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大脚婆求借未如愿,新生意萌生新希望

( 本章字数:5767)



第六回大脚婆求借未如愿,新生意萌生新希望

词云:

羞忿,羞忿,气得目炫头晕。

颠来跑去无功,晨早黄金喷腮。

腮喷,腮喷,屎尿挂悬两鬓。

——调笑令·金色粉底霜

话说大脚婆本来想骗点银子,却不料被王寡妇抹了一脸的臭大便,在王氏的叫骂声中,马大脚拼出了吃奶的气力,终于挣脱开寡妇的手掌,迈起铁脚板,蹬蹬蹬的冲出新房,一口气逃到县城外的护城河边,一边冲洗着脸上的黄屎,一边总结着此番行骗之所以失败的缘由:***,如果当初便将实情告诉男戏子,我们心合一处,共同骗那王寡妇,结局也许能好一些,不过,老身又担心那戏子太过木讷,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坏了美事,唉,……

“喂,”大脚婆正在抚面叹息着,身后忽然传来孩童的呼喊声,马大脚扭头一看,原来是山河镇赵员外的小家僮,正气喘嘘嘘的向河边跑来:

“马婆婆,你让我找得好苦哇!”

说话间,僮仆已经来到马大脚的身旁,咕咚一声坐了下来,马大脚乜了一眼僮仆:***,不用问,这小子一定是赵员外打发来的!大凡赵员外找我,没有别的事情,准是又想起他的小婢子来了,可能是那根老鸡巴痒痒的难受,求老身成人之美,帮助穿掇这件事。

想到此,望着坐在身旁呼呼大喘的小僮仆,马大脚认为赚钱的机会又来到了,于是,掏出手帕,一边慢吞吞的擦拭着老脸,一边明知顾问道:

“小家伙,你跑出这么老远来。找老身何干啊?”

“马婆婆,”小僮仆道:

“您老莫要装胡涂了,我家老爷找您,还能有什么事啊!这不是秃脑瓜上的虱子——明摆着么!”

“嘿嘿,”在小僮仆的催促之下,大脚婆心怀鬼胎的冷笑起来,理所当然的打起了赵员外的主意。

各位看官,山河镇的赵员外可是当地公认的头号大户,赵庄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麦田地皆归属在赵员外的名下,怎奈赵员外是个严重惧内的妻管严,虽然拥有万贯家财,自己却无权支配,甚至想纳个小妾,老婆也是横加阻挡。赵员外惹不起老婆,又收不住色心,私下里便与丫环麦穗搞起了婚外情,与老婆捉迷藏,做着瞒天过海的勾当。谁知老天爷似乎故意促弄这对热恋的主仆,约莫大半年的光景,麦穗的肚皮突然膨胀起来,一时间,赵府登时热闹起来。赵夫人大发一通虎威之后,将怀着赵员外种子的麦穗转赠给一个老实巴交的豆腐匠——狗蛋子。

自从得到了麦穗,狗蛋子如获至宝,待若上宾,奉为活祖宗,而赵员外则仿佛剜去一块心头肉,伤感不已之余,每每思念起麦穗来,便派心腹的小僮仆给大脚婆捎信。于是,为了讨几个赏钱,大脚婆便扬起大脚板,往返于赵府与豆腐坊之间,为其捎信、送物、传情、言恋,……,当然,赵员外待大脚婆也是不薄,每次都不能让大脚婆白跑,要么是钱,要么是物,必有答谢。今天,赵员外又派小僮仆来找大脚婆,这令焦头烂额的马大脚甚为欢喜。

嗳呦呦,我的妈妈哟,发财的时刻又来喽!听着小僮仆一声紧似一声的催促声,大脚婆就仿佛听到了叮当作响的银钱声,高兴的眼前油然一亮,乐颠颠地拍了拍湿淋淋的脑门子:呵呵,赵员外的老鸡巴痒痒了,老身的口袋也空空了,老身此番若解了赵员外的痒痒症,赵员外也一定能让老身的口袋鼓胀起来的,呵呵,王大厨那区区二十两银子,对于赵员外来说,分明就是九牛一毛啊!对,主意一经拿定,大脚婆便跟在小僮仆的身后,满怀信心地直奔赵府而去。

当马大脚来到赵府门首时,发现赵府的门楼前有几个家丁正在忙碌着什么,马大脚默不作声的走上前去,只见一个家丁正往门楼上挂着大红灯笼,灯笼上一个方方正正的“寿”字格外引人注目,而其它两个家丁则往门框上贴着寿联,马大脚从洞开的楼门向府内望去,院落中央正在搭建一座大台子,一个巨大的“寿”字豁然悬挂在木台之上。不用问,一定是赵员外寿诞之日即将来到,赵府上下齐行动,为赵员外的大寿做前期准备工作。马大脚暗中窃喜: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值此寿诞之日,老身厚着脸皮张嘴求借,赵员外即使心中不悦,为了讨个吉利,断不会拒绝老身的!于是,马大脚的信心更加充足了,大脚掌迈过赵府高高的门槛,无需家丁引见,大脚婆轻车熟路的直奔赵员外的寝室。马大脚总是自鸣得意的认为:老身与赵员外的关系,非同一般,赵员外与婢女藕断丝连这档子事,内中淫情全然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抓住赵员外这根小辫子,他岂敢不借钱与老身呢?

“哎哟,”当马大脚迈进赵员外的房门时,赵员外肥塌塌的脸上立刻泛起和善的笑容。不待赵员外开言,马大脚抢白道:

“嗳呦呦,赵老爷寿诞之日,也不通知老身一声,看来啊,赵老爷丝毫没把老身放在眼里啊!”

“岂敢,岂敢,”赵员外拱手抱拳道:

“在下这不是派僮儿通知您老了么!”

“你可算了吧,”马大脚手指天棚道:

“赵老爷,头上三尺有神明,你说句心里话,派僮儿找老身来,其目的是参加你的寿宴么?”

“这,这,”说句实在话,赵员外当真就没把大脚婆放在眼里,盛大的寿诞庆典,怎能让不入流的三姑六婆们混入其中呐?一来败坏雅性,二来也让宾朋们讪笑,尤其像马大脚这样口无遮掩的老婆子,一旦在宴席上借着几分醉意,信口开河的唠叨起来,甚至把麦穗的事情流露出几句来,那可真够赵员外喝上一壶的,没准惹恼了夫人,大哭大闹、寻死上吊,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然而,不知因何,随着寿诞之日一天天的迫近,赵老爷对麦穗的思念之情也越来越强烈了,老鸡巴也是奇痒无比了,于是,为了除却这桩心愿,赵员外只好派僮仆将马大脚唤来,此时,望着马大脚苍老的面庞泛起不悦之色,赵员外假意解释道:

“马婆婆着天忙碌,在下岂敢打扰,小小寿诞,何足挂齿,更不敢有劳马婆婆大驾啊,如今马婆婆既然屈尊前来,在下不胜感激,请马婆婆坐好,在下这厢有礼了!”

两人彼此施过礼,又心不在焉的寒喧一番,赵员外便流露出欲与麦穗相见之意,请求马大脚从中穿缀。大脚婆即没应承也没拒绝,而是拐歪抹角地以为儿子娶亲为由,向赵员外吐露出欲借贷的念头。赵员外沈吟了片刻,在马大脚反复的乞求下,勉强问大脚婆道:

“不知马婆婆需要多少银两?”

“肆拾两!”马大脚开口便借肆拾,她非常了解赵员外,绝对不会如数借给她的,之所以开出如此数目,就仿佛自由市场里的小贩子,预先多要些幌子,留出讲价的空间,并且,这个空间一定要格外的广阔。赵员外闻言,顿然眉头紧锁:

“啥,肆拾两?这,这,”赵员外摊开手掌:

“马婆婆,如今正值麦收时节,为了抓紧时间,在雨季到来之前,将麦子全部收割上场,在下雇佣了大量的麦客,又因为农情紧迫,麦客短缺,身价飞涨,并且都是现钱交易,一天一结算,为了把麦子收回家来,在下已是倾其所有了,银钱业已所存无几,还有许多麦子没有收割完,您老恰在此时来借钱,唉,”赵员外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把大脚婆的鼻子气歪了:

“不瞒你说,在下还想寻个好主,借点银子,以应付麦收季节的巨大开销呐!”

“老爷,”马大脚强压住满腹的不悦,以乞丐的口吻道:

“您老家业巨大,如今的确是用银子的时候,老身非常清楚,您老每日的开销,都在百两银子以上,可是,你手头再紧,也差不了半日的开销啊,赵老爷啊,你只需拿出半天的开销,就成全老身了,老爷的大恩,老身没齿也不敢忘啊,每天起床后,吃饭前,必定给老爷燃柱香,祝愿赵老爷健康长寿,子孙满堂,大大发财,……,”

“哎哟,哎哟,半日?”赵员外不耐烦地挥着手臂:

“俗话说:农忙如作战,用工如用兵啊,马婆婆,这正是节骨眼上,停下半日,就好似士兵打冲锋,到了半场就停下了?岂不眼睁睁的送死么?倘若麦收停上半日,误了农时,一场大雨拍过来,没收回来的麦子,全都得沤在地里,变成大粪,甚至到了来年,因地里沤满了麦杆,连地都不好种喽!马婆婆,在下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啊!”

“老爷啊,既然农时耽误不得,老身理解,”马大脚指了指窗外正在搭建的大木台子:

“如果老爷在庆典上节省一些,也可以成全老身啊,老爷啊,老身求求您了,帮助老身一下吧。”说到此处,马大脚抬起屁股,摆出欲下跪苦求的姿式。赵员外慌忙阻止住:

“别,别,别来这个,在下实在不敢当,唉,”赵员外长叹一声,扭身在衣袖里抚弄一番,当赵员外转过身来时,左手心托着几块散银,马大脚见状,不禁大失所望:***,这点银子就要打发老身?赵员外将散银递到马大脚的手中:

“马婆婆,如今啊,在下只能拿出这些银子了,并且,这些银子就算在下送给马婆婆了,绝对不敢言要,剩下的部分,还是烦请马婆婆想想其它的法子吧,在下实在帮不上忙了!另外,”赵员外依然惦记着婢子:

“麦穗的事情,就请马婆婆费心喽!”

求贷肆拾两纹银,拜年话说了两千六,嘴唇磨薄了三层,到头来,赵员外仅拿出几块散碎银子,便将大脚婆打发出赵府了。走在回家的路上,马大脚忿忿不平,认为自己有大恩于赵员外,而自己遇到困难时,赵员外却如此对待昔日的大恩人,这已经不是吝啬二个字可以形容的了,而是薄情寡义,或者说是忘恩负义了。

“呸——,”待把散银揣进里怀,大脚婆忿忿的呸了一口,心中骂道:老不死的,还***想着麦穗呢?你做梦去吧,老身再也不管你的事情了,就让你的老鸡巴活活憋死吧!

“马婆婆,”闷闷不乐的马大脚正一路谩骂着,忽听身后有人呼唤自己,大脚婆停下步子循声望去,但见路边一家小酒馆里,端坐着一位衣着讲究的中年男子,手摇着画扇,一脸含笑地望着马大脚:

“马婆婆这是要去哪里发财啊?”

“嗳呦呦,我的妈妈哟,”大脚婆迷起眼睛仔细一瞧,但见此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面皮白净,最重要的是,此人气宇轩昂,品质不凡,虽然已是醉意朦胧,依然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马大脚当然认得此人,他姓薛,名敖曹,乃贵族世家,不过,从上辈以来,家道逐渐败落,到了薛敖曹这一代,愈加不可收拾了,眼瞅着几十岁的人,还仅仅是个秀才,仕途之中尚未取得任何功名。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薛敖曹再怎么落破,人家也是贵族出身啊,仅凭这一点,大脚婆便不敢慢怠,但见马大脚弯身上前,慌忙上前施礼道:

“原来是薛公子啊,老身这厢有礼了!”

“哎,马婆婆不必客气,”薛某向酒桌对面摆了摆手:

“请坐!”

“老身不敢!”马大脚谦卑的答道,薛某不以为然的摇了摇脑袋,一定坚持请大脚婆入座,又命人端上一套茶具来:

“婆婆既然不会饮酒,且请用茶!”说句实在话,马大脚当真口渴了,于是,诚慌诚恐的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果然上品也。

穷困潦倒酸秀才,屡试不第好悲哀。

无意邂逅马大脚,淫运亨通性福来。

“嗳呦呦,薛公子啊,”想起还有为赵员外穿缀那种事情,再上好的茶叶,大脚婆也是无心品偿,但见马大脚吧嗒几下布满皱纹的干瘪嘴唇,将半杯茶水放在酒桌上,准备起身告辞了:

“薛公子啊,老身还要忙于生计,不得已,只好告辞了,对不起,公子请见谅,老身失陪了!”

“哎,”薛某制止道:

“忙什么啊,不就是赚点辛苦钱么,在下这里也有哇,”说到此,薛某顺手从衣袖内抽出一个白光光大家伙,明晃晃的摆在大脚婆的面前。马大脚定睛一瞧,着实吃惊不小:嗳呦呦,乖乖,好大的银锭啊,瞅这块头,至少也有个十两、八两的啊,并且,乍看上去,成色还满不错的呢。只见薛某将银锭往大脚婆面前一推:

“马婆婆,您老保成一个媒,颠来跑去的,也不过赚得一贯半吊的,今天,我请马婆婆陪茶,这锭银子,难道还不够您老一日的工钱么?”

“嗳呦呦,我的妈妈哟,不敢当,不敢当,”生来就是见银眼开的大脚婆,望着酒桌上耀眼炫目的大银锭,再也迈不动步子了,尤其在这最缺钱的节骨眼上,瞅着那硕大的银锭,大脚婆乐得喜上眉梢,并且馋得口水横流,可又有些放不下老脸来,银子当然是好银子,却不好意思立刻拿在手中,捧进怀里,急得马大脚财心狂跳,一边咽着口水,一边言不由衷地推辞道:

“有道是:无功不敢受禄,如此厚礼,老身着实不敢收啊!”

“嗨,”薛某倒显得极为大方,主动将银子塞到马大脚的干手掌上:

“婆婆不必见外,在下还有大事相求,怎么能说是无功受禄呢?”

“如此说来,”银子既然已经送到了手心里,马大脚也不客气了,一边往怀里揣,一边点头哈腰地问薛某道:

“不知公子有何事相求,老身必全力而为,以报公子厚赠之恩!”

“马婆婆,”薛某冲大脚婆狡猾的挤了挤眼睛,脸上泛起毫不掩饰的淫相:

“在下如果有求于马婆婆,还能有什么事啊?嘿嘿,呵呵,哈哈,”

“哦,”大脚婆应承一声,心中嘀咕道:不用问,这个职业色鬼不知又相中谁家的娘们了。于是,大脚婆试探性的问道:

“不知公子近日有何新欢,让老身何处效劳?”

“哈哈哈,”闻听此言,薛某放下酒杯,得意洋洋的仰面大笑起来:

“知我者,马婆婆是也!嘿嘿,”薛某突然止住了大笑,身子向大脚婆靠拢过来,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地冲马大脚道:

“马婆婆,你过来,嘿嘿,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在下去庙里闲逛,忽想看见一个美艳无比的贵妇人,呵呵,……,”于是,薛某咬着大脚婆的耳朵,叽哩咕噜的嘀咕一番,大脚婆一边听着,一边频频点着头。末了,马大脚扭过头来:

“薛公子啊,老身听明白了,您所喜欢的那个所谓的、美艳绝伦的妇人,乃布匹商狄献清的娘子狄氏是也!”

“然也!”薛某会意的点了点头:

“正是她,马婆婆,怎么样,能否帮得了在下的忙?”

“唉,”大脚婆面露苦色:

“难啊!”

“为何?”薛某问道,大脚婆指着杯里鼓溜溜的银锭道:

“那狄氏家资雄厚,公子欲得其艳色,不知多少银子才能打动她的心啊?”大脚婆没有继续往下说,言外之意,薛某完全明白:就凭你一个屡试不第的落破秀才,也不问你家里有多少银子,也敢打狄富婆的主意?

“这个么,”薛某倒显得信心十足:哼,世间的贵妇,没有不爱财的,并且,越富贵者,财心越重,贪欲永远也得不到满足,在下虽然没有狄府雄厚,不过,若想泡泡这个丰姿绰约的贵妇人,也是绰绰有余啊。于是,薛某付过酒资,真诚的乞求大脚婆婆抬起大脚掌,速速到狄府为其穿缀这桩暗合之好。大脚婆不得已,既然收了薛公子的银子,当然要为其跑腿学舌,管他成功于否,只要把心用到了,把话说过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么!

也不知大脚婆此番出脚是否能够脚到成功,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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