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马大脚巧借十三香,雪里蛆垂涎芳龄女

( 本章字数:5608)



词云:

孤女横遭淫虐,怎奈身孱懦弱。

今朝忽见马婆来,讨厌加可恶。

  

虎穴挪狼窝,伤感泪花落。

泼皮再与纠缠时,醉汉逞轻薄。

——误佳期·婢女怨

且说王大厨手臂一挥,掐腿的丫环应承一声,立刻返回内室,不多时,马大脚便听见帏幔后边传来低沉的嘟哝声以及嘈杂的推搡声:

“走啊,老爷叫你呐,快走啊,怎么回事,十三香,你又上来强劲了!走,快走!”

“***,”看见十三香迟迟不肯走出帏幔,王大厨立刻放下虚假的衿持和稳重,腾地跃起身来,大踏步的冲向帏幔,马大脚见状,心中暗道:嘿嘿,猴戴帽子,再怎么装,也不人,早晚是要露馅的,你看,此时才是真正的王厨子呐!

“呶,给你我站好,再敢耍小孩子脾气,看老子打折你的腿,”正值壮年、体态臃肿的王大厨,像老鹰捉小鸡似地将一个身材矮小、面庞清瘦的女孩子拽扯到马大脚的面前。马大脚抬头望去,但见:

女孩子约莫有十六、七岁,身材矮小,肤色白净,脑袋浑圆,白里透红的面庞泛着无尽的忧伤之色,一对雪亮的小眼睛放射着誓不屈服的光芒。马大脚伸过手去,拉住女孩子纤细的小手,而自己的干瘦脸则向女孩子贴拢而过去,立刻嗅闻到一股健康的、充满活力的芬芳气息,当然,其间不可避免地混合着诸多调料的味道,王大厨的名字起的着实贴切,女孩子不愧是十三香啊,香、甜、咸、辣、酸、涩、……,似乎样样俱全了。

两只大脚椅上卧,一对小眼验鲜货。

肤白肌净是好口,想必花蕊已弄破。

心性固执蛮机灵,试走两步足不跛。

从上至下看个遍,最后方把价钱磨。

“嗳呦呦,我的妈妈哟,”马大脚拉着十三香的手,假意夸赞道:

“好水灵的闺女啊,王老爷,您当真要出脱么?”

“那是当然,”王大厨毫不犹豫地说道:

“好几十岁的人了,谁闲着没事,跟你马婆婆开玩笑,寻开心啊!”

“您舍得么?”马大脚依然拉着十三香的手,将干枯的瘦脸转向王大厨:

“如此漂亮、年轻、水嫩的闺女,出脱给他人,您不后悔么?”

“哼,”王大厨撇了撇油汪汪的大嘴岔:

“马婆婆,不瞒你说,我现在一看见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她立刻就在老子眼前消失掉,”

“哦,老身明白了,”狡猾的马大脚顿然揣测出其中的缘故,为了压低收购十三香的身价,马大脚这样说道:

“看来啊,闺女这小模样虽然不错,却不大会来事,哪个有钱的主,愿意买个倔种回家,没气找气生啊?”

“嗨,”王大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这丫头的脾气确实不好,也不太会讨人喜欢,可是,便宜啊,我卖的便宜啊,”

“那么,”马大脚试探性地问道:

“不知王老爷想卖多少银子啊?”

“三十俩,”王大厨伸出三根手指头:

“马婆婆,一个大活人,才卖三十两银子啊,如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想必你也晓得,买个牲口还得多少银子呢?”

“嗳呦呦,我的妈妈哟,”马大脚又习惯性地嘟哝起了口头语,心中暗道:便宜,的确是够便宜的,如今想买头会耕地、能拉车,同时还能下犊子的大母牛,至少还得肆十两银子呐。不过,老身还是要往下压她的身价,压下去的越多,老身赚得越多。于是,马大脚堆起莫名的微笑,一脸神秘地盯着王大厨,声音极低地问道:

“王老爷啊,瞅闺女这身板,断不是正宗货了,您一定,……,嘿嘿,嘿嘿,……,”马大脚嘻皮笑脸地言道:

“想必王老爷一定过手了吧?嘿嘿,……,嘿嘿,”

“哼,”王大厨满不在乎地哼了哼:

“哼哼,马婆婆,凡是从大户人家打发出去的丫头、婢女,哪里还有什么正宗货啊?你这不是明知顾问么,”

“嗳呦呦,我的妈妈哟,”马大脚直截了当地说道:

“老身的意思,这丫头既然已经破了瓜,这身价么,就应该相对的降一些、再降一些,否则,大户人家不愿意要,穷小子们固然不在乎这些,可又拿不出那几十两银子来,弄来弄去的,高不成,低不就,这事情就难办喽,到最后啊,一脚踢不出去,就,就闷住喽,……”

“既然是这样,”王大厨认为马大脚的话颇有些道理:

“那我就再降五两,只卖二十五两银子,总可以吧?”

“嗯,”马大脚摇了摇头:

“王老爷,您有所不知,如今这行情,十五两就能买个小雏,只要养上个三年两载的,便可以,便可以,嘿嘿,开苞破瓜了,嘿嘿,……,嘿嘿,”

“那么,”为了将十三香早日出脱,王大厨只好继续降价:

“那么,我,我,我再降五两,二十两,这已经是最低价了,我再也不能降了,如果当真不能出脱,我认可继续养着她,当个会说话的牲口使唤!”

“嗯,”马大脚咐和道:

“这个价钱还算合理,王老爷,老身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请教!”

“请讲!”王大厨一脸不耐烦地望着大脚婆,心中好生不快:***,委托你卖个丫头,你却卖起关子来了:

“马婆婆,还有什么问题,但讲无妨!”

“王老爷,”马大脚再次端详十三香一番:

“不知这个小丫头都会些什么活计,如有买主问起,老身也好交待啊!”

“哦,”王大厨夸赞道:

“这个丫头啊,机灵着呐,不仅做得一手出色的女红,家务活样样拿得起来,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这丫头在我的精心培养之下,亲手教授之中,初步掌握了厨艺,会炒得一手的好菜,无论是谁买到家里,当个厨子使唤,绝对没有问题!”

“嗳呦呦,这样的好丫头,可不多见啊,”马大脚故作惊讶之色,话峰油然一转:

“不过,话虽如此,老身并没有真正领教过,如果王老爷信得过老身,让俺领回家中试用几天,心中有了底,一旦寻到了买主,也好帮着王老爷说好话,尽快的出脱啊!”

“这,”王大厨一时迟疑起来,不过,他立刻打消了疑虑:

“行啊,如果马婆婆不肯相信我的话,且请把这个丫头领回家去,给你做几顿饭、炒几盘菜,看看她的厨艺到底怎样!看看是不是我在撒谎、说大话!”

“那好吧,”既然达到了目的,马大脚起身向王大厨告辞:

“王老爷,老身不再打扰了,您休息去吧,老身这便走了!”

言毕,马大脚拉起十三香的小白手,满心欢喜地走出王府,只因这遭往家中一领,有分教:本想贪个小便宜,鸡飞蛋打一场空!

且说马大脚一番花言巧语,便将王大厨的丫环十三香骗出了王府,可怜的、无依无靠的小丫环跟在马大脚的身后,而马大脚为了提防十三香在路途中趁机溜掉,大手掌紧紧地拽扯着十三香,一刻也不肯松开。一边拽着,一边催促着:

“快走,快点走啊,”十三香那三寸秀莲怎能走得过媒婆子的大脚掌呢,在马大脚的拽扯之下,小丫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路上踉踉跄跄,也不过走了多少路程,在一条小巷口,马大脚放慢了脚步:

“到了,俺们到家了!”

十三香驻足观望,马大脚所谓的家,不过一栋东倒西歪的破茅屋而已,由于年代久远,屋基严重下沉,变形的窗台甚至与地面齐平了,马大脚咣当一声推开四下漏风的破门板,十三香向房内望去,不觉倒吸一口冷气,但见屋内漆黑一片,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是地窖,并且泛着一股莫名的酸霉气味。马大脚扯着十三香的衣角:

“闺女,俺们到家了,赶快进屋吧!”

“哎哟,”在马大脚的拽扯下,十三香心事重重地抬起秀莲,突然感觉脚下一空,不禁惊呼起来,马大脚见状,双臂较力,将十三香行将倾倒下来的身子牢牢的固定住:

“小心,屋子下陷,地面很深,抬脚走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十三香惊魂未定地站立在陌生的屋子里,一股凉丝丝的阴风从七扭八裂的窗扇里钻将进来,吹拂在十三香的身上,顿时泛起可怕的寒气,令小丫环不觉香毛倒竖,茫然无措地环视着四周:冷气逼人的屋子里,除了锅碗瓢盆这些生活必需品之外,别无长物,一铺起伏不平的大土炕横贯屋子东西,焦糊的苇席有多处已经撕裂开,两套被褥杂乱无章地堆在炕梢,乍看上去,活像两座沟壑纵横的黄土包,小丫头看在眼里,不禁愁眉拧锁:这哪里是人生活的地方啊,简直与猪圈无异啊,我十三香虽然命苦,可是,清贫的家境也没有这样狼狈啊!

“小贱人,”一挨走进地狱般的屋子里,马大脚立刻改变了态度,俨然以十三香的女主人自居,盛气凌人的说道:

“从现在起,你的命运便掌握在老娘的手心里了,”看见十三香呆立在面前,一言不发,而是充满仇视的撇视着自己,马大脚非常清楚:这个丫头片子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看起来啊,若想制服她,必须动点真格的!于是,马大脚顺手从土炕上操起一把鸡毛掸子,咬牙切齿地在十三香的面前晃了几晃,岂知十三香岿然不动,眼角恶狠狠地扫视着马大脚,媒婆子再也沉不住气了,手掌一挥,鸡毛掸子啪的抽打在十三香的肩头上,十三香痛得微咧嘴角,身子依然纹丝不动,马大脚又狠抽了三两下,以威胁的口吻道:

“小骚×,不用你跟老娘死强,真的把老娘惹火了,绝对没有你好果子吃,你若再不服软,老娘明天就把你卖到窑子去,着天让你接客,你服软不?”说到此,马大脚停止了抽打,用掸子头指着十三香的鼻子尖:

“你到底服不服?”

十三香没有作答,在马大脚一再逼问之下,不耐烦的扭过头去,马大脚似乎有些打累了,也似乎给自己一个下台阶,啪的将掸子抛掷到土炕上,然后,一屁股坐到炕沿上,抬起两只硕大的布鞋,冷冰冰地命令十三香道:

“呶,过来,把鞋给老娘脱掉!”

十三香闻言,慢吞吞地走到炕沿边,一言不发地蹲下身来,果然将马大脚小船般的布鞋拽脱下来,整整齐齐的放在土炕下。大脚婆大喜,心中暗道:小丫头果然服软了!于是,马大脚继续命令道:

“呶,这就算完了?把裹脚布给老娘解下来,然后,再给老娘洗干净!”

十三香伸出小手,摒住呼吸,一层一层地将渗着臭汗的裹脚布缠绕下来,老媒婆那双泛着呛人霉味、丑陋不堪的大脚丫子,立刻展现在十三香的眼前,小丫头慌忙转过身去,拎着又臭又长的裹脚布跑出房屋,啪的一声将裹脚布抛进水盆里,为了不被卖到窑子里去,小丫头耐着性子,握着木棰将裹脚布在水盆里胡乱搅弄一番,又用木棰挑了起来,挂在院子里的晒衣绳上。做完了这一切,十三香洗净了小手,悄无声息地返回屋内,板板正正地站在土炕边,那姿态,那神情,果然像个出色的小丫头,随时听候女主人的调遣。马大脚见状,早已欢喜的心花怒放了:这个王大厨啊,真是榆木疙瘩脑子不开窍,谁说这丫头不服管制?不听调教?你看,到了老娘的手里,抽了一顿鸡毛掸子,再用言语哄吓一番,这不,立马就学乖了。于是,马大脚继续命令十三香道:

“你在那傻立着干么,快上炕来,给老娘按按肩、揉揉腿!”

十三香循声爬上土炕,来到马大脚的身后,双手搭在马大脚的肩膀上,轻柔地抚弄起来,马大脚满心欢喜地闭上眼睛,一边享受着十三香的按揉,一边以赏赐的口气道:

“丫头,你要学乖些,把老娘伺候好了,老娘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日后必定给你挑选个好人家,否则,哼,”马大脚习学着大户人家的女主子,喜怒无常地言道:

“否则,倘若把老娘弄火了,老娘就把你卖给干巴老头做小妾,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并且,这样的日子也过不长久,待干巴老头两腿一蹬,嘎叭一声咽气了,你也得跟他一起陪葬去,……,嗳呦呦,我的妈妈哟,”马大脚睁开老眼,粗糙的手掌托住十三香的面庞:

“多漂亮的闺女啊,年纪轻轻就埋进坟墓里,真是太可惜了,老身当真舍不得把你卖给老棺材板子呐!呶,”马大脚向下呶了呶嘴:

“别光按一个地方啊,呶,过去,给老娘揉揉腿!”

马婆做主人,丫环炕下蹲。

先把布鞋脱,再去端水盆。

玉手抚硬掌,纤指弄周身。

奴婢听我唤,大脚真精神。

“娘,”十三香方才将身子挪移到马大脚的腿边,屋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霎时,一股呛人的酒气扑面而来,十三香惊慌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衣着不整、头发蓬乱的后生,左手提着一只酒壶,右手拎着一个竹篮,三摇两晃地走进屋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脚婆的独生儿子,因马大脚常年奔走在外,无暇顾及儿子,弄得小家伙饥一顿、饱一顿,衣着穿戴更是不分季节,往往是夏天忘记脱下冬衣,冬天仍旧披着夏装,既使是这样,小家伙居然不患任何疾病,夏天不中暑,冬天冷不着,由此,山河镇人赠其绰号——雪里蛆。乖乖,马大脚的儿子着实就像落在雪地里的蛆虫,北方骇人的寒冷不仅冻它不死,依然能够蠕动,能够挣扎,可见小家伙的生命力是何等的旺盛,不过,雪里蛆生命力固然旺盛,因缺乏教养,不仅目不识丁,且混混噩噩,说句不中听的话,与畜牲无异!此时,雪里蛆嘴里喷着酒气,直奔土炕而来:

“娘,你老回来了,晚饭吃了么?”

“嗳呦呦,我的儿啊,”看见儿子不仅自己吃得直打饱嗝,还为自己带回了食物,马大脚一把推开十三香,双手喜滋滋地接过雪里蛆递送过来的竹篮子,一股诱人的香气立刻飘进马大脚的鼻孔里:

“我儿有好吃的从来不肯忘了娘,真是娘的好儿子啊,真是大孝子啊,啧啧,猪头肉,好肥啊,好香啊,”马大脚将手掌伸进竹篮里,揪起一块熟肉便塞进嘴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

“哦,美人,”雪里蛆突然看见了坐在土炕边的十三香,醉意朦胧的双眼顿然明亮起来:

“娘,您老这是给儿子买来的媳妇吧?”

“嗳呦呦,我的儿哟,”马大脚捧着竹篮子,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嘟哝道:

“娘哪来的银子给我儿买这样年轻漂亮的媳妇啊,这是王大厨的丫头,因为不太听主人的话,主子动气了,不愿意要了,委托你娘将其卖掉,那王大厨作价二十两银子,至于娘能卖多少,他便不过问了,儿子啊,凭娘的经验,这闺女至少能卖肆十两银子,嘿嘿,这一次啊,娘可要狠狠地赚上一笔喽,”

“娘,”雪里蛆那双醉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十三香,仿佛蛆虫嗅到了肉香,直馋得嘴角涎水漫溢:

“儿子不让你卖,我要,我要她做媳妇,嘻嘻,”面对如花似玉的女孩子,雪里蛆再也不能自己,将酒壶放在窗台上,展开双臂,意无返顾地扑向十三香:

“我要,我要她做媳妇,嘻嘻,”

也不知雪里蛆能否如愿,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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