”

众人闻言,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难道傻子还有最傻的吗?是不是还要分大傻、二傻啊!”

神武魔神情严肃得象个教书先生,以教训学生的口吻说道:“你们不要笑!这世上最聪明的人往往大智若愚,而最蠢的人就是自以为聪明的人!而真正的傻子倒比这种人还聪明一些,因为他们不会自作聪明的做出一些蠢不可及的傻事!”

众人闻言,身躯皆是一震,这时才深深的领会了神武魔话中的机锋,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禁大是佩服,当下全神贯注的听着,用心领会。

神武魔这时又接道:“人无法完全了解自己,那无论习武还是习文,都永远不会达到最高的境界,人无法完全了解别人,那么自然也无法指导别人,也没有资格指导别人。人连自己都无法彻底了解,又如何能完全了解别人呢?有些自以为是名师的人,往往胡乱指导别人,世人以为是名师出高徒,实际上全是误人子弟!真正好的师傅是不会去教弟子的,而是应该告诉弟子没有人可以教他!只要让弟子明白了这其中隐藏的至理,他才是真正的名师,才真正的教会了弟子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否则就是欺世盗名之辈,根本不配称为人师!”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不禁暗暗点头,心想:“师道至理,不外如是!但又有谁能做到这一点呢!这不但要求师傅是名师,也要要求徒弟是高徒才行啊!否则断难领会这其中的奥妙,即便勉强领会了,也是无法学到本领的,恐怕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跟着师傅学呢!这神武魔所说的话虽然有道理,但却不是针对普通人的,他说的对象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众人虽然这样想,但本身却极为自负,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天才中的天才,因此全都发出会心一笑,对神武魔的话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神武魔这时又道:“人如果彻底的了解了自己,那么那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达到至高的妙境,从而成仙成佛,无往而不胜!但世上真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己,甚至根本没有!所以刚才那位红袍胖子的问题我也无法回答,因为我不了解你,你更不了解我!你也不了解你自己,所以你才会问出那样的蠢问题。虽然愚蠢,但世上大多固执于此,不知变通,倒也不算是什么愚蠢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刚才的那个问题你们都要问自己才行!什么时候你们真正了解了自己,什么时候你们就能回答那个问题了!那时也就是你们武功大成之时,天下再无敌手!那时说不定我一时技痒,还要找你们挑战呢!”

众人闻言,全都不禁热血沸腾,暗自思索着这个问题,苦苦寻求答案,即使是烈焰被神武魔称做“红袍胖子”,众人也没有笑出来,只觉得今天虽然历经凶险,但只要听闻这这番道理,那就不枉了。什么《天机神策》都可以不要了!东野翔也不必追了!因为何必去学别人的东西呢!那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自己还不了解自己真正需要什么呢!学了别人的东西就等于踏进了别人的脚印,一生都很难摆脱,是福是祸都很难说啊!神武魔这番话确有醍醐灌顶之功,若是能多听一些这样的话,就算是多经历一些凶险,多遭一些劫难,多被抛几条鲨鱼,那都值得了!

神武魔这时又接着说道:“你们一开始问我为什么在水下看不到我,又问我为什么能在水下说话。我无法对你们解释,这倒不是我藏私,而是我解释出来你们也无法理解!因为这是我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方才想透的道理,其中历经种种劫难,种种坎坷,其中艰辛决非常人所能想象。这些功夫已经成为我的本能,甚至已经成为我心灵的一部分。你们根本无法了解这一点,因此我说出来你们也不知所云。正如同我现在可以驭鲨而行,这在常人看来很难理解,毕竟鲨鱼会咬人的!这谁都知道!但我就是可以做到,至于为什么能做到,怎样才能做到,这只有我自己的心灵能够领悟了解,别人都无法知道!我说出来你们也听不懂!这不是什么玄而又玄的道理,关键是你们尚无法了解自己,更无法来理解我!”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低头陷入了冥思之中,品味着神武魔话中的真谛。

神武魔这时又道:“这个道理非常简单,但却要你们花一生一世来思索。没有人可以很快的想明白,那个明白的过程相当的漫长和艰苦,要忍受种种磨难,历尽种种艰辛,甚至可能走火入魔!你们或许认为这个时间很长,很不值得,但你们要知道,人生也有限,而知也无涯,时间之河无限漫长,而人的生命相比起来又是如此短暂,用有限的生命又如何能去理解无限的事物呢!那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世上之人大多庸庸碌碌,混吃等死,不去费脑筋去想这些问题,因为一旦想了,很可能因为想不通而走火入魔,成为疯子。即使没有成为疯子,也会不容于世人,被人骂做疯子!所以这世上真正有成就的人往往都是疯子。只可惜现在世上疯子太少了,所以真正的至理始终不被发现!”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不禁叹了一口气,大有同感!自古圣贤皆寂寞,因为不被人理解,也无人能理解,他们也无法理解别人!他们缺少志同道合的人!所以真正的至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但在当时却不会得到承认,往往生前受其苦,身后成其名!没有大智大慧的人断难做到这一点!只是寂寞和世人的白眼就让人忍受不了,遑论其它!

神武魔叹了一口气,又道:“而当你们一旦看透本心,能够洞察世间万象,能人所不能,并教化万民,养育一方,那时你们的智慧就完全被开启,成为世人口中的‘神’,而你们一旦走错了路,那将对世人造成无限打击,成为世人口中的‘魔’。一旦你们成为‘神’后,那时你们再回首你们以前走过的路,那就会发觉那条路并不漫长,只是时光之河的一瞬罢了!而其中种种的劫难都是对你们心灵的考验,考验你们的意志、智慧、勇气、信心以及求道之诚心!那一切都只是世间幻象,一旦看破,便可跨过那天人之境,成为神祗。但人的一生太过短暂,即使是有心求道之人,在这短短的一生中也很难掌握那无穷的至理,毕竟人的生命和时间长河相比差得太远,因此能掌握这至理的人寥寥无几,一旦掌握了这至理,那人必是天才中的天才!而人的生命一旦得以无限延长,那想必人人都能做到这一点的!但毕竟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天才和常人的区别也在于此!天下万事万物都是这个道理,并非只是学武是这样!一旦你们想明白了,那就全都融会贯通了!”

权赤阳这时衷心的叹道:“前辈学究天人,我辈远不能及。晚辈真是由衷敬服!前辈连这么深奥的道理都能想得通,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了!难怪武功登峰造极,深不可测!”

神武魔这时哈笑道:“这番道理哪里是我这粗人能够想通的!这也是有人教我的!”

众人闻言,无不大是惊讶。权赤阳问道:“谁人有如此本领,竟能指点前辈!”

神武魔闻言,眼中突然现出痴迷之色,叹道:“那人是至高至大的圣人,是亘古绝今的贤哲,是开天辟地的宗师,是无所不能的巨匠,她虽然存于这天地之间,但却能神游于天地之外,洞察世间一切,看破人间万象。”

权赤阳等人闻言,心中剧震,心想:“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这还能算是一个人吗?”

权赤阳崇敬的问道:“那个人是谁啊?年纪很大吗?”

神武魔哈一笑,说道:“我不能说出那人的名字!她的年纪还没有我大呢!”

众人心想:“我们又不知道你的年纪,如何能猜出她的年纪?”但众人也知道神武魔有意保密,也不加以追问。

神武魔这时说道:“我于壮年时和她相遇,一开始还曾与她为敌,但后来却被她感化!就是她告诉我这番道理,从而使得我后来摆脱人间武道的根本束缚,武道最终大成,从而无所不能!她才是这世间最好的老师,可以教会人间一切至理!”

众人心想:“这人可当真了不起,不过神武魔也了不起,否则也受不了这样的师傅!更别提会有什么成就了!”

权赤阳这时问道:“想必那位圣哲武功定是极高了!是不是比前辈还要厉害?”

神武魔这时哈笑道:“她的武功确实是不错,至少比你们强得多了,但和我比可差得远了!”

众人闻言,都感到无比惊讶,心想:“怎么会这样!”

神武魔这时又道:“她的武功在我看来虽然不高,但我可以保证,只要她往人前一站,没有人会有勇气对她出手,没有人敢冒犯她,亵渎她,侵犯她!没有人可以冒犯神的尊严!她就是神!她其实是不屑于习武。其实只要她专心习武的话,她的武学成就一定会比我高,若是她专心习文的话,成就必然不下于孔圣人!她就是那个天才中的天才,只是她选择了天道,以神佛之慈悲感化世人,以无上智慧开解迷踪,以教义法理教化万民。她生下来时就是头顶光环,脚踩莲花,手捏法印。她是上天注定的圣人!”

众人闻言,心想:“这也未免太神了吧!”脸上不知不觉的露出了不信的神色。

神武魔看出了众人的疑惑,哈笑道:“当然,她能有今日之成就也是经过一番极为艰苦的修炼的,可不是凭空得来的!她曾经为救族人而在鹰愁涧舍身喂鹰而体无完肤,她曾经效法释迦苦行而在悬崖峭壁之上以钝斧刻了三年经文以至神瘦骨削,她曾经为了感化邪门歪道而学观音布施肉身,她最终当然也象达摩祖师在江北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那样终于悟道!没有任何一种成就是可以轻松得来的!她也一样!这其中艰苦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众人闻言,都不禁感到由衷的敬佩,再也说不出话来。

神武魔这时又道:“我看得出来,你们的资质都很不错,只是没有人指点你们这番道理,所以你们在俗世之中迷失了方向,所以我才指点你们一番,希望你们能摆脱世间武功的束缚,回归到武学正途上来,能从此踏进一个崭新的境界,开创未来一番事业。其实你们现在的武功虽然说不错了,但离真正的武道颠峰还有一段很遥远的路要走。我刚才已经说过,人之习武,如同海上行舟,上天摘星,永远没有尽头。你们现在甚至还不知有没有尽头呢!如果你们一直这样走下去,将永远走不到尽头,除非你们能采取特殊的手段,从而能够顿悟!这就要你们花一生的时间来思考了!”

众人闻言,无不点头。

神武魔这时又道:“我一向认为习武者分习武之天才、习武之人才和习武之庸才三种,当然蠢才就不必说了!习武之庸才是指那种亦步亦趋的跟着师傅走的人,那种人练一辈子武功也休想有什么大成就,最好的结果就是将师门武功增加几招,修改几招,做不出什么太大的创新,更不敢做出什么创新,生怕冒犯了先人!这种人就是庸才,没有过人的胆识和破旧立新的魄力!之所以说这种人是庸才而不是蠢才,那是因为这种人毕竟还能学会师门的功夫,还可以做出一定的改良,毕竟不会让师门绝学失传,因此叫庸才,而蠢才则是师傅无论如何耳提面命都学不会的那种人,连师门武学都传不下去,自然是蠢才了,我想你们都不是这种人!不过世上大多数人都是这种庸才和蠢材,其中蠢材还居多!”

众人都听得点头,觉得有些好笑。

神武魔续道:“习武之人才就是那种有胆识有魄力的人,他们往往敢于破旧立新,敢于大破大立,敢于继承师门绝学并别开天地,在前有基础上另创一家,将武学发扬光大。他们对武学做出的贡献是远大于那些庸才的!但他们往往受到自身智慧的限制而无法完全摆脱师门武学的束缚,这就是所谓的跳出藩篱之外而又落入藩篱之中,他们的自创武学往往也带有师门武学的影子,从而留下破绽,无能尽善尽美!但他们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并且顶住了很大的压力,也值得人钦佩!世间这样的人也是极少见的!我想你们现在已经做到了这一步!”

众人心里却没有什么欢喜的感觉,只是等着听他最后的解释。

神武魔又道:“至于习武之天才嘛!那就是可遇而不可求了!世间是绝无仅有的!你们现在有这个资质和潜力,但以后却不知能否有天才般的成就!毕竟聪明人不一定就能做出聪明事,天才也会夭折,不一定就会有天才该有的成就!你们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说道这里,叹了一口气,又道:“所谓习武之天才就是能完全抛弃世间武学的束缚,以天纵之才悟出武学的本性,从而如鱼得水,别开天地,自成一派,所创所举皆是前人所未曾有,那可真正难了!世间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少之又少!你们忘了这世间所有的武学,才能真正的体会到武学的本心,那时便有了自己的武学!这道理听起来不成道理,但却是武学的真理!”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全是一震。

权赤阳当即抱拳道:“晚辈他日若有所成,皆是前辈今日之所赐!”

神武魔微微一笑,刚要说话,却听得茫茫沧海之上、冥冥虚空之中又有一阵苍劲的声音传来:“四弟!你在和那些小辈们炫耀些什么!你羞也不羞!只知道欺负小孩子!圣母有命,要你不要在海上惹是生非,把那些鲨鱼放了,速速回岛,不得有误!”

这次又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过众人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心想:“没想到这海上竟突然多出了这么多惊世骇俗的高手!真是奇迹!自己以前闻所未闻,当真是井底之蛙了!”

这时只听那神武魔朗声应道:“老三!你真是罗嗦!我看你都快成了赫哲圣母的传声筒了,每次都是你来催我回去!我多玩一会儿都不成!”他语气极是抱怨。

众人闻言,不禁哭笑不得,心中暗想:“你出来玩一会儿坏了我们的事不要紧,但差点却把我们弄死,难怪人家放心不下了!象你这种人,守在家里是最好的了!莫要出来惹是生非了!不过他的口气倒是很孩子气,不象刚才那样庄重了,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这么贪玩!那圣母赫哲又是谁呢?难道就是他刚才口中的圣人吗?看来他们定非中土之人,否则不会没有名气。”

那“老三”这时又朗朗传音道:“四弟!你既然不回去,我也没本事抓你回去,我只好和赫哲圣母这么说了。你不听话,她以后不理你你也别怨我!”

神武魔闻言,立即垮下脸来,举双手投降道:“好!好!我回去!我回去!你莫要告我的状!唉!我这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和她说说话了!她不理我怎么成!老三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回去!”

那“老三”哈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快些!”说着,一阵长笑远远逝去。

众人还是没有看见人在哪里,一个个瞪着眼楮四处观望。

神武魔这时哈笑道:“傻小子们!别瞪眼看了!以你们现在的功力根本看不到他的!”

众人一阵气馁,但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学一道,果真深不可测!此时惟有望洋兴叹了。

众人这时想起神武魔要走了,心下却又有些舍不得,刚才对他的恐惧一扫而空,甚想再听他说会儿话。

这时却见那神武魔迟疑了一会儿,用手挠了挠脑袋,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之色,呵笑道:“今天我们相见也算是有缘!”

权赤阳等人心想:“这也确实算是有缘了!尽管我们遭了不少活罪!但总算是受益非浅!”

这时只听神武魔又说道:“也罢!老夫今天就辛苦一些,在走之前露上一手,让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武学!”

众人闻言,用手一捂脑袋,险些吓晕过去,心想:“你来说的就好了!不用现场演练了吧!难道又要抛鲨鱼吗?这可真受不了!还是别表演了吧!”不过此时哪有他们说话拒绝的余地!

神武魔这时仰天一阵长笑,喝道:“你们都看好了!”

权赤阳等人全都不敢有丝毫大意,全都提聚起全身功力,准备承受海上的狂风飓浪。没有人能想得到神武魔口中的“真正的武学”是个怎样的武学!但众人都明白:那必然比“抛鲨鱼”精彩厉害得多了!

东野翔这时也是心情激动,眼中射出炽烈的神采,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这时只见神武魔长发飘扬,神态凛然,如天神巨魔般脚踏双鲨,双手向空中一扬,暴喝道:“毁——天——灭——地——神——魔——俱——焚!”话音刚落,众人就感到一股无与伦比的霸气扑面而来,不由自主的便向后退去。

这时只见海面上陡然间疾风扬起,狂飙怒吼,层层劲气围绕在那神武魔身体周围急速旋转升,如风神狂舞,掀起阵阵波涛,使人觉得如此夺天地之造化的神功决非人力所能达到。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魔的话,那眼前这神武魔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只见疾风旋转的同时,那神武魔的脚下海中又再次出现了那诡异绝伦的漩涡,越旋越大,越旋越疾,向四周猛的扩散开去,顿时飓浪迸飞,疾风射,众人衣裳猎猎飘动,被这股强大的劲气吹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体内的真气根本无法凝聚,身体登时随着脚下的船板向后疾掠退开。

众人这时才明白原先海上那漩涡是从何而来,不禁全都目瞪口呆,连大气也不敢出。他们这时已经深深的感到自己在这茫茫沧海之上是何等的渺小,竟连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都没有。而那神武魔就象天神巨魔一样驾驭着海上的风浪,真是高不可攀,众人真是无比的羡慕景仰。

这时神武魔伟岸的身躯凌驾于两头虎鲨之上,也随着那漩涡不停的转动,长发飞舞,疾若飘风,如妖如魔,似精似怪。众人在滔天飓浪之中只能看见他魁梧的身影,却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今生今世能如此一开眼界,目睹如此神技,当真死而无憾。

这时只见这场海上灾难的始作俑者神武魔的双手猛的向下一落,喝道:“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毁天灭地大神魔手!”说罢,登时见海上劲气四射,狂飙飞卷,飓浪逆天而起,飞扬卷动,如东海龙王在海下发威了一般,似要将整个东海全部翻转过来,威势与刚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无数飓浪相互迭加绞击,浪借风势,扶摇飞扬,似要直上云霄,大违自然常理。原本海天一色,却用不相交,可是这时众人却全都被裹入无上劲气和无边海浪之中,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眼前仿佛天塌海陷,混沌一片。

众人只觉得脚下飓浪翻涌而上,将众人凌空卷起,又被层层劲气包裹,直向浩瀚虚空之中劲射抛去,耳边风声猎猎,但却双目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也不知是因为风浪的阻隔,还是速度太快的原因,更不知自己抛飞的方向是天上,还是海底,脑中浑浆浆的一片,甚至已经无法思考,只能听天由命,脚下的船板早已被风浪劲气绞成粉末,不知所踪。

众人在这变天裂地的威势震慑下竟起了无限恐惧之心,生怕自己被这狂风劲浪绞碎压扁。在神武魔身体另一侧的东野翔却没有受到这股风浪的袭击,只是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天翻地覆的情景,骇然震惊。

此时他才知道人力竟能达到如此骇人的地步!他清楚的看到权赤阳等四人被一股飓浪凌空卷起,向海岸上电射抛去,其势如矢,其疾如电,而权赤阳等人在飓浪劲气包裹之中宛如鸿毛轻羽,只能随波逐流,丝毫没有反抗之力!此等威力确实已非人力所能抗拒!此人何人?神耶魔耶?

东野翔想到这里,脑际陡然灵光一闪,当即隔着十数丈的距离向神武魔喊道:“老前辈!在下想去神鹰岛谒见鹰神前辈,家师祖和鹰神前辈当年乃是至交好友,晚辈奉祖师遗命送祖师骨灰前去,不知前辈可否送在下一程?”东野翔想的是:若是有神武魔这种天神般的人物相助,那在海上自是大为安全了!何况他刚才听说神武魔也是住在岛上,说不定他真的会顺路带自己去呢!也省得自己费心找了!

那神武魔在远处闻言,不禁哈笑道:“小伙子要去神鹰岛吗?哈!早年我和那鹰神老儿还打过几架呢!”

东野翔闻言,心底一沉,暗道不妙,说不定自己找错人了,反而惹上麻烦!

这时又听神武魔哈笑道:“不过我们后来倒是蛮好的!老夫还经常到他的神鹰岛去玩呢!没事儿就烤烤他的鹰肉吃,每次都气得他够戗!哈!小伙子你就放心吧!老夫带你去绝对没有问题!”

东野翔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朗声道:“多谢前辈成全。”

被裹在风浪之中的权赤阳等人模模糊糊的听到东野翔和神武魔的对话,却已无法正常思考,只是觉得东野翔实在懂得利用机会。他们现在对《天机神策》兴趣大减,已经不想再费心去捉东野翔了,何况他们也力有不逮。这神武魔认识鹰神,自然会护着东野翔!他们想捉也捉不到。

狂风飓浪肆虐过后,终于风歇浪止,狂飙平复。

权赤阳等人于一瞬之间竟被海浪狂潮卷出数十丈,狼狈的摔在岸边的海浪里,又溅了一身泥沙,但总算是平安落地了。那种在空中飘荡无依的感觉真是不好受!众人心中暗叹:“这毁天灭地大神魔手竟有如此威力!”

神武魔只是向他们演示一下,并无意伤他们,因此权赤阳等人身体周围皆被无上劲气托着,并没有摔伤,否则他们在无法提聚功力的情况下,小命恐怕都要难保,难怪他们心中会有恐惧的感觉!

这时神武魔纵声大笑,脚踏双鲨,破浪飞行,转瞬间便划出十数丈,来到东野翔的身边,伸手抓起东野翔的后领,身形向后电射掠去,不再理摔在岸边的权赤阳等人,口中喝道:“小伙子!乖乖的别动!老夫带你去!走!”

这时陡听东野翔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爹——爹——!”

原来东野翔在被神武魔拖走的那一刹那正好看见他父亲东野枫施展开十成的天机神掌与帅封候的封候帅印发出最后一拼!

只见岸上顿时狂飙迸射,沙石横飞。

权赤阳等人刚刚神智不清的爬上了岸,还来不及反应,就立即又被迎面扑来的这股劲气反击回海浪之中,脑中更是晕晕沉沉,一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倒是真够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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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枫和帅封候苦战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势均力敌,功力越来越弱,都是消耗极大,此时发出最后全力一击后,护体真气登时崩溃消散,已经无法抵受反冲回来的真气,登时奇经八脉尽皆断裂,各自仰头喷出一口鲜血,全都仰面摔倒,竟是同归于尽!

他们事先也并不是不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只是他们全都无力避免这种结局,或者这种结局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他们一生皆以击败对方为目标,但这目标到死也没有达到!

东野翔在临走之前正好看到了这刻骨铭心的一幕,知道父亲和帅封候全都完了,忍不住心神皆伤,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顿时昏迷不醒,身子瘫倒在神武魔的怀里。

神武魔这时也注意到了岸上的情景,以他的目力,自然看得清清楚楚,知道东野枫和帅封候已经是没救了,他也是无力阻止这种结局,当即长叹一声,一手揽着东野翔,双足离开鲨鱼背,直接踏浪而去,转瞬间就在千里之外,消失于茫茫虚空之中,不知所踪。

权赤阳等人这时已经清醒了过来,在海水中爬了起来,正好看见神武魔带着东野翔踏浪而去,如风消逝,来去无踪,不禁心神俱醉,无限向往,只觉得自己今生若是能练成如此神功,那简直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众人遥望神武魔逝去的方向,呆呆的矗立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怅怅然回身向岸上走去。这时他们才猛然发觉岸上惨状——其实那远不是一个“惨”字所能形容!

只见沙地上到处都是真气撞击形成的大坑,还洒有数滩鲜血,东野枫和帅封候全都倒在地上,双目睁着,一动不动,脸上似有遗憾,似有满足,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众人知道他们这两位绝代高手终于轰轰烈烈的去了,即使以生命为代价,却还是未分胜负。但不管怎样,他们都将成为后辈习武者仰慕尊崇的典范!

众人想到这里,都不禁喟然长叹!一阵海风吹来,众人都不禁有了一丝凄凉之意。

玄佛这时心灰意冷的道:“东野枫死了,东野翔也走了!《天机神策》也不知还有没有!唉!咱们不如在他身上搜搜吧!说不定能找到呢!”原来玄佛还是不死心。不过他自己也知道,找到书的机会非常渺茫!东野枫既然让儿子逃走,那书即便存在,也肯定在东野翔的身上,不会在他自己身上!

权赤阳闻言,神色陡的一冷,喝道:“难道玄佛前辈还这么贪心吗?我觉得刚才神武魔前辈的那番话很有些道理。我现在已经不大想看那什么《天机神策》了!我们纵然学得了《天机神策》上的武功,也只不过是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罢了!实在没什么意思,总不如自己创造来得好!大家都不是那种自甘人后的人,何不别开天地,另创一家!而且我们纵然想得到那《天机神策》,也要光明正大的从东野前辈手里抢过来。现在他人死了,死者为大,我们便失去了这个机会。不管东野前辈身上有没有《天机神策》,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去亵渎东野前辈的遗体,这是我们对一代武林至尊应有的尊敬!假若有人敢去搜东野前辈的尸身,我纵然拼得性命不要,也要取他性命!权赤阳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众人闻言,神色皆是一变,没想到权赤阳竟然是这么有原则的一个人!

太叔王这时也道:“不错!权兄的话深得我心!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冒犯死者的遗体!我们又不是下三烂的小贼!不就是一本《天机神策》嘛!我也不想要了!”

烈焰这时苦笑道:“既然你们都这么大方,那我当然也是要不成了!”

玄佛见众人原本争着要抢《天机神策》,可现在被神武魔一番话鼓动得竟谁都不想要了,好象他们人人都是天才,全都可以别开天地,另创一家似的!真是好笑!

但既然众人都这么说了,玄佛也无法坚持,只得尴尬的干笑了两声,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是真的想看那什么破书,只是好奇罢了!既然他人死了,那就算了!我也得走了,咱们以后有缘再见吧!”说罢,玄佛向众人一抱拳,双足一跺,凌空飞去,转瞬间便已不见踪影。

玄佛现在有内伤在身,明抢也是不行,毕竟权赤阳内伤比他轻,而且刚才说得极是郑重,不象是开玩笑。玄佛对这几个潜力超群的年轻人倒是颇为忌惮,此时更不敢撕破脸和权赤阳动武。而太叔王和烈焰也摆明了不帮他,那他不走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一旦真的冲突起来,那三个年轻人肯定联合起来对付他,他还是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先治好伤势,保住性命,其它的事以后再做考虑吧!

玄佛走后,三人互望了一眼。烈焰说道:“我也要回太原了!今日虽未能取得《天机神策》,但同样获益匪浅。我也要觅地静思,仔细琢磨一下神武魔前辈的话,希望将来能够有所成就!同样也希望两位日后能够有成,咱们也好相互切磋一下!今日暂别,他日有缘自会相见,告辞了!”

权赤阳和太叔王也全都抱拳相送,说道:“烈兄珍重!希望烈兄习武有成。十年之后,我们定会有见面切磋之时!”

烈焰哈一笑,红袍一扬,腾空远走,转瞬不见。

太叔王这时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两大高手战死于这田横岛上,不久消息便可传遍天下。嘿!李世民失去了一个好帮手啊!”

权赤阳这时笑道:“那可未必!象帅封候这样的高手前来挑战东野枫,事先怎么会想不到有这种结局!他既然能想得到这一点,肯定会事先做出安排的!他帅氏一门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的武功若是没有传人的话,他肯这么了无牵挂的来决斗吗?”

太叔王惊道:“你是说帅封候会有子佷和弟子吗?”

权赤阳淡然笑道:“那是必然的!只是他们可能在闭门苦修,没有在江湖上走动罢了!而帅封候临来之前,一定会向李世民交代这一点的!他是个有始有终的人,不会借此言而无信!他活着的时候,那些人在江湖上不露面,但他这一死,那些人可就都要出来了!就算他们不出来,李世民也会想方设法去请的!嘿!这天下迟早是李世民的!那人太精明厉害了!”

太叔王这时哈笑道:“算了!这天下姓什么都不关我的事!我只求快快乐乐的活着,去探求武道的终极。这就足够了!权兄保重,我先走了!咱们十年后再见吧!希望我们那时都已更上一层楼!”

权赤阳爽朗一笑,抱拳说道:“太叔兄好走!咱们十年后江湖上见!小弟也要觅地苦修了!”

太叔王双拳一抱,身形向后急速掠去,转瞬间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甚是热闹的海边现在竟只剩下权赤阳一个人。

权赤阳遥望远处茫茫沧海,环顾满地创痍,心中不禁无限感慨,举步刚要离去,目光却又落在了东野枫和帅封候的尸身之上,心想:“如此两位绝代高手、武学巨擘,岂能如此曝尸荒岛!我还是埋了他们吧!”

想到这里,权赤阳一时间不禁善心大发,就在海边以劈空掌力劈了一个大坑出来,先将帅封候的尸身放了进去,之后便去搬动东野枫的尸身。

权赤阳的双手刚刚踫到东野枫的衣襟,却发现东野枫的眼楮竟突然眨了一下。

权赤阳吓了一跳,当即向后疾退了两步,结结巴巴的道:“前……前辈!您还没死?”

东野枫躺在地上,仍是一动不动,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道:“很抱歉!吓到你了!”

权赤阳摸了摸胸口,已经能感受到心脏砰砰直跳,苦笑道:“人吓人真的能吓死人的啊!好在晚辈比较禁不起吓!前辈怎么样了?”

东野枫叹气道:“我全身奇经八脉全都被震断了!”

权赤阳骇然道:“那不是死定了?”

东野枫脸上一点儿也没有悲哀的表情,只是淡淡说道:“当然是死定了!生而何欢,死而何苦!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权赤阳闻言,心中更是充满了对这位武学巨擘的无限崇敬仰慕之情,暗自佩服东野枫竟能如此看得透生死,仔细品味着东野枫说的“生而何欢,死而何苦!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这十六个字,不禁颇有感慨,不知自己将来死时是否也能死得其所!但他还有一点疑问,那就是:东野枫怎么还不死?

东野枫似是看出了权赤阳的疑惑,解释道:“我现在只是暂时靠着师门秘技维持心脉不断,保留着最后一口元气罢了!但却一动也动不了。现在虽然还有最后一口气,但恐怕很难再撑过一柱香的时间!”

权赤阳这才恍然大悟,胸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悲哀感伤的情绪,眼中情不自禁的泪光一闪,鼻子有些发酸,略带悲戚之色的说道:“今天的事晚辈很抱歉!”

东野枫静静的躺着,眉宇间不带一丝哀愁,淡然说道:“无所谓了!这一切都是天意!命中注定啊!你也无须为此耿耿于怀!”

权赤阳叹道:“前辈雅量,真是非比寻常!前辈若是尚有什么身后之事未曾了结,晚辈必然尽一切心力替前辈办到!前辈尽管明言,千万不要客气!权赤阳一言九鼎,绝对不会反悔!”

东野枫微微一笑,说道:“你果真还是个人物!唉!帅前辈怎么样了?”

权赤阳答道:“帅前辈已经先东野前辈一步去了!这场决战还是东野前辈赢了!”权赤阳这么说实在是有些故意安慰东野枫了,因为两人实际上是同归于尽,根本就谈不上输赢了,就算东野枫晚死一会儿,但实质上并无区别!

东野枫这时淡然一笑,说道:“不!是我们两个都输了!”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道:“我儿东野翔呢?”

权赤阳苦笑道:“前辈放心!我们没有把东野小兄弟怎么样!他被一位世外高人神武魔前辈救走了!现在连影子都不见了!”

东野枫闻言,原本死灰的双眸陡然一亮,惊道:“神武魔?他老人家来了吗?”

权赤阳察言观色,已知东野枫识得神武魔,此时试探着问道:“是啊!他老人家刚刚来过,带走了东野小兄弟。玄佛等人现在也已经走了!东野前辈可是认得那神武魔吗?”

东野枫叹道:“刚才发生的事我都听见了!不过海上的事我倒没有留意,当时也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留意这些事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我和神武魔前辈以前在海上有过一面之缘,也听师傅提起过他们的事。唉!他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呢!我们这些所谓的‘武林第一人’和人家比起来实在差得远呢!只是他从来不到中土罢了!这才由得我们妄自尊大!就连我的师傅天机叟和鹰神前辈都远远比他不上呢!”

权赤阳没想到东野枫这么坦白,也没想到东野枫对神武魔的评价居然也这么高,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东野枫叹了一口气,又道:“神武魔前辈原本是西硒氏族后裔,他还有三个兄弟,分别是剑无尊、极道天和圣祈云。他们都是练武奇才,武功天成,一直隐居在海岛上。剑无尊的无尊剑、极道天的北鲲神枪、圣祈云的魄神刀都极是厉害,但尤以神武魔的毁天灭地大神魔手最是厉害。那才是真正夺天地之造化的武功!”

权赤阳这时才对神武魔有了一点儿了解,若是他以前听到了这番话,一定会认为东野枫太夸大了,但见识过神武魔惊天动地的绝学后,却觉得东野枫说得实在是名副其实。刚才来叫神武魔回去的那人应该就是剑无尊、极道天和圣祈云这三人中的一人了。

权赤阳想到这里,却突然又想起了“圣母赫哲”这个名字,于是趁机问道:“那圣母赫哲又是谁呢?”

东野枫淡然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圣母赫哲了!呵!其实我也不知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根本没有和她见过面,我刚才说的那些也是听师傅说的!我听师傅讲过,圣母赫哲的年纪不大,呵,是当年的年纪不大,现在也够大的了!只是年纪比我师傅和神武魔他们要小多了!但是她却是智慧高到极点的一个人物,一生下来就是头顶光环,手捏法印,足踩莲花!简直不可以用人来称她,她就是神!她站在你的面前,你就会不由自主的去顶礼膜拜她,不论你的年纪有多大,是男人或是女人!所以她被称为圣母!她仿佛就是神话中的人物,拥有无穷的力量!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能制住象神武魔那样的高手的话,那只有圣母赫哲可以办到!当然,她凭的不是武功!但她凭的究竟是什么?谁也无法知道!我很想和她见一面,却始终没有机会。”说到这里,东野枫又叹了一口气,似是感到无限惋惜。

权赤阳从东野枫的语气中已经听出了他对圣母赫哲的无限景仰之情,心中暗想:“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啊!无论是东野枫还是神武魔都对她景仰倍至!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才能拥有向她那样近乎于神的力量啊!”

正思忖间,却听东野枫说道:“小伙子!别胡思乱想了!她和你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们只是凡人罢了!”

权赤阳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

东野枫又道:“你刚才说你会为我完成未了之心愿是吗?”

权赤阳闻言,精神一震,正容说道:“前辈尽管吩咐!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东野枫呵笑道:“赴汤蹈火就不必了!我只要你答应我:一定要在五年内练成《天机神策》上的所有武功!”

权赤阳闻言,全身剧震,不敢置信的望着东野枫,结结巴巴的道:“前……前辈!你说什么?”

东野枫淡淡一笑,说道:“我要把《天机神策》传给你,你不相信吗?”

权赤阳傻傻的问道:“可是……可是为什么呢?刚才我们那么逼前辈,前辈都不肯将《天机神策》交出,现在为什么又要传给我呢?我可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再说,《天机神策》不是已经烧毁了吗?”

东野枫淡然笑道:“《天机神策》确实已经烧毁了,我没有骗你们!我从不骗人!但是我已经将《天机神策》完全背下来了,自然可以传给你!以你的天资,我只要念一遍,你就会记住。至于具体的武功,你用五年的时间足以学成!”

权赤阳还是不完全了解东野枫的意图,傻傻的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东野枫淡然续道:“刚才你们逼我,我当然不会交给你们《天机神策》,当然我也交不出来。但现在我要利用你替我办一件事,就必须要将《天机神策》里的武功传给你了!”

权赤阳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道:“前辈太小瞧我权赤阳了!我可不是那种趁机勒索的人!我是心甘情愿替前辈完成心愿,不是什么利不利用的关系!就算前辈不传我《天机神策》,我也会替前辈完成未了之心愿的!”

东野枫叹道:“你领会错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因为利用你才传你功夫,而是我不传你功夫,你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替我办这件事!所以你一定要先学成《天机神策》上的武学!”

权赤阳闻言,全身一震,暗想:“究竟是什么事这么难办?难道要我去杀什么高手不成?”但他马上说道:“晚辈定然不负前辈所托!一定练成《天机神策》上的武功!”他知东野枫一定会解说明白,因此也不多问。

东野枫淡然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负我所托的!你刚才威胁玄佛令他不敢动我身体,那时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后来你又不忍我和帅前辈的尸体曝于荒岛,又要加以掩埋,我就更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我才想让你去办这件事!否则,我断断不会传你《天机神策》的!”

权赤阳却没想到东野枫要传自己《天机神策》的种因竟在于此,一时间竟愣住了,心想:“这可真是好心有好报!丝毫不假!自己刚做了两件微不足道的好事,好运就来了!”想到这里,也只能无奈的一笑。

东野枫这时又道:“你在五年内学成《天机神策》内的武功后,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绝对不能让我的儿子东野翔在十年内返回中土!他若回来,你就把他打回去!”

权赤阳越听越奇,此时不禁惊道:“为什么?”

东野枫解释道:“因为我师预言:我子东野翔在十年内将遭大祸,甚至会祸延子孙弟子。而唯一化解的方法就是带他远离中土,在十年内不许回来!我这次虽然说名义上是护送祖师骨灰去神鹰岛,但实际上却是带儿子去神鹰岛避难,因为鹰神前辈和家师交情深厚,有他照顾翔儿,翔儿定然不会出事!我师怕我不信他的话,这才让我护送骨灰去神鹰岛,让我无法违背!这样说,你可听明白了吗?”

权赤阳闻言,不禁皱眉道:“这预言真的这么准吗?前辈真的相信?”

东野枫叹道:“我师学究天人,尤善观人之术,于相道也颇有钻研,所言一定不错!他老人家生平所言从无半句失言,令人无法怀疑,我做弟子的怎敢不信!他老人家此次为保翔儿安全,已经是泄露天机了!我自然深信不疑,只好遵师命而行!”

权赤阳慨然道:“晚辈一定做到前辈的吩咐,绝对不会让翔兄弟十年内回到中土!”继而又疑问道:“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学《天机神策》上的武功呢?难道凭晚辈现在的武功还不足以阻止令公子吗?”

东野枫叹道:“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的武功虽然完全可以胜任,但五年后就不好说了!你也是将这件事看得太容易了!其实这件事很不好做!武功进境有时可以一日千里,远非常人所能揣度!我倒不是替自己的儿子吹嘘,他的习武资质极佳,若有十年的时间刻苦习武,必能达到大成之境,将远超越我现在的成就,所以我原本打算让他这十年就住在神鹰岛习武,这样便不会有事,更用不着你去拦阻他回来了!”

权赤阳心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我阻止他回来呢?难道你能未卜先知,知道他必然提前返回吗?”

东野枫又道:“可现在事情却有变,因为神武魔插手了此事。若是有神武魔这样的超卓人物愿意指导翔儿习武的话,那翔儿的武功进境恐怕就非我所能想象了。恐怕不到五年的时间他的武功就会大成,那时他必然忍受不住孤岛寂寞,说不定就会提前返回中原,那时就要大祸临头了。”

权赤阳心道:“你不是已经警告他,让他十年后再回来吗!难道你的儿子会不听你的话吗?”

东野枫似是看出了权赤阳的想法,说道:“翔儿现在虽然还听我的话,但时日一久,他就会渐渐忘了这件事,或者在寂寞难耐之下,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那时就糟了!如果我能在他身边的话,还能时刻提醒于他,但人算不如天算,我今日终要丧命在这田横岛上,日后都是无法照顾他了,所以我担心他武功大成后会提前返回中土,所以这才拜托你拦阻他,可那时你的武功就未必能胜过翔儿了,恐怕拦他不住。虽然你现在的武功已经很好,而且禀赋非常,但以后的情形谁都无法预料。你要胜过翔儿,方能阻他回来,但又不能真的伤他。这实非易事,非得有超卓的武功不可!所以我才要将《天机神策》传你。其实不管怎样,你仍未必能胜过五年后的翔儿,因为谁也不知神武魔到底会不会成全他。假如翔儿真的练成了神武魔的武功,那时恐怕谁也制不住他了!你练成了《天机神策》也是无济于事了!那时你也不用费力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权赤阳闻言,郑重的一点头,说道:“晚辈明白!晚辈一定尽力而为!”他现在已经明白了此事的难为,因此也不敢再说大话了,但他心里却又升起一股希望,盼望着能与神武魔的传人一战!

东野枫这时淡淡一笑,说道:“事在人为,尽力而已!这才对!来吧!你附耳过来,我将《天机神策》上的武学讲给你听!”

权赤阳心情一阵激动,俯下身来,恭聆教诲。

于是东野枫便将《天机神策》的内容完完整整的向权赤阳讲述了一遍。他讲得很慢,为了权赤阳能够完全的背下来,讲到最后,东野枫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了。

权赤阳知道东野枫已经油尽灯枯,心脉将断,当即更是用心记忆,最后终于凭着过人的天资将《天机神策》的内容暂时死记硬背了下来。象这样的罕世绝学,没有人可以听过一遍就能理解,权赤阳现在只能先背下来,以后慢慢推敲其中奥妙。

东野枫见权赤阳已经背下了《天机神策》,脸上方才露出了一丝安慰的笑容,虚弱的说道:“保重了!小伙子!告诉翔儿,不要为我的死难过,谁能知道死后的人生是不是会更好呢!这只是摆脱苦海罢了!但我无论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都永远爱他,永远……永远凝望守护着他!我……走了!”说罢,阖然长逝,双目终于闭上了。

权赤阳强忍着的热泪终于淌了下来,仰天悲叹一声,抱起了东野枫的尸身,将他埋进了那大坑之内,与帅封候合葬在一处。

权赤阳又从远处寻来了一块坚硬的巨石,立在了两人的墓穴之上,上面用金刚指力刻下了一行大字:“武林第一人东野枫前辈与大隋第一高手帅封候前辈合葬之墓。”旁边落款是:“权赤阳哀立。”接着又在石碑后面刻下了一段碑文:“两位前辈乃一世武学巨擘,武学震古烁今,登峰造极,并称于世,中土再无第三人可与之比肩,名扬当代,流芳千古,决战于此,同归于尽,死得其所,快哉快哉!生而忘忧,死而无憾!诚我辈之楷模!若有人敢损毁此武林第一墓,必遭权某千里追杀,为武林万人唾骂!慎之!戒之!”

权赤阳刻完之后,望了望那无尽苍穹,渺然大海,一声长啸,胸中块垒尽舒,一吐惆怅之气,最后又深深凝望了那埋葬了两位绝代奇才的“武林第一墓”一眼,喟然一叹,飘然远去,从此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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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东野翔果真象他父亲预料的那样白衣渡海,飘然而来,在父亲与帅封候的合葬墓碑前抚碑长叹。自此,江湖上百年风雨飘摇拉开了帷幕。

在以后百年之中,江湖上诞生了无数可歌可泣的动人故事,其中血与泪交织,情与仇缠杂,爱恨缠绵,难分难解。百年恩怨、数代情仇皆从此展开。其中无数俊杰横空出世,成就不朽之功业,铸就了数代辉煌,也留下了无尽悲凉。
第一卷(龙蛇起陆)  第三回  侠骨丹心化碧血  苦心孤诣护孀雏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沉浮谁主?问地网天罗,神弓鬼矢,魔由心生,谁能悟明?正耶邪耶?神耶魔耶?自有后人书汗青!谈笑间,话青梅煮酒,先论英雄。

三足鼎立九州,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看剑挑黄河,枪分日月,豪杰迟暮,婵娟皓首。侠骨魔心,轻怜蜜爱,万水千山总是情。心相印,似云宝树,不落尘埃。

——词寄沁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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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岁月悠悠,弹指之间,百年光阴似箭。逝者如斯,往者已矣,红粉成骷髅,青丝变白发,天上斗转星移,人间岁月沧桑,皇帝换了一代又一代,江湖上也是新人换旧人。

在这一百多年之中,武林中声威最赫之人莫过于有“战神”之称的司徒寇,其武功登峰造极,亘古绝今,于壮年创立天堂圣教,经数年发展,便已成天下第一大教,无人敢撄其峰锐。圣教总坛设在天堂岛上,无人知其方位。

战神司徒寇生平有三大弟子:大弟子干濯冥以北鲲神枪横扫武林、二弟子燕笛以毁天灭地大神魔手拳倾天下、三弟子翟血以魄神刀威慑当代。此三人称雄武林,天堂圣教闯下赫赫威名。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百年来武林中最盛大之事也正是三十多年前武林各大门派齐攻天堂岛,而导致天下第一大教天堂圣教一举覆亡,战神司徒寇的二弟子燕笛被中原武林五大高手围杀,最终战死天堂岛。其妻夏明月当场殉情。而战神司徒寇和他的其余两名弟子全都不知所踪。中原武林也因此元气大伤,至今仍未有杰出人物出现。

天堂岛之战也成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心中永远的心病,因那是中原武林各大门派首次团结合作,最后虽然险胜,但却耗损甚大,无数家派因此冰消雪融,不复存在。即使是大门大派也因此实力大损,无力振作,这几年已有式微之象。

参与天堂岛之战的高手多半当场战死,侥幸活下来的人也内伤颇重,三年内一一死去,或者武功全失,成废人。可见当日一战之惨烈,以及天堂岛强大的实力。

至于天堂岛一战的原因以及战神等人的下落,却没有人真正清楚明白,因当事人几乎全都死去,活着的寥寥数人也都三缄其口,一个字也不说。

总之,天下第一大教就这样公开而又神秘的消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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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唐玄宗李隆基当政时期,经过开元时期的励精图治,大唐已经达到全面兴盛的时期。自李隆基登上皇帝的宝座始,到开元二十九年,恰好是三十年。他第一年用的年号是先天,次年改开元。

古人以三十年一世,李隆基皇一世,天下倒也太平富足,国家稳定,经济繁荣,农业和手工业都有较大的发展,大唐开国以来所未曾有。可凡事有兴盛必有衰亡,兴盛的颠峰也必是衰亡的开始。李隆基在一次偶然中认识了自己儿子寿王李瑁的王妃杨玉环,从此不可自拔。

李隆基了三十年一世这个段落性的时间,便决定更改年号天宝,自己的皇业进入第二世而开张新猷,同时也把儿媳妇杨玉环抢了过来,纳贵妃,从此不理朝政,政治腐败,奸臣当道,大唐终于由兴盛走向衰亡。

而就在这一年平卢兵马使安禄山已升平卢节度使,手握兵马大权。开元到天宝的过渡也就成了盛世到乱世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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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通往德州的官道上,只见一白衣少妇背上背着一不满周岁的婴儿正头顶着烈日赶路,面上风尘仆仆,神色似乎显得有些匆忙不安。

这时突然从道边飞身窜出十数名黑巾蒙面持刀拿棍的汉子将那少妇团团围住。其中有一人狞笑道:“燕夫人,别来无恙乎!”

那燕夫人见状,神色一紧,怒道:“是邪尊澹台枯骨派你们来的?”

那首的蒙面人阴冷的道:“枪圣燕九霄敬酒不吃吃罚酒,胆敢与邪尊敌,只有死路一条。燕九霄和德州的岳西风是好友至交,我们邪尊早就料到燕夫人必然会走这条路,我们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你住口!”燕夫人声色俱厉道:“若不是你们这些杂碎暗中下毒,澹台枯骨怎会是我夫君的对手!你们迟早不得好死,玉龙雪山的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首的蒙面人哈一阵狂笑,喝道:“不要拿玉龙雪山来吓我。你以我们邪尊会放过玉龙雪山的人吗?哈,不过,燕夫人如果能交出尊夫的《冥海枪诀》,在下倒可以放你们母子一条生路。”

燕夫人一阵冷笑道:“只怕我交出《冥海枪诀》之时,也就是我母子死无葬身之地的一刻了,魔枪封神,你不要以你蒙了面我就认不出你,澹台枯骨虽然凶残,但也不会觊觎《冥海枪诀》,只有你这个背叛师门的畜生才会打它的主意,今天我就替冥海老人清理门户。”

魔枪封神闻言一阵狂笑道:“说得好,说得好,今天我也要让你们母子死在尊夫的北鲲神枪之下。”说罢,腾空振臂,分作三节的北鲲神枪已从封神的背后飞出,封神借空转身之机,已将三节神枪合一,顺势以一式“北鲲垂天”空下击,直刺燕夫人的哽嗓咽喉。北鲲神枪在炎炎烈日的照耀之下金光灿烂,宛如一条金龙一般。

燕夫人再次看见自己丈夫的北鲲神枪,不禁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但此时却不是伤心之时。只见燕夫人双脚点地,身形飘开八尺,避开封神空一击,口中喃喃说道:“九霄你在天有灵,保佑妾身今日夺回北鲲神枪,保住燕家这唯一一条根。”

这时只见封神一抖手中的北鲲神枪,喝道:“格杀勿论!”

那十数名蒙面人闻言立即刀剑齐出,对那燕夫人展开围攻。

只见那燕夫人眼中突然掠过一丝杀气,恨声道:“尔等今日赶尽杀绝,灭绝人性,可怪不得我秦月瑶心黑手狠,大开杀界了。”

就在那十数名蒙面人飞身扑上的瞬间,只见秦月瑶双手齐出,暴射出数道银光,宛若星飞电射,口中喝道:“雪山玉龙须!”

封神闻言色变,口中急喝道:“退!快退!”可时已晚,只见那十数名蒙面人转瞬间全都跌倒在地,双手捂面,满地翻滚,继而全身抽搐,片刻之后,全都气绝身亡。

封神见状,一阵冷笑道:“好狠毒的手法!‘雪山玉龙须’果然名不虚传,真不愧是雪山仙姥的传人。今天我封神就来领教一下你雪山玉龙的厉害!”

玉龙雪山一向以雪山玉龙须和雪山玉龙闻名,封神心里也害怕自己躲不过雪山玉龙须这绝毒暗器,因此便想直接挑战秦月瑶的雪山玉龙,这样他有北鲲神枪在手,胜算较大。

秦月瑶何尝不知他心中所想,此时眉间带刹,冷冷道:“你不要避重就轻,如果你自信能躲得过我的雪山玉龙须,尽管一试,我秦月瑶送佛总要送上西天的。”

封神此时亦是势成骑虎,若是出手,他实在是没有把握能躲得过秦月瑶的雪山玉龙须,可若是不出手,那岂不成了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啊!出现这种结果真是封神所料不及的。他哪里知道秦月瑶自从嫁给枪圣燕九霄之后,始终恪守三从四德之道,对敌之时,有夫君在前,她从不抢先出手。故而江湖中人都知枪圣燕九霄的大名,至于秦月瑶,反而没有几个人知道了。封神现在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大意轻敌了。

也许是封神命不该绝,正在这紧要关头,只听得那秦月瑶背后背的那婴儿“哇”的一声啼哭,想必是饿了。

秦月瑶顿时心头大急,暗想:“云儿,你早不饿晚不饿,偏偏在这紧要关头饿,这可叫我如何是好?”但此时秦月瑶却分心不得,只得狠下心肠全力戒备。

就在此时,只听得远处有人千里传音道:“魔枪封神,你好大胆!竟敢欺侮弱女。”

这声音朗朗传来,声音不大,但却清晰无比,就好象是在两人耳边说的一样。秦月瑶尚不觉得怎样,但封神却觉得耳鼓震得生疼,顿知来人武功实非自己所能匹敌。就在话音刚落之际,只见一面如白玉、眸如朗星的白衣中年人已瞬间飘落当场。

这是一手修极高的轻功,名叫“咫尺天涯”,看似缓步踏来,实则星飞电射。再加上这白衣人神采飞扬、潇洒飘逸,更是让人觉得气势不凡。封神和秦月瑶见状都是一惊。

只见那白衣人回头向秦月瑶微微一笑,气态雍容的道:“瑶妹一向可好,小兄这厢有礼了。”

秦月瑶这时却冷冷道:“我还以姬毒老儿是怎么找到万竹林的,原来是你这禽兽出卖了我们。十年前,你是怎么和先夫约法三章的?”

那白衣人陡然仰天一阵长笑,说道:“瑶妹,你未免太天真了。要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什么约法三章?只有那自命侠义的燕大侠才会相信!瑶妹,了那个燕九霄,你值得这么委屈自己吗?你跟着他除了吃苦受罪、被人追杀之外,还得到些什么?你真的快乐吗?瑶妹,跟我回恒山剑皇宫吧!燕九霄已经死了。在当今江湖之上,只有我才可以和邪尊澹台枯骨分庭抗礼,只有我剑皇臧星寒才可以保护你!瑶妹,我对你一向是真心的!这些年来我明知你嫁做人妇,但始终对你难以忘情,整日茶饭不思,神消骨瘦。其实以我的权势,只要勾勾手指,身边便可美女如云,可这些年来,我身边始终没有一个女人,我一直都在等你,瑶妹你应该知道。”

秦月瑶叹了一口气,但继而却冷冷一笑,说道:“我秦月瑶哪里比你争霸天下更重要啊!你想要的只不过是玉龙雪山的雪莲、冰蟾、玉龙须而已,我秦月瑶尚有自知之明,充其量也只能排到第四位。不过毕竟还算勉强排上了,似乎我也不该太妄自菲薄了。我一开始还只认我夫君是个正人君子,其实这就已经足够了,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的夫君是个大英雄——天大的英雄,竟值得邪尊、毒神、剑皇联手来对付他!哈!他死有何憾!他始终都比你强!”

臧星寒似乎毫不动气,只是自嘲的一笑,淡然说道:“不错!燕九霄是一直都比我强,可惜,他死了,我倒想知道死人怎么比我强!”

秦月瑶轻蔑的道:“不错,九霄是死了,可是他仍然比你强,因你在我心中早就死了。”

臧星寒长叹了一口气,道:“瑶妹,我实在不愿对你用强,希望你不要逼我。”

秦月瑶冷冷道:“你这种人做出什么事我都不会感到奇怪的,不过我要纠正一点的是,现在是你在逼我,不是我在逼你。我虽然打不过你,但自杀的能力总有的。”

臧星寒冷笑道:“自杀?你不管你的孩子了?你死了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燕大侠啊?瑶妹,只要你跟我回剑皇宫,我现在就帮你夺回北鲲神枪,并帮你抚养孩子。”只见他双目之中寒芒一闪,又道:“你若不答应,臧星寒决不容许日后燕九霄的后人来找我报仇。言尽于此,瑶妹三思!”

秦月瑶早知今日不会有好结果的,但她却不想孩子有事,一时间左右难。魔枪封神在一旁见臧星寒视自己如无物,不禁有气,虽然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剑皇臧星寒的对手,但他却不能忍受这种屈辱。只见他猛然一抖北鲲神枪,喝道:“尊驾如此大言不惭,视旁人如无物,看来是诚心与邪尊敌了。剑皇宫虽然在黄河已北势力强大,但我们天邪圣教独霸江南,也不是好欺的!阁下此时此地如此讲话似乎是有些玩火自焚了。”

臧星寒哈一阵狂笑,喝道:“臧某生平只有一败,只可惜打败臧某的那个人不是澹台枯骨,而且那个人也已经死了。从今以后,天下之大,唯我剑皇宫独尊!你是什么人?也配和我说话!”说到这里,双眸中暴然精芒大盛,射出两道寒芒,向那魔枪封神逼去。

封神被臧星寒气势所迫,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心中大骇,不禁后悔刚才口不择言。他哪里有实力和剑皇臧星寒交手!

就在这时,就听三丈外有人冷笑道:“师兄,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封神和秦月瑶闻言,蓦的一惊,定楮一看,只见三丈外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青袍配剑的怪人。

臧星寒似乎早已知道有人来了,丝毫不见惊讶,冷冷的道:“师弟,我们比剑的时间好象还差两年啊。你现在来做什么?”

那怪人默然道:“我不是来找你比剑的。我是来带这位大嫂和孩子走的。”

臧星寒眉锋一挑,不屑的冷笑道:“凭你?手下败将!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你有什么本事带她们母子走?”

怪人冷笑道:“我虽然是来带她们母子走的,但我的任务却不是和你打架。我的任务是抢回那背叛师门的畜生手中的北鲲神枪。对于这一点,我倒是很有自信。至于你嘛!自然有人对付你。”

臧星寒气道:“那个人是谁?”

这时只听臧星寒身侧三尺有人朗声说道:“阿弥陀佛!正是老衲!”

臧星寒此刻才大吃一惊,刚才他确实听出有人来了,但他却只听出一个人的声音,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被人侵至身侧三尺,竟还毫无所觉。但臧星寒毕竟是臧星寒,眼中骇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便又镇定如前。他缓缓转过身来,只见面前站着一位慈眉善目的黄袍老僧。

只见那老僧双手合十道:“臧施主,刚才几位的谈话我和令师弟都已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悬崖勒马,犹未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王图霸业也只不过是水月镜花,转眼成空。施主又何必了一己之私欲,定要搅得中原武林血雨腥风!虽然现在武林之中道消魔长,但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施主若是一意孤行,多行不义,最终必将作法自毙,玩火自焚。愿施主上体天心,三思而行,阿弥陀佛!”

臧星寒眉头一皱,冷然道:“你哪来的那么多臭道理!江湖之中本就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根本毫无道理可讲。大师吃斋念佛,又何必凡心不死,硬要插手江湖中事。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是非皆因强出头,大师这又何苦!”

只见那老僧双手合十道:“臧施主,老衲本不欲过问江湖中事,但此事老衲即使豁出性命不要也要管一管。事出有因,当年令师三绝先生是怎么死的,臧施主不会不知道吧!老衲也不便详述,还望臧施主成全。”

臧星寒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年我师傅只不过杀错了一个人,那又算得了什么!我根本就不认我师傅有什么错!可是我师傅偏偏想不开,最后竟然自杀了。哈,真是可笑!看来大和尚你也是当年那几个人中的一个了,否则你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大和尚你半路出家也是因内疚吧!”

臧星寒的脑筋转得很快,而且词锋犀利,咄咄逼人。

那老僧眼中露出一丝悲哀之色,说道:“当年我们几个错杀了燕无敌燕大侠,老大因此隐居深山一辈子,永不复出。我因此而出家,老三自杀,可是没想到老三的好徒弟却又害了燕无敌的儿子,此时又来劫杀他的孙子,这可真是冤孽啊!”

臧星寒却冷笑道:“大和尚,当年的事就不要提了,我也早不是三绝的徒弟了!咱们也没什么交情!什么叫冤孽!让我再告诉大师一件事吧!当年燕无敌和‘明月一脉’的夏明月无意中将天堂圣教总坛的位置泄露给银色仙子,使得天堂岛后来土崩瓦解,又被你们自诩侠义的英雄们误会,既不容于正道,也不容于邪道,最终双双惨死在天堂岛!可是他们却留下了一对儿女。大师也知道,‘明月一脉’的人全是女人,她们的女儿姓什么不要紧,但名字一定要叫明月,大家都知道燕无敌有个儿子燕九霄,却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燕明月!而燕明月一心父报仇,想要光复圣教。燕九霄却想做一代大侠,主张既往不咎。于是兄妹俩势成水火,最后终于决裂!燕明月一气之下嫁给了邪尊澹台枯骨,想要借助澹台枯骨之力光复圣教。这种家丑不可外扬之事大师还不知道吧!至于燕九霄之死,还是燕明月一手策划的呢!因燕九霄是她光复圣教的绊脚石!她要给父亲报仇就只有杀死哥哥了。哈,很可悲是吗?以后燕九霄的那个孽种报仇的时候,大师不要忘了告诉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他的亲姑姑啊!还有大师也不要忘了告诉他,他的爷爷是怎么死的!哈!这才是真正的冤孽!”

那老僧心头一颤,沉声说道:“造物弄人,我们只求尽心补过。至于以后的事嘛!就由那孩子自己来处理吧!就不劳臧施主费心了,臧施主还是回恒山剑皇宫吧!”

臧星寒闻言,一阵冷笑道:“臧某最起码也是剑皇宫一宫之主,你说要人就要人吗?只要大和尚胜过臧某的邪鳞逆指和梵意心剑,臧某就算想不放人也不行啊。”

那老僧无奈道:“看来老衲只有使出佛门大迦叶神功和阿难神掌来和臧施主的邪鳞逆指和梵意心剑比个高下了。”

臧星寒闻言惊道:“你说的是禅宗祖师迦叶尊者所创的大迦叶神功和第二代禅宗祖师阿难所创的普天之下最霸道的阿难神掌?”

只见那老僧双手合十,如渊停岳峙,僧袍无风自动,似是做好了一战的准备,口中沉声喝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臧星寒突然仰天大笑道:“你想吓我!哈!臧星寒可不是三岁孩童,能被人几句话就吓倒的。”

那老僧仍旧气定神闲的道:“那臧施主何不试试!”

别看臧星寒号称“剑皇”,但他也不想轻易去踫这两种禅宗绝世武功,只见他略一沉吟,便又笑道:“大师何出此言!大师德高望重,慈悲怀,臧某素来敬服的。今日既然大师她母子说话,臧某又怎能将事做得太绝!臧某还有要务在身,这就告辞了。”说罢,臧星寒拱手一揖,转身便走。

那老僧也没有料到臧星寒竟会说走就走,急忙合十一礼道:“多谢臧施主成全。”

话音未落,就见剑皇臧星寒突然转身就是一掌,如惊雷迸发,疾风骤起。这一掌倒不是击向那老僧,而是击向站在一旁的秦月瑶。事情转变之快已远远出乎人意料之外,谁也没有想到臧星寒以剑皇之尊竟会使诡计偷袭,而且竟然是向秦月瑶出手!

秦月瑶根本没有料到臧星寒会突然向她出手,等到疾风扑面之时,想躲已是来不及了。

那老僧见事不妙,在慌乱之中拂出一掌,企图化解掉臧星寒的掌力。但臧星寒乃是蓄势而发,那老僧却是仓促出掌,如何能够完全化解得了。虽然不可能完全化解,但毕竟还是化解了一部分,否则秦月瑶以产后气血两亏之身,如何能承受得起这一掌,怕不当场毙命才怪!尽管这样,秦月瑶仍是被打出一丈多远,喷出一口鲜血,但她还是空翻身,仆倒在地,否则她若是仰面栽倒的话,她背后的孩子可就遭殃了。

此时再看臧星寒已是身如鲲鹏,腾空而逝。那老僧顾不得去追臧星寒,急忙飞身来到秦月瑶身边,将她扶着坐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先喂她服了几滴乳浆,然后又将她背后的孩子放下,双掌抵在她背心命门处,开始以佛门大迦叶神功替秦月瑶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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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旁边的那个青袍怪人却以一种冷冰冰的口吻对魔枪封神喝道:“放下北鲲神枪,你可以走了。”

魔枪封神冷笑一声道:“北鲲神枪乃是我师傅之物,岂能给你留下。阁下不要欺人太甚。”

青袍怪人不屑的道:“北鲲神枪确是冥海老人之物,只不过他传给了燕九霄,而不是你。事实上,以你的人品武功实在也配不上这把绝世神枪。”

魔枪封神道:“可是燕九霄已经死了,这把枪当然应该由他的师弟来继承。”

青袍怪人冷冷的道:“可是燕九霄的儿子还没死,这把枪应该由他的儿子来继承。”

魔枪封神突然叫道:“这不公平!”

青袍怪人冷笑道:“你若是知道燕九霄的父亲燕无敌就是冥海老人的师弟,刀霸翟血的师兄,这件事也就用不着讲什么公不公平了。”

还没等青袍怪人说完,那老僧在一旁却道:“疯子,你的话讲的太多了。”

那青袍怪人突然仰天一阵悲啸道:“师傅当年一错再错,终成弥天大恨。今日弟子就替你老人家挽回一点过失!封——神——!把枪给我!别逼我出手!”

魔枪封神眼中凶光暴闪,喝道:“那你就接枪吧!”话音刚落,北鲲神枪已挑起一串寒芒,向那青袍怪人胸前要穴暴射而去,枪势迅如奔雷,枪锋猎猎生寒,枪尖处虚虚实实,如梨花暴开,让人难以捉摸!这北鲲神枪的威势果真非同小可。

但这惊心动魄、势如掣电的一枪在那青袍怪人眼中却仿佛慢得可怜。只见他将左手巧妙的向前一伸,袍袖一卷,竟妙至颠峰的将那北鲲神枪卷住,同时左手便已牢牢的抓住了北鲲神枪的枪头!这暴烈的一枪登时嘎然而止,封神竟再也无法将枪向前推进半分,不禁惊道:“原来是三绝先生的‘捆龙盾手’!”

那青袍怪人面现悲戚之色道:“先师向以‘梵意心剑’、‘邪鳞逆指’、‘捆龙盾手’号称三绝!你能识得,倒还不错!只是以你的人品武功,使用北鲲神枪是白白糟蹋利器。我想你该明白我的话。”

封神背后冷汗直冒,沉吟半晌,终于松开了手中的北鲲神枪,长叹一声道:“神物自有主,半点强求不得。你要就拿去吧!我们后会有期!”说完便飞身而去。

那青袍怪人亦不拦阻,任由封神离去。

此时那老僧已秦月瑶疗伤完毕。青袍怪人双手平端着北鲲神枪来到秦月瑶身前,俯身道:“韩杀替师傅三绝先生送还尊夫的北鲲神枪,希望能稍补当年罪愆。”

秦月瑶连忙裣衽深深一福,之后才接过北鲲神枪,说道:“多谢韩先生,当年的事先夫也和贱妾说过一二,提过那只是一场误会。怨怨相报何时了,仇恨也不应该用仇恨来解决,所以先夫才不主张找各位报仇,更何况今日大师和先生救我母子于危难之中,贱妾也是愧无以报,但愿这段仇恨就从这里开始化解,贱妾也不愿让云儿从小就背上这么沉重的仇恨,所以他爷爷的事贱妾不打算对他提起。”

那老僧闻言,双手合十道:“女施主宅心仁厚,老衲等惭愧无地。女施主孤儿寡母行走江湖甚是不便。老衲当年的结拜大哥现在正隐居在世外桃源云梦山,若女施主愿意的话,老衲想带女施主母子上云梦山居住,一来可以避免与剑皇、邪尊等人冲突,二来老衲等人很想收燕九霄大侠的这位公子徒,传授他一身绝艺,这样也算对死去的燕无敌大侠有个交代了,还望女施主成全!”

秦月瑶也知道日后行走江湖必将杀机重重,步履维艰,虽然德州的岳西风大侠夫妇能够收留自己母子,但恐怕也没有能力与剑皇宫和天邪圣教这样的大派对抗,若是能上云梦山居住,不异于母子生命都已得到保障,于是感激的道:“云儿何幸,竟得高人青睐!寒家感激不尽,只怕给几位添麻烦了。”

那老僧笑道:“燕夫人说得哪里话来,燕家两代不幸,我们只盼云儿能从此结下善缘,我们这就上路吧!”

于是秦月瑶背着尚在褓襁之中的小燕云在那老僧和韩杀的护送下踏上了去往云梦山的路程。

正是:武林是非恩怨,惊破竹林幽梦。明月洒泪光,意流连。

江湖再起狼烟,落花飞絮谁怜?造物弄云烟,恨缠绵!

——词寄昭君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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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山又名青岩山,位于太行山东麓,峰峦叠嶂,云气萦绕,气象万千,飞瀑流泉,鬼斧神工,素有“云梦仙境”之美名。

传说春秋时纵横家之鼻祖鬼谷子王诩常入云梦山采药修道,并著有《鬼谷子》及《本经阴符七术》。又传孙膑、庞涓、苏秦、张仪、毛遂、尉缭、茅蒙、徐福等名家皆出其门下。

十年后,云梦山的天书崖上,只见一孩童面对朝阳正在朗诵《千字文》,语音虽然稍显稚嫩,但却抑扬顿挫,铿锵有力,隐隐含着真气发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璁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这孩童正是当年劫后余生的枪圣燕九霄的遗孤——燕云。痛苦的经历和生活的环境已令燕云早熟。

天气虽然寒冷,但小燕云身上却只着一件单衣,丝毫不畏严寒。一阵寒风卷起遍地的雪花呼啸而过。突然,小燕云的眼中现出一道异彩,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只见他身形象幽灵般的突然向旁边滑开三尺,空转身,左手立掌成刀,回旋横扫,右手弯掌成,反向推出,双腿亦连环踢出。

“嘶”的一声,只见小燕云的右手中已经多了一块布片。在小燕云的对面正站着一位需发灰白、身材消瘦、面貌清的黑衣老人,袖口上已少了一块布片。

只听那黑衣老人哈大笑道:“好云儿,师趁风起时发掌,将掌风隐藏于寒风之中,居然都骗不了你!你可真行!怪不得那老和尚和那个疯子当初从剑皇臧星寒和魔枪封神手中救下你,就象捡到宝贝一样。”

小燕云脸一红,谦逊的说道:“若不是几位师傅刻意成全,以龙穴石髓云儿助长功力,云儿就算再练五十年,恐怕也达不到现在的这种境界。”

那黑衣老人心道:“你若是知道我们刻意成全你的原因,恐怕便不会有现在这般轻松了。但愿日后你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正在此时,只听得有人在峰下用千里传音之术说道:“云儿,大清早就在用功啊!二师傅回来了。”

只见峰下一道黄影正向峰上疾驰,转瞬间便已来至天书崖上。

黑衣老人笑道:“大智老和尚打探消息回来了,咱们快过去看看。若是他知道你已练成《鬼谷阴符经》中的‘腾蛇实意法’,不知道又要有多高兴呢!”

小燕云却道:“可云儿离‘内视反听,道知通明’的境界还差得远呢!”

还没等那黑衣老人答话,就听旁边山头上有人冷笑道:“哼!‘内视反听,道知通明’这点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班门弄斧,简直笑掉方家大牙。云儿,过两天,五师傅教你‘飞天遁地’神功,胜他‘腾蛇实意法’十倍。”

小燕云闻音知人,喜道:“‘仙子师傅’到了。”回头一看,果然在对面山头上站着一玄衣少妇。其实只是看上去像少妇,实则已年过花甲,只是养有术而已。

那黑衣老人闻言,将眼一瞪,怒道:“你这疯婆娘,又出来与我作对。你都多大年纪了,叫‘仙娘’还差不多,居然还叫‘银色仙子’,你以你真是佛经中那个‘割乳喂人’的银色女吗!你杀的人比救的人多上十倍。我看叫‘银色凶婆’还差不多。”

银色仙子闻言大怒,喝道:“鬼谷老怪,乱嚼舌根!接我一掌!”说罢,身形一晃便已来至那黑衣老人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掌。

那黑衣老人亦不示弱,哈笑道:“我鬼谷天尊岂会怕你!”说罢亦劈出一掌。

小燕云一见两位师傅说打就打,不由大急,心道:“二师傅不是说五师傅是喜欢大师傅的嘛?怎么五师傅总喜欢和大师傅作对呢?”其实他又哪里知道,正是由于银色仙子喜欢鬼谷天尊,这才千方百计和他作对。若是换了一个人,恐怕银色仙子连理都懒得理了。当然,他们只是闹着玩而已,根本不会当真拼命的。

这时大智老和尚早已上得峰来。小燕云急忙迎了上去,施礼说道:“五师傅又在和大师傅斗气了,二师傅快去劝劝吧!”

老和尚抚摩着小燕云的头,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你和尚师傅想要惹你五师傅生气恐怕都办不到呢!你若是想把他们分开,你自己倒可以去试试。”

小燕云苦笑道:“云儿哪有这个本事啊!”

老和尚以一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悠闲的道:“云儿没本事,和尚也没本事。”说罢居然盘膝坐下,笑呵的看着这场趣味横生的打斗。

小燕云心中却在暗想:“看来二师傅是在考我功夫了,要看看我有没有能力把两位师傅分开。”

想到这里,小燕云好胜之心陡起,默运佛门大迦叶神功护体,顿时全身上下被一层带有檀香之气的白雾所笼罩。大智老和尚却知道这是龙穴石髓的功效,否则单凭个人之力,即使练上四十年也未必能练成佛门大迦叶神功。

只见小燕云身形鬼魅般的一闪,施展《鬼谷阴符经》中的“腾蛇实意法”,已插在正在交手的银色仙子和鬼谷天尊之间。

这时银色仙子正以手作剑,施展自己的得意剑法“凤舞飞凰剑”的最后一式“凤舞飞凰”刺向鬼谷天尊的左肩,而此时鬼谷天尊正施展《鬼谷阴符经》中的“猛兽转圆法”中的一式“天地无极”点向银色仙子的右肩。两人出手都是很快。

只见小燕云不慌不忙,左手施展银色仙子教的“凤舞飞凰”刺向鬼谷天尊的右肩,右手却施展鬼谷天尊教的“天地无极”点向银色仙子的左肩。这一式用的巧妙至极,银色仙子和鬼谷天尊谁也没有想到小燕云会突然插入,而且用的招式居然和他们一模一样。

原本银色仙子是用左手来封挡鬼谷天尊刺向她右肩的“天地无极”,而此时她的左肩就露出了破绽,被突然插入的小燕云以同样的招式点中了左肩肩井穴,而由于龙穴石髓的功效,小燕云的内功已有相当的火候,顿时佛门大迦叶神功的功力透指而入。银色仙子顿觉左肩已失去知觉。

鬼谷天尊原本是用右手来封挡银色仙子刺向他左肩的一式“凤舞飞凰”,从而导致他的右肩露出了一丝破绽,于是也被突然插入的小燕云以同样的招式点中了右肩肩井穴,顿时鬼谷天尊只觉得右肩已失去了知觉。

霎时间,大家全都惊呆了。小燕云居然用银色仙子的“凤舞飞凰”破了鬼谷天尊的“天地无极”,而同时却又用鬼谷天尊的“天地无极”破了银色仙子的“凤舞飞凰”,简直太绝了!在场的都是绝世高手,自然都心中有数。只见大智老和尚已笑得前仰后合,连声叫好。

鬼谷天尊和银色仙子都已面色通红。小燕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局,让大师傅和五师傅在二师傅面前出丑,顿时怔在当场,不知所措。

还是银色仙子反应较快,急忙拍活了左肩上的穴道,微笑着把小燕云揽在怀里,向大智老和尚娇嗔道:“有什么好笑的。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师傅输给徒弟又怎么啦!哼!“

银色仙子倒是不把胜负放在心上,接着又对小燕云道:“五师傅到你四师傅的易干谷去等你们,快些来啊。”说罢,身形一晃,便踪迹不见。银色仙子的飞天遁地神功到底不是吹的!

鬼谷天尊却是不服,口中嘟囔道:“这只是一时大意嘛!”

大智老和尚却故意冷嘲热讽道:“阿弥陀佛!《鬼谷阴符经》原来这么不济事啊。看来还是我佛门绝学‘大迦叶神功’、‘阿难神掌’、‘八阳神咒’技高一筹啊!”

鬼谷天尊大眼一瞪,怒道:“贼秃!你休得胡说,你若不服,我们再来打过。”

大智老和尚闻言哈一笑,说道:“阿弥陀佛!老鬼,不要再闹了。这次我老和尚下山有天大的消息打探回来。走!咱们到老四的易干谷去商量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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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说走就走,各展轻功,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易干谷。只见易干谷内青松翠柏,装点有道,仿佛是一个仙家洞府。谷内一石桌前正坐着银色仙子和一位仙风道骨的灰发老翁,还有一中年妇人。

那灰发老翁正是小燕云的四师傅南极仙翁卜卦灵,那中年妇人正是小燕云的娘亲秦月瑶。正当他们有说有笑之际,鬼谷天尊等三人已走了进来。

小燕云急忙上前给三人见礼,之后坐在了娘亲秦月瑶的身边。秦月瑶虽然没了丈夫,但毕竟还有儿子,只要一见到小燕云,立即欢喜无限。

大智老和尚环顾左右,问道:“阿弥陀佛!怎么又不见老三啊?”

原来三绝先生虽然死了,但他的二弟子韩杀却继承了他的位子。鬼谷天尊等人却不和他论辈分,还是叫他老三,只当三绝先生还活着一样,用以减轻思念的痛苦。

这时鬼谷天尊“哼”了一声,道:“你若能把那疯子请来,以后你做老大。”

南极仙翁卜卦灵笑道:“算了!反正他是个剑痴!来了也是一言不发,来与不来都是一样。大不了等我们商量出个结果来,再让云儿去告诉他。”

大智老和尚点头道:“这样也好。这次我下山确实打探出不少消息。最大的一个消息就是奸相李林甫已经死了,而杨国忠靠着裙带关系继承了他的相位!”

鬼谷天尊却是一皱眉,叹道:“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啊!虽说那李林甫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一贯杜绝边将入相之道,安禄山那厮对他还是有些忌惮的,因当朝太子一直对他有防范,而李林甫也利用安禄山和太子李亨对抗!如今他这一死,恐怕杨国忠无能制服那安禄山啊!老四十年前在幽州和安禄山见过,那时就预言说安禄山必反,当时我还有些不信,但现在看来,已经有些眉头了!”

大智叹道:“最可怕的是当今天子对这安禄山还好似颇有好感!当年这安禄山做互市儿郎的时候被幽州节度使看中,任捉生将,后来安禄山做了平卢讨击使,在和奚、契丹作战中兵败,被压往东都,当时张九龄力主斩之,可能是武惠妃和高力士当时收了他的贿赂,他缓颊,再加上当今天子也怜其勇锐,便把他放了,让他以白衣效力,但四年后,便又升平卢兵马使了,然后任平卢节度使。再加上这李林甫生前极力杜绝边将入相之道,安禄山又不断以边功博取天子欢心,现在可是节节高升了。先是封骠骑大将军,然后又封了范阳节度使、河北采访使,后来还居然晋爵东平郡王,开将帅封王之先例啊!然后他又兼领河东,成了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帅及河北采访使,拥兵二十万,第一强藩,朝廷现在对他已经有些失控了,他拥有如此兵权,没有反心才怪啊!”

鬼谷天尊叹气道:“安禄山羽翼已成,恐怕他等不了多久了,起兵举事恐怕也就是这几年了!唉!看来中原又要生灵涂炭了!对了,江湖上各大势力现在怎么样了?”

大智苦笑道:“江湖上更糟糕!现在的中原武林已经不再象十年前那样乱作一团了,而是逐渐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这三足便是恒山剑皇宫、河套统万堡和益州的天邪圣教了。剑皇宫和统万堡互争北地,都想控制三河地区,一个背靠渤海国,以恒山根基,几乎囊括三河地区。一个把势力扩展到了阴山脚下,独霸河套,和回纥相接壤,都不是好惹的!而天邪圣教却在益州崛起,独霸江南。它们都已经成了气候了!”

鬼谷天尊沉吟道:“这澹台枯骨也算是有本事!这益州乃是巴蜀重地,天府之国!它的财力、物力及人力都相当雄厚,割霸一方确实不难!俗话说: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天下圣教控制益州,挟制江南,确实足以和北地两大势力抗衡了。”

秦月瑶此时插言道:“大师,那剑皇宫的主人可还是剑皇臧星寒?”

大智老和尚点头道:“不错!就是那个不知悔改的家伙。”

鬼谷天尊叹气道:“臧星寒是老三的师兄,性格却是南辕北辙!”

还没等其他人答话,只听小燕云突然发话道:“我可没有他这样的师伯,不管他是谁的师兄,他当年暗算过我娘一掌,娘因此伤重吐血,几乎丧命。我爹当年的死也和他有关,我以后迟早要找他报仇的。”

人都听得心头一凛,暗道:“这孩子的杀气怎如此之重!”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就在人不知所措之际,只听秦月瑶慢慢说道:“云儿,娘平时是怎样教导你的,你都忘了吗?须知‘神闲气静,智深勇沈’才是干大事的本领,你这样心浮气躁,如何能成大事!父报仇固然重要,但娘现在不得不郑重警告于你,凡事三思而行,切勿依仗武功,滥杀无辜,成武林中人人唾弃的魔头。娘曾说过,钱能福人,亦能祸人,有钱者不可不知;药能生人,亦能杀人,用药者不可不慎;武功亦如此,你可以用他来造福武林,成象你爹那样流芳百世的一代大侠,也可以用他来祸武林,成象邪尊澹台枯骨那样的武林祸害,虽然那样可以横行一时,但迟早要遭到报应的。人皆欲会说话,苏秦乃因会说话而杀身,人皆欲多积财,石崇乃因多积财而丧命,我们江湖人皆欲武功高强,但高强的武功同样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这番话娘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听完这番话,小燕云冷汗直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声道:“娘亲教诲的甚是,云儿永志不忘,一定成象爹爹那样的一代大侠。”

人听到这里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对燕夫人秦月瑶都佩服不已,暗赞她是一个文武全才的贤妻良母。要知小燕云现在集五位世外高人绝学于一身,又兼学父亲的《冥海枪诀》和母亲的雪山玉龙须,更得龙穴石髓之助,以后的前途无可限量,若一旦走错了路,将来又有谁能制得住他!难怪人这样担心了。

秦月瑶微笑着将小燕云扶起来,柔声道:“云儿,娘和你五位师傅苦心孤诣把你养大,并不只是要你去报私仇,你可要理解娘和你五位师傅的苦心啊!”

小燕云点头道:“云儿明白。”

银色仙子笑道:“月瑶妹妹,云儿年纪还小,你何必讲这些呢?徒增压力。云儿,我们谈的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就当听笑话了。”女人都是怕年纪大的,银色仙子也不例外,她宁愿矮一辈,也要做秦月瑶的姐姐。

大智老和尚又接着说道:“现在江湖中势力最大的门派有臧星寒的剑皇宫和邪尊澹台枯骨首的天邪圣教并不足奇,他们很早就发展起来了,奇的却是这以赫连一统首的统万堡后来居上,上升的势头极强劲。”

南极仙翁卜卦灵道:“你说的是‘赫连一统’,难道他和以前胡夏帝国的创立者赫连勃勃有关?”

鬼谷天尊眉头一皱,接道:“有此可能!六百多年前,赫连勃勃是后秦帝国的匈奴族大将,凶恶残暴。他的父亲赫连卫辰被北魏所杀,后秦后来打不过北魏,便和北魏和解,赫连勃勃和北魏有血海深仇,便反出后秦,在河套一代独立,建立了坚不可摧的统万城,作夏国的都城。赫连勃勃是当时有名的高手。现在夏国虽已灭亡,但赫连一脉总不会全族死光,赫连一统若真的是他的后裔,那就太可怕了。”

银色仙子却嗤之以鼻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这个赫连一统比剑皇臧星寒和邪尊澹台枯骨更厉害?”

鬼谷天尊闻言,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刚说到这里,鬼谷天尊突然想到在座的女人除了银色仙子以外还有燕夫人秦月瑶,急忙用手一捂嘴,神情十分尴尬的看了秦月瑶一眼,歉然说道:“不是说你,是说她。”于是用手一指银色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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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瑶自然知道鬼谷天尊和银色仙子总在斗气,自然不会介意,只一笑了之。

银色仙子却是大怒,道:“我又怎么见识短了!”

鬼谷天尊正色道:“你也不想想赫连勃勃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岂是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匹夫,他的子孙后代又岂是无能之辈,现在中原武林四分五裂,群雄割据,各自政,当朝天子又耽于美色,致使朝廷懦弱不堪,又接连有了象李林甫、杨国忠这样的酒肉宰相,杀尽忠臣,又和太子党作对,天下哪能不乱!他任用鲜于通这样的酷吏做剑南节度史,结果逼反了南诏王国,死伤二十万大唐精锐,而高仙芝也被黑衣大食击败,这不恰好是赫连一统东山再起的大好时机嘛!他若是能够统一中原武林,也就他日后复兴胡夏国培植了班底,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南极仙翁卜卦灵接道:“此言有理!这样看来,这个赫连一统恐怕要比剑皇臧星寒和邪尊澹台枯骨还要麻烦。”

大智老和尚闻言笑道:“你们可真是杞人忧天啊!有什么好担忧的呢?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我早都想好办法对付他了。”

鬼谷天尊不服道:“你又会有什么好方法了?”

大智老和尚笑道:“你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都瞧扁了。告诉你,老衲的这个办法叫做‘借刀杀人’。”

南极仙翁卜卦灵闻言,一下子跳了起来,说道:“大和尚,你到底还是不是出家人啊?出家人怎可以出这么损的主意呢?”

大智老和尚笑道:“你先别急,且听老衲慢慢道来。二十七年前,回纥国师钟离镜寒来中土向当时武林各大门派挑战,以一把钟离剑连败中原武林数十高手,就在这危机关头,幸亏当年司徒战神的三弟子刀霸翟血横空出世,在泰山丈人峰上与钟离镜寒血战数百回合,最终侥幸胜了半招。钟离镜寒含恨而走,但扬言三十年后必卷土重来。”

鬼谷天尊这时惊道:“你是说钟离镜寒将在三年后重履中土?”

大智老和尚点头道:“不错!不单是钟离镜寒,恐怕还有他的儿子钟离鹤尘和被当今回纥汗国英武可汗认干女儿的钟离雪,也就是钟离镜寒最疼爱的小孙女。此外可能还有很多回纥汗国高手,那定是阵容空前,志在必得了。”

鬼谷天尊点头道:“大和尚,你可是想让回纥汗国的这股力量先和赫连一统他们斗上一斗,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再从中渔人得利?”

大智点头道:“基本上是这样。不过老衲现在还有一点放心不下,那就是老衲担心钟离镜寒会和赫连一统联手。”

鬼谷天尊沉吟半晌,点了点头道:“确实有此可能!回纥汗国虽然表面上对我们大唐臣服,但实际上一直野心不死,经常派高手前来中土挑衅。假若赫连一统许给钟离镜寒十分优厚的报酬的话,钟离镜寒了本国的利益考虑,确实可能和赫连一统联手,助他复兴夏国。那就等于河套一代尽归回纥汗国了,那时便可沿黄河直下,横扫中原,这可大大不妙!而现在小云儿的师公冥海老人和刀霸翟血这些前辈都不知所踪,我们的力量确实太薄弱了。嘿!其实我们就算知道他们的行踪也没有用!他们不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就算好的了!而且老三射影剑韩杀现在又不是剑皇臧星寒的对手,大和尚去对付邪尊澹台枯骨也没有五分的把握,若让我去对付钟离镜寒,恐怕就输多赢少了,老四的专长又不在武学上,老五一个人也很难对付赫连一统。”说到这里,鬼谷天尊还看了一眼银色仙子。银色仙子垂着头,在这种事情上,她倒也不和鬼谷天尊争了。

鬼谷天尊又道:“更何况对方帮凶走狗甚多,而我们却是孤家寡人,那就更不利了,所以现在至要紧的是绝对不可以让赫连一统和钟离镜寒联手。”

南极仙翁卜卦灵道:“我倒是有一条妙计,就怕你们不同意。”

人齐问:“计将安出?”

南极仙翁不怀好意的瞄了小燕云一眼,神秘的道:“我这条妙计就叫‘美男计’,大家都知道,钟离镜寒有一个宝贝孙女钟离雪,假如我们小燕云……”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银色仙子就已怒道:“臭算卦的!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啊。你怎么能让我们小燕云去做人面首,出卖色相,太不象话了!不行!”

南极仙翁一看大家都在瞪着他,急忙解释道:“小仙子,别误会。我是云儿的四师傅,怎么能害他呢?我并不是要云儿去出卖色相,而是要他去钟离镜寒那里做卧底,和钟离雪把关系搞好,必要时就利用钟离雪来挑拨离间。这样做的原因有三:首先,云儿年纪小,擅于藏拙,别人绝不会看出云儿身怀绝世武功,云儿可以方便从事。其次,钟离雪和云儿年纪相当,容易说得来。钟离雪小小年纪,自不会有什么心机,而钟离镜寒和钟离鹤尘自不会把云儿看在眼里,云儿的身份不易暴露。第三,钟离镜寒只有钟离雪这一个孙女,自然会对她言听计从。只要云儿能控制住钟离雪,让钟离雪对他百依百顺,何愁大事不成?你们觉得如何?”

银色仙子道:“我是坚决反对的,亏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想出这种主意来。”

一直不说话的秦月瑶也反对道:“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我总不希望云儿去玩弄女孩子的感情。”

鬼谷天尊却道:“可是云儿以后的婚事确也成问题。我看不如老和尚你再下山化趟缘,顺便去相相亲,看看那钟离雪到底怎么样,若真是才貌双全,我看还有商量的余地。”

人均没有想到,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居然商量出这样的一个结果来。

大智老和尚笑着对燕云道:“云儿,你就在山上安心习武,你二师傅再下山一趟,你以后的前程,你娘和五位师傅肯定替你铺好,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现在该是找你三师傅练剑的时候了。你去吧。顺便把我们商量的事告诉那个疯子。”

小燕云心中对五位师傅感激不已,但却又不想这么早下山。这时听得不用自己下山,便高兴不已,兴冲冲的取了五师傅的飞凰剑,急着去找三师傅射影剑韩杀学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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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人谷中杂草丛生,怪石嶙峋,虎啸猿啼之声不绝于耳。小燕云却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三师傅射影剑韩杀的修行之所——决剑崖。

韩杀一身衣,披头散发,正打坐于决剑崖上,身旁放着射影剑。射影剑的外表并不华丽,甚至射影剑只能算是一把破剑,但一把剑的威力强弱并不在于剑的本身,而在于使用它的人。

韩杀早已闻得小燕云上得崖来,他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嘴角也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韩杀的武功早已反璞归真,他双目之中非但没有一丝精光,反而显得空洞无物。只见韩杀用右手一拍身旁的射影剑的剑鞘,射影剑突然离鞘暴射而出,化做一条青光刺向燕云。

小燕云刚上决剑崖便看见一条青光刺向自己,知道三师傅又象往常一样试自己功夫了,于是身形一晃,施展腾蛇实意法避过迎面射来的飞剑,空翻身,左手反手掣出飞凰剑,空下击,剑使枪招“北鲲垂天”,刺向韩杀。

韩杀仍静坐不动,那把射影剑却好似长了眼楮一般,一击不中,立即回旋反射。

小燕云只好中途变招,以“苏秦背剑”格开射影剑,同时又是空转身,右手从背后掣出三节北鲲神枪,借转身之机接好,枪使剑招“凤舞飞凰”空直刺韩杀,让长枪的优势完全发挥。

燕云心道:“现在我有两件兵器,看你的射影剑如何应变!”

韩杀却仍旧古井不波,只是用手拍了一下地面,只见青光一闪,射影剑的剑鞘已然套在了小燕云手中的飞凰剑上,与此同时,射影剑也倒射而出,贴着北鲲神枪的枪杆射向燕云。

小燕云不禁大惊失色,急忙双足一踢枪杆,借力使力,身形倒翻回飞,射影剑贴着小燕云的额头飞了过去。小燕云的嫩脸被剑风刮的生疼,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身形倒飞出一丈开外。

情形虽然惊险无匹,但也激起了小燕云的斗志。只见他双足刚一沾地,便又飞身扑上,动作之快,迅如惊雷,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应有的武功。只见他全身被一层带有檀香之气的白雾所笼罩,这是大迦叶神功的显著特征。小燕云已运起大迦叶神功护体,左剑右枪,飞扑韩杀。

此时射影剑又从背后射来,小燕云又以左手剑格挡。

其实,韩杀与小燕云过招只是训练他实战能力而已,故而射影剑剑身上只带有三层内力,否则以小燕云现在的功力又怎会轻易的格开射影剑。小燕云深明此理,故而动手时毫无顾忌,左手剑格开射影剑的同时,右手枪使的却是韩杀教他的最厉的一式杀招“含沙射影”,直刺韩杀。

韩杀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对小燕云的应变能力和创新能力感到满意。说时迟,那时快,北鲲神枪已然攻到。韩杀身形微微一晃,只见北鲲神枪已被韩杀夹在左腋下,丝毫动弹不得。但韩杀似乎忘了小燕云左手还有剑。

小燕云一见枪已被制,便不硬夺,飞起右脚,踢向韩杀的太阳穴,与此同时,左手的还带有射影剑剑鞘的飞凰剑已点向韩杀的左肩肩井穴。

韩杀心里也是一惊,暗道:“此子应变之快,心志之坚,真是不可小。”

韩杀原本是盘膝坐着,但此时若要站起已然不及,只好用右手封开小燕云的右脚,同时出左手握向小燕云左手的带有射影剑剑鞘的飞凰剑。但如此一来,小燕云右手的北鲲神枪便被解冻。虽然小燕云的左手飞凰剑已被韩杀握住,但他握住的也只是外面射影剑的剑鞘。只见小燕云一抖右手北鲲神枪,横着抽向韩杀的左肋。

韩杀是何等人物,早已意识到自己这个致命的破绽,急忙身形暴撤,只听仓啷一声,小燕云左手飞凰剑外面的射影剑剑鞘已被韩杀拽去,与此同时,韩杀左肋的衣襟已被小燕云的枪锋割去。

韩杀见状,微微一笑,道:“你能随机应变,不拘于成法,很好!很好!”

小燕云脸一红,笑道:“是师傅教导有方。”说着话,小燕云收起了飞凰剑和北鲲神枪,又捡回了射影剑交给了韩杀。

韩杀这时却叹了一口气道:“云儿,师一直有件事想告诉你,却不知道该什么时候说,我想现在也该告诉你了。师还有一个师兄。”

还没等韩杀说完,小燕云接道:“是剑皇臧星寒,师傅,云儿早就知道了。”

韩杀一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燕云便把刚才四位师傅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韩杀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道:“你三师傅虽然疯疯癫癫,不修边幅,而且杀人不眨眼,但却从来不滥杀无辜,也不象你剑皇师伯那样有野心,了称霸武林不择手段。你三师傅这一生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成天下第一剑。与你三师傅公平比剑的高手不计其数,但却没有一个人死在你三师傅的剑下,也没有一个人在你三师傅的剑下成残。凡是死在射影剑下的都是该死的。”

燕云正色道:“师傅的人,云儿向来是佩服的。”

韩杀却痛苦的道:“可是也许是上天注定我这一生是成不了天下第一剑的了。我和你师伯曾每五年进行一场比武。一共比了二十年,可是你这个没用的师傅却输了四次。”

燕云垂着头沉思了半晌,突然燃头道:“师傅,您的痛苦云儿完全了解,云儿一直有几句话想对师傅说,但又怕说出来师傅会不高兴。”

韩杀笑道:“傻孩子,师傅怎么会不高兴呢?有什么话你就尽管直说好了。”

燕云这才说道:“师傅,娘以前经常对云儿说:读书人观朱霞悟其明丽,观白云悟其卷舒,观山岳悟其灵奇,观河海悟其浩瀚,则俯仰间皆文章也。对绿竹得其虚心,对黄华得其晚节,对松柏得其本性,对芝兰得其幽芳,则游览处皆师友也。云儿觉得很有道理。我们习武练剑之人若也能这样,观朱霞而悟剑之明丽,观白云而悟剑之卷舒,观山岳而悟剑之灵奇,观河海而悟剑之浩瀚,则俯仰间皆是剑道,剑道则无处不在。我们若是也能对绿竹得其虚心,对黄华得其晚节,对松柏得其本性,对芝兰得其幽芳,则武林之人皆师友也,又何必打打杀杀。云儿认剑道的最高境界并不是要天下无敌,而是要战胜自我,悟其本心。云儿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还望师傅不要见怪。”

韩杀凝眉沉思了半晌,突然燃起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燕云,奇道:“云儿,你是怎么悟到这一层的?这番话绝对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说得出来的。”

燕云的眉宇间突然笼罩上一丝忧郁,深沉的道:“云儿今年已经十岁了。在别人眼里,云儿还是个孩子。但云儿时常在想,如果云儿不是枪圣的儿子,也许云儿现在正在田间放牛,也许正在学堂念书,也许正在和其他的小朋友斗蟋蟀,也许正赖在父母怀里撒娇,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痛苦,这么多无奈,这么多仇恨,这么大压力。但是云儿既然姓燕,既然是枪圣燕九霄的儿子,就命中注定是一名江湖人,就命中注定要身不由己,就命中注定要肩负起责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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