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本章字数:37062) |
?:“余珩的应劫手可比密宗大手印,并不好对付,你的血玉掌当然胜得应劫手,只是你还没有练到最高境界。刚才你只是玩弄心计,险中求胜,不足称道。” 那少妇一脸无奈的娇笑道:“难道师叔就不能称赞佷女几句吗?” 那破衣老人苦笑道:“我看你是在家里被枯骨奉承惯了,现在听不得逆耳忠言喽!” 原来这淡妆少妇竟是邪尊澹台枯骨的夫人、枪圣燕九霄的妹妹燕明月。那被燕明月尊为师叔的破衣老人正是当年横空出世击败回纥国师钟离镜寒的刀霸翟血。 燕明月这时闻言笑道:“师叔这么说可折杀明月了,师叔的教导明月当然是永世不忘的了。” 翟血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你若能记得三天,也算对得起我了。” 燕明月笑道:“师叔怎么对佷女这么没有信心!就冲着师叔这句话,佷女这次一定将师叔这句话多记几天。” 刀霸翟血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他平时是被燕明月气惯了的,现在已是习以为常了。 燕明月又道:“师叔可知道佷女这根玉耶锥名从何来吗?” 刀霸翟血道:“你师叔一生淫漫于刀道,对佛学没有研究,不过九霄当年倒是对佛学有些见解,曾与我讲过。这玉耶一语出自《玉耶女经》,经中讲道:佛曾经在舍卫国给孤独园四辈弟子说经,那时孤独家正为子娶妇,媳妇的名字就叫玉耶。这玉耶傲慢无礼,不守妇道,轻慢公婆及夫婿。独孤一家以为若是对玉耶加以杖责,并非好的方法,可是若是任由她这样下去,她的罪业就越来越大了,最终他们请来了佛来教化玉耶。” 燕明月听到这里不禁哈大笑起来,眼泪差点儿笑得流出来,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哥送我这根锥,还取了个怪怪的名字叫玉耶!原来他是认为我罪大恶极,希望神佛能来降伏我,哈。” 翟血叹道:“其实你大哥九霄是希望有人能化解你胸中戾气。” 燕明月双眉一跳,哼了一声道:“戾气?我这暴戾之气是从何而来的?当年天堂岛覆灭,燕族惨遭灭族之祸,这仇我能不报吗?战神司徒前辈对我燕族恩重如山,他的仇我能不报吗?大哥只知潜心礼佛,劝人向善,却不知人性本恶,岂是他一人之力所能渡化!他知道我为了光复圣教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吗?当年我费尽心机才得到枯骨的支持,化解他和我大哥的仇怨,后来女儿又被猎人魔独孤傲残掳走,至今音信全无,我胸中的苦楚向谁去说!本来听说猎人盟的叶屠人会来齐天帮为关拂雪祝寿,我不远千里而来,没想到叶屠人却不明不白的死了,唯一的线索又断了,我到哪里去找猎人魔独孤傲残!” 翟血劝道:“你也别太难过了!我们迟早都会找到小明月的!东野前辈和夏前辈现在已是陆地神仙之流,他们都在尽力寻找,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燕明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大哥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原谅我的了,他一点也不理解当年万竹林一战,最后我能瞒天过海,骗过剑皇和毒神留下他的一条性命有多么难!” 翟血叹道:“可是他现在武功全失,被囚禁在圣教总坛,由叱风云的枪圣变成现在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你能体会他这种心情吗?你让他怎么原谅你?说老实话,你们当年以四敌一,还用毒使诈,赢的也不光彩。” 燕明月哀怨的道:“可是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啊!” 翟血皱眉道:“月瑶和小云儿还不知道九霄没死,你有没有想过日后怎么面对他们?” 燕明月洒然一笑,说道:“只要圣教能够光复,燕族大仇能报,大不了我日后一死以谢。” 翟血摇头道:“这不是好办法,你应该找时间和他们解释一下。尤其是云儿,如果一个人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他的心性很容易走上邪路的。我怀疑这次齐天帮内‘五毒冥王蝎’茹望九被杀,就是小云儿干的。” 燕明月摇头道:“他不可能有这么高的身手。” 翟血提醒道:“你不要忘了当年封神回来说的话,如果小云儿当年被那几个老家伙收为徒弟的话,有现在这样的武功也不足为奇!” 燕明月冷笑道:“那几个老家伙只不过是我爹当年的手下败将!若不是我爹当年一念之仁,哪会夫妻双双就那么惨死在天堂岛。” 翟血道:“话也不能这样讲,他们还是有真功夫的,而且我还怀疑现在江湖上的明月杀手就是小明月,可惜我们晚到了一步,什么也没赶上。” 燕明月淡然道:“那可不见得,我们虽然错过了很多事,但也赶上了很多事。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了赫连一派,钟离一派和高丽一派可能联手。这才是最重要的。” 翟血疑惑的道:“可是我不明白你刚才为什么不把他们一网打尽,我们绝对有这个实力的。” 燕明月冷笑道:“把他们一网打尽并不困难,我也不怕他们联手,但关键是我到现在还没查清楚当年圣教灭亡的真正原因——到底有没有统万堡在背后操纵,还有哪些隐藏势力暗中参与了,所以他们现在还不能死。我要等他们自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 翟血点了点头,笑道:“论心计智谋,师叔可是远比不了你的,所以也只能做个供人差遣的小卒子了!” 燕明月嘻嘻笑道:“明月哪有本事差遣师叔啊!是师叔老当益壮,自愿做马前先锋了!呵!” 翟血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道:“你可知道那个高丽女子桑瑜来中土的目的?” 燕明月自信的点头道:“当然知道!她是奉师命前来中土寻找一块叫鹤纹玖的玉佩,那块鹤纹玖是当年高丽王的宝物,上面刻有她本民族的图腾松鹤图纹,她当然要找回去!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枚鹤纹玖很可能是开启一个宝库的钥匙。当年‘冥法师’桑难行是高丽王座下第一高手,自然应该知道这个秘密,很可能告诉了桑瑜。另外高丽的复国暗杀组织‘冥狱’很可能就是桑难行的后代在操纵,背后必然隐有高丽皇族,否则泉曲傲怎肯收桑瑜作弟子!要知道,泉曲傲本身就是高丽莫离支后裔,和高丽皇族有极为密切的关系!” 翟血闻言,不禁大是惊讶,奇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燕明月嘻嘻笑道:“我当然知道得清楚了!我小时候听大师伯讲的。那块鹤纹玖乃是当年隋炀帝远征高丽时从高丽掳来的,后来赐给了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后来宇文化及为窦建德所败,宇文全族伏法。宇文化及临死前将鹤纹玖交给了爱妻南阳公主,南阳公主委曲求全,后来逃入苍岩山,想要削发为尼,但却被军队追杀,无意中巧遇圣祖东野鹰扬,被其所救,后来便委身于圣祖,练成了绝世武功,开创了明月一脉,后来圣祖又收了司徒战神前辈为徒,这些师叔你都清楚,而那块鹤纹玖就成了明月一脉代代相传的宝物,我娘在自杀前把那块鹤纹玖系在了我的脖子上,而我又在女儿出生的时候把鹤纹玖系在了女儿的颈上,现在女儿和鹤纹玖都没了。我也成了明月一脉的罪人了,死后都没脸去见祖师了。” 翟血心道:“你们明月一脉抢别人的东西作为传家之宝,现在说起来居然还理直气壮!”但翟血可不敢批评明月祖师的不是,急忙在心里为祖师找理由辩解:“当初抢鹤纹玖的是隋炀帝嘛!与祖师有什么关系呢?”继而想对燕明月说:“既然鹤纹玖是人家的,又不是普通的东西,日后寻得就还给人家吧!”但想了一想,又没敢说出口,心道:“这小妮子奸猾得很,万一回去在东野明月和夏默涵两位前辈面前嚼一嚼舌根,自己可就惨了,非被扣上数典忘祖的罪名不可。还是明哲保身的好,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燕明月一向奸猾惯了,此时见了翟血脸上的表情,便知他心中所想,不禁笑道:“佷女也不是贪图什么鹤纹玖!比鹤纹玖值钱的珍珠宝物我有的是,只是那块鹤纹玖意义重大,不但是我们明月一脉代代相传的宝物,更关系着高丽复国的秘密,我们决不能让那块玉佩落到高丽冥狱的手里。否则他们很可能会招兵买马,借大唐乱世之际再次挑起战乱!现在大唐江山已经千窗百孔,实在经不起什么大的冲击了!如果回纥再因此趁机而动,后果不堪设想。虽然说皇帝无道,人人可取而代之,但我却不想让异族占领中土,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冥狱的人拿到鹤纹玖。我们一定要在他们之前找到小明月和鹤纹玖!” 翟血听了燕明月这番大道理,也不禁暗暗点头,立即打消了自己冒出来的好心。 就在这时,只见树林外跑进一名青衣女婢,向燕明月跪地施礼道:“禀夫人,回纥汗国国师钟离镜寒和统万堡少堡主赫连天鹏一行已经接近林外,请夫人定夺。” 燕明月向翟血娇媚的一笑,说道:“虽然我现在还不想杀他们,但齐天帮毕竟隶属于天邪圣教,岂能任由他们嚣张跋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翟血苦笑道:“杀鸡焉用宰牛刀,自有师叔服其劳了。” 燕明月呵笑道:“哪里要劳动师叔大驾,此事南烟去就行了。”说着,向身边垂手而立的一名青衣女婢使了个眼色。 那女婢躬身应了一声,立即转身去了。 ※※※※※ 赫连天鹏此时兴致正高,因为他已经成功的说服了钟离镜寒和桑瑜同赴环碧庄共谋大事,但对于他老爹交代之事却也不敢操之过急,因为钟离雪实在是傲气逼人,令赫连天鹏难以忍受,而偏偏桑瑜却又寒气逼人,令人望而生畏。因而倒霉的就只有周旋在二女之间的赫连天鹏了。 正行走间,只见前面飞驰来一匹骏马,马上坐的是一名青衣女子,肋下系着长剑,手中托着一只木盒。待来到赫连天鹏等人身前,那青衣女子便勒住马匹,娇声问道:“请问哪一位是赫连少堡主。” 赫连天鹏忙挺身而出道:“在下就是赫连天鹏,请问姑娘有何事指教。” 青衣女子在马上娇笑道:“我家主人有一物欲送公子,请公子笑纳。”说罢,那青衣女子翻身下马,双手呈上木盒。 赫连天鹏不禁心下迟疑,心道:“我在此地又没有什么朋友,又有什么东西好送我了,恐怕其中有诈。”于是并不接过木盒,对青衣女子疑惑的道:“请问你家主人是谁?因何在半路上送我礼物?” 青衣女子淡然笑道:“我家主人就在前面树林内恭候大驾,少堡主一去便知。至于这礼物嘛,乃是我家主人刚刚得到。说起来,这份礼物可还真贵重呢!可谓千金难求啊!少堡主不看看吗?”说着话,那少女竟自己将那木盒在赫连天鹏的眼前打了开来。 众人疑惑的往那木盒里一看,不禁全都大吃一惊。 原来那木盒里面装的赫然竟是一双手——鲜血淋漓的手,一望而知是刚刚切下来的。 赫连天鹏惊得向旁退开两步,用手一指那青衣女子,暴喝道:“你家主人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戏耍于我!这究竟是谁的手?”他的声音竟然已经有些发颤。 就在众人都笑不出来的时候,那青衣女子居然还在笑。她一边笑,一边不紧不慢的道:“难道赫连公子真的认不出?这双手刚刚才掌毙神山教副教主金铜人萧猛,怎么公子这么快就忘了。这双应劫手是不是万金难求啊?” 赫连天鹏闻言,仔细向盒内一看,不禁勃然大怒,吼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有何用意?为什么要杀余珩?” 也难怪赫连天鹏失态,余珩是什么样的武功他不是不知道,能被赫连一统派出来暗中保护赫连天鹏的人岂是易与之辈,更何况余珩刚才还在暗中击毙了金铜人萧猛,可如今他居然被人将双手切了下来,赫连天鹏焉能不急! 这时只听那青衣女子说道:“赫连公子为何如此吃惊啊?您在齐天帮不是说不识得应劫手吗?” 赫连天鹏这时才知道自己在齐天帮之时,外面不仅隐藏了善无畏、桑瑜和余珩,而且还有其他人偷窥,可是当时屋内众人包括钟离镜寒在内全都没有发觉,可见来人武功之高了,难怪能毁了应劫手! 想到这里,赫连天鹏知道情况无法挽回,稳定了一下情绪,冷然道:“原来姑娘是来找麻烦的。也好!我就把你这两只手剁下来,再给你的主人送回去,看他还如何猖狂!”说罢,赫连天鹏暴然出手去扣那青衣女子的纤腕。 那青衣女子非但没躲,反而将纤细的手腕送了上去,还娇笑道:“你来抓啊!” 赫连天鹏不但没敢去抓她的手腕,反而象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用最快的速度将手撤了回来,因为他清楚的看到那青衣女子的手腕上套着一串闪亮刺眼的铃铛。 赫连天鹏虽然并没有看出那串铃铛的危险性,但见那青衣女子主动伸手给他抓,当即便知那绝对不是一串普通的铃铛,其中必然有诈,于是他本着不踫为妙的原则将手又撤了回来,只可惜他忘了他撤手的同时,那青衣女子恰好将手伸了出来,并且以一式金丝缠腕陡然反扣赫连天鹏的手腕。招式很普通,但速度奇快,快就往往有效。 那青衣女子出手虽快,可是有人比她更快。就在她出手欲扣赫连天鹏手腕的同时,一抹寒光已刺向她的左肋。出手者正是桑瑜。 那青衣女子只得被迫中途撤招,身形飘忽一闪,避开双锋刺,冷笑道:“听说赫连公子在齐天帮里威风得紧啊!如今一见,不过尔尔。” 赫连天鹏刚才手忙脚乱,若无桑瑜及时解围,怕不当场出丑,心里正自气愤,那容得青衣女子如此讥讽,怒道:“念你只是一侍婢身份,本公子不欲为难于你,速带我去见你家主人。” 青衣女子笑道:“公子此言差矣!我虽只是一侍婢身份,但却是我家主人的侍婢,又不是你的侍婢,你的身份也不见得就大过我了。” 赫连天鹏怒道:“本公子不欲与女子做口舌之争。你到底带不带路?” 青衣女子娇笑道:“这么说赫连公子不再想剁掉小婢的双手喽!那小婢先谢谢公子了。” 桑瑜在一旁冷然道:“贱婢休逞口舌之利!你若再罗嗦,本姑娘现在就将你的手剁下来。” 青衣女子冷笑道:“素闻高丽剑道宗师泉曲傲技比天人,今日若能拜领双锋刺绝艺,小婢终生受用不尽。” 此时钟离镜寒等人早已下得车来,看了半晌,眼中皆有疑惑之色。 钟离鹤尘这时看了父亲一眼,缓步上前解围道:“这位姑娘语出惊人,岂是为婢之身!现在在场诸人均是有身份地位之人,并非一般江湖混混,还望姑娘不要相戏才好。” 青衣女子闻言笑道:“这位想必就是钟离鹤尘前辈了吧!既然钟离前辈这样讲,晚辈也不好再玩下去了,如今就实话实说,晚辈此来只是奉劝统万堡赫连公子,今后休要上门欺人,否则余珩就是榜样。赫连公子不要自恃武功高强,就可以为所欲为,本姑娘只是夫人座前一侍婢,武功也未必输给公子。” 赫连天鹏惊道:“原来你是澹台夫人的手下!哼!刚才只是本公子一时大意,让你拣了个便宜,你若有胆量就重新打过。” 青衣女子呵笑道:“我已经提醒过你,就算是夫人座前侍婢,身份也未必低于你。你既然执迷不悟,老身就领教一下你的风魔刀!”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这青衣女子居然自称老身!难道她的年纪很大吗? 这时赫连天鹏身后的金骷髅突然惊道:“你……你莫非就是当年的慈悲娃娃?” 青衣女子冷笑道:“真没想到如今还有人记得我慈悲娃娃!哈!你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没死是吗?告诉你也无妨,当年就是澹台夫人救了我,不但替我吸毒疗伤,而且还以大回天力恢复了我的武功,又帮我报仇。青城三十九剑一夜惨死没人知道是我慈悲娃娃做的吧!哈!自从青城三十九剑那件事过后,江湖上就再没有慈悲娃娃了。有的只是夫人座前东华西莲南烟北黛中的南烟。或者说,慈悲娃娃已经死了,但南烟还活着!” 这时钟离雪突然兴致大发的道:“什么慈悲娃娃,我看是魔鬼娃娃,一夜杀了三十九个人,算什么慈悲啊!” 还没等钟离雪将话说完,钟离鹤尘已然喝道:“小雪不得放肆,南烟姑娘成名于二十年前,在她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更何况当年是青城三十九剑欲图不轨于前,使用下流手段于后,邪尊早已将此事公诸天下,这种人渣人人得而诛之,焉能怪南烟姑娘手狠!我们钟离一派岂能为这种人鸣不平!” 钟离雪闻言,“哇”的一声扑到钟离镜寒怀里,哭道:“这怎么能怪雪儿嘛!爷爷没有跟雪儿讲过嘛!” 钟离镜寒心疼孙女,拍着钟离雪的头,哄道:“雪儿别哭。这是你爹的不是,等回去爷爷就让他向雪儿赔礼,不过在外人面前总得给你爹留点面子嘛!” 钟离鹤尘闻言,无奈的回头道:“爹!您都把小雪给宠坏了,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惹出大乱子的。” 钟离镜寒忙向钟离鹤尘使个眼色,意思是你就少说两句吧。 南烟这时向赫连天鹏冷然道:“赫连公子现在是不是还想和老身过两招啊?老身这双手虽然未必比得了应劫手,但总也差不了太多的。桑姑娘若是想帮忙的话,也不妨一起上。风魔刀和双锋刺联手一定是别开生面的了。” 赫连天鹏虽然在齐天帮里敢和封神一争高下,但此时却不敢轻易和慈悲娃娃动手,一时间骑虎难下。而事实上,燕明月的这四名侍婢——东华、西莲、南烟、北黛——均大有来头,在天邪圣教之内身份绝对不低,虽是侍婢身份,但也只是燕明月一人之侍婢,就连封神这种身份的人平素遇见她们都得恭恭敬敬,而邪尊澹台枯骨给她们的待遇也是极高。 钟离鹤尘此时见赫连天鹏很是为难,倒也不便撒手不管,于是上前笑道:“南烟姑娘请了,此事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就此算了吧!反正余珩已死,冤家宜解不宜结。南烟姑娘又何必为难赫连公子呢!若能错过今日,老夫感激不尽。” 钟离鹤尘话中有话,表面上是寻求和解,但却透出钟离一派并没有和赫连一派结盟的意思,只不过是今天一起走,遇上了事不好意思不管,你们若能错开今日对赫连天鹏下手,那我们钟离一派是决不会干预的。 钟离鹤尘语气之所以并不强硬是因为他猜测南烟武功虽然高强,但现在毕竟只是侍婢身份,若没有主人命令,决不会自作主张,那么现在她的主人澹台夫人必定就在不远,而澹台夫人若是在此,必有天邪圣教大批高手保驾,若是真打起来,必然损兵折将,对自己未必有利,而且没有意义。 南烟当然明白钟离鹤尘的意思,淡淡一笑道:“钟离先生的面子,南烟当然是要给的,只是有一句话南烟还要告诉钟离先生。令尊当年曾与刀霸翟先生交手,只是棋差半子,引为平生之恨。若是令尊此行仍有意与翟先生再度交手的话,不妨到益州天邪圣教走一趟,南烟还是愿意为先生安排的。若没有南烟这条线的话,恐怕你们很难找到翟先生的。” 钟离鹤尘听得心里一惊,自然明白了南烟话中之意,那就是:你们若是和统万堡联手,就是与刀霸翟血为敌!公平比武是一回事,为敌则是另一回事了。但钟离鹤尘此时也不便表态,心想此事回去还要从长计议,决不能草率行事,当下只有点头道谢了。 南烟这时又对赫连天鹏说道:“赫连公子,今天看在钟离前辈的份上,暂时放过你,否则你就别想回统万堡了!不过还是要奉劝你一句话,在江湖上行走,武功高不高不是最重要的,家世显不显赫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做人。今天阁下在别人的地盘上嚣张跋扈,便是不会做人了。”说罢,南烟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赫连天鹏此时却怔在当地,心里颇不是滋味,觉得在钟离雪和桑瑜二女面前大大的失了面子,心中好不沮丧。 钟离鹤尘见状,温声劝道:“赫连公子不必沮丧。那慈悲娃娃武功之高岂是你能对付的,就是老夫出手也没什么把握。” 赫连天鹏知他安慰自己,此时也只得点头称是,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余珩的一双断手,不禁心有戚戚焉。 ※※※※※ 南烟飞马驰回树林,将适才经过向燕明月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燕明月却边听边皱眉,听到最后,两条柳眉已经蹙成一团。 南烟以为燕明月在怪自己办事不力,慌忙跪倒道:“南烟无能,请夫人责罚。” 燕明月见状忙向旁一闪,将南烟扶起来,说道:“南烟,我是想到了其它的一些事情,并不是在怪你,你这是干什么!” 燕明月在东华、西莲、南烟、北黛四人面前从来不以主人身份自居,故而也不会接受南烟的这种主仆之礼。 南烟解释道:“有钟离鹤尘为赫连天鹏说情,属下也不便当场撕破脸皮,所以才……” 还没等南烟说完,燕明月便打断道:“我不是在想这个。我本意也不是让你现在就毁了他,只要给他一个教训就行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借钟离鹤尘这个台阶下来是对的,我也早就料到钟离一派会如此做,只是没料到赫连天鹏的反应。” 南烟奇道:“赫连天鹏的反应可有何不对吗?” 燕明月点头道:“赫连天鹏武功虽然不弱,但决不会是你的对手,以他现在的武功也无法在江湖上横行。他身边的五行骷髅只不过是个摆设罢了!以他少堡主的身份,赫连一统一定会暗中加派高手保护他的。我曾经猜测这个暗中保护他的高手就是应劫手余珩。可是现在余珩已经死了,按道理赫连天鹏的护身符也就没了。可是刚才听你所讲,赫连天鹏虽然震惊于余珩之死,可是却并没有丧失斗志,还扬言要将你的双手砍下来,再给我送回来,由此可见,赫连天鹏身边暗中保护他的人决不止余珩一个,肯定还会有其他的人,而且武功一定在余珩之上,赫连天鹏才敢如此口出狂言。在他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之后,他虽然不敢和你交手,但根据他当时的表现,也决不象是面临生死关头,因为他知道暗中保护他的人一定有能力和你抗衡。” 南烟奇道:“可是那暗中保护他的人为什么不现身呢?当时的情况已经是很危险了。” 燕明月笑道:“那暗中保护赫连天鹏之人很有可能是统万堡的秘密力量,不到最后关头是决不会露面的,而且赫连天鹏也是有意利用这一次机会来试探钟离一派是否真的有诚意和他们联合。” 南烟沮丧的道:“这么一来,属下刚才的任务岂不是彻底失败了!” 燕明月笑道:“怎么会呢!刚才你做得很好。你想,就凭你刚才对钟离鹤尘说的那一番话,那暗中保护赫连天鹏的人焉有不跟踪而来一探虚实的道理。” 南烟惊道:“那属下岂不是引狼入室,无功有过了!” 燕明月摇头道:“你怎么会有过呢!对方若是不跟踪你前来,我们又怎么识破他的身份呢?这就叫请君入瓮!” 南烟奇道:“可是属下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我啊!” 燕明月微笑道:“武学一道,博大精深。对方用的一定是一种你不熟悉的跟踪手段。不过,就算他深通此道,若能躲得过师叔的通天法眼,才算他真的高明了。”说到这里,燕明月转身向刀霸翟血稍一恭身,笑道:“有劳师叔了。” 刀霸翟血点了点头,嘴角带出一丝冷笑,说道:“佷女分析得不错!南烟确实被人跟踪了,而且来人就潜伏在这附近。虽然他的精神已经与外界大自然融为一体,但是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因为他的精神意志里含有一丝杀机,这与周围的环境并不协调,这是他唯一的破绽。我这就可以把他逼出来。”说罢,翟血一扬手,对准不远处的一片林木便是一掌,口中喝道:“朋友,请现身吧!” 刀霸翟血的手上功夫虽不及当年燕无敌的毁天灭地大神魔手,但血海悲天诀也是非同小可。只见翟血一记劈空掌挥出,狂飙立起,砂石四射,林木立化齑粉,霎时间,粉尘碎屑当空弥漫。这时陡见一灰褐色人影如鹰隼般腾空拔起,冲破烟雾,直扑翟血,疾如掣电,迅若惊雷。 翟血心知此人武功之高,当世罕见,为了不使燕明月及华莲烟黛四侍婢受到掌力波及,他自己亦腾空飞起,施展八成血海悲天诀的掌力与那人当空对接一掌。 只听得轰然一声暴响,两种霸道的掌力在空中冲撞,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因挤压而形成的气流呈波浪式向四周猛烈冲击,周围的林木早被劲气打得粉碎,夹杂着粉尘烟雾四处飞射。 燕明月和华莲烟黛四女早已借着劲气的冲力飞身形退出数丈以外,运功抵抗劲气的侵袭。 那褐衣人却是首当其冲,被血海悲天诀的掌力反震出十多丈,凌空喷出一口血雾,脚尖刚一落地,便又腾空遁走,并且在远处遥遥传音道:“刀霸翟血果然名不虚传,今后你我迟早一战!你等着吧!哈!” 刀霸翟血此时也被对方掌力震出数丈开外,凌空撞飞了三棵大树才跌落在地,嘴角汩汩的渗出血丝。 燕明月见状大惊,忙飞身过来扶起翟血,关切的道:“师叔,您怎么样了?” 翟血挺直身形,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冷然道:“此人好高的功力!我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高手了!不过他伤得比我重得多,而且他勉强压住伤势逃走,没有一两年时间的调养恐怕好不了!” 燕明月忙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进翟血嘴里,娇笑道:“师叔,先吃药吧!不要怕苦呦!吃药伤才会好得快。” 翟血此时忽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无奈的道:“丫头,你就不能尊重一下你师叔吗!好歹你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不要再这样没大没小的了。” 燕明月笑道:“师叔,您现在才想到要树立您的尊严,不嫌太晚了嘛!” 翟血此时却是哭笑不得,只好吃药疗伤。 这时东华在一旁说道:“夫人,刚才那个褐衣人的功力也算是骇人听闻的了,日后必成大患。他现在已然身受重伤,一定走不远,不如我们四个追上去,把他干掉,永绝后患。” 燕明月摇头道:“不必了,此人擅长遁术,此刻你们一定追不上了。何况我们还没有查清他的身份来历。” 翟血此时却道:“我已经猜出他的身份来历了。” 燕明月闻言,大喜道:“师叔是怎么猜出来的?” 翟血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难道就只准你聪明,师叔聪明一次都不行!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就好象是你猜不出来的东西,师叔也就一定不行似的。” 燕明月此时却一脸谄媚的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师叔,佷女什么时候这么想过啊!师叔平时是大智若愚嘛!佷女的这点小聪明,怎么及得上师叔的大智大慧呢!” 翟血哈笑道:“师叔记得平时都是我们在捧你啊!今天你怎么捧起我们来了!” 燕明月嘻嘻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翟血止住笑,说道:“好了,谈正事吧!刚才师叔和那个褐衣人对了一掌,已经试出了他的功力深浅,此人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高手,是可以和钟离镜寒那个级数的人物一较高下的。而且此人还精通追踪术和遁术,出手更是快如惊雷,一击不中,立即撤走,是典型的刺客流的功夫。在我们中土,谈到刺客流应首推猎人盟,可是据我所知,猎人盟中决没有如此身手高明之人,就算是猎人魔独孤傲残,也决非我手下三合之将,所以师叔猜测此人决非出自中土。” 燕明月点头道:“师叔之言极为有理。统万堡极有可能和中土以外的势力有所勾结,这一定是赫连一统的秘密力量,不到关键时刻不会出手的。只是那个褐衣人没有料到师叔会离开圣教总坛,轻易出山,这才会跟踪南烟来此,想一探究竟,不想却被师叔识破行藏,不得不出手行险一搏。” 翟血说道:“不错!根据此人的武功及言行,师叔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是来自东瀛扶桑。” 燕明月好奇的问:“师叔可有什么具体的解释?” 翟血叹道:“当年我的授业恩师司徒战神前辈曾与来自东瀛佐藤念刀流的佐藤英雄决战,最终佐藤英雄败在了我师傅的毁天灭地大神魔手之下,但我师傅也因此失去了他心爱的人——山下惠前辈,恩师伤心之余,竟然吐血。后来恩师又被东瀛魔刀门的疯魔太郎偷袭,受了严重的内伤。从那以后,师傅一直郁郁不乐,以至闭关自封,永远陪伴亡妻燕嫣前辈。但闭关以前,师傅怕东瀛佐藤门下或者是魔刀门的人日后前来挑战复仇,便也向我们师兄弟三人讲了一些有关东瀛忍术的事情。根据这些,师叔才判断刚才那个褐衣人是来自东瀛,而且极有可能是出自佐藤门下或者山下组。因为山下惠前辈的父亲就是东瀛山下组的最高首领山下戒杀。山下组类似于中原的猎人盟,也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刺客组织。山下惠嫁给了佐藤英雄,佐藤门下自然也就可以学到一些刺客流的功夫。如果那个褐衣人是佐藤门下的话,一定身份不低,说不定还是佐藤英雄或是佐藤武雄的亲传弟子。佐藤英雄当年是佐藤念刀流的门主,素有‘东瀛刀圣’之称,与有‘东瀛刀魔’之称的东瀛魔刀门门主疯魔太郎不分高下,很难对付。” 燕明月皱眉道:“那这事情可就大了,难道赫连一统不怕引狼入室嘛!” 翟血沉吟道:“赫连一统此人城府颇深,这一关节他不会想不到的。但不管怎样,这件事情也应尽早通知夏前辈和东野前辈,也好未雨绸缪。” 燕明月点头道:“师叔说得是,咱们这就返回圣教,和枯骨好好研究一下对策。” 东华问道:“那夫人不去齐天帮了吗?” 燕明月摇头道:“那里已无大事,还去干什么!有善大宗主在那里处理善后足矣。我们立刻返回圣教。” 于是燕明月等人飞身形出了树林,匆匆离去,树林里只剩下一片狼籍。 且说燕云和明月从浙北的万竹林出发,沿着苏州、常州、扬州、楚州一线的官河漕渠北上,过丹阳,跨乌江,经高邮,至淮阴,一路上风餐露宿,日夜疾行,经过月余的长途奔波终于过了淮南道,来到了河南道。 一路上,他们已经听说了安禄山叛军攻破潼关、直扑长安的消息,也知道了唐玄宗一行已经逃离了长安,心里不禁替死守睢阳的岳西风夫妇担心,不知他们那里是否吃紧,但不管怎样,他们现在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一日,两人终于过了涟水,来到了海州地界。两人在出发前就已经仔细的研究过魔鬼天师给他们的地图,知道要去天堂岛,最好从海州出发,搭船前去。 海州靠近东海,渔业甚是发达。燕云和明月略一打听,便知海州有两大帮会,分别为赤鲸帮和海牙帮,全是靠海上捕鱼为生,同时也贩卖私盐。海州一带的渔业几乎全都被控制在这两大帮会手中。但这两大帮会原先还好好的,现在却很不友善,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普通百姓对这些帮会密闻自是不大清楚,也不敢去打听。燕云和明月也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但他们也没太在意。燕云心想:“同行是冤家!这是很正常的!这两个帮会都靠渔业和私盐发财,相互间免不了倾轧纷争,这也算不得什么!” 燕云也知道,自己和明月想出海去天堂岛,若是能有这些海上帮会的协助可容易得多了!至少他们知道应该准备哪些东西,他们的船也会比普通的船好一些。自己从渔民手里买船还不如向他们买,让他们把该预备的东西预备齐,多花点儿银子也无所谓。谁让自己在这方面是外行呢!于是两人便打算去这两个帮会踫踫运气。 燕云打听到这两个帮会的总舵都设在海州东海县,而东海县又设在田横岛上,于是两人便先去了海州的治所所在地朐山县,从那里雇了一艘船东去田横岛。 从朐山县东去东海县有水路九十里。这段水路可不是通常的河流,而是海道。东海县的所在地田横岛也称郁州。因为东海县设在岛上,所以燕云和明月从治所到那里必须要越海而行。一路上风光迤俪,景色如画。燕云和明月在内陆长大,自是未曾见过如此美景,只觉得风吹海摇,飘渺无际。 这日清晨拂晓之前,两人终于登上了田横岛,站在临海沙滩之上,仰望蓝天碧海,不禁胸臆大舒。此时天将破晓,晨风飒飒。两人向远处望去,只见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鱼龙舞。燕云和明月沐浴在海风之中欣赏着东海日出的奇异景观,只见海天一线,云围雾绕,旭日东升,万象光明,不禁大是畅快。 燕云遥想当年田横高风亮节,五百宾客慕义而从横死,一曲悲歌道尽世间忠义,不禁仰天长啸。 明月奇道:“你怎么啦?” 燕云长叹一声,就在海边为明月讲了当年田横五百士的故事,明月也不禁喟然一叹,说道:“好一条粗犷刚烈的汉子!挽歌自田横而作,果然如是!不愧如是!” ※※※※※ 燕云这时见明月身上衣着较为单薄,深怕明月被清晨的寒气冻坏身子,便将明月搂在怀中,关切的道:“你冷吗?明月。” 明月柔声道:“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就不冷了。” 燕云笑道:“我记得以前在云梦山的时候,我每天清晨都站在峰顶看日出。不过那种感觉和现在真有天壤之别啊!” 明月喟然叹道:“现实和理想当然不一样。理想中的你是神,而现实中的你是神的奴隶。” 燕云哈笑道:“你比喻得虽然不恰当,但很传神。人活着确实很累,但也许有一天,我可以让神成为我的奴隶。” 明月娇笑道:“反正我赌输了给你,就让我这个月神做你的奴隶好了。” 燕云笑道:“如果月神真的有你这么美就好了。” 明月心里一甜,故作娇嗔道:“看你多小的年纪,就如此花言巧语,以后你遇到更漂亮的女人,说不定就会把我忘了。” 燕云闻言,不禁仰天叫屈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这一辈子都会只喜欢你一个人。你也只许喜欢我一个人。”说到这里,燕云还恶作剧的用手在明月身上到处乱摸,弄得明月大是窘迫,忙将燕云的手推开道:“不要到处乱摸了,小小年纪就这么没规矩,长大了怎么了得!” 燕云笑道:“是你说的,赌输了给我,现在又赖帐了。我们可是发过誓的呦!” 明月无可奈何的道:“人家才没有赖帐!可是你现在还小呢!”说到这里,脸色一红,转移话题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找一条船出海去天堂岛。咱们先在海边走走,看看情况再说。最好找个人带我们去赤鲸帮或者海牙帮。” 燕云这才停止了嬉闹,和明月一起在海边找起出海的船只来。可令他们失望的是,他们找了一个上午居然连一条船都没有找到,真是奇哉怪也!没有船他们便不能出海,不能出海也就找不到天堂岛,找不到天堂岛也就没有了前途。燕云一想到这里便心情沮丧。 明月却笑着安慰燕云道:“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人到海边必有船。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找到船的。” 燕云闻言,不禁苦笑道:“真的有这样的俗话吗?” 明月笑道:“当然有,你难道不知道当年项羽兵败乌江时就有船嘛!可见天无绝人之路!只可惜那个傻蛋不上船而已。” 燕云却摇头道:“他那时若是能够上船的话,他以前也就不会兵败乌江了,他既然已经兵败乌江,他就决不会上船的了。” 明月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讲的既是因果,也是命运。” 燕云道:“但我们不一样!我从来都不相信命运,也就一定不会困死在命运的樊篱之中。我们一定会找到船的。” 明月奇道:“按道理,这里是不该没有船的。可是我们现在却连一条船的影子都看不到,难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燕云点头道:“这是唯一的解释,但具体的答案要我们自己来找!我们再向前走走。” 两人又沿着海滩向前走了一会儿。明月这时突然伸手向前一指,喝道:“快看!前面好象有一座好大的石碑啊!咱们过去看看!” 燕云这时也看见了前面海滩上耸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两人飞身跑了过去,来到那石碑之前,仔细看去,这才发现这巨大的石碑竟然是一块墓碑。 这块墓碑似乎年代已经十分久远了。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海浪冲刷和日光暴晒,墓碑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燕云和明月好奇之心大起,仔细辨认之下,这才勉强分辨出了一些字,只见墓碑上面写着:“武林第一人东野……大隋第一……封候前……葬之墓。”旁边落款写着:“……哀立。” 燕云读完,不禁奇道:“看来这是一位武林人物的墓碑啊!只可惜字迹太模糊了!不过此人能被称为武林第一人,想必是相当有名气了!” 明月也狐疑道:“此人既是武林第一人,又是什么大隋第一!那可当真了不起了!” 燕云奇道:“大隋第一?如果这块墓碑是隋朝时候立的,能在这种环境下保持到现在可当真不容易,就算没有被海浪风雨毁掉,也应该有人为的损毁啊!怎么它竟能存在这么久?当真希奇了!” 明月这时手抚碑文,说道:“我看立这墓碑之人的功力定然很高。你看,这碑文的痕迹不象是用刀斧刻成的,反而有些象是用指力写上去的!” 燕云仔细一看,又用手摸了一摸,点头说道:“不错!此人好高的功力!在石碑上以指力写字虽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但事隔这么多年,字迹仍不磨灭,这可就相当难了!由此可见,当初刻字这人所刻字迹定然刻得很深了。字迹越深,越不容易磨灭,刻字者功力也久越高!可惜落款已经磨损了,我们既不知墓中埋着何人,也不知立碑者是谁!” 明月又仔细看那碑文,说道:“这人好象叫东野什么的,不过后面又有‘封候’两字,还写着大隋,难道他还是什么隋朝的大官吗?” 燕云摇头道:“我看不象!武林人物哪有什么封候的?何况墓碑上也没有这么写的!我看是你误会了!毕竟这墓碑年代太久,碑文磨损得太厉害,恐怕是难以看明白了!我们也别费心了!” 明月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说着,转到了那墓碑的后面,突然“咦”了一声,说道:“快过来看!这墓碑后面还有字呀!” 燕云也跟着转了过去,果然见到那石碑后面还刻着一段碑文:“两位……乃……武学……武……烁今,登峰造……并称……中……无第三人……比肩,……代,……千古,决战……同归……尽,死……所,快……哉!生……死……!诚……之……模!若……人敢损……此……第一墓,必……权某……追杀,为……万人……骂!……戒之!” 燕云何等聪明,看完后面这段碑文,再何前面的正文一对比,登时明白了一个大概,当即恍然道:“原来这是两个人的合葬墓啊!那个武林第一人东野什么的和那个大隋第一封候什么的原来是两个人,看样子他们武功都是很高了,你看,这里写的好象是震古烁今、登峰造极啊!能这样形容他们,那他们肯定确实有真本事了!何况他们还有什么大隋第一、武林第一之类的绰号呢!不过到底是谁第一啊?总不能两个人都是第一呀?” 明月呵笑道:“我看他们自己都很不忿呢!你看这碑文上写的好象是他们在这里决斗啊!好象就是要争这什么第一的!结果两人同归于尽了,最后就被人埋在这里了!还快哉呢!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快哉的!” 燕云却笑道:“他们那一战定然是惊天动地了!唉!可惜我们无福看到了!不过怪不得这墓碑这么多年没有人敢损毁,原来是那立碑者早有威胁在先了!” 明月点头道:“由此看来,那立碑者倒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武功定是极高了!那人看来是姓权啊!唉!也不知是以前的哪位高人!” 燕云笑道:“人家都是我们老祖宗级的人物了!事隔这么多年,我们哪里会知道!算了!别想了!咱们还是继续找船吧!” 明月点了点头,放弃了思索这件毫无头绪的事。 ※※※※※ “铛!铛!” 一阵清脆悦耳的兵器撞击声突然传进了燕云和明月的耳鼓。 燕云眼中一亮,笑道:“看来这地方还真适合决斗呢!又有人打起来了!我们快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因此找到出海的船呢!”于是拉着明月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不一会儿,他们便赶到了出事地点。 只见两个年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各持一对分水峨嵋刺正在前面海边沙滩上打斗。虽然她们的功夫在燕云和明月看来并不如何高明,但她们的斗志却颇为顽强,谁都不肯服输,打得极是凶悍。 燕云对明月道:“看她们的样子,并不象是在切磋武艺啊!好像是在拼命。” 明月笑道:“本来就是在拼命嘛!看眼神就看出来了,好象她们有仇似的。她们用的是分水峨嵋刺,可能和海上的帮会有关。” 燕云点头道:“我们过去把她们分开,问个究竟!” 明月闻言,立即飞身形扑了过去,衣袖一挥,内力过处,两个小姑娘已被分开。 其中一个穿紫色衣裙的小姑娘将小眼楮一瞪,一挥手中分水峨嵋刺,凶悍的向明月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明月淡淡一笑道:“小妹妹,我们想出海,可是却没有找到船,又见到你们在这里打架,便过来问一问,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呀?” 紫衣小姑娘闻言,颇为不耐的挥挥手道:“发生什么事也不关你们的事!你们不是要出海吗?等过几天我们这场仗打完了,我们再找船送你们出海,只要你们付得起银子就行。” 这小姑娘年纪虽然不大,说话却冲得很。 燕云和明月面面相觑,不知所云,一脸茫然之色。 一旁的绿衣小姑娘倒是沉稳得多,适才见到明月出手颇似流云铁袖之类的功夫,知道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若不把事情解释清楚,恐怕对方不会走的,于是说道:“两位,现在东海海面上不太平,她们海牙帮向我们赤鲸帮挑衅,最近几天就要开战了,哪还有船敢出海啊!我看两位还是耐心的等几天吧!” 燕云和明月这才了解个大概,心中暗想:“等你们两个帮派打完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就算打完了,全都元气大伤,哪还能送我们出海啊!普通的渔民可是不会送我们去天堂岛的啊!要想去天堂岛,最简捷的途径就是依靠他们这些海上帮会的力量。看这两个小姑娘的穿着打扮,不象是帮会里的下人,说不定是哪位首脑人物的千金。若是能和她们拉上点儿关系的话,事情可就好办多了!嘿!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她们两个竟然是自己要找的两个帮会中的人!” 想到这里,燕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笑道:“既然你们两帮还未开战,那你们怎么先在这儿打起来了?” 紫衣小姑娘闻言,又将小眼楮瞪了起来,怒道:“你这人怎的这么多管闲事。我们打我们的,关你何事?用你来操心!” 燕云头皮发麻,暗自咋舌,心道:“这位紫衣小姑娘大概是属虎的吧!怎么火气这么大!” 明月此时却在一旁窃笑不已,存心要看燕云的热闹,看他怎么对付眼前这个凶悍的紫衣小姑娘。 燕云瞄了一眼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明月,心道:“我就给你来个移花接木,看你还笑得出来不!”想到这里,燕云故作正经道:“可是象两位这种打法,就算是打上一辈子也打不出个结果啊!不是我故意泼两位冷水,两位小姐的功夫虽然不能说是花拳绣腿,但也未免太粗糙了些。幸好两位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打,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岂不是丢死人了!何况这附近还埋着两位武林前辈的骸骨,他们泉下有知,若是看到你们这种打法,恐怕要气得从坟墓里蹦出来了!” 明月闻言,在一旁心中暗道:“你这话说得未免太损了。你这摆明了是要摸老虎的屁股啊!” 明月猜得果然不错。那紫衣小姑娘闻言,脸上刷的一红,继而用小手指着燕云的鼻子,恼羞成怒的吼道:“这么说,你的功夫很强的喽!有种你和本小姐较量较量!看看是你的灵牙利齿厉害,还是本小姐的花拳绣腿厉害!” 燕云闻言,奸计得逞般的一笑,说道:“打疼了不许哭!” 紫衣小姑娘冷喝一声:“哭你个头!”说着,一脚便踹向燕云下腹要穴。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这一脚居然踹实了,然而倒下的却不是燕云,而是她自己。幸好燕云没有存心伤她,所以反震的力道并不大。 燕云这时呵笑道:“说好的,不许哭,你千万不要哭啊!”燕云还没忘了调侃她几句。 紫衣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气得直哆嗦,叱道:“你……你卑鄙无耻!小腹下面还包着铁皮!”她自以为上了燕云的恶当。 燕云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你认为这里能包着铁皮吗?” 紫衣小姑娘定楮一看,也觉得自己的推测太过荒谬,胀红着俏脸道:“这局不算,重新打过。” 燕云嘴角漾着邪邪的笑意,说道:“这可是你主动要求我打你的,打疼了不许哭!” 这句话燕云已经重复了三遍,气得紫衣小姑娘直跳脚,暗道:“这张嘴简直太可恶了!”想到这里,一记摆拳便向燕云的面颊击了过去。 燕云一边仰身闪避,一边戏谑的道:“喂!喂!俗话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你还讲不讲一点武德啊!” 紫衣小姑娘被逗得火起,也不答话,只顾一个劲儿的向燕云展开“疯狂”的攻势。 这当然对燕云构不成什么威胁,几个回合过后,紫衣小姑娘便又被燕云揪住后脖领子,顺势带了一跤。 海边沙地柔软,摔几跤根本不碍事。紫衣小姑娘摔倒后便立即爬起,象小母狮般再度向燕云扑了过去。 燕云这时已经意识到这个紫衣小姑娘性格的坚韧,心道:“我今天一定要让你心服口服不可!” 转眼间,紫衣小姑娘已经被燕云摔了二十多跤,并且由刚开始的顺势带倒演变成了后来的真摔。紫衣小姑娘的衣裙上已经粘满了沙土,显得狼狈不堪。虽然沙地柔软,但摔多了也会疼,她现在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上下就像散了架似的疼痛,眼泪在眼圈里直打晃,但她仍紧咬着嘴唇不认输,也不肯哼出一声,但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紫衣小姑娘这时心里颇不是滋味,心道:“真是不争气!居然当着他的面掉泪了!丢死人了!” 明月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插言道:“云弟!别再打了,她都已经受不了了。” 燕云当然看得出来,心下也觉不忍,但仍色厉内荏对紫衣小姑娘叫道:“服,还是不服?” 紫衣小姑娘眼角噙着泪水,强忍着疼痛,依然倔强的道:“不服!死也不服!” 她此时虽然明知燕云的武功要比她高得多,跟她打就跟闹着玩一样,但仍是不肯放弃尊严,说出一个“服”字。 燕云似乎玩上了瘾,笑道:“有个性!嘿!你服不服倒在其次,只要你认识到自己的武功有多拙劣就够了。你若真的不服,等会儿我们再重新打过。”接着又转向一旁的绿衣小姑娘,问道:“你呢?要不要也来活动活动?” 绿衣小姑娘苦笑的答道:“不用了,我认输!”她回答得倒是干脆。 紫衣小姑娘闻言,颇为不屑的骂道:“呸!软骨头!” 绿衣小姑娘立即反唇相讥道:“对!我是软骨头,但并不像有的人那么虚伪,明明打输了,却还死不认帐,明明心里一百二十个服气,嘴上却还说‘不服’!” 紫衣小姑娘被戳穿了心事,立即脸红脖子粗的挥舞着小拳头,叫嚣道:“哼!你是在说我喽!是不是欺负我受伤了?少在那儿说风凉话!有本事放马过来,咱们接着打!” 绿衣小姑娘挥挥手,颇有大将之风的道:“不打了。你今天伤得不轻,回去养好伤,以后再打!免得说我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胜之不武。” 紫衣小姑娘嗤了一下鼻,傲然的道:“想借故开溜?门都没有!除非你磕头认输,否则今天就别想离开!” 绿衣小姑娘对这紫衣小姑娘似也颇为无奈,受不了的道:“姓廖的!我这是让你呀!你还真以为我怕你啊!打就打!”说着话,两个小姑娘又要重新拉开战幕。 燕云见状,深感头疼的上前分开两人,无奈的道:“慢着!慢着!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啊!明知自己功夫差的要命,还这么喜欢打架!你们究竟是什么心态啊?” 绿衣小姑娘此时急忙为自己申辩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喜欢打架,是她非逼我动手不可!”要是让别人误会自己是一个喜欢打架的坏女孩儿就太不值得了,绿衣小姑娘急忙推卸责任。 燕云又转向紫衣小姑娘,问道:“那你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动手呢?” 紫衣小姑娘理直气壮的道:“他爹和我爹有仇,所以她和我也有仇!” 燕云闻言,不禁在心里暗叹:“这真是天下最好的理由了!仇恨简直可以信手拈来作为一切争斗的理由。这两个女孩子倒真是好斗!” 想到这里,燕云继续问道:“那你们的爹又都是什么人呢?”燕云总算问到了正题。 紫衣小姑娘闻言,立即趾高气扬的叫嚣道:“我爹就是大名鼎鼎的海牙帮帮主廖海牙,本小姐就是海牙帮的‘压帮千金’廖暮雪是也!” 绿衣小姑娘倒不象廖暮雪这么胡闹,十分庄重的道:“家父苏东青,赤鲸帮帮主。我叫苏碧君。” 燕云闻言,心中一阵激动,暗想:“自己原先还真的猜对了!这两个小姑娘果真是东海两帮帮主的千金!”想到这里,燕云又问道:“那你们的老爹就这么放心让你们出来胡闹?” 廖暮雪闻言,俏脸都快胀成紫茄子了,似乎觉得燕云把她们如此正式的“决斗”当作胡闹是对她们极大的侮辱和讽刺,当即娇喝道:“他们……他们好象还不知道。不过,我重申一遍,我们不是在胡闹,我们是在决斗!你以为只有男人才能决斗吗?” 燕云闻言,不禁莞尔笑道:“以你们现在的身手而论,实在远用不着决斗这个字眼,不过你们的资质都很好,也有一定的武功基础,只是未遇名师而已。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我现在就给你介绍一个名师……” 还没等燕云把话说完,廖暮雪已然惊诧道:“你该不会是在指你自己吧!” 望着燕云那副老气横秋、大言不惭的嘴脸,明月都觉得好笑,但还没等她笑出来,燕云已经一把将她拽了过来,笑道:“怎么可能是我自己呢!我可不是做师傅的那个材料,这位才是我要给你们介绍的师傅,准确点说是记名师傅。” 明月闻言,立即傻眼,抗议道:“我只听说过有记名弟子,哪来的记名师傅?” 燕云呵笑道:“抗议无效。”接着又附在明月耳畔低声道:“我们现在是在争取别人的信任嘛!”继而又对廖苏二女说道:“而且这位记名师傅会试教你们一段时期的,你们若是不满意的话,随时都可以‘休师’的。而且以后你们功夫练好了,就可以一脚把她这个师傅踢开!反出师门都没关系!” 明月闻言,不禁再度抗议道:“这样子也行啊!那我这个师傅岂不是太没有地位了。向来只有师傅逐弟子出师门,哪有弟子逐师傅出师门的道理!” 燕云哈笑道:“抗议再度无效!你不要忘了,你一辈子都要听我的话的!” 燕云一说这句话,明月就没辙了,只得任由燕云摆布。 苏碧君和廖暮雪都已经听傻了,觉得这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令人难以相信。 廖暮雪一脸的不相信,怀疑的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世间哪会有这种好事?你可不要欺我们年纪小不懂事呦!” 燕云立即指天保证道:“当然是千真万确的喽!而且我保证她教你们的绝对是用来杀人的功夫,决不是软绵绵的花拳绣腿,保证你们以后每次打架都会挂彩。” 明月闻言,在一旁哭笑不得,心道:“你这人的心态是不是不正常啊!放着正事不干,收的哪门子的徒弟啊!” 这时只听燕云又道:“来!明月!她们用的是分水峨嵋刺,跟剑也差不多,你就先来教她们三招剑法好了。” 明月心道:“那可差得远了!你倒真能凑合啊!”她心里这样想,但还是要配合燕云,口中说道:“她们还没拜师呢!”还没拜师就想学功夫,未免太儿戏了吧!明月的算盘打得更精。 燕云却笑道:“繁文缛节就不要了吧!明月!她们若是觉得你教的功夫有效,自然会真心诚意的拜你为师的。” 明月心道:“连这也不需要吗?唉!真是儿戏啊!”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燕云玩弄于股掌之上,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突然明月灵机一动,心道:“我不如将计就计,让你作茧自缚。”于是明月立即将冰脸换成笑脸。其变化之快,让燕云觉得心头发毛。 这时只见明月上前对廖苏二女说道:“我这个人向来没有强收别人为徒的嗜好,但相遇即是有缘,今天我就教你们三招剑法。你们若是觉得尚有可学之处,再拜我为师也不迟,不过事先声明两点:一,我教的武功都是杀人用的武功,不是用来闹着玩的,若你们只是意气之争的话,那我奉劝你们切磋武艺时不要擅用我的武功,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二,我教你们的武功全是一样的,决不会稍有不同。至于你们自己能领悟多少,是不是能灵活运用,那就要看你们的悟性和造化了。师傅是不会偏心的!言尽于此,现在我就开始向你们演示那三招剑法。”说到这里,又看了看燕云,奸诈的笑道:“云弟!现在就只好委屈你做我的剑靶子了!” 燕云闻言,心跳砰然加快,心道:“当你的剑靶子,那岂不是找死啊!”但收徒的事是他提出来的,此时却容不得他不干了,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此时燕云可怜兮兮的征求明月的意见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躲闪啊?” 明月呵笑道:“当然!” 明月当然不会太难为燕云,只是和他开玩笑罢了。 燕云这时却在心中叫苦道:“看来她是胸有成竹,一心想让我出丑了。” 想到这里,燕云只好动之以情的道:“明月姊姊手下留情啊!”但明月却不理他那一套,喝道:“现在叫姊姊不嫌太晚了吗?看剑!第一式:傲气蓬莱!” 只见剑雨从明月手中的月光斩上暴然而发,凌空洒向燕云。燕云急忙施展开腾蛇实意身法周旋于剑雨之间。廖苏二女此时全都留心观望,只觉得天下奇事莫过于此,仿佛自己正在做梦。 这时陡见明月剑法一变,月光斩仿佛同时幻化出九道虚弧同时攻向燕云,口中喝道:“一式化九式:星云流火、天马渡厄、火树金花、灵犀通神、弯弓射日、九天揽月、羚羊挂角、纵翼翔鳞、九九归一:傲气蓬莱!” 燕云见状,一边躲闪,一边急道:“明月!你玩阴的,不是说好一招嘛!怎么变出这么多招来!” 明月呵笑道:“云弟!你到底懂不懂剑术啊?一招原始的剑式可以演变出多种变式,你难道连这都不懂?” 明月总算抓住机会尽情的捉弄燕云,心道:“若是不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嘛!” 燕云无奈的道:“你就算是要教她们如何灵活变通,也用不着这么玩我吧!糟了!衣服破了,这可是湘绣啊!很值钱的!” 燕云的腾蛇实意心法讲究的是安静五脏,和通六腑,精神魂魄固守不动,乃能内视反听,道知通明,应于无方。如今一开口说话,便分了心神,道知通明的心法便露出了一丝破绽,被明月趁虚而入,划破了衣衫。 明月却娇笑道:“我可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燕云无奈的道:“不是故意的才怪!” 燕云虽然只是躲避,并不还手,但嘴上却滔滔不绝,神情甚是轻松。 这时明月剑式又是一变,喝道:“第二式:霸气轩辕!” 燕云一边躲闪,一边说道:“这次又是一式变几式啊?让我心里先有个底怎么样?” 明月喝道:“还是九式变式,你小心了!天惊劫,伏魔斩,风雷断,五岳倾,威灵怒,湘妃雨,高驼翔,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就在“高驼翔”一语刚出口之时,明月与燕云之间的距离陡然拉大的数丈。燕云明知明月拉大距离必有用意,可惜他此时却想不明白。 就在此时,明月口中已经吟出了最后一句: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燕云听到这两句话时,心中陡的一震,因为他想到了这两句话乃是出自屈原所著《楚辞》中的《东君》一篇,而且《东君》是楚人祭祀太阳的颂歌。 想到这里,燕云才发现自己已经是面向艳阳,而这时明月的月光斩仿佛已经化做长矢向燕云电射旋飞而至,在高照艳阳的辉映之下,月光斩不啻为一道眩目的白光。这种妙至颠峰的景象已经将在一旁观战的苏碧君和廖暮雪给惊呆了,她们的手心里早已攥满了汗水,不知燕云将如何应变。 燕云此时心中镇定得很,因为他知道明月不会真的伤他,月光斩来势虽然看似凶猛,但注入的真气却微乎其微,即便能射到燕云的面前,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穿不透燕云大迦叶神功所形成的护身罡气。 只见燕云的身形突然向后暴飞,凌空一个翻身,用衣袖卷起一团泥砂向月光斩迎头射去,口中喝道:“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桂浆没有,送你泥浆。” 燕云所吟的辞正是《东君》中紧承明月所吟的后两句辞。这时月光斩已被充满劲气的泥浆倒撞了回去,被明月凌空接住,以剑做刀,顺势下劈。 只听明月当空喝道:“第三式,浩气须弥!”霎时间,剑光大作,宛如碧浪翻涌。 这时燕云若还不反击的话,可真是抵挡不住了。于是燕云反手掣出飞凰剑,喝道:“反璞归真,大拙胜巧!”只见燕云抱圆守一,飞凰剑在胸前缓缓的划了一个圆圈,明月的剑式便再也攻不进去。廖暮雪和苏碧君却不知其所以然。 这时三招的演示已经完毕,明月已经收住攻势。 燕云笑嘻嘻的走到廖苏二女跟前,笑道:“怎么样?我给你们推荐的师傅还不至于误人子弟吧!” 苏碧君讷讷的道:“她的功夫确实不错啦!可是她看起来大不了我们几岁啊!怎么能做我们的师傅呢?更何况拜师大事,总要爹娘同意才好吧!” 廖暮雪似乎专门和苏碧君作对似的,说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就可以做主,用不着爹娘同意。嘿!反正我娘也不在了,万事都由我自己做主!我觉得有个师傅教总比没有的好。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说着便跪了下去,装模做样的给明月磕了一个头。 廖暮雪拜师拜得倒是干脆,但她心里想的却是:“师傅先拜了再说,大不了以后再反出师门呗!嘻嘻!有便宜不占是傻瓜。” 明月心道:“你拜师也未免太随便了吧!难道真的想以后学了功夫就反出师门吗?”但她还是拍了拍廖暮雪的小脑袋,将她扶了起来。 燕云现在已经看出苏碧君做事中规中矩,而廖暮雪却是任性胡为、无法无天惯了的。 于是燕云绕到了苏碧君的背后,突然出手抓住了苏碧君项后的天柱穴,下面跟着一脚踢她膝弯,登时将她踢得跪在了沙地上,用手按着苏碧君的头,硬是在地上磕了一记,口中喝道:“有本事的人就可以做师傅,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你今天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有本事你练成功夫后反出师门啊!” 苏碧君登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奈何技不如人,只得任由燕云欺负了。明月此时却是哭笑不得,不明白燕云到底在搞什么。 燕云强迫苏碧君行过礼后,便又将她提了起来,说道:“你既然行了拜师之礼,就要听师傅的话,师傅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知道吗?当然,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师傅就会帮你打他!” 明月在一旁心道:“有你这么教徒弟的吗?师傅是用来传道、受业、解惑的,哪里是用来帮徒弟打架的!” 苏碧君虽然年纪小,但这道理也明白,只是现在她的天柱穴被燕云抓住,一动也不敢动,只得“嗯”的答应一声。 燕云却不满意的道:“你嗯什么嗯,现在你跟着我重复:我永远听师傅的话,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啊!” 苏碧君虽然气得要死,但却也毫无办法,只得跟着重复了一遍。 燕云笑道:“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我就放开你,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虽然不是什么君子,只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女子,但说过的话也是要算数的。” 苏碧君无奈的道:“你都逼我发了毒誓,还想要我怎么样呢!” 燕云微微一笑,这才满意的放开了苏碧君。 苏碧君一摆脱燕云的控制,回身就是一记肘拳,心道:“我只是答应拜师,听师傅的话,可没答应不打你。” 但凭苏碧君的本事哪能打得到燕云,只见燕云闪身让步,左手又拿住了苏碧君的肩贞穴,右手抓住了苏碧君腰下的锁腰穴,顺势一掀,又将苏碧君摔倒在地。 廖暮雪在一旁可是幸灾乐祸,手舞足蹈,笑个不停。 苏碧君白了廖暮雪一眼,悻悻然的站了起来,不敢再动手,对燕云说道:“我已经拜了师,你们总该教我功夫了吧!” 原来苏碧君已经看出来,在燕云和明月两人中,燕云说的话较为有效,明月总是听燕云的。苏碧君心想:“我现在身边没有帮手,打又打不过他们,既然拜了师傅,不管他们是不是诚心教我,我总是要学点儿东西的,否则那个头不是白磕了。要反出师门也要有真功夫的啊!” 燕云这时在一旁拍了拍手,笑道:“你们放心!她既然答应了做你们师傅,当然就会很认真的教你们功夫。明月,你先教她们一些简单的剑法。” 明月见燕云不象是在开玩笑,心想:“我既然已经收了她们做徒弟,不管她们是不是诚心敬我为师,我都要对她们负责,可不能给师道抹黑。”想到这里,明月笑道:“你们既然自愿……哦……愿意拜我为师,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教你们的。事实上,我对你们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明月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我对你们可是真的没有什么恶意啊!至于燕云在打你们什么鬼主意,我可就不知道了。” 于是明月便将刚才所演示的三招剑法分式拆解开来,一招一招的交给廖暮雪和苏碧君,将每一招每一式的变化都讲解得非常清楚,生怕廖暮雪和苏碧君学不会,而燕云则负责和二女喂招。苏碧君和廖暮雪二女自然学得非常认真,一丝不苟,生怕对方胜过自己。 燕云这时才发觉,廖暮雪和苏碧君的资质均是练武的上上之选,只是未遇名师而已,如今在明月和燕云两个剑道高手的教导之下,果然大有长进。虽然在短期内还不一定会有什么显著成就,但燕云已经看出她们的前途势必不可限量。 经过一个上午的练习,苏碧君和廖暮雪已经这三招剑法练熟,虽然限于功力,她们还不能将剑法的精髓之处发挥得淋漓尽致,但毕竟有了很大的进步。 这时苏碧君和廖暮雪已经看出来,燕云和明月确实是在认真的教她们,并不是在敷衍她们,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逼自己拜师,又主动教自己武功呢?苏碧君和廖暮雪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只有暂时认为燕云和明月非正常人,不可以以常理推之。 但这么一来,苏碧君和廖暮雪也不着急打架了,反而都能认真的学起功夫来。燕云和她们约定明日清晨仍然在海边教她们功夫,二女这才高兴离去。 本来廖暮雪是想约请燕云和明月去海牙帮暂住的,而苏碧君也想请他们去赤鲸帮,但由于燕云还没有弄清楚两帮开战的原因以及孰是孰非,故而暂时不想卷入这场旋涡之中,只得婉言谢绝二女的好意了。但燕云也明白,自己迟早都会卷入这场纷争的。 ※※※※※ 海边,燕云和明月并肩坐在柔软的沙滩之上,沐浴着清爽怡人的海风。 燕云的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对身边的明月说道:“刚才多亏你配合我演了一场好戏。” 明月偎依在燕云的怀里,无可奈何的道:“我可是已经假戏真做了啊!连我自己苦心钻研的三招剑法都传了给她们。现在想不收她们做徒弟都不行了。” 燕云这时才真正吃了一惊,奇道:“刚才那三式剑法居然是你自创的?” 明月坐直了身子,面带自豪的道:“怎么?你不相信?” 燕云摇头道:“我只是惊诧你在剑道上居然这么有天赋,竟然能自创剑式!嘿!我看迟早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代剑道宗师的。事实上,你现在在剑道上的造诣就已经很不错了,已经突破了年龄的限制。” 这是燕云发自内心的赞赏,但明月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笑意,反而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知道,我的出身并不好。杀手就是杀手,就连学的剑法也是以刺客流的剑法为主,以诡异毒辣见长。我若一直沿这条路走下去,就永远领悟不到剑法的真谛。我没有你那么幸运,有那么多师傅宠着你,学到的都是精华中的精华。但若是真的拼命,我也未必输给你。” 燕云点点头,说道:“这个道理我懂,那次你截杀我的时候,以我当时的身体状况,你若是突袭的话,我可能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明月笑道:“你也说得太玄了。我哪里有那么高的功夫。刺客流的剑法虽然诡异难测,但也并非没有破绽,用来对付绝顶高手仍然是没有用的。只是我不想再做杀手了,尽管江湖上有很多人一提明月杀手四字皆闻风丧胆,但我却不想再昧着良心杀人了。” 燕云了然的道:“所以那天你才给了我一次机会,想要与我公平一战,不以刺客流的剑法取胜。” 明月喟然叹道:“剑法本身并没有正邪之分,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我也并不是瞧不起刺客流的剑法,只是我不想再做杀人的工具了。我自幼在猎人盟长大,但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明白。我师傅一定知道我父母是谁,只是他不告诉我。说不定我的父母已经被我师傅猎人魔杀死了。他一向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每次杀人的时候都很担心被杀的人就是我的父母。那种感觉太可怕了,简直就像生活在梦魇中。你的出现让我彻底崩溃了。” 燕云点头道:“杀人只能导致你的精神空虚,你的精神越是空虚,你杀人的时候也就越是冷酷无情,甚至无法判断对错,以至有些人深陷泥沼,无法自拔。死亡是他们最终的结局,也是他们最好的解脱,你能及时勇敢的从杀手组合中挣脱出来,这很难能可贵!我也为你感到高兴。” 明月闻言,脸上露出了感激的微笑,继而转移话题道:“我现在倒很想知道今天你这么做的目的,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收她们做徒弟呢?我们现在自身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你难道还想加入东海两个势力最大的帮派之争吗?” 燕云笑道:“我们要出海去天堂岛,就必须有海上帮派的协助。而现在他们两大帮派私斗不止,而且势均力敌,这要打到何年何月才算完啊!我们没有时间等的。就算他们两帮打完了,我们和他们毫无关系,他们又凭什么一定要帮我们呢?所以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我们自身的力量来打破他们的势力均衡,如果不能化解他们两帮的恩怨,我们就要帮助其中一帮打垮另一帮,所以我们要弄清楚他们结怨的原因,以选择我们应该帮助的对象。” 明月接道:“我收了她们两个做弟子,那么无论他们两帮谁输谁赢,他们都和我们有关系的。也就是说,我们是稳赢不输的。” 燕云笑道:“你说的不错,两帮结怨的大事,大人是不会和小女孩说的。我们从他们的嘴里套不出什么的,但她们的大人一旦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办呢?” 明月笑道:“我想他们一定会主动找上我们的。” 燕云笑道:“不错!所以我们只须在这里等。” 明月此时心里却很是担心。此时她对苏碧君和廖暮雪都已经产生了很大的好感,并且是真心教她们武功,可是她们之间若是真有什么化解不开的深仇怎么办?她该何去何从啊?她毕竟是女人,总有心肠软的一面,做不到象燕云那样绝对的冷静。 ※※※※※ 燕云和明月并没有等很久。事实上,他们也没有其它地方可去,他们也只有在这里一边吃干粮一边等。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只见远处果然有一道人影如飞而来。 燕云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浅笑,说道:“该来的总算来了。” 转眼间,那道人影已经到了近前。燕云和明月此时也站起身来,与那人相对而立。 只见来人约有四十岁上下,穿着一身天蓝色的长衫,身躯伟岸,面容端庄,双目炯炯有神。那蓝衫人此时也正在打量燕云和明月,半晌才道:“两位小小年纪,艺业不凡。请问两位高姓大名,师承何人,不知来东海田横岛有何贵干?” 燕云淡淡一笑,抱拳道:“这位前辈,在下来东海田横岛确实是有要事。只是我们素不相识,恐怕在下的姓名来历实在不便相告,得罪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燕云说话不卑不亢,摆明了不买帐。 那蓝衫人似乎涵养甚好,丝毫不以为忤,淡淡的道:“你不愿说,也就罢了。我这次前来主要是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逼我女儿拜师。” 明月这时在一旁问道:“前辈是君儿的长辈,还是雪儿的长辈?” 蓝衫人闻言,既好气又好笑,心道:“你才多大年纪,居然就大言不惭的呼我女儿为君儿,你这岂不是摆明了和我是同一辈份了吗?” 想到这里,蓝衫人哈一笑道:“老夫正是赤鲸帮帮主苏东青,苏碧君乃是我的女儿。小姑娘,你小小年纪,何德何能,如此好为人师?” 明月笑道:“晚辈年纪虽小,但并不代表晚辈没有能力做君儿的师傅啊!更何况自古以来也没有什么明文规定年纪小就不能做别人的师傅的啊!” 苏东青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但你总得拿出点儿真功夫来让老夫信服吧!” 明月微笑着向后退了两步,抱拳道:“那晚辈只好请前辈赐教了。” 由于苏碧君回到赤鲸帮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向父亲说了,并且演示过明月教她的武功,因此苏东青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女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明月杀手,但却也丝毫不敢轻视,此时见明月拉开了动武的架势,便也笑道:“小姑娘如此好斗!也罢!老夫便陪你走上几招。你是晚辈,便请先出手吧!” 明月笑道:“我既是你女儿的师傅,便不是晚辈。” 明月时时刻刻不忘提醒苏东青自己的身份。 苏东青嘿然冷笑道:“你这个师傅可还没有得到我的认可。” 明月呵笑道:“可是你的女儿既已拜了师,你现在想赖也是赖不掉的了。既然你要试我功夫,当然你先出手。” 明月象是故意在气苏东青。苏东青一时间倒也拿明月没有办法,只得出手抓向明月左肩的肩井穴。其实这一招乃是虚招,以苏东青一帮之主的身份当然不会抢先对一少女动手。如果明月出手封挡的话,他就会把这一招撤回来,算是礼让一招,然后等待明月出手,这样才不失一帮之主的风度。可是这回苏东青可是打错了算盘。他哪里知道明月是杀手出身,不出手偷袭已是难能可贵,哪里还能懂得这种光明正大的过招方法。 苏东青一招既出,却不见明月出手封挡,不禁吃了一惊,此时当然不便撤招,只得继续发力,将招式用实。 燕云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心道:“你想和明月玩君子战,那只有自讨苦吃的份了。” 果然就在苏东青的右手堪堪抓到明月左肩,旧力用竭,新力未生之时,明月陡然沉肩侧身,闪电出手,一指刺向苏东青腕间的阳豁穴,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苏东青大惊,不料明月出手竟是迅如惊雷,慌乱之间只得将手缩入袖中,顺势一甩,企图借助自己深厚的内力,用流云铁袖的功夫将明月的指力震偏。当然苏东青这么做也是内心颇为惭愧,他这是欺负明月年纪小,内力必然不深,但是为了维护颜面,此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燕云在一旁却是暗暗偷笑,心道:“你出手失策在先,料敌不明在后,焉能不输!” 这时只听得一声刺耳的裂帛之声,苏东青的流云铁袖非但没能震偏明月的指力,反而被明月的指力在衣袖上穿了一个大洞,不禁大惊失色。 本来此时以苏东青的身份,他就应该立即退出场外认输,但苏东青却是心有不甘,觉得自己是一时大意失手,并不是自己的功夫不行,于是便决心找回场面。只见苏东青足下用劲,凌空转身便劈出一记混元掌,这一掌已经用上了八成的功力,来势甚强。 明月一见此掌来势,心下恚怒陡增,心想:“我给你手下留情,你却得寸进尺,真是岂有此理!”想到这里,明月不退反进,功运双臂,交叉封挡,用上了猎人魔独孤傲残的独门武学“猎魔臂”。 只听“砰”的一声,这一记混元掌已经被猎魔臂封挡出去,苏东青借势倒飞,准备在自己处于优势时和明月讲和。他此时已经在心底承认了明月可以做她女儿的师傅,因为他没想到明月竟然可以硬踫硬的接下他这一记混元掌,而且居然丝毫不落下风,真不知她小小年纪如何练出这样的武功,那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啊! 其实明月现在能有这样的武功完全是靠坚忍不拔的苦修得来的。她原本就是杀手,杀不成人就要被人杀,性命根本就不操纵在自己的手中,时刻都有丧命的危险。若想保住自己的性命,那就只有苦修武学。更何况杀手之间也会相互倾轧,相互争功夺利,甚至相互暗算,若是想比别人过得好,那更是要苦心习武。明月从小在猎人盟长大,虽然现在只有十七岁,但却早已磨练出来了。她和燕云的经历不同,但却全有着过人的天赋,导致殊途同归。一个是习武保命,一个是为了身上承担的责任,因此激发了他们习武最大的天赋和潜能。苏东青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明月这时已是心头火起,不待苏东青站稳身形,便已施展开猎魔爪的功夫,闪电出手,疾风骤雨般抓向苏东青前胸手太阴肺经的中府、云门、天府、夹白、璇玑各大要穴,招式变幻莫测,诡异凌厉。 燕云这是第二次见到明月施展猎魔爪,不禁赞叹不已。他这时想到在云梦山上时,大师傅鬼谷天尊曾向他纵论天下武学,在谈到爪法的时候,曾经谈到过猎魔爪,并说它仅次于淮南鹰爪王穆敖的大鹰爪,比阴山派死道人向天独的玄阴鬼爪要强出甚多,不想今日却开了眼界。燕云在五位师傅的教导下深明“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道理,于是便认真的观看明月施展猎魔爪,从中汲取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苏东青在此强劲无伦的攻势下清楚的知道,自己若是慌乱躲闪的话,必然无法全身而退,于是只得硬着头皮施展混元掌来拆解明月的猎魔爪,这下却正中明月下怀。刺客流的功夫本来就以快速、毒辣、诡异见长,明月以快制慢,以奇制正,自是大占上风。 苏东青一旦陷入猎魔爪的凌厉攻势之中,简直身不由己,欲罢不能,宛如在汪洋大海中飘荡的一只小船,随着风浪起伏摇摆不定,完全失去了重心。 试想明月能和与当年有“天下无敌”之称的燕无敌齐名的苍龙对战十几回合,岂容小觑。苏东青一招失策,便无法缓过劲来。当然,明月知道苏东青是苏碧君的父亲,并不会真的伤害他,只是要逼他认输而已。假如苏东青此时开口认输,明月便会立即撤回攻势。但她此时却忽略了苏东青此时已经没有开口说话的能力了。 眼见苏东青就要丧失还手之力,只见远处又有一人疾掠而来。就听那人口中喝道:“苏兄,我来助你。” 燕云此时正在全心全意的观看明月施展猎魔爪,这时受到外来干扰,心中颇感不快,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褐衣人正飞快的向这边赶来。燕云心想:“这想必是廖暮雪的家人了。”于是便对明月喊道:“明月,你快点儿把他收拾下来,这边这个就交给我了。” 虽然燕云曾败于怒虎之手,但燕云知道那是因为怒虎的功力太高,和自己的爷爷同一辈份,并不是自己武功低,所以燕云从来未对自己的武功失去信心。这时燕云根据对方奔跑的速度和身法就可以大概判断出对方的武功高低,知道自己完全可以制住对方,这才迎上前去,拦下褐衣人。 这时明月已经看出苏东青混元掌中的一个破绽,立即抓住机会,施展猎魔指,点中了苏东青的鸠尾穴。苏东青当场昏晕过去。 褐衣人这时已经掠到燕云近前,见到苏东青遇险,不禁大惊,立即一掌轻飘飘的拍出。 燕云只觉得对方掌势绵绵不绝,势成罗网,涓涓不壅,宛若江河,而且面部略有刺痛感觉,知道对方用的乃是绵掌功夫,而且已经练至绵里藏针的境界,和齐天帮帮主夫人关拂雪的拂雪绵掌不相上下,但比之自己五师傅银色仙子蔡鸾星的无相绵掌却要逊色一筹。 当年燕云曾随银色仙子蔡鸾星习过绵掌功夫。蔡鸾星现在虽然已经退出江湖,随鬼谷天尊隐居云梦山,但她的绵掌功夫在当今武林仍然不做第二人想。当年天堂岛一战,虽然说燕无敌不忍对她下手,但当时正是她的无相绵掌破掉了燕无敌的护身罡气,令燕无敌吐血受伤,最终死于三绝先生的梵意心剑之下,成为千古遗恨。由此可见蔡鸾星的绵掌功夫确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燕云得她教导,绵掌功夫自然非同小可。这个褐衣人对燕云施展绵掌功夫,倒是找对了对手。这时只听燕云一声长啸,继而暴喝一声:“荧荧不灭,炎炎奈何!”这正是绵掌功夫的要诀! 褐衣人闻言,知道遇上了绵掌高手,立即将绵掌功力加强了三分,形成长江叠浪之势,前缓后疾,压力倍增,掌劲绵绵不绝,滚滚而来。 燕云此时默运大迦叶神功护体,脸上刺痛之感顿时消失无踪。燕云知道对方的绵掌掌力不足以刺穿自己的护身罡气,当下气定神闲,五龙盛神大法的功力已经灌注于双掌之上,双目红芒一闪,这正是功力集结完毕的先兆。 只见燕云左掌闪电般拍出,立刻劲风暴射,狂飙立起,正是至刚至阳的阿难神掌的第一式:西天佛印,同时右掌也跟着缓缓推出,掌势却如春风拂柳,古井不波,丝毫不见威势,这正是无相绵掌。一刚一柔,竟然相得益彰。 明月这时已将苏东青移到一旁,专心为燕云观战。她曾和燕云决战过,自然见过阿难神掌的威势,只是那时燕云尚不能将两种绝学同时发出,而现在竟能刚柔并济,融会贯通,显然武功又有精进了。这却是得益于他和明月不断的切磋,以至于两人武功均有进步。 明月看到此处,也不禁血脉暴涨,喝了一声“好”! 褐衣人一见对方来势,便知对手年纪虽轻,功力却是不凡,乃是自己生平仅见的高手,必然师出名门,于是也起了争胜之心。他见对方并没有伤害苏东青,心下大定,这才放手施为,功力又加一层。两人掌风相交,气势恢弘,隐有雷鸣之音,继而暗涛汹涌,真气鼓荡充盈,惊险处间不容发,令人目眩神驰。 燕云见对方功夫了得,知道成名不易,不忍令其落败,于是高声叫道:“阁下想必就是廖暮雪的家人吧。咱们有话好说,就此罢手如何?” 褐衣人见对方于交手之时,仍能不愠不火的开口说话,便知自己败局已成。对方有意留情,自己焉能自取其辱,于是褐衣人立即收敛攻势,飞身跳出圈外。 燕云也不为己甚,收手站在那褐衣人的面前。 褐衣人这时才仔细打量燕云,发觉对方年纪甚轻,但却精华内敛,气宇不凡,神紧骨坚,才略韬藏,初看如浑金璞玉,细看却隐现龙虎之姿,只是不知是哪位隐士高人能调教出如此弟子。打量完毕后,褐衣人一拱手,说道:“阁下武功卓绝,老夫甘拜下风。” 燕云淡然一笑,答道:“前辈过奖了。前辈的绵掌功夫在下也是佩服得紧,只不知前辈与廖暮雪如何称呼?” 褐衣人笑道:“老夫是海牙帮刑堂的堂主,姓木,上浮下舟,和小雪儿倒也没有什么亲缘关系,但她也得叫我一声木叔叔。” 燕云笑道:“这么说来,我们就是自己人了。来,我为前辈引见雪儿的师傅。” 明月在一旁闻言,便也走了过来和木浮舟相见。 木浮舟见明月的脸色冷的宛如腊月里的寒梅,知道此人不易亲近,但却不知她为何会收廖暮雪为徒,心中颇感奇怪,此时拱手道:“姑娘既然收了敝帮的廖暮雪小姐和赤鲸帮的苏碧君小姐为徒,大家也就不是外人了。那位被姑娘点倒的正是赤鲸帮的帮主苏东青。这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还请姑娘高抬素手,放了他吧!” 燕云和明月闻言,均感诧异万分。 明月奇道:“你们两帮不是仇敌吗?你为何替他说话?” 木浮舟叹了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姑娘先解开他的穴道,我再为姑娘详细解释。” 木浮舟担心苏东青闭穴太久,会受内伤。 明月闻言,也不多说,凌空一指弹出,解开了苏东青的穴道。 苏东青血脉畅通后,渐渐醒转过来,此时见到有木浮舟在场,既兴奋,又尴尬,起身走了过来,抱拳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明月却不管他是否尴尬,径直问道:“我现在是否有资格做你女儿的师傅?” 苏东青脸红道:“姑娘武功高强,远胜老夫,自然有资格做小女的师傅。” 明月点头道:“那就足够了。”接着又对木浮舟说道:“现在你总该说了吧!” 木浮舟望了一眼苏东青,只见苏东青微微点了一下头,于是说道:“两位年纪虽轻,但却武功卓绝,这方面我是没有什么顾虑的。我现在要讲的这件事可能会牵连到上千条人命,也可能会牵连到一些大的组合势力。现在我想郑重的问两位几句,你们是否能够相信我讲的话?我们是否能相信你们不会把秘密外泄?你们是否真的想知道这件事?请你们想好再回答我。” 燕云淡淡一笑,说道:“你就不用再绕弯子了。你真正想问的是我们是否有诚意和你们合作,再问得露骨一点儿,就是我们能不能帮你们的忙,是不是?” 木浮舟点头道:“正是如此!” 燕云点点头道:“你一定是知道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而这件事可以改变整个东海的势力分布。你既不能力挽狂澜于即倒,也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因为你知道没人会相信你,甚至会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你现在可能受到某个人的控制,你的绵掌功夫已经相当的高,那个人能控制你,那么那个人的武功一定更高,你们斗不过他,所以想向我们求助,是不是?” 木浮舟面露惊讶之色,点头道:“不错!” 燕云笑道:“那么我现在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也要想好再回答,因为你问我的问题的答案取决于我问你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我不希望你骗我。” 木浮舟颇感惊异,奇道:“你想问我什么?” 燕云转首望向明月,笑道:“你知道我想问他什么吗?” 明月微笑着点头道:“知道。” 燕云故作惊异的道:“你怎么会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明月淡然一笑,说道:“你想问他苏碧君和廖暮雪之间到底有没有化解不开的深仇。” 明月说得极是肯定,燕云不禁拍手笑道:“不错!我想问的就是这个。”说着,便又向木浮舟望了过去。 木浮舟一时间也想不通其中的关键所在,只得据实郑重答道:“没有!” 燕云闻言,仰天一阵大笑,说道:“我可以帮助你们,但我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我要苏碧君和廖暮雪她们两人二十年的自由之身,为我效力。同不同意,一言而决!” 木浮舟这时才发觉自己真的是小看了燕云,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燕云心里在想什么,眼前的局势已经由燕云一手主导。 明月心里暗想:“怪不得他要我收她们做徒弟,原来他并不是单纯想借船出海,而是看上了她们上好的练武资质,想借助这个机会培植自己的班底,为将来打算。他在齐天帮里吃够了单枪匹马的苦头,所以他一直想着如何建立自己的势力。他想的倒也真够远的!他不但能够利用机会,更懂得自己创造机会,这一点才是最难得的。他和他的父亲燕九霄燕大侠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父亲是一代大侠,结果下场凄惨,他受的刺激太大,才会改变了心性,他现在争霸江湖的野心已经逐渐显露出来了。” 木浮舟这时难免有些犹豫,他因为摸不清楚燕云的底细,故而迟迟不敢做出决定。他岂能拿两个小女孩的终身幸福做赌注,于是他只好望向苏东青,征求他的意见。 苏东青将牙一咬,说道:“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你若是真能帮我们圆满解决这件事,她们两个就算终身为奴为婢,也不足以报此大恩,何况是效区区二十年犬马之劳呢!” 木浮舟见状,也只得点头同意。 燕云这时哈一笑,说道:“好!我们就击掌为誓!” 于是燕云便和苏东青和木浮舟各击了三掌,算是订下了君子协定。如果燕九霄在天有灵,真不知他此时是喜是悲! 击掌为誓后,木浮舟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方才说道:“这件事就从小雪儿的身世说起吧!其实雪儿并不姓廖,而是姓席。她的名字应该叫席暮雪,当然雪儿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有些事情她不知道反而对她有利。” 燕云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她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也就没命了!是吗?” 木浮舟点头道:“不错!” 明月闻言,不禁深有感触。她也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猎人魔虽然收养了她,但对她并不好,说不定猎人魔反而会和明月有仇呢!明月若是知道了岂不也是必死!想到这里,明月心中对席暮雪的怜惜之情又增加了三分。 杀手本来绝对不可以有私人的感情,但明月虽然和燕云没有夫妻之实,却已经有了夫妻之情,现在又和苏碧君和席暮雪有了师徒之情,明月实际上已经不再是杀手,不再属于猎人盟了。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明月都已经自由了。 木浮舟这时又接着道:“十二年前,海牙帮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血鲨帮,与赤鲸帮并列为东海两大帮派,都是建在这田横岛上。它的帮主是席星海,并不是现在的廖海牙。雪儿正是席帮主的亲生女儿,那时她刚出世不久。席帮主素来仁义,与苏帮主交情莫逆,两帮相处也十分融洽 ,并不是象现在这样剑拔弩张。八月十五的那一天,席帮主曾应苏帮主之约,一齐去海上赏月。由于两人乃是至交,故而席帮主只带了夫人和刚满月的女儿及两名随从前去赴约,哪知这一去竟成天人永诀。当时的情况就由苏帮主来说吧!“ 苏东青接道:“那天我确是邀请了席帮主及夫人、幼女到海上赏月,当时我们是共乘一艘大船,一边饮酒一边赏月,当时我的女儿苏碧君也是刚出世不久,便也由夫人抱着相陪。碧君比暮雪只大一个月,本来是应当情同姊妹的,没想到她们现在却活象一对冤家似的,总是打来打去,好在一直没出什么事。” 燕云心道:“没出什么事?她们今天连分水峨嵋刺都用上了,我们若不拦着,不出事才怪呢!” 苏东青又道:“当时席夫人喝了几杯酒,身体渐感不适,我当时以为席夫人是产后虚弱,受不了烈酒的刺激,但后来回想起来,我觉得问题应该是出自酒里。要知席夫人本是江湖儿女,又有武功在身,几杯酒又怎么能让她身体不适呢?” 燕云点头道:“你是说有人在酒里下毒?可是为什么其他人没有事呢?” 苏东青叹道:“因为下毒的人并不是想毒死我们,所以他用的毒药药性并不猛烈。席夫人因为产后虚弱才有了感觉,而对于席星海那样内功精湛的高手就无所谓了。” 燕云疑惑的道:“你这样讲就未免太牵强了。毒药毒不死人,那还下毒做什么?” 苏东青分析道:“我想下毒的人只是想造成席夫人身体不适的假象,而席星海当时也确实是担心爱妻的身体,于是便中途退席,返回血鲨帮了。那时是三更天。” 木浮舟接道:“可是席帮主在路上却遭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黑衣杀手的偷袭,结果席帮主和夫人还有两名随从全部被杀。” 燕云听到这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下毒和杀手伏击配合得如此之好,不可能是出于巧合,但他们既然想除掉席星海,直接下毒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折呢?” 苏东青解释道:“我们赏月的地点离赤鲸帮较近,而且有大批帮众驻扎在那里,一旦发现有人中毒,必将引起警戒,这样对他们反而不利,也许这就是他们先下毒再伏击的原因吧!” 燕云想了一想,说道:“你错了!这件事并不是单纯的仇杀,显然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当时你们驻扎在那里的帮众难道都能不吃不喝吗?如果想把他们都毒死的话,一点儿也不难,而他们不这么做,显然用心不在杀人,他们只是想杀掉血鲨帮的首脑人物,继而篡夺血鲨帮的领导大权,挑起两帮误会,进而大动刀兵,以改变东海势力分布。如果他把人都毒死了,那也就挑不起这个误会了,这才是他不下剧毒的原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两帮现在处于敌对状态就是因为当年席帮主在赤鲸帮被杀一事。” 木浮舟凛然一震,点头道:“不错!” 燕云又道:“那木堂主既然知道苏、席二位帮主是好朋友,也当然能想得到这件事必有蹊跷,那你为什么不设法阻止事态扩大呢?” 木浮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能力有限啊!就在席帮主遇害的那天夜里五更天左右,席帮主的一个好朋友廖海牙来到了血鲨帮,手里还抱着小暮雪。他当时全身浴血,说帮主遭杀手袭击,已经遇害了,夫人也死了。他还拿出了席帮主临死前写的血书给我看。我对席帮主的字体极为熟悉,那张血书确实是席帮主亲手所写,大意是说廖海牙是他的好朋友,武艺高强,人品又好,因此将血鲨帮托付给他,希望我们能够协助他打理帮务,并为他报仇。帮主对我们恩重如山,他的话我们当然是要听的,于是廖海牙便名正言顺的当上了血鲨帮的帮主。” 燕云这时奇道:“那席暮雪又怎么会改姓廖呢?” 木浮舟说道:“暮雪改姓一事倒是经过我们大家同意的。廖海牙做了帮主之后怕暮雪长大后没有父母,便收了暮雪做义女,但暮雪并不知道廖海牙乃是她的义父,只当是她亲父呢!因为大家怕暮雪知道真相后伤心难过,便不肯告诉她真相,大家都想给暮雪一个快乐的童年,等到暮雪长大后再告诉她真相也不迟,那时她自己也有承受能力了。廖海牙倒也对暮雪百般宠爱,视如己出,所以暮雪一向是被惯坏了的。但廖海牙却因此得到了全帮上下的好感。而且廖海牙还积极主张为帮主报仇,更是赢得了全帮上下的拥护。” 燕云疑惑的道:“可是你直呼廖海牙之名,看来对他并不尊重。你是不是在怀疑他?” 木浮舟长叹一声,说道:“不错!我怀疑整件事都是廖海牙一手策划的,但我没有任何证据,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我。我反而会被扣上污蔑帮主的罪名,不容于本帮,所以我只有委曲求全,表面上还要逢迎廖海牙,以免他起疑心。好在我和暮雪关系非常好,她也很信任我,什么事情都不瞒我,但我也不敢将我的心里话对她讲,我这也是为她的安全着想。今天暮雪回来对我讲,她新拜了个师傅,武功很高,而且还演示了她学的功夫,我很是吃惊,便来看看。我心想,师傅当然是要帮着徒弟的了,如果暮雪有一个武功很高的师傅的话,我们也就不必事事受制于人了。” 燕云笑道:“一个人的感觉有时是很灵验的。我相信你的感觉一定有你的道理。你能不能具体的解释一下?” 木浮舟说道:“廖海牙虽然收暮雪为义女,答应替席帮主报仇,但这些只是收买人心的小伎俩。廖海牙接任帮主以后,帮里新引进了几个特殊的人物,廖海牙和他们来往过于密切,我不能不起疑心,尤其是一个叫魏狼枭的,简直成了帮主的心腹。” 明月从头到尾一直耐心的听着,一言不发,此时突然惊讶了一声,叫道:“你说的是魏狼枭?” 木浮舟点头道:“不错!姑娘认得她?” 明月了然一笑,说道:“我明白了。” 燕云奇道:“你明白什么?” 明月肃然道:“整件事我都明白了。” 燕云皱眉道:“你一听到魏狼枭的名字就全明白了,难道他是……” 明月点头道:“不错!” 燕云叹了一口气,道:“明月,是福不是祸,是祸你想躲也躲不过。你既然收了碧君和暮雪为徒,就要对她们负责。我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和他们扯上关系,但既然发生了关系,想抽身是不可能的了。有我在,你不必怕他们。我们一定能斗得过他们的!你的身份也就不用再瞒了,你就都说出来吧!” 这时苏东青和木浮舟已经听糊涂了,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时只听明月说道:“你们想必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木浮舟笑道:“姑娘若是自己愿意说,那是再好不过了。” 明月淡然道:“你应该听说过江湖上有个明月杀手吧!” 木浮舟想到刚才燕云称这个小姑娘为明月,不禁大吃一惊,变色道:“杀人不必有月,有月则必杀人!席帮主是你杀的?” 明月闻言,一翻白眼,无奈的道:“木先生,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吧!谁告诉你,明月杀手杀人就一定要在月圆之夜的?我若是杀了席帮主,现在还会站在这里和你废话吗?十二年前,我才五岁耶!能杀得了席星海吗?” 木浮舟闻言,老脸一红,尴尬的道:“真是不好意思,是老夫一时着急失态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明月也不管木浮舟在那里道歉,自顾自的说道:“我虽然从前是猎人盟的杀手,但现在已经反出了猎人盟,和他们彻底的决裂了。你们若是相信我,我就接着说下去;你们若是不相信我,我想我们也就不必留在此地了。因为我们若是彼此猜疑,那也就无法合作了。” 木浮舟点头道:“刚才是老夫失言了。我们完全相信你,姑娘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明月这才说道:“我刚才听木堂主说前席帮主死于刺杀,心中便一直怀疑猎人盟有份参与这件事。刚才我之所以一听到魏狼枭的名字就能想到这件事的始末就是因为我知道魏狼枭也是猎人盟的杀手。我本来是不想说出我的身份的,并不是我害怕猎人盟的追杀,而是我不想让碧君和暮雪知道她们有一个曾做过杀手的师傅,但现在为了取信于你们,我也只有实话实说了。” 苏东青正容道:“姑娘不畏猎人魔独孤傲残的淫威,敢于反出猎人盟,勇气可嘉!碧君和暮雪决不会因此瞧你不起,她们只有更加尊重你。她们永远都是你的好徒弟,明月姑娘不必为此担心。” 明月闻言笑道:“多谢!其实魏狼枭的名字并不真的叫狼枭。实际上,他是猎人盟十二狼枭之首,那个姓只是随便加的,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就连我也不清楚。猎人盟的内部结构外人是很难明白的。我也不知这廖海牙如何能和猎人盟挂上钩,还把魏狼枭作为他的名字引进了海牙帮!如果他用的是真名,我恐怕也想不出来他是谁,结果廖海牙阴差阳错的叫他魏狼枭,倒给我看破了他的来历!其实这件事我并不了解,杀手彼此间更不会透漏,因为杀手彼此间也不信任。若没有这个名字,我倒也茫无头绪了。” 苏东青和木浮舟闻言,全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明月继续说道:“做为杀手,只有有任务时,魏狼枭才会出总坛。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和外人有联系的。廖海牙能将他引入血鲨帮显然是有所为了,所以我怀疑刺杀血鲨帮帮主席星海这件事是猎人盟一手策划的。猎人盟中善于使毒的高手有很多,其中最厉害的是戚魔衣,当然他使毒的本领比毒神姬毒差得远了,但在赤鲸帮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十有八九还是会成功的。他下毒的目的不但是要让席帮主及夫人中途退席,而且他还要减弱帮主夫人的武功,这样在半路上伏击的杀手就可以轻易得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席帮主遇难后,他尸体上的伤痕不会是刺的,也不是割的、砍的,而是象被一种鸟类的嘴咬的。我说的对不对?” 木浮舟吃惊的道:“姑娘说的一点儿不错。当时我们赶到出事地点,席帮主和夫人还有两名随从全都已经遇难了。他们的身上全是一些奇形怪状的伤痕,我们根本猜不出是什么东西伤的。” 明月点头道:“现在我已经知道这个杀手是谁了。她就是猎人盟第三代杀手中成就最高的杀手——血乌鸦冷如冰,也算是我的大师姊。席帮主身上奇怪的伤痕就是她的独门兵器九嘴金鸦所造成的。十二年前,我五岁,大师姊十三岁,她已经能独立接受任务了。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她第一次完成任务回来后的那种兴奋的神情,她迫不及待的向我炫耀,她以十三岁的年纪刺杀了一个帮主。当然在她看来,她确实是有值得炫耀的成就的,因为她从此就可以吃喝不愁,不用在饥饿和寒冷中度过一生,但是她也逐渐便得越来越冷血,善恶的观念也就越来越淡薄了。只是我那时还不知道她杀的人就是席星海帮主,但我还清楚的记得配合她一起执行任务的杀手就是戚魔衣。这样看来,这件刺杀事件也就有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燕云这时却摇头道:“你以为这件事情有那么简单吗?廖海牙不是傻子,他这么做为了什么?就算他利欲熏心,觊觎席星海的帮主之位,想借猎人盟之手除掉席星海,然后再假惺惺的出面收拾残局,但他得到了什么?” 明月说道:“他事先已经一步一步的取得了席星海的信任和友谊,这样在席星海遇刺临死前,他再出面打跑杀手,席星海一定会将血鲨帮交托给他,这样他就可以取得血鲨帮的大权,然后以收暮雪为义女,答应替席星海报仇来收买人心,引进魏狼枭等人蛊惑帮众,混淆视听,借当年之事挑起两帮仇怨,然后以更改帮名为由试探帮众的拥护程度,待时机成熟,便可以发动对赤鲸帮的攻击,打垮赤鲸帮后,就可以改变东海的势力分布,他就可以成为东海一霸。” 燕云笑道:“你说完了?” 明月道:“我说完了,难道你认为我说的不对?” 燕云笑道:“你分析的都对,但是你忘了最根本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想想现在天下武林的势力分布。廖海牙就算取得东海的帮派势力又怎样,他能和现在武林中的三大势力抗衡吗?而那三大势力又岂能允许廖海牙乘机坐大。臧星寒会这么做?还是澹台枯骨会这么做?亦或是赫连一统会这么做?” 明月恍然大悟的道:“你是说廖海牙做这件事不是自愿的,而是受人指使的,他只是一个傀儡?” 燕云点头道:“不错!你们仔细想想,就凭廖海牙,他有什么资格让中原第一大杀手组织猎人盟帮他做事,又怎么可能知道魏狼枭的真正身份?这显然是有幕后势力暗中操纵一切。”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不禁暗自点头。 燕云接着说道:“我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三大势力中的哪一方才是这只幕后黑手,但毋庸质疑的是这三大势力已经准备染指东海了,东海两帮之争很快就会演变为三大门派帮会的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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