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小畜牲借酒逞淫欲,大厨师仗势逼媒婆

( 本章字数:5296)



歪房斜屋如猪圈,破褥烂絮似逃难。

焦苇裂席看臭脚,烛光昏暗见醉汉。

地窖忽闻女儿香,馋得色鬼口水咽。

狂呼乱喊不听劝,天生一个大混蛋。

且说雪里蛆回到脏似猪圈的家里,一眼看见年轻貌美的十三香,登时淫性大发,不顾一切的扑将过去,搂住小丫环便欲非礼。生性倔强的十三香岂肯就范:

“瘪三,滚开,”十三香气鼓鼓地推开醉鬼,身子向炕梢蜷缩而去,马大脚放下竹篮子,用身子挡住兽性勃发的混蛋儿子:

“儿啊,莫急,待娘把她卖了,赚到了银子,再给你买一个,莫急,十三香固然漂亮,可是,并不是俺们家的人啊,在没有卖掉之前,她还是属于王大厨啊,那契约如今还在王大厨手上呢,儿啊,你万万不可胡来,一旦让王大厨晓得了,告到官府去,说你调戏他的婢妾,到了那个时候,儿啊,你可惹上大麻烦喽!”

“我不怕,”终日混迹于小镇街头,吃拿打要的雪里蛆,向来不知“惧怕”两个字是何含义,此时水灵灵的小美人明晃晃地摆在眼前,这个泼皮、这个瘪三岂能放过,再加之烈酒灼身,雪里蛆完全丧失了理智,活像一头发情的公牛,置马大脚的警告与不顾,色欲难奈地望着十三香,哞哞的狂吼着,更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悍然推开奋力阻挡他的老娘,嗷的一声扑向不幸的女孩子。柔弱的小女子怎能抵挡住雪里蛆饿虎扑食般的袭击,咕咚一声,身子向后仰去,旋即便被雪里蛆重重地压在身下,一动也动弹不得。

“呵呵,美人,呵呵,媳妇!”雪里蛆急促地喘吸着,手掌生硬地撕扯着十三香的衣裤,任凭十三香拼命地挣扎,最终还是被雪里蛆剥得精赤条条,无地自容的在土炕上翻来滚去,双臂护住酥胸,两条粗壮、肥实的大腿紧紧地夹住,誓死不肯让雪里蛆得手。雪里蛆岂能善罢甘休,一只手拢住十三香的腰身,一只手不失时机地向小美人的私处进袭。马大脚见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嗳呦呦,我的祖宗呦,俺前世作了什么孽,咋养了个活畜牲啊,苦也,苦也!生疔玩意,你快住手!”

“哇,”雪里蛆哪里肯听,继续戏弄着小丫头,十三香则声嘶力竭的惊呼着,同时,伸出小手,无情地抓挠着雪里蛆的面庞,痛得雪里蛆哇哇大叫数声,很快将手掌收了回来,毫无目标地挥向十三香,又歪打正着地抽打在女孩子的小脸蛋上,登时泛起五根清晰可见的大手指。马大脚没有能力阻止畜牲儿子,便设法说服十三香:

“闺女啊,算了吧,你也不是什么正宗货了,何必如此认真呢?小女人是怎么也斗不过大老爷们的,与其让他又抽又打的,不如就顺应了他吧,这种事情,也就是片刻功夫,待他满足了,也便消停了!”

可是十三香岂肯答应,在雪里蛆的抽打之下,双腿夹得更紧了,而雪里蛆一挨嗅闻到女人香,绝不亚于发情的公牛闻到母牛的气味,更加激动了,也更加疯狂了。马大脚看在眼里,表示非常的理解:唉,想当年,他那个畜牲爹,不就是这样对待老身的么?大凡男人都是这副臭德性,一旦见到了女人,产生了那种想法,便好似干柴逢遇了烈火,任凭你是狂风暴雨,也休想吹散他,浇灭他。想到此,马大脚决定帮儿子一把:

“嗳呦呦,我的妈妈哟,你们就这样没完没了的瞎折腾,你被抓破了脸,她被抽肿了腮,没准还会碰坏什么地方,一旦再弄出点别的差错来,老身可如何向王大厨交待啊,闺女啊,这种事情你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其实很简单啊,呶,来,听话,”马大脚企图搬开十三香的大腿,怎奈十三香拼死地蹋踹着,混乱之中,十三香的小脚丫咚的一声踹到大脚婆的老脸上。马大脚揉了揉踹疼的老脸,恶声恶气地威胁道:

“小贱人,再***不听话,老娘当真把你卖到窑子里,让你着天做这种事情!一天到晚也得不到消停,呶,识相点,听话,好生配合一下,片刻之间不就完事大吉了!”

“不,我不,我死也不,”十三香依然不肯就范,仍旧拼命地挣扎着,马大脚瞅了一眼不肯就范的小丫头,但见十三香双唇紧咬,杏眼圆瞪,秀发散乱,额头上香汗淋漓,一双小手不停的、恶狠狠的胡乱抓挠着;大脚婆又看了一眼急不可耐的、不成气的儿子,但见雪里蛆在十三香的抓挠之下,脓包密布的面庞血痕纵横,一对被欲火灼红的眼珠鼓突突的暴出眼眶。望着呼呼剧喘的儿子,马大脚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嗳呦呦,我的乖乖,我的儿子倘若得不到满足,他的眼珠子因为长久的憋闷,没准便从眼眶里蹦出来,咕碌碌的满炕乱滚啊。为了满足儿子原始的兽欲,为了保住儿子的色眼,马大脚再也顾不得衿持和体面,更置王法与不顾,嗖的一声从炕柜下面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刀锋直指十三香汗水漫溢的粉颈:

“小贱人,你若再不答应,老身便坏了你唧唧小命,末了,老身情愿抵偿,俺这把老骨头,换你年轻的、鲜花一样的性命,也是蛮值的。小贱人,从与不从,且容你考虑片刻!”

小丫头嘴上喊着誓死不从,当剪刀突然顶在咽喉处,死亡就在瞬息之间时,十三香终于怯懦了,对生的迷恋战胜了对贞节的维护,在大脚婆的威逼之下,在雪里蛆的蛮缠之中,孤立无援的小丫头只好选择了服从。雪里蛆大喜,嘻皮笑脸地跳到十三香的身上,而马大脚则收起了剪刀,看见儿子种猪闹圈般的丑态,大脚婆一边嘟哝着,一边匆忙迈出门槛,作草草回避之状:

“嗳呦呦,我的活祖宗啊,你怎么跟你那个死爹一个德性啊,真是老猫炕上睡,一辈留一辈啊!”

马大脚挟起自己的铺盖卷,唠唠叨叨的走出茅草屋,为了满足儿子的欲望,自己只能在柴禾垛里将就一宿了,当天色渐渐明亮起来时,马大脚从柴禾垛里爬了起来,推开身上的棉被,冲儿子嚷嚷道:

“儿啊,天亮了,该起来喽!”

连喊几声,并没有听见雪里蛆的响应声,马大脚只好站起身来,蹒跚到歪歪扭扭的窗扇下,用手指敲打着窗框:

“儿啊,别睡了,快起来吧!”

隔着窗框,从屋子里传来雪里蛆如雷的鼾声,马大脚见儿子睡得死猪一般,只好又唤十三香,依然无人应答,马大脚感觉情形不大对头,双臂用力,哗地推开窗扇,向土炕上一望:

“啊,丫头呢!”

但见凌乱的土炕上只躺着雪里蛆一个人,哪里还有十三香的影子,大脚婆的脑袋嗡地一声,暗暗叫苦:苦也,倘若十三香当真逃走了,老身将如何向王大厨交待啊!

马大脚推醒了儿子,母子两人分头搜寻十三香,哪里还有什么踪影,雪里蛆又纠集起狐朋酒友继续搜寻,依然毫无所获。

马大脚无奈,只好厚着脸皮来到王府,王大厨闻言,大脸蛋呱嗒一下沉了下来,对待大脚婆再也不像前几日那么客气了:

“胡说,”但见王大厨一声怒吼,挥手拽住大脚婆的前襟,终于显露出街头无赖的真实本色:

“马大脚,你这是玩我呢,什么***丢了,分明是你私下里把人出脱了,然后,编个谎话来骗我,我还告诉你,马大脚,你少跟老子玩这套,就你这样的人,老子见识的多了,……”

“王老爷,”到了此时此刻,马大脚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嗳呦呦,我的老天爷啊,我马大脚为人处事一贯的端端正正,从来不说昧良心的话,更不做那断子绝孙的事情,这十三香当真逃走了啊,”

“那我不管,”王大厨不依不饶:

“你赔我,你必须赔我,二十两银子,一个子也不能少,”王大厨以威胁的口吻道:

“否则,我便送你见官,哼哼,”王大厨恶狠狠地哼了哼:

“那知县大老爷,可是在下的铁哥们哦,此事一旦闹到了大堂上,我的知县哥们必先抽你这个老不死的二十大板,然后,哼哼,二十两银子,还要照样还,一个子也不能少!”

“嗳呦呦,我的妈妈哟,”马大脚绝对相信王大厨的话,这家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如今他发达了,方圆百里的官老爷、乡约、地保、缙绅,无不巴结他,一旦到了官衙大堂,断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可是,若要还他银子,马大脚也着实拿不出这些钱来。在大脚婆苦苦的乞求之下,王大厨这样说道:

“银子么,你是一定要还的,一个子也不能少,看在你我多年老乡亲的情份上,我且宽限你些时日,一个月,怎么样?”王大厨冲马大脚竖起一根手指头:

“一个月之内,你把二十两银子如数的送还给我,否则,过了时限,那就休怪在下无情无义,你我只能官衙上相见了,”

“王老爷,”马大脚好不狼狈:一个月,就是两个月,老身也没法偿还啊。王大厨终于不耐烦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休要再唠唠叨叨了,在下还要指导婢妾们学习厨艺呢,好了,你赶快回家张罗银子去吧,再会!”

王大厨手掌一挥,牛大眼心领神会,虎着大脸盘冲马大脚吼道:

“大脚婆,你好不知趣,还不快滚!”

马大脚仿佛赶狗一般被牛大眼轰出了府门,失魂落魄之余,马大脚冥思苦想:嗳呦呦,我的天爷爷、地奶奶,老身如何才能弄到这二十两银子啊?

大脚婆说媒的收入并不稳定,赚来的散碎银子也是勉强糊口而已,再加之还有一个游手好闲、嗜酒如命的顽劣儿子,很多情形下,马大脚往往是入不付出,如今遭遇这样的麻烦,大脚婆当真就拿不出一纹银子了。怎么办?求借,向谁求啊,向谁借啊?雪里蛆他爹死得早,婆家那边的亲戚早就断绝了任何往来,莫说求借银两,有一年大脚婆断炊了,向嫡亲借袋米谷都被惋然拒绝了;并且,大脚婆娘家那边也根本没有人了。想到此,这可急煞了大脚婆,平日里油嘴滑舌的老媒婆,此时此刻却一筹莫展了。

一连数日,马大脚没有筹措到一两银子,为了躲避王大厨的纠缠,马大脚有家不敢回,白天里漫无目标的东游西荡,夜晚,便蜷缩在大户人家的门楼里挨过凄凉的寒夜,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大马脚,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心中好不怅然:唉,真没想到,我大脚婆奔波了半生,到头来,却落得个有人不敢见,家不敢回的悲惨境地,也许是这张破嘴说谎太多,现世便遭报应了!

大脚婆正感叹着可悲的一生,街路上突然啧杂起来,马大脚停止了感伤,循声望去,原来是县里颇有名望、也是规模最大的戏班子,不知何故正在赶夜路。不用问,马大脚暗中嘀咕道:一定是有大桩生意了,不是给过世的大老爷唱阴戏,便是给大家闺秀出嫁助兴,望着小龙般的队列,马大脚突生忌恨之念:***,这桩买卖我咋不知道呐?这笔好钱没有赚到手,着实可惜啊!

马大脚惋惜着没有揽到这笔大生意,而戏班子里更有牢骚满腹者,当大队人流从门楼前走过时,大脚婆无意中听到这样的议论声,一个应该是唱主角的中年男子,借着几分醉意,唉叹着自己毫无意义的一生:活了几十年,几乎天天唱才子佳人戏,而至今仍然是光棍一根。而他的配角,大概也是主角的徒弟,真诚的、却是低声下气的安慰道:这有何枉然,没准哪天遇到合适的主,破费些银两,聘到家中便是了!

主角继续悲叹道:俺一个戏子出身,地位微贱无比,甚至不如那倚门卖笑的,哪家有头有脸的姑娘愿意嫁给俺啊?徒弟兼配角则继续安慰道:这还不好办,良家妇女高攀不得,如果命好,恰巧遇到哪个大户人家甩出门的丫环,婢女,也许老师不费一纹钱,便可纳入家中呐;又或许哪家娘子死了丈夫,了解到老师这身手艺,没准就带着家产,心甘情愿的嫁给了老师呢!

咦,黑暗中的一番话突然提醒了露宿在门楼里的老媒婆,大脚婆目送着渐渐远去的戏班子,想着两个搭档所说的那番话:有理,那个戏子俺虽然不知他姓甚名谁,却曾在什么地方照过一面!哦,俺想起来了,也不知是哪一年的事情了,俺给大户人家说成一桩亲事,那家老爷待人特好,不嫌老身地位低下,喜日那天,下了贴子请老身赴席,席间还有演戏的助兴,那唱主角的,便是这个家伙喽。呵呵,这个家伙唱了几十年的戏,想必也攒下不少土鳖钱,如今想老婆想得唠唠叨叨,疯疯癫癫,就在这如饥似渴的当口,老身因何不及时出手,成其美事,也好从中狠狠的赚他一笔,以偿还王大厨那二十两银子啊。

凭着多年说媒的实践经验,大脚婆认为:给平常人家说媒,只能赚些微薄之资,东奔西走,左右穿缀,忙碌了一溜十三招,最多不过赚个一贯半吊而已。而干些诸如拉个皮条、骗良为娼、翻墙头、爬梯子、收购超龄的丫环、贩卖肚子被主人搞大的婢妾,……,等等这些即缺德又下作的勾当,往往能有意想不到的丰厚收获。当然,愈是收入高的买卖,风险也更大,通常情形下,要么是竹篮打水;要么是鸡飞狗跳;要么是人财两空;要么寻死上吊,最终弄出人命关天的大事来,再闹腾到县衙去,轻则挨顿板子,重则有可能收监做牢,甚至砍头剐身,也有极大的可能。然而,马大脚有个理念: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为了赚到大笔的银子,为了尽快还清债务,马大脚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用句时下的话说:铤而走险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脚婆固然横下一条心,欲挺而走险了,并且男戏子想老婆也想得发疯了,看来此事一敲即响,然而,又去哪里寻觅合适的女主角呢?这个不难,前面已经介绍过,大脚婆了解山河镇百十里之内任何一家的情形,谁家有几口人,几亩地,几头牛,谁家死了老婆,亡了丈夫,连保甲也没有大脚婆知道的更加详细。

但见马大脚轻轻的拍打着脑门,一个巨大的信息库即刻开启了,大脚婆唰唰唰的一番搜索,顿然兴奋起来:有了,女主角终于找到了!啊,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啊!漆黑之中,大脚婆不停的向空中挥动着干手掌,望着满天的星斗,仿佛看见了无数颗耀眼炫目的大银锭:

“女主角找到了,银子有的赚了!”

也不知大脚婆选定的女主角何许人也,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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