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本章字数:37089) |
?,如凤峙龙拿,五指指甲骤然弹开,如毒蛇软剑,转瞬间便缠上了白衣人的脖颈,指甲的尖利处正好扣死了他的哽嗓咽喉。只要燕山僵尸王稍一用力,也不用捏碎他的颈骨,单这锋利如刀的指甲刺入咽喉就能要了他的命! 白衣人此时心中一叹,万念俱灰,不敢稍有异动,只能闭目等死了。燕山僵尸王这时将他提了起来,送到燕云的面前。 明月在一旁见状,也是心中凛然,暗想:“这燕山僵尸王可真是好用,比自己可管用多了!三招两式便能解决一个高手,哪象自己这么吃力!看来自己还得痛下苦功才行啊!可不能让燕云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僵尸管用。” 其实燕山僵尸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擒下这白衣人有一半还是明月的功劳,毕竟明月耗掉了这白衣人大半的气力,否则燕山僵尸王虽然能赢,却也未必能在三招内取胜。只是明月甚是要强,却不会做如此想。 燕云这时出手封死了这白衣人胸前的数处大穴,说道:“放开他吧!” 燕山僵尸王大手一松,指甲收回,白衣人登时便栽倒在地。 燕云这时哈笑道:“阁下果然是没有挡住三招,可是心服口服了?” 那白衣人缓缓的睁开了眼楮,叹道:“你从哪里找来的如此罕世高手,居然长得跟怪物一样!嘿!我就是不服也不行啊!” 燕云笑道:“还好你没把他真的当成怪物!” 白衣人苦笑道:“你们这些人里好象无一弱手,我自然斗不过你们。不过我又没得罪你们,你们这么干,未免太过分了吧!” 燕云冷笑道:“你没得罪我们,我们便不能得罪你吗?若果真如此,这世上哪还有什么争端!这世上不公道的事还多着呢!我看你也不是第一天走江湖了,怎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白衣人闻言,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看来我确实问得蠢了!” 燕云又道:“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就一定得知道,而且不惜任何代价。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白衣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燕云淡然道:“黑暗刀的来历和你们的门派来历!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便不为难你!” 白衣人眉头一皱,沉默不语,半晌才道:“我若不说,你便怎样?” 燕云摇摇头道:“那你会很痛苦,我自然有办法让你说出来,只是我一向心地仁慈,不喜欢使用暴力。” 白衣人看了看好整以暇的燕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不由得发出一声哂笑,说道:“你果真不喜欢使用暴力吗?” 燕云微笑不答,只是劝他道:“其实做人要通权达变,你何必这么固执呢!我们未必便是敌人,你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好!” 白衣人还是犹豫不决。他也知道自己若不给燕云一个交代,今天是很难离开这里了!他并不怕死,只是这么就死了岂不误了大事!未免死得不值!但自己门派的隐秘如何能够轻易对外人言讲!他心里反复思量,却也拿不定主意,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拜幽兰这时从怀中取出了五枚寒光闪闪的金针,走上前来,笑道:“你便是不说,我也有办法要你开口!” 白衣人以为拜幽兰要用这五枚金针对他滥施恶刑,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心中一寒,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撑得住。燕云也是这样认为,但却并不阻止。 拜幽兰笑吟吟的接着说道:“你看见没有?我现在把这五枚金针插入你头顶的五处暗穴之中,便可控制你的神智。这叫做‘五针钉魂术’!你在神智丧失的情况下,什么都会说出来的,绝对不会留住任何秘密!但是当我再取下这些金针时,你的头脑便会受到极严重的损伤,不但什么都记不得了,而且还要成为痴呆之人,宛若幼童,武功全失。现在你到底是说是不说?你若是不说,我便要施展这五针钉魂术了!望你三思而行啊!” 拜幽兰既得明月俯允,此时便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一番,让他觉得自己也是个很有用处的人。 只是燕云在一旁闻言,心中却想:“这世上哪有如此邪门的功夫!她多半是说来骗人的!不过吓吓这白衣人也好,免得自己多费唇舌。不过这白衣人见识颇广,恐怕不容易被吓倒!” 没想到那白衣人闻言,却身体一抖,双眼竟直愣愣的盯着拜幽兰,似有惊恐之色,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居然会用五针钉魂术!” 拜幽兰妩媚一笑,说道:“那也没什么希奇!不过这法子太过毒辣,我以前是没有用过,也不知道好不好使,今天便拿你来试试吧!说不定不好使呢!那你就捡便宜了!” 白衣人哪敢让拜幽兰胡乱试,就算她的五针钉魂术不好使,但那五根长针在自己头上乱捅一气,自己想不变成痴呆也难,说不定连命都捅没了,急忙说道:“且慢!你……你是当年恶魔娑殚的什么人?” 燕云闻言大奇,心想:“难不成这拜幽兰说的倒是真的!她可真有本事!这门邪法有趣得紧!以后或许有大用的,看来自己真得拉拢她才好!不过这也很容易!” 燕云在一旁胡思乱想,拜幽兰这时却嬉嘻笑道:“我的师傅便是当年阴师鬼婆中的阴师,乃是当年娑殚太叔王晚年的两大宠妾之一。我自然会娑殚前辈所创的这独门密法了。你若是再不吐实,我可便要动手了!”说着,便将手中金针在那白衣人的眼前比划了一下。 燕云和明月对望了一眼,心想这拜幽兰身上的秘密倒真是不少,自己倒真是小瞧了她,待会儿非得好好“拷问”她一番不可。 拜幽兰似是已经猜到燕云的心意,回身妩媚一笑,说道:“待会儿我再和你解释!” 燕云苦笑着点了点头,便任由拜幽兰来处理。 白衣人这时知道守不住秘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会这五针钉魂术,那我还有什么能隐瞒的,只好实话实说了,你也无须动手!” 拜幽兰娇笑道:“那是最好!其实我也是不愿用这种没人性的法子的!我可是很善良的人!” 白衣人苦笑了一下,心道:“你们这些人都真够伪善的了。”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叹气道:“其实在下便是中土摩尼教光明宗明尊座下四大光明使者之一,排名第二,姓牧名候。” 拜幽兰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便也猜到三分了!” 燕云这时奇道:“摩尼教是怎么一回事?” 拜幽兰嘻嘻笑道:“要说摩尼教我可是知道一些的。摩尼教也称明教,据说是波斯人摩尼五百多年前创立的。他还曾到波斯和天竺等地游历,获得了它们国王的尊敬和崇信,但后来却被袄教也就是拜火教所忌,便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了。死得挺惨的。嘻嘻!你知道怎么把人钉死在十字架上吗?那就是把人的四肢手足用大铁钉……” 她刚做了一个用铁锤钉铁钉的手势,燕云急忙挥手道:“算了!算了!怎么杀人我就不用你教了。” 拜幽兰呵笑道:“那种死法倒是蛮神圣的嘛!”接着又对牧候说道:“怎么样?我说得对不对?” 燕云见了拜幽兰此时兴致盎然的娇俏模样,也不禁莞尔一笑。 牧候也淡然笑道:“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拜幽兰闻言,却更加得意了。 牧候又道:“其实摩尼教源出波斯,乃是武后延载元年传入中土的。那时波斯人拂多诞持二宗经入朝,方有汉人习此经典。开元七年,吐火罗上表献解天文人大慕,十三年后便有敕曰:”末摩尼法本是邪见,妄称佛教,诳惑黎元,宜严加禁断。‘其实我教和佛教根本是两回事,即使传入中土后,受了佛教的影响,有些教义和佛教相类似,也不该加上’妄称佛教,诳惑黎元‘八字考语。我想这位小姑娘应该是明白的!“ 拜幽兰点头道:“那倒也是,这么说就太过分了。我们古斯奥都教原本也是从景教分离出来的,在某些教义上也有和佛教相类似的地方,但可不一样。我们可是信圣母玛丽、圣子耶稣的,跟什么释迦牟尼、如来佛祖可没啥关系。嘿!不过你们摩尼教有没有杀上少林寺,找他们评评理?” 牧候苦笑道:“那倒没有!他们少林派领袖中原武林,有七十二项绝技,我们哪敢轻易招惹!” 拜幽兰看了燕云一眼,嘻嘻笑道:“现在中原武林弱得很。它们少林派的高手在当年天堂岛一战中早都死光了。什么七十二项绝技!能传下来十二项就不错了!你们怕什么!看人家天堂圣教多厉害!几个高手就整得中原武林天翻地覆,元气大伤!那才叫英雄!尤其是有一个叫燕无敌的,更是横扫中原武林,所向无敌!你们摩尼教怎么就没有出来这么一个人物!人家天堂圣教能做到的,你们也能做到!怎么不试试?” 拜幽兰这时已经从明月那里得知燕云是天堂圣教的教主,因此为了讨他欢心,言语中极力吹捧天堂圣教和燕云的爷爷,并且还兼带挑拨摩尼教,惟恐天下不乱。 燕云心中暗笑,心想:“当年是中原武林的高手向我爷爷挑战,结果全都败北,可不是我爷爷主动找茬!这‘横扫中原武林’六字虽是事实,可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但转念一想:“要误会便由人误会去吧!我怕什么!大不了再把中原武林横扫一遍!” 牧候闻言,不禁苦笑道:“我们哪有天堂圣教那么大气魄!我们现在已经被朝廷所忌了。更何况少林寺当年有十三棍僧救唐王的事迹,我们若是公然杀上少林寺,那怎么得了,岂不真的成了叛逆了!那时我教岂不要遭灭顶之灾!何况天堂圣教的下场怎样,自也不用我多说。” 拜幽兰心中却想:“百足之虫,至死不僵!天堂圣教现在可是死灰复燃了!” 明月这时在一旁接道:“你们摩尼教可也真是胆小。现在安史叛乱,朝廷自顾不暇,大唐已是岌岌可危,可能撑不过几年了,你以为朝廷真的有心情去管你们什么教不教的,它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再说少林现在式微,就算他们有什么绝学,但没有人才能够练成也是无用,难道单凭武功秘笈就能杀人吗?你们若是真的杀上少林寺,他们也没办法!” 牧候只能苦笑,说道:“杀人也不是那么好玩的!还是算了吧!” 明月气道:“亏你武功那么高,胆子却这么小!” 牧候闻言,心里却觉得冤枉,心想:“难道不愿杀人也有错吗?” 燕云好象看出了牧候的想法,笑道:“你不杀人,人就杀你!教不亡人,人能亡教!嘿!教派之争和江湖门派之争可也没什么不同,不都是拉帮结派,要么勾结外敌,要么勾结朝廷,还能耍出什么新花样!要是当年中原武林攻打天堂岛之时,你们摩尼教能伸出援手,那胜负之数还未可知呢!说不定两派联手,天下无敌呢!” 燕云这番话也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是那么认真。还没等牧候说话,拜幽兰便在一旁嗤之以鼻道:“你还真以为这是帮派合并呐!嘿!教派联合可没有那么简单!信仰不同怎么联合啊!你说我们景教的耶稣是老大,还是他们摩尼教的明尊是老大啊?何况人家释迦牟尼还不愿意呢!有的教派允许人生孩子,有的教派还不让呢!有的教派只允许上层的教主可以婚嫁,有的教派的教主必须禁欲,你让他们联合不得先窝里斗才怪!” 燕云这时听拜幽兰提起了“生孩子”一事,不禁又想起了刚才和明月的一番谈话,险些当场暴笑出来,但还是强自忍住了。明月这时却转回身去,肩膀不住的抽搐,似是在偷笑。 拜幽兰这时还没有觉察,仍是自顾自的高谈阔论道:“你们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啊?” 燕云呵笑道:“有道理!相当的有道理!你怎的知道这么多?” 拜幽兰笑道:“大家都是信教的嘛!就算信仰不同,但也总要相互了解一些!什么都不懂怎么成!”她这句话倒好象是在嘲笑燕云不学无术了。 燕云心想:“自己真是枉称天堂圣教的教主,结果除了对禅宗知道一些外,对其它的宗教派别可说是一窍不通了,倒不如这拜幽兰了。” 想到这里,燕云笑道:“咱们还是到祠堂内去谈吧!牧先生也要裹裹伤了!在下少不了要请两位多多指教了!”他这话倒是言出由衷。 拜幽兰闻言,心中大乐,呵笑道:“不敢不敢!真是愧为人师!嘻嘻!”明月在后面却掐了她脸蛋一记。 于是燕云便扶起牧侯,带着众人一齐回到了祠堂内,大家席地而坐。 燕云先替牧候裹好了伤,笑道:“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今天便算是交个朋友。我给你解开穴道,但你可不许逃跑。怎么样?我们并无害你之心。” 牧候点了点头,说道:“我不跑就是!其实我教为佛教徒排挤,再加上朝廷禁断,行动甚是隐秘,所以我才不愿对你明言。但事已至此,那也不用多说什么了。” 燕云这才解开了牧候的穴道,说道:“其实大家信仰不同乃是极为正常之事,但相互排挤倾轧却是大可不必了。我一向认为宗教的信仰应该自由,宗教间应该是地位平等、和平共处的!教派虽有大小,但却不代表地位高低,大的教派也不该倾轧小的教派。百姓认为你的教义好,自然会信奉你的教义,那是强迫不来的。彼此间又何必勾心斗角呢!” 牧候闻言,似是突然遇到了知音,脸上神色激动异常,紧紧的握着燕云的手道:“正是此理!阁下之所言正是在下肺腑之所想。其实我教在有些极遥远的国度还是极盛行的。早年在中土之西方就有很多国家信奉我摩尼教。相传极远之处有海曰‘地中海’,海之沿岸各国推行我教极广。那里的修道之士皆是信奉我摩尼教的!只是后来我教受回教所驱,逐渐躲到康国和河间一带避乱了。” 拜幽兰幽幽叹道:“那可真可怜!” 燕云又问道:“那你们摩尼教的教义是怎样的呢?” 牧候说道:“我们摩尼教的教义可以用二宗三际来概括。二宗便是指光明宗和黑暗宗,也可以叫光明国和黑暗国,它们分别由尊严之父和黑暗之主来统辖,下有光明使者和黑暗使者各四名。二宗相对独立。这和袄教的善恶二元论是一样的。” 拜幽兰笑道:“和我们景教的耶稣和娑殚也是一样的!” 燕云点了点头,说道:“果真是闻所未闻,倒是让我长了不少见识!看来我当真是孤陋寡闻了。” 牧候又接道:“这三际便是指初际、中际和后际,也就是相当于过去、现在和未来。尊严之父统治的光明国和黑暗之主统治的黑暗国都要经过这三际。教义中讲:在初际阶段,明暗是分开的;在中际阶段,黑暗侵入光明,光明与黑暗斗争,两者混合;在后际阶段,明暗重新分开。其实摩尼教的教义和景教及佛教都有相似之处。毕竟一个宗教的创始人在创教之前也有可能信奉其它宗教,并在此基础上开创,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便创出一门宗教来。这可比开创一个武林门派要难得多了。” 燕云闻言,心中颇有同感,对战神司徒寇的仰慕之情更是加深了一层,觉得他开创天堂圣教实在是前无古人之伟大功业。自己只不过是继承其衣钵罢了!但即便如此,创业惟艰,守成更难,复兴则是最难!要想让天堂圣教重振昔日雄风,非得苦心孤诣、奋斗一生不可!若无卧薪尝胆之志、开天辟地之勇、经天纬地之才,舍死忘生之气、义无返顾之心,实在是难以成就此大功业。即便如此,也未必就能成功,实是不求成败,只求无愧于心!想到这里,燕云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牧候这时接着说道:“再者,一种宗教传入异乡,总要受到其本土文明的影响。因此,我教和景教及佛教总有相似之处。这也是不足为奇。” 燕云想了一想,说道:“你的光明九刀似乎和你教的教义也颇有吻合之处!” 牧候点头道:“确实是这样!摩尼教传来中土之后,先后有不少武功卓绝之士加盟。其实也不单只我教。”说着,看了拜幽兰一眼,说道:“她们景教也是这样,例如当年的武圣太叔王便加入了她们景教。” 拜幽兰这时接道:“我听我师傅讲,当年太叔王野心太大,想要谋夺景教教主之位,但终于事败。他后来反出景教,先后杀死景教两代教主,击毙景教十大耶稣护法,造成景教创教以来最大浩劫。他不但武功奇高,心狠手辣,更有许多整人的邪法,那五针钉魂术便是其中一种。景教中人便都叫他娑殚太叔王。娑殚在景教教义中乃是和耶稣对立之恶魔,具有毁天灭地的绝世神通。由此可见,这太叔王有多厉害了。景教那时内部便陷入了混乱,这才有我们这一支分离出来。” 燕云好象看出了牧候的想法,笑道:“你不杀人,人就杀你!教不亡人,人能亡教!嘿!教派之争和江湖门派之争可也没什么不同,不都是拉帮结派,要么勾结外敌,要么勾结朝廷,还能耍出什么新花样!要是当年中原武林攻打天堂岛之时,你们摩尼教能伸出援手,那胜负之数还未可知呢!说不定两派联手,天下无敌呢!” 燕云这番话也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是那么认真。还没等牧候说话,拜幽兰便在一旁嗤之以鼻道:“你还真以为这是帮派合并呐!嘿!教派联合可没有那么简单!信仰不同怎么联合啊!你说我们景教的耶稣是老大,还是他们摩尼教的明尊是老大啊?何况人家释迦牟尼还不愿意呢!有的教派允许人生孩子,有的教派还不让呢!有的教派只允许上层的教主可以婚嫁,有的教派的教主必须禁欲,你让他们联合不得先窝里斗才怪!” 燕云这时听拜幽兰提起了“生孩子”一事,不禁又想起了刚才和明月的一番谈话,险些当场暴笑出来,但还是强自忍住了。明月这时却转回身去,肩膀不住的抽搐,似是在偷笑。 拜幽兰这时还没有觉察,仍是自顾自的高谈阔论道:“你们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啊?” 燕云呵笑道:“有道理!相当的有道理!你怎的知道这么多?” 拜幽兰笑道:“大家都是信教的嘛!就算信仰不同,但也总要相互了解一些!什么都不懂怎么成!”她这句话倒好象是在嘲笑燕云不学无术了。 燕云心想:“自己真是枉称天堂圣教的教主,结果除了对禅宗知道一些外,对其它的宗教派别可说是一窍不通了,倒不如这拜幽兰了。” 想到这里,燕云笑道:“咱们还是到祠堂内去谈吧!牧先生也要裹裹伤了!在下少不了要请两位多多指教了!”他这话倒是言出由衷。 拜幽兰闻言,心中大乐,呵笑道:“不敢不敢!真是愧为人师!嘻嘻!”明月在后面却掐了她脸蛋一记。 于是燕云便扶起牧侯,带着众人一齐回到了祠堂内,大家席地而坐。 燕云先替牧候裹好了伤,笑道:“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今天便算是交个朋友。我给你解开穴道,但你可不许逃跑。怎么样?我们并无害你之心。” 牧候点了点头,说道:“我不跑就是!其实我教为佛教徒排挤,再加上朝廷禁断,行动甚是隐秘,所以我才不愿对你明言。但事已至此,那也不用多说什么了。” 燕云这才解开了牧候的穴道,说道:“其实大家信仰不同乃是极为正常之事,但相互排挤倾轧却是大可不必了。我一向认为宗教的信仰应该自由,宗教间应该是地位平等、和平共处的!教派虽有大小,但却不代表地位高低,大的教派也不该倾轧小的教派。百姓认为你的教义好,自然会信奉你的教义,那是强迫不来的。彼此间又何必勾心斗角呢!” 牧候闻言,似是突然遇到了知音,脸上神色激动异常,紧紧的握着燕云的手道:“正是此理!阁下之所言正是在下肺腑之所想。其实我教在有些极遥远的国度还是极盛行的。早年在中土之西方就有很多国家信奉我摩尼教。相传极远之处有海曰‘地中海’,海之沿岸各国推行我教极广。那里的修道之士皆是信奉我摩尼教的!只是后来我教受回教所驱,逐渐躲到康国和河间一带避乱了。” 拜幽兰幽幽叹道:“那可真可怜!” 燕云又问道:“那你们摩尼教的教义是怎样的呢?” 牧候说道:“我们摩尼教的教义可以用二宗三际来概括。二宗便是指光明宗和黑暗宗,也可以叫光明国和黑暗国,它们分别由尊严之父和黑暗之主来统辖,下有光明使者和黑暗使者各四名。二宗相对独立。这和袄教的善恶二元论是一样的。” 拜幽兰笑道:“和我们景教的耶稣和娑殚也是一样的!” 燕云点了点头,说道:“果真是闻所未闻,倒是让我长了不少见识!看来我当真是孤陋寡闻了。” 牧候又接道:“这三际便是指初际、中际和后际,也就是相当于过去、现在和未来。尊严之父统治的光明国和黑暗之主统治的黑暗国都要经过这三际。教义中讲:在初际阶段,明暗是分开的;在中际阶段,黑暗侵入光明,光明与黑暗斗争,两者混合;在后际阶段,明暗重新分开。其实摩尼教的教义和景教及佛教都有相似之处。毕竟一个宗教的创始人在创教之前也有可能信奉其它宗教,并在此基础上开创,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便创出一门宗教来。这可比开创一个武林门派要难得多了。” 燕云闻言,心中颇有同感,对战神司徒寇的仰慕之情更是加深了一层,觉得他开创天堂圣教实在是前无古人之伟大功业。自己只不过是继承其衣钵罢了!但即便如此,创业惟艰,守成更难,复兴则是最难!要想让天堂圣教重振昔日雄风,非得苦心孤诣、奋斗一生不可!若无卧薪尝胆之志、开天辟地之勇、经天纬地之才,舍死忘生之气、义无返顾之心,实在是难以成就此大功业。即便如此,也未必就能成功,实是不求成败,只求无愧于心!想到这里,燕云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牧候这时接着说道:“再者,一种宗教传入异乡,总要受到其本土文明的影响。因此,我教和景教及佛教总有相似之处。这也是不足为奇。” 燕云想了一想,说道:“你的光明九刀似乎和你教的教义也颇有吻合之处!” 牧候点头道:“确实是这样!摩尼教传来中土之后,先后有不少武功卓绝之士加盟。其实也不单只我教。”说着,看了拜幽兰一眼,说道:“她们景教也是这样,例如当年的武圣太叔王便加入了她们景教。” 拜幽兰这时接道:“我听我师傅讲,当年太叔王野心太大,想要谋夺景教教主之位,但终于事败。他后来反出景教,先后杀死景教两代教主,击毙景教十大耶稣护法,造成景教创教以来最大浩劫。他不但武功奇高,心狠手辣,更有许多整人的邪法,那五针钉魂术便是其中一种。景教中人便都叫他娑殚太叔王。娑殚在景教教义中乃是和耶稣对立之恶魔,具有毁天灭地的绝世神通。由此可见,这太叔王有多厉害了。景教那时内部便陷入了混乱,这才有我们这一支分离出来。” 燕云心想:“想必你的前辈先人也是极有野心之人,当时见景教势弱,必是不肯再听从教主的命令了,这才独立了出来。”想到这里,不禁笑道:“太叔王那么穷凶极恶,你师傅怎么还肯嫁给他?” 拜幽兰嘻嘻笑道:“那是我师傅的事,可不关我的事。其实我师傅和太叔王前辈年纪差很大的,做他孙女都足够了,但最终还是嫁了给他。至于其中的细节,你以后问我师傅去吧!感情这事很难说的!我们原来不也是冤家对头吗?现在还不是坐在一起,你也没把我怎么样!”这句话语带双关,燕云也没来由的俊脸一红。 拜幽兰又笑道:“我师傅精通媚骨柔心大法,本事大著呢!也只有这门功夫能够控制住太叔王的邪暴性子!而且……”说到这里,拜幽兰突然住口不说了,凑到燕云的跟前,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燕云倒也没有躲闪。 拜幽兰话音甚轻,众人全都听不清楚,也不好意思仔细去听,但明月就坐在她身边,倒是听得真切。原来拜幽兰说道:“我师傅和鬼婆全都会媚骨柔心大法,是太叔王练功的绝佳炉鼎。太叔王练有一门密宗的功夫,非得男女合抱交欢不可,在欢愉中修炼密宗至高心法。一般的女人不会功夫或者功夫太低都不能和他配合,但我师傅的这门功夫却能让他如鱼得水,功力激增,所以他功夫才那么高。别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嘿!我可是也会这门功夫的,你想不想试试?” 燕云不是虚伪之人,心里虽想试试,但嘴里怎么能跟拜幽兰这样讲,那不是有意亵渎吗?何况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再说他也不会太叔王的功夫啊!想练也没办法。不过燕云倒是挺佩服太叔王的——他那么大年纪居然还能御女有术,真不简单! 燕云这时心里有鬼,脸色却是更红了,实在不知该怎样回答,又不好推开拜幽兰,不禁极是困窘。 明月见状,心里暗笑,急忙替燕云解围,将拜幽兰陡然抱了过来,在她的耳边也低声说了几句话,却见拜幽兰的脸也陡然红了起来,眼中尽是愕然之色,不知她听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话。 燕云就坐在她们身旁,倒也听得一清二楚,险些当场暴笑出来。原来明月在拜幽兰耳边说的是:“好妹妹!你这门功夫不知对女人管不管用,我也很想练的,那样是不是也能让我功力激增?不如咱们两个先试试,看看效果怎么样!” 拜幽兰闻言,知道明月听去了她的悄悄话,不禁极是害羞,但听闻明月提出了这个荒唐的要求,不禁极是愕然,心想:“这男女密宗双修的功夫肯定是要一男一女啊!咱们两个女人怎么练啊?难不成……唉!”她都不敢再往下想了,只得讷讷道:“这个……这个小妹也不清楚。我看还是不要冒险啦!万一走火入魔怎么办?” 明月故意调笑拜幽兰,娇笑道:“没关系!咱们小心些!慢慢来!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不会走火入魔的!” 拜幽兰闻言,险些晕过去,心道:“我怎么这么倒霉,难不成居然会被一个女人把身子欺负了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谬!”但嘴里仍是软语说道:“这个……这个小妹以前也从没试过的,也不知管不管用,万一出事就不好了,姊姊还是放过小妹吧!” 明月还要再说,但燕云实在快忍不住笑了,急忙打断她们,说道:“你们别胡闹了,咱们还是谈正经事吧!哈!” 明月这才放过了拜幽兰,虽然不再捉弄她,但还是把她揽在怀里,觉得抱着她柔若无骨的娇软身子别有一番动人滋味,忍不住便想摸摸她。 拜幽兰对燕云的适时解围大是感激,但看向明月,却见她看自己的眼神极为怪异,也不禁心中忐忑,不知是不是会有厄运临头。 众人都不知她们在说些什么,不禁全都莫名其妙,但也不好问。 燕云这时对牧候道:“牧先生莫要理她们,还是继续说摩尼教吧!” 牧候这才接着说道:“自从有武人加盟本教之后,教内关系日益复杂,鄙教便渐趋分裂,逐渐按照教义所言形成了光明宗和黑暗宗两大宗派,互不相统属。尊严之父执掌光明宗,号称明尊。我便是明尊座下四大光明使者之一,其他三位分别是景王、龙将、司相。我们四人正好以王、候、将、相排名,我是行二。”顿了一顿,又道:“黑暗之主便执掌黑暗宗,号称天魔。” 燕云听到这里,脑际电光火石的一闪,蓦的想起那册《僵尸神功》秘笈的封面上写着“天魔权赤阳录”六字,而他虽然知道权赤阳之名,但也仅限于《圣教记事录》上提到的一鳞半爪,而其他人根本都不知道那天魔权赤阳是谁,难道他竟是摩尼教黑暗宗的宗主吗?摩尼教一向为朝廷禁断,他们隐姓埋名、不公开露面也是正常。 想到这里,燕云问道:“那天魔可是名叫权赤阳?” 牧候闻言,不禁咦了一声,似是颇为吃惊,奇道:“我们摩尼教行事一向慎严,以免和朝廷冲突。你怎么会知道权赤阳之名呢?不过他乃是黑暗宗上两代的宗主了,想必现在早已作古了吧!不过权前辈在摩尼教确实相当有名,摩尼教之分裂便是从他那时开始的!权前辈天纵之才,武功绝顶,他所著之《天魔法录》一直被黑暗宗奉为无上经典,只有黑暗宗宗主才能习练《天魔法录》上的武学。我们虽然并不同宗,甚至立场相反,但对他也是极为佩服的!” 燕云闻言,心中也起了敬仰之意,心想:“一个人若是能开宗立派,不管他成就如何,不管他立场怎样,那都是值得人钦敬的!”这时含糊的道:“我也是偶尔听人提起,一时想了起来,便问一问。” 牧候知道燕云不会吐实,也不深究,只是说道:“至于现在的天魔是谁,乃是黑暗宗最大的隐秘,我们光明宗的人都不知道,就连四名黑暗使者是谁我们都不大清楚,我想他们黑暗宗自己人恐怕大都不知道天魔是谁!现在的天魔真是诡异得很!” 明月这时接道:“刚才发出那黑暗刀灭口之人恐怕就是其中的一名黑暗使者,否则断无如此功力。” 牧候接道:“这倒是大有可能!我教明尊已经获得消息,黑暗天魔现在正和回纥汗国的势力相勾结,想要趁安史叛乱之际借助回纥的兵力向大唐反攻,成为天下第一大教,称霸中原,一举压倒儒道释三家。” 燕云心想:“这天魔的野心可真是太大了,居然想一改天下大势!”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天堂圣教又何尝不是做如此想!难道只许自己造反,就不许别人造反吗!看来这天魔倒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牧候又道:“我教虽被朝廷所禁,但我教明尊悲天悯人,一向以怜悯、诚信、具足、忍辱、智慧等五施教化徒众,就象慈父一样,天下万民皆是我子,岂能随便杀戮!所以我们光明宗实不愿在此大唐乱世之际妄动刀兵,险广大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光明宗主张的是一种非暴力的抗争,来求取自己的合法地位。” 燕云笑道:“你们明尊的想法很是高尚,真有古仁人之风。可惜世风日下,现在乱象已萌,没有武力做支持,那是什么都别想办到的!你们明尊恐怕是想错了!” 拜幽兰在一旁见燕云说得不客气,急忙拉他衣袖一下,嗔道:“你怎能随便批评人家的教派宗主!太不合规矩!” 牧候却不见怪,只是淡然道:“什么是宗教?宗教就是要有一种肯于自我牺牲、自我奉献、自我解脱之大无畏、大无私之精神!我们明尊的想法无所谓对错,只是坚持自己的救世理念,奉行自己的一贯主张!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已经不重要了,而且那也非一代之功,非得数代数十代坚持努力不可!” 燕云听得明白,暗自点了点头,心中对明尊已经升起一种敬意,问道:“你们明尊的武功很高吗?” 牧候苦笑着答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我们明尊使用过武力,但黑暗宗包括天魔在内一向对我们明尊极是忌惮,那说明我们明尊的武功至少应该不在天魔之下。” 燕云心道:“有这么高的武功却不用,真是可惜了。”但他也不好说什么。 牧候又说道:“我们光明宗的势力虽是不弱,但他们黑暗宗的势力也是极强,若真的和回纥相勾结,横扫中原决非虚妄之言。那安禄山、史思明之辈实在无法和黑暗天魔相提并论。何况天魔武功极是高强,当今天下除了明尊等寥寥数人外,恐怕罕有其匹。若是他当真大开杀戒,武林中立即就要掀起腥风血雨。为了不让他危害武林、祸乱天下,明尊这才派我行走江湖,暗中查访黑暗宗天魔及黑暗使者的行踪,及时回报,也好能及时阻止他们的恶行!我一路追查,以仅有的一点儿蛛丝马迹费尽心力总算查到了一名黑暗使者的行踪,但我一路追到魏州,却又把他追丢了。估计刚才出现在这里的人必然是他,否则没有人能轻易的发出黑暗刀!” 燕云和明月听完他这一番讲述,心中皆是不安,暗想:“若是这摩尼教黑暗宗和统万堡搅在了一起,那可当真是大麻烦!” 拜幽兰这时却无关紧要的问道:“我听说你们摩尼教严行禁欲,男女不婚娶,互持不语,是不是真的呀?” 牧候笑道:“教义上是这样讲,但实行起来总是有出入的!” 拜幽兰笑道:“那就不是真的喽?” 牧候苦笑道:“也不能那么说,大多数的教徒还是不婚娶的,但你若是偷偷娶了老婆,别人也没有办法啊!谁会去刨根究底呢!不过我们倒是不祭祖的,我们当祭祖为引鬼。我们也不茹荤,不饮酒,穿着便是我这身白衣白冠了。还有病不服药,死后裸葬等等,但大部分也不能实行,试想谁病了不吃药啊!” 拜幽兰嘻嘻一笑,说道:“这倒也是。没想到你们的陈规陋习也挺多的嘛!我们景教倒要好一些了,我们的教徒是分为八级的,除了主教以上三级外,其余皆可娶妻。不过我们古斯奥都教不算是正统的景教,我们信奉玛丽,信奉耶稣,但却都可以娶妻的,要不哪来的我啊!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 燕云心想:“不管什么宗教,传来传去总是要变变样子来适应当地的风俗的!这也难怪!” ※※※※※ 经过众人这一番谈论,燕云对摩尼教已是有了七分的了解,但也越来越是心惊。 此时东方渐白,正是拂晓时分,天气愈发显得寒冷。一阵朔风吹来,祠堂内的篝火便忽明忽暗的闪了几闪,终于熄灭。众人都感到了几分凉意。 这时只见那守在祠堂门口处的燕山僵尸王突然起身,呜的低吼了数声。 燕云眼楮一眯,瞳孔紧缩,陡的站起身来,阴恻恻的道:“看来咱们又得活动活动拳脚了!” 明月也道:“清晨拂晓,人的精神最是萎靡不振,也正是刺杀的好时机!大家都精神一些!” 众人听得燕山僵尸王出声示警,当即全都跟着站了起来,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这时就听祠堂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极为嚣张的狂笑,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显得极是清脆冷厉,震得众人耳鼓嗡嗡直响,全都骇然变色。一阵长笑过后,就听那人厉声喝道:“小辈们,还不出来受死!” 燕云等人这时已经听出这是冰宫雪姥阴鞜鞜的声音,当即全都心头一震。 燕云心想:“她昨天刚刚受伤退走,此刻便又卷土重来,想必是有所为了!估计她是找到了帮手。”燕云已经听出外面来了不少人,并不止阴鞜鞜一人。 燕云想到这里,双手一挥,便将前面两扇门板猛然震飞,率领众人迎了出去。 ※※※※※ 众人来到外面,果见阴鞜鞜白衣如雪,正站在前面不远处,脸上似罩了一层千年寒霜。祠堂周围还围着近百名黑衣人,全都手持长刀,蓄势待发。 燕云此刻却镇定下来,双手背在身后,状似悠闲的淡然笑道:“雪姥去而复返,倒是来得好快啊!” 阴鞜鞜冷然道:“我早警告过你,要你莫要得意得太早!只要你不死,我就会永远阴魂不散的缠着你!” 燕云哈笑道:“那样岂不是太累了嘛!雪姥这是何苦呢?” 阴鞜鞜阴恻恻的道:“你说得也对!所以我打算今天就一次解决得彻底一些,来个一劳永逸,也免得以后费神。我一个人你们都几乎抵挡不了,现在我带了这么多帮手,你们就只有死的份了!” 燕云笑道:“那可未必!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阴鞜鞜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却见一旁的一名黑衣人上前道:“雪姥且慢!且容在下先来解决一些私事!” 阴鞜鞜点点头道:“使者请便!” 于是那黑衣人走上前来,对燕云身旁的牧候喝道:“光明使者,请出来说话!” 燕云见这黑衣人年纪和牧候差不多,容貌冷酷,身材精壮,眼中精芒闪烁,凛凛生寒,内力之强丝毫不弱于光明使者牧候,当即便知他必是牧候提到的那名黑暗使者了。 牧候闻言,当即上前两步,冷然道:“你果然是黑暗使者,我倒是没有看错!你想和我说些什么?” 那黑暗使者冷然道:“你从江淮一直跟我下来,甩都甩不掉,真是讨厌!我一直顾念着本教情谊,不去搭理你,没想到你却得寸进尺,还跟到这里来了!你真当我怕了你吗?” 牧候淡然道:“你怕不怕我倒无所谓,只是你顾念着本教情谊却未免可笑了!你们黑暗宗做事现在是越来越不合本教的规矩,不但时常滥杀无辜,而且还事事都瞒着本教明尊,未免太过分了!你们若是不服明尊,尽可以重新推选教主,但怎么能把我们光明宗的人当成敌人,事事防着我们,事事和我们对立!你们到底还算不算是摩尼教的人?” 那黑暗使者冷然道:“我们当然是摩尼教的人!只是我们只听天魔的命令,什么明尊可不放在我们眼里!他没有本事振兴我摩尼教就不配做教主,理应退位让贤!我们自然不听他的!何况我们黑暗宗做事也全是为了摩尼教好,可惜你们明尊一直不识抬举,不肯和我们天魔合作,当真迂腐不堪,顽固不化!” 牧候闻言,心中大怒,冷喝道:“你们哪里是为我们摩尼教好了!难道你们非得把我摩尼教搞得四分五裂才甘心吗?” 黑暗使者冷然哂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嘿!今天我就老实跟你说吧!我们天魔大法师已经在统万堡和回纥国师钟离镜寒会过面了。他们一见如故,交谈甚欢。钟离国师对我教教义颇感兴趣,已经开始信奉我摩尼教的教义了!而且钟离前辈还答应回国后劝说回纥可汗立我摩尼教为回纥国教,取代原来的萨满教而称雄漠北。嘿!这是多大的尊荣!我摩尼教当因此而复兴,这岂是你们明尊能够做到的!日后我们回纥铁骑横扫中原,夺得这天下,回纥可汗贵为天下人皇,我们天魔就是天下教皇!那时管它什么佛教、儒教、道教,全都得听我们的!有了朝廷的支持,我们摩尼教便是天下第一大教,万人景仰,这是何等威风!难道我们所作所为便不是为了我教好吗?” 燕云闻言,心道:“钟离镜寒他们果真是去了统万堡,看来统万堡和回纥汗国的勾结已经是水到渠成了,现在又有了摩尼教黑暗宗的加盟,势力大盛,高手如云,可当真不好对付了!自己得好好想想办法才行!” 牧候这时呆楞了半晌,方才说道:“可是……可是你们这么干,那要死多少人啊?” 黑暗使者闻言,不禁纵声狂笑,轻蔑的说道:“你还当真迂腐得可以!这自古以来,便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一教兴盛万教亡!嘿!你还真当这天下不死人啦!当年战国名将白起名震六国,令人谈之色变,声威上于九天,亘古长存,可是他若是不坑了赵国四十万降兵,每战必屠尽降卒,他还是武安君白起吗?现在儒家兴盛,普天之下皆是孔夫子之一言堂,但没有当年的罢黜百家,哪来的现在的独尊儒术!你真当这天下姓孔吗?孔夫子当年不也是穷困潦倒,满江湖到处乱晃,逐于鲁,削迹于卫,穷于齐,围于陈蔡,不容身于天下。谁都不要他、不信他,他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也不见得比我们强了!可他生前无名,身后成名,靠的是什么?你真当几个儒生有什么能耐吗?他们屁能耐都没有,还不是擅长吹嘘拍马,惹得帝王高兴,以儒术治国,这才使得他们儒家崛起于百家,使得孔夫子有了身后尊荣!没有朝廷支持,他们算什么!我们现在不也正是因为没有大唐朝廷的支持才躲躲藏藏,不能光明正大的见人吗?只要我们也能得到朝廷的支持,还不是一样能做到这种地步!我们天魔同样也可以成为象孔子那样至高至大的圣人!” 牧候听到这里,不禁哑口无言。这黑暗使者雄辩无碍,言辞滔滔,有理有据,竟逼得他说不出话来。 黑暗使者这时见牧候不说话,当即冷笑一声,又道:“难道现在这安史之乱死的人还少了吗?安禄山、史思明干吗造反啊?他们不知道造反要杀头啊!还是他们真心想清君侧,讨伐杨国忠?还不是想自己当皇帝!否则他们干吗重用胡人啊!因为他们自己就是胡人!这天下原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贼,除此之外,半点儿道理也没有!你成了皇帝,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你说别人错,那别人就是错的!谁敢说你不对啊!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多死些人和少死些人又有什么区别!人身便是臭皮囊,死去便万事皆空,早死晚死多死少死皆是一样!你怎的还看不透!” 这黑暗使者词锋犀利,唇枪舌剑,步步紧逼。牧候远没他牙尖嘴利,一时被逼得有口难言,额上见汗,实在找不出什么恰当的言辞反驳,只是隐隐觉得他说得不对,当即讷讷道:“这……这怎么……怎么能没有区别!”他说话底气不足,远没那黑暗使者霸气,旁人听来倒觉得他理不直、气不壮了! 那黑暗使者淡淡一笑,不再说话,只是不屑的看着牧候。 燕云听到这里,心中也是颇为震撼,暗想:“这黑暗使者果真是个人才!好厉害的口舌!” 牧候想了一阵子,这才说道:“这是本教的私事。咱们大可不必当着这许多人面前争吵,那也不太好看。咱们私下里再解决,你可敢和我走?”他嘴上如此说,实在是输了一筹,在口舌上已经是一败涂地!倒象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那黑暗使者倒也不当众难为他,仍是高傲的道:“那有何不敢!这里的事雪姥自己足能解决,原也不用我凑什么热闹!” 牧候这时回身对燕云抱拳道:“在下告辞了!” 燕云急道:“你身上有伤,功力又有耗损,可千万当心,要不还是留下吧!” 牧候淡淡一笑,说道:“多谢关心!在下这点儿小伤还不碍事!量他也奈何不得我!何况我们虽不同宗,但也同教,总是还有几分情谊在,他还不致把我怎么样!倒是你们自己得小心了,这些人里颇多高手!” 燕云叹气道:“这我自然省得!那牧兄就多保重吧!但愿我们以后还能相见!” 牧候见燕云在临别前称他“牧兄”,心头一暖,和燕云紧紧的握了一下手,笑了一下,这才转身对那黑暗使者喝道:“你有种便跟我走!” 那黑暗使者哈狂笑道:“你现在只是一只没有爪子的猫罢了!难道我还怕你不成!走就走!”说罢,两人施展轻功,一前一后如飞掠去,转瞬间便没了踪影。 阴鞜鞜始终在一旁冷眼旁观,此时也没有拦阻他们。 燕云这时上前两步道:“咱们的事雪姥打算如何处理啊?是单打独斗,还是大家一起上?雪姥划下道来,我们无不接着!” 燕云此时有功力超卓的燕山僵尸王和固若金汤的灾星大阵为助,再加上众人都几乎恢复了功力,因此言辞间倒显得很是自信。 阴鞜鞜倒显得比燕云还有自信,冷然喝道:“你莫要心存什么侥幸。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群殴,你们都是死定了!这次你不会再那么幸运了!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吧!嘿!我今天便让你做个明白鬼!”说到这里,她向身旁的数名黑衣人淡然说道:“你们自己跟他介绍一下吧!莫要让他到阎王那里不好报帐!”说完,她身后的那些黑衣人全都哈狂笑,似是胜券在握! 这时只见一名身材矮小、干枯精瘦的老者从人群中缓步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容貌姣好,正是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燕云一见到她们,登时便知这老者乃是山下组之人。 那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原本是满面冰霜,不假颜色,这时见到燕云,却在那老者身后向燕云一挤眼楮,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但转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仍是冰冷酷厉。她们这瞬间的神色变化只有燕云等人见到,她们自己人在后面却是全不知觉。 燕云也是无奈的一笑,实在搞不明白这对姊妹的心意,但瞬间也恢复自然。他见这老者满脸皱纹,年纪大约在七旬以上,额头上还有一道丑陋的刀疤,一副久经风霜的样子,自是不敢大意。 这老者此时已经来到当场,站住身形,面色阴郁的干笑了两声,对燕云倚老卖老的道:“小伙子倒是不赖嘛!居然折损了我们山下组这许多人手!” 燕云泰然自若的笑道:“何足挂齿!” 那老者闻言,陡的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不就是死了几个废物而已嘛!何足挂齿!老夫也不是那锱铢必较之人!山下组还输得起!”说到这里,神色陡然转为冷厉,阴森的道:“小伙子你可知道老夫是谁吗?” 燕云肃容道:“正要请教!” 那老者嘿冷笑道:“山下组创始人山下戒杀便是先祖。老夫山下独夫!” 燕云从未听说过山下独夫之名,只是抱抱拳道:“幸会!幸会!” 山下独夫冷然道:“你很快就会知道跟老夫见面可不是什么‘幸会’了!” 燕云哈笑道:“可不幸的人未必就是我们!” 山下独夫闻言,纵声喝道:“好小子!有种!来来!老夫来考较考较你到底有何真才实学,竟敢如此狂妄!” 燕云一甩袖子,星眸中寒光一闪而逝,沉声喝道:“前辈有兴,在下无不奉陪!” 双方人等见他们当场拉开架势,当即全都向两旁退开,让出了中间的场子。 这时却听山下独夫傲然喝道:“老夫先让你三招,也免得你说老夫以大欺小!” 阴鞜鞜在后面闻言,险些气晕过去,心想:“这乃是生死相搏,何况这小子武功不弱,你怎能如此托大,让他什么招啊!真是没事找事,当真老糊涂了!” 阴鞜鞜虽然心里有气,但嘴上也不好说他什么!她年纪虽然比山下独夫大上一辈,但山下独夫也是成名人物了,年纪也不小了,又是来给自己帮忙的,她当着外人的面实在不好拆他的台,只能盼着他莫要真的轻敌才好! ※※※※※ 燕云这时淡淡一笑,抱拳说道:“前辈雅量高致,果真有君子风度!在下佩服,佩服!既然如此,在下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嘴上如此说,心中却在冷笑,暗忖:“有便宜不占是傻瓜!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山下独夫使了个请手式,喝道:“请!” 燕云阴阴一笑,也不再和山下独夫客气,身形曲弹而起,陡的一窜而至,极是迅捷,和燕山僵尸王的身法竟别无二致,左手双龙抢珠,直插双目,右手暴虎冯河,直捣胸腹,狠辣异常。燕云对燕山僵尸王的功夫极是佩服,他悟性奇高,不知不觉之间便模仿了起来,已有九分神似。阴鞜鞜在后面却目光一亮,咦了一声。 山下独夫见状,也是凛然一惊,顿觉自己让招之言实在是过于托大了,若是为了面子而丢了性命实在是不值得,但他话已出口便如板上钉钉,以他的身份如何能够食言,当即不便还手,身形向后疾闪。 燕云不等招式用老,便即变招,身形再次暴进,左手由指变爪,猛然拂面抓下,恍若龙爪鹰钩,右手由直拳化虎爪,暴然直掏胸腹,比前一招更加凶狠。他曾亲眼目睹燕山僵尸王以僵尸神爪对抗阴鞜鞜的蚩尤魔爪,早已领悟了不少,此刻当场施展,竟比燕山僵尸王也不遑多让,虽无那么长的指甲,但变化之快犹有过之。 山下独夫只觉得劲风扑面,犹如刀割,心中惊诧对方攻法之凶残暴戾,但脚下可丝毫不敢停留,仍是身形疾退,但他倒退后跃远不如燕云飞步疾攻来得迅捷,这一式他躲得稍微慢了一点儿,只听“嗤”的一声,他虽然避开了燕云拂面的一记龙爪,但当胸衣袍却被燕云一记虎爪撕下了一片下来,露出了胸前的肌肤,尚且留有五道红痕,正是心脏的位置。 众人都不禁看得惊叫了出来。山下独夫只消躲得再慢一点儿,一颗心脏怕不要被燕云当场掏出来。其实这一招若是由燕山僵尸王来施展,那山下独夫就死定了,因为燕山僵尸王那利如刀锋的指甲弹开,那是防不胜防的。燕云可没有那么长而锋利的指甲! 山下独夫这时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大意轻敌了。阴鞜鞜看到这里也是脸上变色,显得极是阴郁,似是没有想到燕云的武功恢复得竟这样之快!同时也恨山下独夫实在不长进! 燕云一击得手,却不罢休,身形再次向前暴进,趁势猛攻,左手由龙爪变成鹤嘴,闪电般锁向山下独夫的咽喉,右手由虎爪变成蟹钳,猛然向山下独夫的锁腰穴钳去。这一式左手以阳手碎喉,右手以阴手钳腰,实在是狠辣到了极点,兼之身法诡异,如风骤至,令人避无可避。 山下独夫也知自己若是仍然向后退避,那是无论如何也快不过对方这凶猛一击,当即只有被迫出手反击,上封下挡,阻止燕云雷厉风行的攻势,刚才说过的话也只有不算了,毕竟性命才最重要。 燕云这时却冷然喝道:“前辈如何食言而肥了!”他口中说话,手下招式却丝毫不见迟滞,反而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狠,一招比一招毒,双臂挺直,双手飞扬拂动,凌厉凶狠,不断的发出嗤嗤的指劲破空之声,真如蚩尤下世,僵尸附身。爪法能练到这种程度,当真令人骇然。 山下独夫为燕云气势所夺,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胸口一口闷气总是透不过来,心中羞愧懊悔,脸色发青,也实在无言以对,只有严守门户,莫要让对手言辞扰乱自己的心神。但他也知道双方百多人都在看着自己,自己怎么也不能在冰宫雪姥阴鞜鞜的面前丢了山下组的颜面,当即便要施展出本门拳法和燕云抗衡,只是燕云爪法凌厉凶悍,处处压他一头,他已经处于下风,想再挽回颓势那是极不容易了。 阴鞜鞜这时紧皱着眉头,知道山下独夫须臾便要落败,但也不好让人上前相助。有失身份的事她是决计不肯做的!她只是觉得山下独夫自作自受,是活该如此! 这时只见燕云身形陡的一转,极其诡异的绕到了山下独夫的身侧,猛然一声大喝:“你还不认输!”这已是用了大雷音束气成针的功夫!旁人还不觉得怎样,但山下独夫未加提防,首当其冲,猛然间觉得一股强劲真气贯入耳中,仿佛魔音穿脑一般,脑际轰然鸣响,霎时间一片空白,胸口气血翻动,险些吐出血来,招式登时便慢了半拍。 燕云这时却趁势单掌劈出,一记“后山打虎”直击山下独夫的后心。 山下独夫想回身接掌已是来不及了,雷音穿脑的一瞬间,他已经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只有勉力向一旁窜开,但稍微慢了一点儿,虽然避开了后心灵台穴的位置,但燕云这一掌仍是劈中了他的左肋。 只听“砰”的一声,山下独夫被打得向前扑出数步,一头栽倒在地,口里已喷出一口鲜血。饶是他内功精湛,但也承受不起这一掌之威,肋骨登时被震断了两根。 燕云眼中寒芒一闪,便要飞身冲上补他一掌,要了他的性命,却陡听得身后剑风作响,当即一回身,却见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的两柄长剑正向自己的后心刺来,不禁心下恚怒,当即双手齐出,以毁天灭地大神魔手立时钳住了她们两柄长剑的剑脊,用劲一拗,两柄长剑登时从中断折。 燕云顺势便将两柄断剑向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的咽喉刺去。 那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此时手持半截断剑,手臂震得发麻,正在呆呆发愣,竟不知躲闪燕云的攻势。 燕云剑到中途,见她们竟然不知躲闪,心中不知怎的竟有了一丝不忍之情,想起客栈相会之轻歌曼舞,心中一软,陡然变招,两柄断剑突然变向,象一旁疾射而去。 两旁的黑衣人没有料到燕云竟会这样干,一时间来不及躲闪,只听两声惨叫传来,登时有两名黑衣人被钉死当场,做了二女的替死鬼。 燕云这时却由剑化掌,向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的脸颊上抽去。她二人连忙向后闪身,但却没有燕云出手迅捷,顿觉掌风拂面,甚是轻柔,丝毫不带劲气。 燕云这时嘻嘻一笑,只是在她们脸颊上各摸了一把,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并没有下重手伤害她们。 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向后连退了两步,满脸通红,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讷讷道:“你……你……” 明月在一旁却看得摇头叹气,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和她们开玩笑!她们年纪可比你大得多啦!” 拜幽兰这时在一旁傻傻的问道:“他究竟在做什么?” 明月戏谑的答道:“和老朋友打个招呼!等他回来,你亲自问他。” 拜幽兰心道:“你都不在乎,我还能问他什么!” 慕雪这时在一旁笑道:“他分明是在调戏人家嘛!你们两个居然连这都看不出来!唉!”说到这里,她居然还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明月和拜幽兰真是笨得可以! 明月和拜幽兰闻言,一起在心里叹气,心道:“谁看不出来啦!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燕云这时哈一笑,对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道:“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把这个苟延残喘的老废物抬回去吧!他那把老骨头实在太不禁打了,一掌就散架了!我看他也没几年好活了。回去劝他好好颐养天年吧!别出来丢人现眼啦!” 山下独夫这时倒在地上,面如白纸,尽是血渍和尘土,显得极是狼狈,实在伤得不轻,此时听了燕云轻蔑的言语,更是气得够戗,又吐出一小口血来,但却无力站起来,真的好象活不长的样子。众人这时都觉得他有些可怜——刚才还意气风发呢!转眼间就象被打断腿的狗一样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这时急忙上前将他扶了回去。山下组众人见山下独夫一开始大言不惭,但后来却败得如此干净利索,都不禁气意沮丧,消沉至极。 ※※※※※ 阴鞜鞜出师不利,更是脸色铁青,死死的瞪着燕云,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燕云这时卓然立于当场,对阴鞜鞜淡然笑道:“我看雪姥今天是很难称心如意喽!” 阴鞜鞜见了燕云那副得意的神情不禁更是有气,冷哼一声,还未说话,却听一旁有人喝道:“那可未必!” 只见阴鞜鞜身旁一名黑衣中年人已经气势昂然的缓步走出,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刀。 燕云见来者四十多岁,英风俊朗,目光烁烁,极有威仪,不禁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不及细想,只是冷然道:“阁下何人?可是不服吗?” 那黑衣人喝道:“方才山下前辈只是太轻敌了,一时大意才会输给你,也不见得你的真本事就有多高。”他说这句话倒是在为自己人打气,让众人觉得燕云刚才取胜只是拣便宜罢了!并不是靠真本事。 燕云也不做无谓的争执,不疾不徐的道:“那倒也是!你想怎样?” 那黑衣人见燕云心平气和,似乎毫不动气,只能无奈的道:“这次便由本座来讨教高明了!” 燕云肃容道:“那便请吧!” 那黑衣人却不急于出手,沉吟道:“咱们见过面的,你还记不记得?” 燕云原本就觉得他眼熟,这时凝视着他,眉头紧皱,仔细思索,过了片刻,陡然喝道:“原来是你!” 那黑衣人哈笑道:“真亏你还记得我!在下疯魔皓二!两年前东海田横岛一战果真惨烈得很啊!哈!” 原来这黑衣人正是两年前东海田横岛血战时东瀛魔刀门的首脑人物,也是东瀛魔刀门门主疯魔太郎的孙子,后来在东海溃败时被一位神秘的黑衣人救走了。 当年东海田横岛一战双方死伤者甚众,东海两帮更是蒙受了极大的损失,险些就有覆巢之险,若不是有燕云、怒虎等人和东野明月、夏默涵和刀霸翟血以及骊宫仙姥秦潇雨等绝顶高手先后倾力相助,后果不堪设想。一想起这件事,燕云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更何况战神司徒寇当年还曾受过东瀛魔刀门门主疯魔太郎的暗算导致受伤,而燕云等人几个时辰前也险些在疯魔不仁等人布下的火网阵中丧命,这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燕云这时已经注意到那疯魔不仁等五人也站在那群黑衣人当中,不禁杀心大起,眉锋一挑,两眼一眯,瞳孔紧缩如针,露出一丝凶光,阴恻恻的道:“你还真是死心不改,居然还敢来中土生事!哼哼!今天我就要为当年那些死难者报仇!你纳命来!” 说着,抢步上前,沿中宫直入,便是三拳连续冲出,已是用了十成的功力,根本不再和疯魔皓二罗嗦什么!只听拳风澎湃,似是海潮汹涌之声。燕云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年东海田横岛那血腥的一幕,不由得血灌瞳人,煞气冲天! ※※※※※ 疯魔皓二嘴上说燕云是靠着山下独夫轻敌方才取胜,但他心里却知燕云武功实在高强,根本不好对付。他虽然想在阴鞜鞜面前为东瀛魔刀门争争脸面,压它山下组一头,但心中却也实无取胜把握,因此这才旧事重提,想激得燕云心浮气躁,自己好趁机取胜。但燕云现在是何等人物,心气之沉稳、意志之坚定早已出乎疯魔皓二的意料之外,哪里会给他这种机会! 疯魔皓二现在这种行为无异于揪老虎的尾巴、拔狮子的毛,他把老虎和狮子惹毛了,可自己却又没有降狮伏虎的本事,那岂不是引火烧身,玩火自焚! 疯魔皓二这时见燕云陡然间肝火大盛,拳烈势猛,也不敢硬接他这三拳,当即身形向后一挫,手中长刀出鞘,划出一片刀幕,口中喝道:“士别三日,果真当刮目相看!” 燕云这时眼中精芒暴闪,如黑夜寒星乍起,烁烁放光,暴喝道:“当年你拣了一条命!今天却难逃公道!”说着,双拳暴出,毁天劲勃然而发,宛如五岳倒倾,江河逆转。 疯魔皓二也大喝一声:“来得好!”同时手中长刀由上至下的发出劈天斩地的一击,欲以刀芒破拳风。 燕云对疯魔皓二的刀势走向看得很清楚,拳到中途却突然变向,双拳一错,只听喀嚓一声,已将疯魔皓二的长刀从中间击断!奇变瞬间陡生,众人大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场中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疯魔皓二自己也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陡觉眼前一花,手中一轻,长刀便只剩下了半截,双臂被震得发麻,登时亡魂大冒,连退数步,骇然变色。 燕云这时手中握着半截断刀,步步紧逼,冷然喝道:“这回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疯魔皓二无比震惊的望着燕云,面目变色道:“当年在东海田横岛上你指挥寥寥数人击挡我上百高手,曾一度挽回颓势,真可谓勇贯三军!那时我便知你决非池中之物,只可惜呀……只可惜当时我没有机会能杀了你,以至留下这个祸根!”说到这里,眼中尽是凶芒。 燕云冷喝道:“你杀不了我,我可便要杀你了!”说着,手腕一抖,那半截断刀便脱手而出,带着一股刚猛异常的毁天劲气向疯魔皓二的面门星飞电射的击来! 疯魔皓二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那断刀便已经击到面前,生死只系于毫发之间。这时就见眼前人影一闪,铛的一声,燕云射来的那半截充满劲气的断刀已被来人于千钧一发之际一刀击落在地。 燕云这一击手劲极大,其速疾逾掣电,而此人竟能于这霆不及发、电不及飞之际将这断刀击落,其眼力身手实在是不简单。 燕云这时也是有些吃惊,定楮观看,只见此人豹头狮鼻、鼠目獠牙、猿臂驼背,还长了一对招风耳,兼带秃顶瘸腿。常人难看之处简直都集于一身了,不知这是否也是夺天地之造化。他双臂原本便比常人长出一截,再加上驼背,因此双臂长可及地,一对小眼楮却是精光四溢,就象两颗小星星似的。年纪却是和山下独夫差不多。 人若是长成如此模样,那可真是有些愧对父母了。但燕云却丝毫不敢因为他驼背瘸腿、其貌不扬而小觑于他。他刚才仗着臂长之优势发出闪电一击,于间不容发之际救下了疯魔皓二,这足以说明他的缺陷丝毫不会妨碍他的武功,反而有可能促进他的武功。他瘸腿但身法奇快,这说明他有一套很奇特的身法,令人难以捉摸。他臂长有助于发刀进攻,他驼背却让人难以从正面攻击他。燕云心思敏捷,瞬间内已想到了不少事情。 那老者救下了疯魔皓二之后却不说话,也不看燕云一眼,就是那么静静的站着,仿佛刚才并没有出手一样。疯魔皓二却是惊魂未定,脸色数变,胸口起伏不定。 燕云这时面色凝重的一抱拳,淡然道:“前辈好快的刀!” 那驼背老者长刀拄地,斜觑了燕云一眼,神色冷冷的,却不说话。 燕云心道:“就算你刀法不错,却也未必能强得过我,怎的竟如此高傲!真是不可理喻!”想到这里,燕云脸色也逐渐变冷。 疯魔皓二这时却在一旁解释道:“这位便是我的师叔疯魔小野!他是哑巴,不会说话!但他可以听懂你的话!” 燕云这才恍然,心想:“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大唐乱世,什么怪物都要出来献丑了!” 疯魔小野这时脸上仍是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双眼如炬般死死的盯着燕云。更准确的来说,他是只盯着燕云的一双手,其它的地方全都视而不见,眼楮虽小,但却连眨都不眨一下。 燕云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心中更是不敢大意,向他点了点头,伸出左手,对疯魔小野做了一个请手式。 疯魔小野这时向前缓慢的走了两步。他左脚微跛,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看上去体态很是不稳,象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但众人所感到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压力。一时间场上的气氛极是冷凝。 阴鞜鞜的脸色也愈显凝重,对这一战想必是极为重视。看来疯魔小野在她的心中极有份量。燕云见到阴鞜鞜如此神情,心中也略显沉重。 明月这时却向燕云传音道:“小心这家伙的左腿,他左脚跛了,可并不废,好象更厉害些!” 燕云在心里点了点头。原来他们都早已看出疯魔小野走路时重心竟似落在跛了的左脚上。 疯魔小野这时缓缓的来到场中,站到燕云的面前,长刀垂地,仰起脸来,向燕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燕云知他不能说话,也不和他客气,当即退后一步,蓄势以待。 疯魔小野岑寂片刻,陡的拔刀出鞘,右腿瞬间紧缠在左腿上,以跛了的左脚为轴,刷的一声原地旋转半周,一刀便向燕云的脖颈旋斩而来。他这旋转发刀蓄势极强,可比疯魔皓二快得多了,就好象凌空猛然划过一道厉闪一样,而且他手臂甚长,这一刀波及的范围极广。 燕云见他功高刀快,也不想冒险夺他长刀,当即身形急挫,避开他这闪电一刀,同时左拳猛然向他腋下捣出。 疯魔小野似乎早就料到燕云必然有此一击,左手刀势不收,右手刀鞘却向燕云的左拳格去,同时身形一转,以驼背对燕云,用力倒窜,那驼峰便向燕云的胸口膻中大穴疾撞而去。 疯魔小野这一招使得极是怪异,似是将背后空门全都露给了燕云,但事实上,他是驼背,背后驼峰高高隆起,燕云想下手伤他却也找不到合适下手的地方,什么穴道经脉全都摸不清拿不准了,何况他动作极快,也根本不给燕云反应的余地。 燕云心道:“看看是你的驼背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疯魔小野这时突然身形又是一转,手中刀鞘拄地,右腿放开,以右脚为轴心,跛了的左腿却盘旋半周,向燕云下盘疾扫而来。 燕云见他招式奇变,处处不按常规,看似极不合理的招式由他使来却又合情合理,饶是他见多识广,此时竟也有茫然之感,不知他下一招还要怎样使。 燕云此时无法料敌先机,这还是生平首次遇到这种情况。象以往他虽曾和阴鞜鞜及燕山僵尸王那样的顶级高手交过手,但对他们的招式变化也能料得七八分,就算他无法取胜,但那是实力上的差距,靠苦修便可弥补,而不是判断上的差距,但此时这疯魔小野功力绝对强不过阴鞜鞜和燕山僵尸王,但招式变化却令人无从判断,使人有茫然无措之感。 燕云当即身形后撤,避开疯魔小野的一腿。那疯魔小野左腿扫空,却又以左脚为支点,右腿又缠在左腿之上,身形再次旋转半周,手中长刀正好又回旋过来,向燕云拦腰斩去,疾如掣电。 他这前后四招用得既迅捷,又诡异,虽是大违武学常规,但却有如神助,猿臂、驼背、长刀、瘸腿竟是一齐派上了用场,一气呵成,通畅自然,毫无生涩迟滞之感。 燕云这时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这疯魔小野不断的以左右脚变换身体的轴心,在动中求静,保持身体的和谐平稳。他若是真的直线进攻,左右腿一长一短,必是难以和谐统一,影响到攻击的速度和力度,所以他采用以一脚为轴心的旋转式进攻来克服自身的缺陷。这样他总是以一脚着地,那就无所谓长短了。同时他以刀鞘驼背为助,刀腿齐出,变换进攻,形成了一套极适合自己的怪异武功。若是一般人和他交手,恐怕三两招内便被他弄得不知所措,当场便伤在他的猿臂长刀之下了。 燕云想到此处,身形向后疾仰,避开疯魔小野的拦腰一刀,同时足下用力,身形倒仰着斜飞出一丈有余,方才挺身站定。 阴鞜鞜这方众人见疯魔小野占了上风,全都高声叫嚣,喝起彩来,甚是狂妄得意。而明月诸人却大皱其眉,暗思良策,全都思索自己若在场上该怎样对付这种局面,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明月原本想把无尊剑抛给燕云,这样当可令对手心存顾忌,只是这样一来,却未免显得有些示弱了,何况燕云不是逞强之人,他若是自知对付不了,必会出言求助。他既然没有出言求助,那必是自有办法。何况现在他也没有受伤。那疯魔小野只是仗着武功诡异才占了些便宜,但若是想赢了燕云,那可不是轻易能办到的,非得凭真功夫不可。明月眼光独到,已经看出疯魔小野就实力而言,并强不过燕云,但燕云想要取胜,非得想出一个好办法不可! 疯魔皓二这时在远处叫嚣道:“小辈!今天便让你见识一下我小野师叔自创的疯魔九转和疯魔十八斩的厉害!你好好享受吧!” 燕云也不理他,心中暗想:“以这家伙的武功看来,他适合近身缠斗,却不利于远攻。我若有北鲲神枪在手,当可占些优势!”想到这里,燕云对远处的燕山僵尸王喝道:“燕山僵尸王!枪来!” 燕山僵尸王这时已经熟悉了燕云的口音命令,当即便将北鲲神枪向燕云凌空抛去。 燕云轻舒猿臂,接枪在手,气势陡增,枪芒一指疯魔小野,呼呼呼抖了三抖。双方众人都明显的感受到北鲲神枪上潜藏的无穷威力。 那疯魔小野轻功远不及燕云,但他自创的疯魔九转甚是古怪,只三转两转便又转到了燕云的身前。他总是单足转动,就象一个急速旋转的陀螺一样,平地卷起一道旋风,这时长刀再次旋转劈出。 燕云用长枪一挡,发出铛的一声,锐利得有些刺耳。燕云也被震得手心有些发麻。这疯魔小野原本功力就很是高深,此时再加上急速旋转之势,一刀劈出,威势自然又增加了数倍。真是人如旋风,刀如霹雳。 燕云身形借势疾飞,跃出丈许,又和疯魔小野拉开了距离,长枪一抖,千万朵梨花暴开,便向疯魔小野全身要穴疾攻而来。 燕云原本以为自己以长攻短定会大占其利,可没想到这疯魔小野转法极其诡异难测,东一转,西一转,说不定转到哪里去,大出燕云意料。每当燕云攻出一枪,他总能施展疯魔九转沿着北鲲神枪的枪杆转过来,只三转两转便又转到了燕云的身前,和燕云近身搏击。燕云虽然仗着轻功高妙,每次都能和他拉开距离,但每次却又总能被他如影随形的转回来缠上,长枪招式无法连贯施展,自然大折其锋锐,也伤不到这身法诡异的疯魔小野。 而且此时疯魔小野身法越转越快,就象一条滚地土龙一样,绕着燕云狂转不停,时而长刀旋斩,时而双腿横扫,时而驼峰猛撞,转得尘土飞扬,转得天晕地旋,逼得燕云长枪始终施展不开,反倒成了累赘了。 这疯魔九转施展到极处,转也把对手转晕了,再辅以疯魔十八斩,更是威力无穷。要是换了一个人,恐怕早都被他转得七荤八素了。而和他交手之人一旦被他转晕,心浮气躁之下便会露出破绽,那时恐怕就会被他抓住机会趁虚而入,一刀将对手劈成两半。 燕云很明白这个道理,当即澄心静气,屏息凝神,八风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沉着应敌,不被对方转势所惑,心中古井不波,不焦不躁,暗中思量对策。燕云心中也是奇怪得很,暗想:“他自己这么疾转不停,难道他就不晕吗?当真是奇怪得很!” 燕云这时长枪展开,虽能和疯魔小野相持对战,但毕竟不是一个稳妥的办法,明月等人在一旁也是替他着急。 燕云这时脑际陡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北鲲枪法中有“北鲲垂天”这一招。这一招乃是施招者以绝顶轻功腾空而起,凌空下击,就如同鹏搏九天一般。燕云想这疯魔小野在地上转来转去,甚是难缠,但他轻功身法却是不行,自己若是在空中向他攻击,必可令他难以招架。他在地上再怎么转也转不到我! 想到这里,燕云长枪横扫,将疯魔小野逼开数步,陡然间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盘旋,愈升愈高,真若扶摇直上九万里、鹏飞翼展三千丈,同时长枪下击,直取疯魔小野的后颈,寒气森森,砭入肌肤。 这下疯魔小野果真是转不到燕云了。他是驼背,想抬头看燕云甚是吃力,这时感觉到后颈处枪风凛冽,如针如芒,急忙向一旁飞速转开。他怕燕云连续攻击,一转便是丈余,转速甚快。他离得远了,自然就能够看到燕云。而燕云也不能总在天上停着不下来,他只要双脚一落地,那疯魔小野便又三转两转的缠上来,长刀猛劈。 燕云不愿和他无谓纠缠,刚一落下,便又飞身跃起,凌空扑击,而疯魔小野便又自动转开躲避,倒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两人打到现在,都是相当拘谨,谁也不愿冒险进攻,招式变化也都不大,但看起来却相当热闹。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下转,天上飞的不想下来,地下转的又上不去,天上银蛇乱舞,地下土龙翻卷,看上去是两人相攻战,实际上是各自为战,谁都踫不着谁! 两人你飞我躲,你下我缠,打来打去都有一种无可奈何之感。双方人等看到这里,不禁全都目瞪口呆,心想他们两个究竟在干什么啊?这么打下去还有意思吗!不过东瀛魔刀门的人心里却不禁有几分得意,心想山下组的山下独夫自视甚高,一向狂妄自大,可刚才却输得那么痛快凄惨,而我们东瀛魔刀门的疯魔小野却能和这小子打个半斤八两,显然是我们更有面子了! 阴鞜鞜看到这里,心中大感不耐,可不认为他们有什么面子,心想你们这么打下去要打几百年算完啊!临来的时候你们都信誓旦旦的拍胸保证,说什么手到擒来,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但到了节骨眼上却啥用没有,简直是一群废物! 其实疯魔小野现在在场上实在是已经尽了全力,打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极为辛苦了,也是极为不容易。他自己都转得两腿发麻,险些上气不接下气,想要胜了燕云那实在是做不到。那根本不是他力所能及的。只是阴鞜鞜颐指气使惯了,目无余子,根本不会这么想,只是在心里责怪他们没用,但嘴上也不好说什么。当然,她自己的功夫也确实比疯魔小野高出不少,因此才会有这种想法,倒也不是她狂妄。 阴鞜鞜这时实在看不下去了,当即大喝一声:“大家还看什么!一齐上!把他们全都围住杀了!难道咱们今天是来和他们单打独斗的吗?” 阴鞜鞜这边的人数是燕云这方人数的一倍以上,因此她便要以多打少,一拥而上了。 阴鞜鞜话音一落,便已抢先冲出,身如电射,直向燕云这方扑来。 燕云这方众人全都知道这冰宫雪姥的厉害,自忖非其敌手,不禁头皮发怵,不敢直撄其锋芒。明月手握无尊剑,不知自己是否应该迎上去。她自己决无战胜阴鞜鞜的把握,但自忖凭借无尊宝剑之利,和郁妄川长恨鞭联手当可和阴鞜鞜一拼。 燕云这时见阴鞜鞜扑了过来,也知自己这方普通人决难挡雪姥之雷霆一击,当即凌空暴喝一声:“燕山僵尸王!拦住她!你负责对付这个女魔头!” 明月诸人见燕云及时传下命令,心头皆是一松。 燕山僵尸王曾和阴鞜鞜打过一架。他虽是浑浑噩噩,但在心里却对阴鞜鞜有一丝熟悉的感觉。这时听燕云传下命令,身形一闪,便已向阴鞜鞜迎头扑去。 ※※※※※ 阴鞜鞜见又是这个丑恶怪物向自己扑来,心中自是怒极。她苦思一夜也没有想出对付这燕山僵尸王的办法。她也知道燕山僵尸王的功力和招式都不比自己高明很多,但只高出那么微乎其微的一点点,就足以压得她翻不了身,真是说多气人就有多气人。她对燕山僵尸王是打又打不过,不打又不甘心,恨得牙痒痒的。 这时燕山僵尸王已是飞身扑至,向阴鞜鞜当胸一爪抓来。这可是犯了女人家的大忌讳,只是在燕山僵尸王的眼中,男人女人和僵尸都没有什么两样,哪里懂得什么男女之防,因此这一爪甚是迅猛,丝毫没有顾忌。 阴鞜鞜更是暴怒欲狂,蚩尤魔爪暴出,和燕山僵尸王对攻了一爪,身形退后数步,向燕云冷喝道:“难道你就只会靠这怪物取胜吗?” 燕云这时正和疯魔小野打得难分难解,听了阴鞜鞜的话,不禁纵声笑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说他是怪物,你自己又何尝不是怪物!”他口中讥讽,手中的长枪却丝毫不受影响,大枪展开,如风雷激发,已经渐占上风,但疯魔小野仍是勉力支撑,苦命奋战。 阴鞜鞜闻言,险些被气晕过去。这时燕山僵尸王又电闪而至,刷刷数爪向她迅猛攻来,似是故意和她作对一样,死死缠住她使她无法分心去对付别人。 阴鞜鞜心头狂怒,呼呼呼拍出三掌,暴喝道:“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你这个怪物!” 阴鞜鞜的脾气也是得很,否则断不致记仇记了大半辈子,此时她见自己无法摆脱这燕山僵尸王的纠缠,索性便和他拼上了。 与此同时,阴鞜鞜这方的一百多人已经一起围了上来。他们有的是统万堡的人,有的是东瀛魔刀门的人,也有的是山下组的人。三十五铁卫见状,不待燕云吩咐,便自动组成了灾星大阵应敌,以少打多,丝毫不乱阵脚。 他们刚才曾用这灾星大阵对付过光明使者牧候,也算是临阵磨枪、牛刀小试了,对阵法的变化也更加得心应手,也更加有信心了,虽然学成不久,破绽疏漏还是不少,但相互配合起来已经是极为娴熟了,而且那统万堡及东瀛诸人根本不识得这灾星大阵的玄奥,也不把一个小小的剑阵放在眼里,再加上他们自己门派之间也不相统属,自然也不会相互配合进攻,只是仗着人多,一拥而上,各找对手,乱打一气,哪里有不吃亏的! 这时统万堡及东瀛方面已经有数十人贸然闯入阵中,各寻对手,各自为战,但转瞬间却发觉对方竟是数人一起向自己围攻,而且招式极为恶毒狠辣,可是明明是自己这方人多啊!怎么反而会被对方围攻呢?这些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一时间便陷入灾星大阵的围攻之中。欲围攻人者反被人围攻,这也正是灾星大阵的妙用! 这时只听惨叫声不断传来,转瞬间便有十数人被灾星三十五剑绞杀当场,残肢断臂折了一地,鲜血横飞,惨不忍睹。倒下的人身上都不只中了一剑,往往是胸前背后同时中剑,或者是臂折腿断。 统万堡和东瀛诸人一见识到这灾星大阵的神威,心中震骇不已,全都脊背发凉,立时便向阵外匆忙撤去,只是他们进阵容易出阵难,灾星大阵一经发动,那便是不死不休之局,阵内之人若不死光,灾星大阵是不会停止的。而且灾星大阵乃是活阵,不是死阵,阵型不断的移动变化,阵内之人也不断变换方位,就象凶鲨巨鳄的一张血盆大口一样,非得把阵内之人全都咀嚼咬碎不可。 统万堡和东瀛诸人此时再想出阵已是千难万难,根本找不到出路在那里,只是觉得四周全是剑气光幕,将自己层层围裹,甚至看不到阵外的景象,稍不留神身上便多了一道伤口,眼前不断有人影剑光闪动,四周不断的有人惨叫着倒下,灾星大阵之内仿佛已经变成修罗地狱一般。任何人处在这种情形之下,恐怕精神意志都要崩溃了,而人的精神一旦崩溃,那就只能加速死亡了。 三十五铁卫也知此时是生死关头,再也不象对付牧候那样力求擒下活口而手下留情,登时全都下了死手。这三十五路灾星剑法全部施展开来,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令人神为之夺,气为之竭,魂为之飞,血为之凝!一时间,陷入灾星大阵之内的统万堡及东瀛魔刀门、山下组之人皆遭重创。 燕云这方人数虽少,但却全是精锐,再加上配合有度,更是威力倍增。此时人人如蛟龙出海、猛虎下山,不但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有以少困多,千军辟易之势。对方人数虽多,但却缺少凝聚力和向心力,就象一盘散沙一样,多则多矣,但缺乏统一的调度和英明的指挥,各自为战之下,转瞬间就被冲垮,半点儿也占不到便宜。 阴鞜鞜论武功虽然是绝顶高手,即使是灾星大阵也未必奈何得了她,但她一个人再强也没有用,要说起两军对垒、排兵布阵、指挥作战,她可远不如燕云了。她也只能照看得了自己一人,想要帮助其他人逃出生天,却是没那个本事了。 这时统万堡和东瀛诸人中有数的几名高手也全被郁妄川等七大怪死死缠住,双方对搏甚是激烈。这七大怪对付阴鞜鞜固然不成,但对付普通高手却是绰绰有余的,尤其是郁妄川武功更是极为高强,长恨鞭施展开来,诡异绝伦,极是难斗!而且还有鹰首、鹰十三两大高手从旁协助,慕雪、慕冰两姊妹更是“见缝插针”。她们的附骨阴针无声无息,无形无色,极是阴险,中者无救,普通高手根本应付不了,转瞬间就有数人伤在附骨阴针之下。 一时间双方打成一片,但燕云诸人却是稳占上风。阴司双煞却只是紧紧的护着拜幽兰,不让她受到伤害。明月见拜幽兰有人保护,当即拔出无尊剑,飞身形便向那疯魔皓二扑去,想要取他性命。当年东海田横岛一战,明月身负重伤,也是对他积怨颇深,此时正是报仇良机。 这时疯魔不仁等五人却一齐闪身挡在了疯魔皓二的身前,五柄长刀一齐向明月闪电劈去,口中齐声暴喝:“烈魔斩!” 他五人功夫皆是不弱,同时施出烈魔斩确实威势不同凡响。只是明月无尊剑法之利远非他们所能想象。只听明月冷叱一声:“找死!”无尊剑横掠疾扫之下,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五柄长刀登时全被一剑削断。他们胸前的衣襟也全裂开了一道口子,险些就被无尊剑气贯胸而入。 疯魔不仁等五人见状大骇,全都飞身疾退,不敢再撄无尊剑之锋芒。明月恨他们曾以火网阵围困自己等人,当即手下绝情,飞身向他们逼来,长剑锋芒闪烁,如匹练般卷至,誓要斩尽杀绝不可! 疯魔皓二手中的长刀早已被燕云以毁天劲折断,此时见明月宝剑如此锋利,只消被它刮上一点儿,恐怕就要筋断骨折,小命不保了,哪敢和明月对敌,当即飞身疾退! 其实疯魔皓二既然是东瀛魔刀门门主疯魔太郎的孙子,武功自是不弱,根本不至于这样就不战自败,只是他手中刀断,先被燕云挫其威,后被明月慑其势,精神上早已崩溃,自认为挡不住明月无尊剑之锋镝,那自然是有败无胜,而且要一败涂地了。 明月无尊剑在手,气势威凌天下,与“天下无尊,惟我独尊”的剑意正是相合,在气势上便高出疯魔皓二甚多,这也正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 ※※※※※ 疯魔小野这时和燕云打得极是艰苦,身心都极为疲倦,始终奈何不了燕云。他也已经注意到疯魔皓二这边情形极是险危,但他实在是抽不出手去救援。他只要稍一松懈分心,恐怕就要被燕云一枪戳死了。因此他也是干着急,没办法,真想就此罢手不战,只是却不可能。 明月这时正待施展无尊剑法的杀招将疯魔皓二等人一一杀死,却见一旁陡的有一名黑衣人窜了过来,手中长刀刷刷刷疾劈三刀,威势凛然。他出刀快,变招也快,比之疯魔不仁等人确实高出一截。 明月原本想用无尊剑削断他手中长刀,但连发三剑,竟全都落了空,心中不禁诧异。 明月这时定楮一看,只见这黑衣人倒是与众不同。只有他一个人是蒙着面巾,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面目,只有双眸灿灿放光,慑人魂魄。 这时只听这黑衣人低喝道:“女娃出手倒是毒辣!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 明月冷喝道:“赶尽杀绝的可不是我们!难道你们来这里不是要赶尽杀绝的吗?现在和我说这番话未免好笑!你是何人?” 那黑衣人沉着声音道:“不必多问!” 明月这时脑际灵光一闪,陡然喝道:“两年前在东海田横岛救走疯魔皓二的人是不是你?” 黑衣人阴沉答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明月冷然喝道:“是,你就得死!不是,你也得死!”说着,一剑便向这黑衣人当头劈来。明月知道眼前这黑衣人武功甚是高强,因此一出手便用了全力。无尊剑上青芒漾动,剑气流光。 那黑衣人向后疾退了三步,将手一挥,喝道:“且慢!我并不想参与你们和统万堡、或者雪姥之间的恩怨。你们怎么斗是你们的事!但你决不能杀了皓二。只要你肯放过皓二,我决不管你们的事!” 明月摸不清这黑衣人的底细,冷然喝道:“你做梦!对付敌人哪有手软的道理!我就偏要杀他!你能奈我何!”说罢,无尊剑气暴然而发,再不留余地。 那黑衣人说出刚才那一番话来,明显是对明月颇为忌惮,实不愿和她出手相斗。这时见明月杀心已下,实在没有回旋余地,这才凝神以对,手中长刀在胸前交叉斜劈,光芒闪动,但却始终不敢和明月无尊剑的剑锋撞上,用的全是避实击虚的功夫。这黑衣人的刀法与东瀛魔刀门的刀法好似有着显著的不同,但却毫不逊色。 明月知道这黑衣人的心意,剑法越使越快,令人眼花缭乱。黑衣人一个不小心,终于在第十招上被明月一剑将长刀削掉了一小截。 黑衣人心惊之下,喝道:“你徒仗宝剑之利,算什么真功夫!” 明月冷冷喝道:“这是生死相搏,又不是比武!什么真不真功夫的!能杀死你便是好功夫!”说着,剑光大作,飒飒飞扬,不再去削他长刀,反而将这黑衣人裹入其中。 ※※※※※ 此时阴鞜鞜这方已经有不少人丧生在灾星大阵之中。数名武功好手也被郁妄川等人死死缠住,而拜幽兰也时不时的发出几枚紫雨冰芒针来暗算,实在令人头疼得很。鹰首和鹰十三这时却无意间和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踫了个对面。 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甚是聪明,见势不好,可不敢硬往灾星大阵里凑,生怕被卷了进去,那可就出不来了。她们只在外面虚张声势,顺便照顾一下受伤的山下独夫。 山下独夫这时正和管公明拼斗。他武功原本在管公明之上,可现在受了燕云一记重击,内腑伤重,虽然调息了一阵,但也只能勉强控制住伤势,因此现在只是勉力维持局面,反而落在下风。 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见鹰首和鹰十三向她们逼来,也是心里发虚,但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应战。 鹰首和鹰十三原本想将这两名女杀手当场杀死,但突然想到燕云似乎对她们不错。他们不明白燕云的心意,当即便手下留了情。他们的武功原本就高出这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一筹,此时毫不费力的便点了二女的穴道,将她们拖到一边,算是擒了两个俘虏。 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艺不如人,也是丝毫没有办法。 此时场上的情形对阴鞜鞜已经是相当不利。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出燕云等人功力恢复得竟如此之快,而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却又如此窝囊。事实上,阴鞜鞜还是低估了燕云等人的实力。尤其是燕云临时调教出来的这灾星大阵更是奇妙无方,起到了扭转战局的关键性的作用。如果没有这灾星大阵,燕云这方恐怕就要被冲垮了,那时死的人就多了,哪能象现在这样游刃有余! 阴鞜鞜这边的许多武功好手都是毁在了灾星大阵里,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功夫不行。若是单打独斗,他们也未必就输给三十五铁卫,只是这灾星大阵变化实在玄奥,再加上三十五铁卫原本功夫就不错,配合又极为默契,这一联手对敌自然取得了极大的成效。虽然也免不了小有损伤,但相互照应之间,却是轻得多了。 阴鞜鞜是何等眼光,早已瞧出这灾星大阵的厉害,但她自己被燕山僵尸王牢牢缠住,已是自身难保,哪里能够去救助困在灾星大阵中的其他人等!即使出言提醒,陷入阵中的人也是很难活着出来了。 阴鞜鞜这时越打越是气恼,不但气这燕山僵尸王总和自己为难,也气燕云不知怎的突然弄出这么一个厉害阵势来,让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她心中虽是气恼惊惧,但手上却丝毫不弱,又和燕山僵尸王硬拼了数掌,打得轰轰山响。 就在这时,阴鞜鞜忽然觉得中府穴处似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传来一阵刺痛感,继而感到一股至阴寒气透体而入,瞬间遍走奇经八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一般,全身经脉似要被冻结,牙齿不由自主的咯咯打颤,当即知道自己中了暗算,不敢再强运功力和燕山僵尸王对掌,当即侧身疾飞了出去,心想:“这燕山僵尸王什么时候使了这歹毒的功夫,我怎的毫无知觉!” 就在这时,她陡然发觉慕雪和慕冰正站在不远处向自己狡黠一笑,神情甚是得意。阴鞜鞜这才知道是她们两个动了手脚。 原来慕雪和慕冰趁阴鞜鞜全心全意和燕山僵尸王搏斗之时偷偷的发出了附骨阴针。她们是束气成针,以“透骨针”的内劲打入,无声无息,无色无形。阴鞜鞜武功虽高,但她正全心全意对付燕山僵尸王,不留神之下也是难以觉察,终于着了她们的道。而且她这方面已经有不少人都折在这慕氏姊妹的附骨阴针之下。 阴鞜鞜这时不禁气不打一处来,怒骂了一声:“好贱婢!你们等着!”她虽然想报复,但却先得运功将寒毒逼出来。 慕氏姊妹自知武功不是阴鞜鞜的对手,刚才一时心血来潮,想试试冰宫雪姥能不能避开她们的附骨阴针,这才冒险出手,这时见真的摸到了老虎屁股,哪会老老实实的留在原地等着给老虎咬,当即吓得一吐香舌,早就溜之大吉了,把她留给燕山僵尸王去对付。 阴鞜鞜内功极是深厚,这附骨阴针虽然阴毒,却也损伤不了她。何况她号称“雪姥”,长年在阿尔泰山北极冰宫居住,体内阴寒之气本就极盛,虽然一时中招,但稍一运气,便将一部分寒毒顺指尖逼出体外,另外一部分直接在体内炼化,于身体丝毫无损。 燕山僵尸王这时却又疾扑而至,十指齐抓,嗤嗤有声。 阴鞜鞜知道今天大势已去,不可逆转,因此也不想白耗力气和燕山僵尸王硬拼,身形如风飘逝,避开燕山僵尸王的凌空一爪。她此时已经注意到疯魔小野和燕云的拼斗已经落于下风。燕云长枪展开,虎虎生威,已经逐渐压制住疯魔小野。 疯魔小野此时已是真气衰竭,转得头晕眼花,双腿都快抽筋了,眼看支撑不了多久,心中对燕云的功力高深大感骇然。 那边的蒙面人也被明月逼得险象环生,刀法渐趋凌乱,显得狼狈不堪,眼看性命不保。其余人等也全被郁妄川等人死缠烂打,毫无取胜希望。灾星大阵之中人是越死越多,伤残一地! 阴鞜鞜看到这里,一边飞跃闪避燕山僵尸王的迅猛攻击,一边对燕云冷喝道:“小子!今天算你赢了!咱们后会有期!你就等着吧!”说罢,高喝一声:“撤!”与此同时,她自己已是飞身掠走,宛若轻鸿乍逝,杳无踪迹。 ※※※※※ 众人早已打得心寒,此时见阴鞜鞜率先退走,自是无心恋战,全都拼命撤退,一时间兵败如山倒。只是他们损伤颇重,撤退时更是加重了伤亡,能保住命撤走的人恐怕还不到四分之一,而且全是受了伤。灾星大阵之中逃出来的漏网之鱼更是微乎其微,即便逃出,伤势也是颇重,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再闯这灾星大阵了。这一战,统万堡方面料敌不明,算是输得极惨。 疯魔小野这时身形疾转,瞬间转出数丈,也是飞身逃走。 燕云这时也感到身体疲倦,并不追他。 那边蒙面人也带着疯魔皓二等人鼠突狼奔,不敢再战,匆忙逃走。明月却不肯轻易放过他们,又疯狂追杀一阵,留下了几名黑衣人的尸体,便径自返了回来。 那些黑衣人全都拼死护着疯魔皓二逃走,明月也一时追他不上,便也只有杀几个人出出气罢了。 燕云知道经此一战,已方众人以少打多,已是颇为不易,必然很是疲倦。众人虽然能够取胜,但凭的是一鼓作气,并无追击残敌的实力,若是贸然追赶,剑阵一旦打乱,反而容易出事。他得到这批资质优良的属下极是不易,因此不想众人有所损伤,便喝住了正要追击的燕山僵尸王和众人,让他们各自原地调息,穷寇莫追! 众人调息了一阵,方才开始清理战场,终不忍让尸体暴晒荒郊,于是便挖坑将他们埋掉。 明月这时对燕云道:“咱们这次可是大大的挫了统万堡和东瀛的威风!雪姥两次受挫,可是快要被气死了。” 燕云笑道:“其实还是多亏了燕山僵尸王。若不是他一人挡住雪姥,这胜负之数还很难说呢!” 他虽是如此说,但心里却也明白,若没有这燕山僵尸王,他们输的可能性还是大些。毕竟他们谁都没有把握能对付冰宫雪姥阴鞜鞜。 明月叹道:“咱们在天堂岛停留的时间太短,武功未练至颠峰便匆匆返回中原。若是想和阴鞜鞜这种超卓人物抗衡,非得再苦修三四年不可!好在现在有了燕山僵尸王来对付她!你可得好好把握住这颗棋子!” 燕云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那时武功已经到达了一个瓶颈,即使在天堂岛长住下去,恐怕也突破不了这个瓶颈,只是浪费时间而已!若想突破这个瓶颈,非得借助外力不可!我倒觉得在实战中更能加深我们的修为。倘若我们一辈子遇不到象冰宫雪姥、燕山僵尸王这些超卓当代的人物,我们恐怕永远都突破不了这个瓶颈。我倒觉得能遇到他们倒是我们的造化了,虽然危险了点儿!” 明月呵笑道:“那倒也是!” 燕云想了一想,问道:“你说我们两个联手对付雪姥,能有多大胜算?” 明月思忖了一下,摇摇头道:“如果我们功力完全恢复了的话,至多也只有五成的胜算吧!我们可不能往太好的方面去想!” 燕云叹气道:“那还是不行!我对权赤阳前辈的那本《僵尸神功》倒是很感兴趣,不如我们试着练一下吧!” 明月坚决的摇头道:“要是走火入魔也变成燕山僵尸王那副样子怎么办!那你也别想称霸中原了!我看咱们还是别冒险了!” 燕云哈笑道:“你真当我那么傻!我当然要先把那秘笈弄清楚才开始练啊!总要先看看那秘笈有没有人为篡改过的痕迹,或是哪些地方写错了。当然,也许是第五名人前辈当年练错了也说不定。总之,咱们一切小心就是了。总要稳妥为上,但也不能畏首畏尾的。那秘笈既然是摩尼教黑暗宗的天魔宗主所录,必然不是一般的武学,虽然听起来确实有些恐怖!” 明月见燕云心意已动,也不好泼他冷水,只是心里替他担忧,怕他真的练错了。 这时鹰十三过来向燕云禀告,说他们已经擒住了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那两姊妹,等待燕云发落。 燕云闻言,心中大乐,忙和明月走了过去。只见那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正无精打采的躺在地上,闭着眼楮,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燕云用脚踫了踫她们,故意说道:“这里怎么还有两具尸体啊?快把她们拖去埋掉!” 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闻言,忙睁开了眼楮,急道:“我们还活着呢!莫要埋我们!” 众人全都哈大笑。 燕云哦了一声,笑道:“那就活埋好了!” 众人知他说笑,却不动手。 山下歌者连忙申辩道:“我们又没有杀你们的人,干吗要活埋我们?” 燕云蹲下身,戏谑的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你们是我的敌人,我当然想活埋你们就活埋你们,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山下歌者似也看出燕云是在故意逗弄她们,心中大感无奈,心想自己年纪大他十几岁,却被他这样耍着玩,实在太丢人了。想到这里,她索性双眼一翻,说道:“那也由得你!” 燕云又摸到了山下歌者的下颌,微笑道:“由得我什么?” 山下歌者觉得被他摸得痒痒的,却半点儿动弹不得,忍不住气道:“活埋!” 燕云哈笑道:“我干吗要活埋你们?” 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全都快被燕云弄晕了,一齐吼道:“你刚才自己说的!” 众人又全都笑了出来,心想燕云这么捉弄她们,泥人也要发火了。燕云怎么好象特别喜欢逗弄她们呢?众人也想不明白,只是在一旁看着。 燕云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如此!你们不提醒,我都忘了!” 山下舞者忍不住面露企求之色,问道:“你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啊?” 燕云笑道:“你们给我一个活埋你们的理由,我就把你们活埋掉!给我一个不活埋你们的理由,我就放过你们。” 山下舞者哀求道:“我们俩又没杀你们的人,你当然不可以活埋我们!何况你曾经放过我们一次,那再放一次又有何妨?” 燕云闻言,哈笑道:“你们没杀我们的人是因为你们杀不了,可不是你们不想杀!至于我放过你们一次,哈,原来你们还记得前夜的事!这么说来,你们是不是要履行诺言了?” 山下歌者无奈的道:“现在冰天雪地的,我们还能表演什么歌舞给你看啊!何况你们也不象是那么闲极无聊的人!我看还是先欠着吧!以后总有机会的!” 燕云苦笑道:“原来你们也会耍赖,这居然还可以欠帐,不知什么时候能还了!” 山下歌者软语道:“以后我们一定补偿你就是了!” 燕云这时突然脸色一整,说道:“其实你们对我也没有什么威胁,放过你们原无不可!只是你们想过没有?我放了你们回去,你们要如何向山下组交代呢?你们山下组的人还会信任你们吗?他们死了那么多人,而你们俩却毫发无伤的回去!哼哼!要是我我也不信啊!” 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闻言,沉吟了半晌,显得极是为难,拿不定主意,但最后终于说道:“即便这样,我们也不能背叛!不管山下组是好是坏,总是教我养我,我们不能忘本。他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们都得回去,听天由命罢了!反正我们问心无愧,没有做对不起山下组的事!我们能力不足,陷入敌手,又能怎样?你若怕我们报复,便杀了我们吧!” 燕云淡然一笑,哂道:“我怕你们什么?只是替你们担心罢了!真是不识好歹!” 山下歌者柔声道:“我们不是不识好歹!还是多谢你的提醒!” 燕云郑重道:“以山下组的手段,你们回去可能真的会被处死的!” 山下歌者苦笑道:“确实有此可能,但我们也认了。我们现在本就该死了,不是吗?在哪里死都是一样!” 燕云叹气道:“看来你们是铁了心回去死了!那时可就谁也救不了你们了!你们自己可得想清楚!” 山下歌者决然的道:“我们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燕云叹道:“但愿你们临死前还能想得到我这番话!” 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感激的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 燕云这时弹指解开了她们的穴道,苦笑道:“我真拿你们没办法!你们走吧!” 二女调节了一下气血,揉揉麻木的双腿,勉强站起身来,对燕云微施了一礼,转身便走。 燕云突然道:“你们若侥幸不死,还会落到我手里的!哈!” 山下歌者莫名其妙的回了一句:“但愿吧!”也不知她的意思是但愿侥幸不死,还是但愿落到燕云手里。 燕云笑道:“那时你们会怎样?” 山下歌者边走边回道:“我们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们已是渐渐去远。燕云望着她们的背影惆怅的喟然一叹。 ※※※※※ 拜幽兰这时伸手在燕云的眼前晃了一晃,尖声细语的道:“别看了!人都走了呀!” 燕云冲她笑道:“你怎么啦?” 拜幽兰一翻白眼,无奈的道:“还问我怎么啦!你怎么会对那两个女杀手那么好呢?我看你可不象是一个仁慈的人啊!难不成你喜欢她们?咦?那也不对啊!她们年纪可大你好多啊!” 拜幽兰说到这里,却好象是自言自语了,这时突然向明月问道:“姊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明月点点头,狡黠的笑道:“我当然知道啦!” 燕云奇道:“你知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可不信!” 拜幽兰却拉着明月的衣袖撒娇道:“姊姊快说来听听!” 明月笑道:“云弟有一种怪癖,那就是对女杀手特别感兴趣。谁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搞的!”她这话倒象是在说她自己了。 燕云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种怪癖了!明月真会乱说!”但转念一想,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那么心软,难不成真的因为她们是女杀手,跟以前的明月有几分相似?燕云不想还好,此时越想越糊涂了。看来人有时还是糊涂些比较好! 拜幽兰这时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叹道:“原来如此!” 燕云笑道:“什么原来如此啊!她逗你玩的,你莫要听她乱说!” ※※※※※ 众人说笑一阵,精力恢复了不少,便准备出城,只是他们总共五十一人却连一匹马都没有了。所有的马匹都在火网阵中丧生。燕云等人只有徒步行走了。 众人一边赶路,燕云一边和他们讲述自己翻越太行山的计划。众人皆认为燕云实在是太大胆了,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闯进剑皇宫的领地,挑战剑皇臧星寒的权威!这种事情统万堡都没做过的!但既然燕云已经决定这么做,众人也只有死命跟着。 其实燕云也不想太过招摇,只是先前为了风尘渡一事和剑皇宫及叛军起了冲突,后又为了师公冥海老人之事大闹了紫冥府,后来事情一波三折,愈演愈烈,成了现在这个局面。这也实在是燕云所难预料。不过事已至此,断无退缩之理,只有咬牙硬上了。 管公明这时道:“可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北上大野谷啊!路途遥远,我看非得先找马不可!” 师怀香也道:“是极!是极!咱们跑着上太行山,累也累死了!咱们倒不是怕累,但累坏了就打不了架了!” 沈约戏谑道:“你就少说两句吧!谁都比你明白!” 他们开玩笑开惯了,师怀香也不生气。 燕云也明白此理,当即问道:“那咱们到哪里去找马啊?” 这可是个大难题!要知当时大唐前期军力强大,骑兵更是有着极为显要的地位,故而极为重视马政,共有陇西、金城、平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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