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本章字数:37265)



?才能复原了。”

东野明月惊道:“照你这么说,她岂不是可以横行天下了!”

秦潇雨无奈的道:“她自己横行天下倒也罢了,只是她的徒弟嫁给了赫连一统,而她又是个护犊的人,焉能不帮着统万堡争霸天下,而赫连一统若是有她撑腰,再加上东瀛魔刀门的势力协助,天下再无可与之抗衡之辈!如今武林中三分天下的局面就要打破了,除非再有一个战神司徒寇或者燕无敌那样的人物出世,否则……唉!”

秦潇雨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但众人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东野明月叹气道:“小明月一直猜测当年圣教被灭乃是统万堡在幕后策划,现在看来确实有此可能。阴鞜鞜一直对我师兄司徒寇恨之入骨,赫连一统又是一个极为阴险的人物,为了赢取阴鞜鞜的欢心,他确实可能做出这种事来,而且这对他自己也有极大的好处,让天堂圣教和中原武林两败俱伤,他就可以趁机崛起。否则有天堂圣教在,哪里有他统万堡称霸江湖的机会!”

东野明月所说的“小明月”指的乃是燕明月。

秦潇雨接道:“但赫连一统他自己恐怕也没有料到他的计划反替他人做嫁衣,天邪圣教在江南的崛起确实压制了他一统中土的势头,而臧星寒也是个极有谋略的人物,将剑皇宫势力扩大,和他互争北地,现在又与安禄山勾结,势力确实非同等闲,赫连一统倒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他一旦得到了阴鞜鞜的支持,那情况就很难说了。”

燕云这时却突然在一旁插嘴道:“师姑祖,秦前辈,依晚辈看,以阴鞜鞜现在的实力却也未必会影响到整个江湖大局。她还不是现在这盘棋的最关键的棋子!”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东野明月奇道:“那你说说看,谁才是最关键的棋子?”

东野明月对燕云倒是很看重,因为他是燕无敌的孙子,虽然年纪小,但也不可轻视。

燕云郑重的说道:“阴鞜鞜武功虽高,但也不会高出秦前辈太多。刚才她虽然取胜,但我想她恐怕也伤得不轻,否则她不会那么轻易退走的。所以只要有师姑祖、师叔祖和秦前辈在,她未必就敢轻举妄动。那赫连一统得到阴鞜鞜和东瀛魔刀门的支持,总的说来,势力确实比剑皇宫和天邪圣教略高了一筹,但赫连一统却也未必敢轻举妄动,因为那样必然会导致剑皇宫和天邪圣教被迫联手对付他,那样他腹背受敌,就危险了。而这种可能性确实是存在的,我现在就事论事,暂不涉及我和他们之间的仇怨。剑皇宫和天邪圣教当年就曾经联手杀了我爹燕九霄大侠,由此可见,他们只要受到威胁,再度联手的可能性极大。以赫连一统的精明,他必然不会做这种傻事。现在安禄山气势正盛,而且和剑皇宫联手,他若冒然攻打剑皇宫,必然损兵折将,即使最后取胜了,他也只是为李唐王朝清除了叛乱,结果还要搞得自己元气大伤,那就太不合算了。而李唐王朝也不会感激他,反而会趁机派兵围剿他,朔方军就在统万堡的家门口,不但防回纥,也是防统万堡,现在不动统万堡是因为大唐内乱,而统万堡的势力也确实强大,统万堡更是易守难攻,朔方军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白费力气,但一旦时机成熟,很难保他们不会趁火打劫。如此一来,赫连一统岂不是偷鸡不成反抓把米!白白让天邪圣教稳坐江南看热闹!赫连一统才不会这么傻呢!所以眼前这种均衡局面还很难打破!”

众人闻言,脸上都不禁显出惊奇的神色,暗道:“此子精华内敛,智慧实在不容小觑!”

怒虎这时在一旁大笑道:“云儿的智慧可比海深,我是早都服了,刚才若不是有云儿指挥作战,我们就支持不到你们来救了。”

众人再次大惊,已经对燕云刮目相看。

秦潇雨脑筋转得颇快,此时听怒虎如此说,哪还不明白,当即微笑道:“看来你的天师二哥是相中他了,是不是?”

怒虎笑道:“不错!首先他是我们大哥的孙子、圣教一脉的嫡系传人;其次,他的智慧足以承担光复圣教这一重任,在乱世之中脱颖而出!所以我们全力支持他!”

怒虎这句话已经奠定了燕云的地位。无论是谁,只要他得到了魔鬼天师和苍龙怒虎的支持,那是谁都不敢小觑的。

夏默涵这时向燕云说道:“那如果你是赫连一统,你会怎么做?”

燕云脸色凝重的答道:“刚才我已经说过,阴鞜鞜不是这盘棋中的关键棋子,但这盘棋中确实有一个关键棋子,那就是回纥汗国的势力。现在谁能够得到回纥汗国的支持,谁就可以主导这盘棋的局势。现在的李唐王朝已经衰微,府兵制现在已经败坏得不象样子!原本内重外轻之局已经变得内轻外重,边境集结强兵,全都交给节度使指挥,关内京畿几乎无兵可用,这正是权柄倒持。安禄山正是因为他是三镇节帅,手握三大强藩重兵,这才敢起兵叛乱,一举滔天,两京不守。在这种情况之下,当今朝廷根本无法阻止安禄山的叛乱,也没有能力去镇压,它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借师助剿,就是借助回纥汗国的势力扫灭安禄山的叛乱,而回纥汗国是否会出兵也会取决于它所能从中获得的好处!李唐王朝在这种局势下已经没有任何讲条件的可能,只能任由回纥汗国宰割,而如果我是赫连一统的话,我就会紧紧拉拢住回纥汗国的势力,也就是结交它的国师钟离镜寒,这样就可以借助回纥汗国的军队来扫平安禄山和剑皇宫,自己又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然后我就会许给回纥汗国比李唐王朝所能付出的还要多的好处,借回纥汗国的军队以摧枯拉朽之势顺黄河直下中原,扳倒李唐王朝,然后再联合东瀛魔刀门和北极冰宫的势力调头对付回纥汗国的军队,将他们赶出中原,这样中原就彻底在我控制之下了。东瀛国小力弱,即便他们个别门派对中土有野心,恐怕野心也不会太大,不会勉强来占据中土,大不了是想多捞些好处,而这些是赫连一统给得起的,大不了把高丽让给东瀛,那就足以满意东瀛的胃口了,不象回纥汗国就在家门口虎视眈眈的有威胁性。而且赫连一统暗中必然也培植了自己的一大批势力,即使和东瀛硬拼,也是比较有胜算的。所以说,这盘棋局决胜的关键就在于谁能控制住回纥汗国的势力。虽然赫连一统不一定完全按照我的计划进行,但大方向我相信是对的。”

众人听完这番话,更是震惊得目瞪口呆。燕云看问题之准确透彻、见解之独到精辟、思路之清晰流畅让人无法不挑大拇指称赞。如果赫连一统真的按照燕云的计划进行,中原恐怕真的已是囊中之物了。

夏默涵这时叹息道:“无敌有孙若此,死有何憾!即使我义兄战神司徒寇复生,恐怕也要把教主宝座拱手相让!”

这句话实在是对燕云的至高评价。众人虽然对夏默涵说出这番话来感到吃惊,但在心里却又觉得名副其实。

其实夏默涵之所以这样讲是有他的理由的。他知道他义兄战神司徒寇虽然武功卓绝、才华横溢、学比天人、智慧如海,但就是野心少了那么一点儿。假如战神司徒寇有燕云现在这样的野心的话,凭他的武功早就称霸中原武林了,哪里最终会被中原武林灭掉。但司徒寇认为那样做与圣教的教义不符,因此才没有考虑这件事。现在燕云虽然是在假想赫连一统的想法,但假如他自己没有这样的野心的话,他如何能想得这么透彻!如此看来,燕云本身就是个很有野心的人物,而且智慧颇高,一点儿也不逊于司徒寇,但与战神司徒寇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因此夏默涵才会发出如此慨叹,他也希望圣教能够重新振兴,使得战神司徒寇的思想发扬光大,而这个任务在此乱世之中恐怕只能让燕云这样有野心的人物去完成了,他和东野明月武功虽高,但却是无法做到的。

东野明月这时后悔道:“早知如此,小明月她们真不该让钟离镜寒和统万堡的人一起走,现在可真的危险了。”他们此时也已经从翟血的嘴里知道了这件事。

夏默涵却劝她道:“相信她们必有对策,小明月聪明得很。你也不用太着急!”

东野明月喟然道:“我能不着急吗?”

秦潇雨这时却对燕云道:“那你对这件事可有什么对策?”

燕云想了一想,答道:“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向回纥汗国揭穿赫连一统的阴谋,使他们置身事外。这当然最好,中原不会受到回纥汗国的入侵,而且也能保持均衡局面。但这种情况我想不会发生,因为回纥汗国对中原垂涎已久,他们断断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而且钟离镜寒三十年前就来中土试探过虚实,此来再来中土肯定不只是以武会友那么简单,他一定是怀有某种特殊目的,比如调查中原武林的大局,分化瓦解中原的各大势力,或者挑拨离间,或者趁机勒索。这些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我猜想他们最终还是可能会接受李唐王朝的请求,正式出兵镇压安禄山,甚至摧毁剑皇宫。因为那就相当于朝廷许给了他们光明正大的进入中土的特权,总比和统万堡偷偷摸摸的干好。但他们暗中可能还是会和统万堡勾结的,这就得看形势如何发展了,但这种事情肯定都是在幕后操纵,不会明目张胆的进行。这时我们要做的就是挑拨他们和统万堡的关系,最好不要让他们转头对付李唐王朝,而是尽量挑起他们和统万堡的纷争,这样狗咬狗,一嘴毛,他们就会两败俱伤,回纥的势力也就无法入侵中土。我们也可以从中获利。李唐王朝气数已尽,让它占点儿便宜也没什么要紧。只是不管怎样,倒霉的都是广大百姓。不过想分化瓦解统万堡和回纥汗国的关系谈何容易啊!他们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自然一拍即合!”

说到这里,燕云自己也不禁喟然一叹。

众人听到此处,都快对燕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如果燕云已经七老八十了,那他说出这番话也不会让人这么惊讶,但他现在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居然能有这样洞彻天下的智慧,那还了得!以后长大了,那这天下恐怕都是他的了,看来还是魔鬼天师有眼光,他不会挑错人。

燕云从一开始提出问题,到分析天下大势,再到提出解决对策,这一番惊世之论已经征服了在场所有的人,也奠定了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

秦潇雨这时将燕云拉到自己身边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只觉得燕云胸中自有数万甲兵在挥戈演练,只是他还缺什么呢?缺的就只有武功——能够与阴鞜鞜、赫连一统相抗衡的武功。

想到此处,秦潇雨胸中一阵热血沸腾,笑道:“你生就一双覆雨翻云之手,胸中亦有锦绣经纶之策,只是缺了问鼎天下的武功!今日我们相见便是有缘,我便成全你吧!我也总算替九天玄女的兵信神符找到了主人。”说着,秦潇雨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黄布小包,交到了燕云的手上,郑重的道:“我的资质有限,无法练成这上面的绝世武功以克制阴鞜鞜,我的两个女徒也没有这么好的资质,只有你才有这样的大智大慧能够学成这上面记载的一切。今天我就把他传给你,以后克制阴鞜鞜的蚩尤魔功就要靠你了。”

燕云闻言,勉强抑制住胸中欣喜的波澜,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双手接过兵信神符,磕头道:“晚辈多谢前辈厚赐!它日若是侥幸有成,皆是前辈之功!”说罢,恭恭敬敬的给秦潇雨磕了三个头。

众人见秦潇雨将兵信神符传给了燕云,也全都替燕云高兴,认为只有燕云才配得到如此稀世宝物,也都相信燕云有足够的智慧练成上面的武学。明月在一旁更是为燕云高兴,她知道燕云凭借他的智慧已经迈出了关键的第二步!第一步自然是在万竹林迈出的!

秦潇雨这时笑着把燕云扶起来,叹道:“你现在只是潜龙在渊,它日必将飞龙在天!前途无可限量啊!”

燕云笑道:“那晚辈就多谢前辈吉言了。”

燕云这时感到那兵信神符入手甚是沉重,连忙把它揣入怀中。

怒虎这时也着实替燕云高兴,笑道:“你现在得到了兵信神符,将来如果能在天堂岛上找到圣教遗留的武学典籍的话,加以时日,普天之下恐怕再无人能是你的对手。”

秦潇雨也笑道:“我看他的福缘甚厚,一定是马到成功的。”

东野明月苦笑道:“圣教已经被毁,岛上一片荒芜,要找到圣教的武典谈何容易啊!我们也只好祝福他了,希望老天能帮帮他!”

燕云笑道:“那就多谢师姑祖的祝福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师姑祖,却不知师姑祖是否能够相告!”

东野明月奇道:“那你到底想问什么呢?”

燕云神色一整,问道:“您刚才所提到的那个‘小明月’是不是我的姑姑?我在我爹的墓碑上见到了她的题字。”

东野明月心中一震,知道燕云终于问到了敏感的话题,也只得坦然说道:“不错!燕明月确实是你的姑姑,也是我的外孙女!她娘夏明月是我和默涵的女儿。其实算起来我还是你的祖姥姥呢!这事瞒你也瞒不住,我就索性告诉你吧!她嫁给了天邪圣教的教主澹台枯骨,为的就是要光复圣教。天邪圣教的前身只是澹台枯骨的一个小小的青竹帮,能成什么气候!但你姑姑看好枯骨,嫁了给他,为了光复圣教,也只得帮助枯骨以血腥的手段扩充势力。她确实是杀了不少人,双手染满血腥,但我认为那情有可原。因为她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圣教。当年圣教被灭的惨状你不知道,你姑姑这样血腥报复中原武林实在无可厚非!就算她不杀人,我也要杀人的!现在都由她代劳了。我这也不是有意在替她辩解,而是实话实说。至于澹台枯骨,外界可能传言他狠毒好杀,心黑手辣,但那些都是江湖传言,不可当真。我在这里必须为枯骨辩解一句,不能让他再受冤枉。以我的身份,我不多说,我只说一句:枯骨是个心肠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我们才会帮他。难道我们是助纣为虐的人吗?你们对他都还不了解!”

众人闻言,心中却是颇为惊异,但却不能不相信东野明月的话,因为东野明月从不以谎言欺人。燕云心中虽然惊讶,但也能够接受,因为岳氏姊妹曾经跟他说过天邪圣教的事,还曾为天邪圣教说好话。如今东野明月的说法倒和她们的说法完全吻合,只是东野明月说得更透彻一些。

燕云这时想了一想,又道:“可是他却和‘毒神’姬毒还有‘剑皇’臧星寒联手杀了我爹,父仇不共戴天!难道我就因为您一句‘他是好人’就算了不成!”

东野明月当然明白燕云的心情,也不计较他的顶撞之语,笑道:“这件事是你姑姑亲自策划的,倒不是枯骨想这么做,你也是错怪他了。但你姑姑很有智慧,做什么事都很有道理,所以枯骨也很佩服她,大多数的事情他还是会听你姑姑的话的。”

燕云忍不住气道:“所以我姑姑设计,他就和姬毒还有臧星寒联手杀人?”

东野明月叹了一口气,说道:“九霄为人心肠太软,又急公好义,确实是很有侠者风范,我们老一辈的人也全都非常佩服的。只是当今天下乱象已萌,岂是一两个大侠所能挽救的。他们确实是尽了力,但我们却不能指望着他们来维护和平和正义,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想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如果是你,你会怎样做?你真的会象你父亲那样做个独行侠,每天救一两个人,然后奋斗至死吗?”

燕云摇头叹道:“我当然不会!我原本也不赞同爹以前所做的一切!但我还是佩服爹,因为他能为他的伟大理想奋斗到死!无论谁做到了这一点,也无论他是什么人,我都会佩服他的,尽管我们的理念可能不同,甚至我们可能会是仇敌!如果是我,那我当然会采用以暴制暴的手段,不会用仁义道德去感化那些利欲熏心,以争霸天下为最高目标的人。但死的人确实是我爹,难道父仇可以不报吗?那我还有什么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东野明月闻言,却哈大笑道:“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只可惜你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只是被表象所蒙蔽住了。你记住,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姑姑是个很有智慧的人,她不会做傻事的。这件事策划得完美无缺,天衣无缝,不但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是剑皇臧星寒和毒神姬毒也全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也全都被你姑姑玩于股掌之上。若是论智慧,他们还差得远呢!但这个真相是什么,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若是说出来,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对你也没有好处。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得知这个秘密。但是假如你能够从天堂岛上取得圣教武典和教义的话,那时你就有资格得知一切秘密,因为你那时就等于是圣教的教主,只要是圣教传人都将听你号令。那时你若想让天邪圣教解散,只需说一句话就可以,甚至连根手指都不用动!你姑姑也会对你有一个满意的交代!我话也只能说这么多了,最后奉劝你在没有真正了解事实前莫要冲动做傻事!你在齐天帮里做的事实在是太自作聪明了!”

燕云听到这里,却是满头雾水,更加困惑了,但既然师姑祖说这里面还有秘密,一定要等到自己从天堂岛回来才能说,那自己也只能先去天堂岛踫踫运气了。说不定老天会真的保佑自己的!

这时众人突然想起来,他们这边只顾着给秦潇雨疗伤,听燕云讲述天下大势,却忘了翟血还在那边和高丽剑道宗师泉曲傲苦战呢!翟血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出事啊?众人想到这里,急忙后知后觉的回头去看战局如何。

这一看,众人不禁目瞪口呆,半晌做声不得,下巴都差点儿掉到海滩上。

原来翟血和泉曲傲两人早就不打了。现在两人正对坐在海滩上拿着酒葫芦你一口酒我一口酒的对着喝呢!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打了,只是见到翟血的衣服被戳得都是窟窿,泉曲傲身上的衣服也都快被割成布条了。众人也看不出他们两个究竟是谁输谁赢,只是觉得他们两个不打实在是最好的结局。他们再打下去,恐怕就要衣不蔽体,来一场裸体大战了,因为他们的刀气杖芒实在厉害,人没怎么样,但衣服都快绞碎了,可见两人实在是势均力敌,若是持续争战,势必两败俱伤。

泉曲傲的拐杖不知为什么正漂浮在海上,而翟血的魄神刀竟也插在数十丈外的海滩上,不知怎么飞过去的。由此可见,他们刚才这一战实在是凶险万分。他们现在能够性命无碍还真有点儿托天之福呢!

这时只见翟血喝了一口酒,哈笑道:“今日与泉公一战,实是生平快事!翟某好久都没与人打得这么酣畅淋漓过了,不禁又让我想起当年与钟离镜寒的一战啊!”

泉曲傲也灌了一口酒,爽朗一笑道:“泉某也是痛快之至啊!翟兄风采不减当年,真是可喜可贺啊!”

翟血笑道:“其实我也深知泉兄的难处,只是我们也都是各为其主,没有办法。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朋友还是可以做的!你想要回那块鹤纹玖我也理解,也很同情你,但我可是帮不上忙。我上面有两个祖师在做主,下面那个明月丫头也不听我的。你别看她平日一口一个师叔的叫我,但实际上我根本管不了她,我叫她师叔才对啊!”

翟血为了摆脱自己的责任,只好丑化燕明月的刁蛮形象。东野明月等人在远处听见,也不禁啼笑皆非,心想:“这翟血倒还真风趣,居然想出这么个办法摆脱责任。”

泉曲傲这时笑道:“没有关系!翟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咱们就别提这些扫兴的事了!来来!咱们接着喝酒!”于是两人又对饮一大口。

众人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来到这不醉不休的两人面前。

东野明月高声笑道:“两位真是好兴致啊!居然化敌为友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翟血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没办法啊!我们在这里打得惊天动地,却也没有人在旁边看,多没劲儿啊!那打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啊!不如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那岂不是更好!”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想笑。

东野明月一脸的惊讶,说道:“你这是在怨你师姑我没有在一旁给你观战喽!我以为你都六七十岁的人啦!应该能独当一面才是啊!哪知道还要师姑照顾!”

众人闻言,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东野明月和翟血斗嘴实在有趣得很,看来他们平时就是嬉闹惯了的。以东野明月的个性,虽然现在都是老祖宗级的人物了,但顽性依旧不改,和小时侯一样。

翟血被说得哑口无言。他哪斗得过东野明月啊!想当年,东野明月的顽性连战神司徒寇都束手无策啊!

“哦……师姑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啦!”翟血连忙解释:“要不,我们再打一场给师姑看看!”

东野明月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们别闹了,都老大不小的了!泉大宗师也真是的,就为了那么一块似玉非玉的烂石头和我们纠缠个不清!”

泉曲傲心中这个憋气就别提了,胀红着脸道:“谁为了一块似玉非玉的石头和你们纠缠不清啦!那鹤纹玖原本就是我高丽皇族之物,本应物归原主。你们恃强抢夺就是你们不对,现在居然来埋怨我。真是……公理何在啊!”

泉曲傲面对胡搅蛮缠的东野明月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众人见到他那副恼火的样子都觉得好笑。

东野明月这时一摆手,说道:“算了!我也不想和你打糊涂仗了,咱们把话说明白吧!我们不可能把鹤纹玖交给你,更何况现在鹤纹玖也不在我们手里!”

泉曲傲听得一惊。他知道东野明月不会骗他,于是问道:“那鹤纹玖究竟在谁的手里?”

东野明月正容说道:“我外孙女燕明月的小女儿澹台明月出世的时候,我外孙女就确定她为明月一脉的继承人,所以就把鹤纹玖挂在了小女儿的脖子上。那时侯天邪圣教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声威,正在向外开疆拓土,在一次争斗中和猎人魔起了冲突。后来一次意外导致她小女儿澹台明月被猎人魔独孤傲残掳走,那鹤纹玖也自然就落到了猎人魔的手里。你要找鹤纹玖跟我们要是没有用的,你应该去找猎人魔独孤傲残。如果他肯给你,你就赚到了。”

东野明月够狠,用了一招驱虎吞狼、借刀杀人之计。他们自己找不到猎人魔的老巢,便逼泉曲傲去找。他能不能找回鹤纹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东野明月一定要找回她的外曾孙女。那可是明月一脉的命根子啊!明月一脉怎么也不能在燕明月这一代断了!否则她死后怎么有脸去见她娘南阳公主。这一招绝的是即使泉曲傲明知这是计,他也得尽力去找,明知这是圈套,他也得去钻!众人闻言,全是会意的一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燕云和明月心里却都是陡的一震,不禁对看了一眼。他们现在都已经差不多能肯定明月就是澹台明月,也就是澹台枯骨和燕明月的女儿。她自幼就被猎人魔抢去抚养,并传以武功,使她成为了一个顶级杀手。猎人魔当然不可能告诉明月她的身份,他有可能日后还要利用明月去对付天邪圣教,让她们自相残杀,他好从中获利。而明月脖子上挂着的十有八九就是高丽皇族的鹤纹玖。猎人魔不知道这块鹤纹玖的真正价值,所以也没有夺去,只是把它当作了一块普通的玖留给了明月。因为鹤纹玖上刻有明月两字,所以猎人盟的人也就都叫她明月,江湖中人则叫她明月杀手!

燕云和明月这时虽然猜到了事情真相,但此时当着泉曲傲的面却不能说出来,否则必又是一场好战!

泉曲傲这时又问道:“那猎人魔独孤傲残此时在哪里?”

东野明月哈一笑,说道:“我们怎么会知道?若是知道,我们岂不是早把鹤纹玖和澹台明月抢回来了!要知这猎人盟乃是杀手组合,在江湖上仇家甚多,哪能轻易让人知道老巢在哪里,那还不早就让人给挑了!”

泉曲傲闻言,倒也对这个回答较为满意,冷笑一声道:“那我就去把他找出来。一个猎人魔可还没被我放在眼里!”

东野明月在心中偷笑,暗道:“你快去找吧!越快越好,我们都等你消息呢!谁把猎人魔放在眼里了!我连你都没放在眼里!”只是东野明月嘴里可没这么说。

秦潇雨这时说道:“我现在已经受了重伤。此地之事已了,我也要回骊宫静养了。”

东野明月忙道:“你受了伤,在路上不安全,我和涵哥送你回去。”

夏默涵也连忙点头赞成。岳芙蓉和岳涵香急忙拜谢。她们原本还在为师傅的安全担心呢!现在既然有两位老祖宗级的绝世高手护送,那自然是万无一失了。

翟血原本也想护送秦潇雨回骊宫,可东野明月却对他说道:“我们护送潇雨就行了,你陪陪泉大宗师吧!帮人家把鹤纹玖找回来,越快越好。”言外之意就是把鹤纹玖抢回来,最好把澹台明月也抢回来,至于泉曲傲嘛,找个机会干掉他算了!这才是东野明月的心里话。

翟血心中雪亮,自然知道东野明月的意思,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他可自认为是一个很光明磊落的人啊!可是东野明月却偏偏让他去做阴险的强盗,好象故意整他似的。

泉曲傲闻言,却急忙推辞,他可不想留这么一个高手在身边监视自己。可东野明月哪里会听他的,就是让翟血死跟着他,搞得泉曲傲头都大了,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岳芙蓉这时却深情的望着燕云,幽怨的道:“云弟,前途艰险。你自己也要保重啊!一切谨慎小心为上。”

燕云颇为内疚的道:“蓉姊也要保重!令尊大人现在正在睢阳城帮助张巡大人守睢阳,不过我看他们却未必能守得住。他们粮草军械都不齐整,只要被围,再被切断粮道,他们就绝对支持不了一年。我看现在李唐王朝的将领们没有谁敢和安禄山对抗,到时必然不会有谁前去援救,睢阳城势必被攻破。虽然说‘文死谏,武死战’!但为了这样的朝廷效死实在不值,你们也要早做准备,莫要让令尊冤死在睢阳。”

对岳西风夫妇的侠者风范,燕云是十分钦佩的,因此才说出这番话来提醒岳氏姊妹。

岳芙蓉感激的道:“多谢云弟提醒,我们到时会想办法援救的。祝云弟早日功成!”说罢又对一旁的明月诚恳的说道:“云弟年轻,以后就要姊姊多照顾了。”

她已经看出燕云和明月是天生一对儿,虽然在心里黯然神伤,但出于对燕云的爱护关心,她还是说出这句话来。虽然她明知她对燕云的这份爱恋很可能没有结果,但友情却已经根深蒂固了,既然在心里爱他,就要为他着想,即使爱情没有结果也是一样。她从小在父母和师傅骊宫仙姥的熏陶教养下,心地风光霁月,连一丝一毫的自私自利也没有。

明月虽然不想和岳氏姊妹多做纠缠,但此时也颇为感动,于是用力的一点头,向岳芙蓉保证道:“我一定!”

秦潇雨虽然看出徒弟对燕云很有好感,但却也无可奈何。这种事情是干涉不来的!年轻人的事就要由年轻人自己去解决。何况岳芙蓉虽然很好,但实际上是并不适合燕云的。燕云需要的是一个有魄力、有担当、能和他共同吃苦、共创大业的得力帮手,而不是一个每天在家里等候丈夫归来的贤妻!秦潇雨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她已经看出来燕云身边的那个武功高强而又性格独特的少女才真正适合燕云,她才是一个可以帮助燕云成大事、立大业的好帮手,才是可以和燕云同生共死的好伴侣。

感情这种事也需要缘份的,并不是单纯的你情我愿就可以。

秦潇雨这时看了燕云一眼,只是说道:“好自为之,人定胜天!”

燕云心里感激这位只见了一面便全心信任他并赠他兵信神符的前辈,眼圈一红,说道:“也请前辈保重,早日康复!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言外之意就是他一定从天堂岛活着回来!

秦潇雨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飘然离去。岳氏姊妹也抬着练红灯的水晶棺跟在秦潇雨的身后,怅然远走。东野明月和夏默涵也随之相携离去。片刻间,他们便已经走远。

燕云这时才想到他还没和两位前辈说明月的事,但泉曲傲偏偏还在场,他想说却也不能,这时也没有机会了。他真的很想告诉他们澹台明月还活着,而且就在他们眼前,但现在看来,这个秘密只有保留在以后说了。只要他和明月不死在天堂岛的话,那一切都还有机会,但如果明月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是终身憾事了。燕明月等人就永远无法找到澹台明月了。他虽然心里还恨着燕明月和澹台枯骨,但却也想让他们全家团圆,因为他可以深深的了解到明月无父无母的痛苦。他自己因为有师傅的精心照顾,虽然无父,但这方面的痛苦却比明月少得多!明月才是真正可怜的人!只是这场仇恨该如何了局呢?

东野明月等人走后,泉曲傲便也离开。翟血没有办法,只得苦笑一下,跟着泉曲傲离去,毕竟寻找澹台明月也是很要紧的事。他也只好暂时死皮赖脸的缠住泉曲傲了。此地众高手已经全都退走,他相信有怒虎在这里坐镇,料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众人此时抱拳相送,心中虽有无限感激,但却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毕竟这一战死伤累累,人人心中皆被说不尽的悲苦堵塞。若不是有东野明月等人及时赶到,恐怕赤鲸帮就此消亡了。

翟血等人走后,田横岛的海岸边上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只剩下满地的死尸和沙鸥的悲鸣。众人望着眼前这血流成河的凄惨景象,心中不禁都泛起一丝凉意。
第四卷(东海喋血)  第十二回  剑气森森寒肝胆  刀光烁烁断敌头
经过与东瀛魔刀门的这一场恶战,东海赤鲸帮虽然在众人的鼎力帮助下惨胜,但却也元气大伤,死伤无数。众人在渔民们的协助下收拾同伴的尸体,替受伤的伙伴疗伤。每个人的面上皆有悲戚之色,不时有哭声隐隐传来。

燕云也是心中恻然,想起此时还在死守睢阳、精忠报国的张巡大人和仗义援手的岳西风大侠夫妇,不禁感慨万千。他们那里想必更艰苦,死伤更重吧!

明月始终靠在燕云身边,这时柔声说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怎么,你不忍心了吗?”

燕云摇摇头,说道:“人在江湖,就要刀头舔血,这是躲避不了的命运。生生死死都是平常的事!如果连这都看不开,那就不用出来闯了!我只是感叹人命的脆弱,竟半点儿由不得自己,昨日生龙活虎,今日便成白骨,死去皆归黄土。奈何!今天若不是有几位前辈高人相助,我们也全要把命扔在此处了!”

明月叹道:“看来你真的很幸运,处处有高人保佑,不但化险为夷,还得到了九天玄女的兵信神符。这样一直好运下去,以后这天下迟早会是你的。”

燕云哈笑道:“这样的幸运不会永远的伴随着我们的!靠山山崩,靠水水枯,要想保一世平安和幸福,就不能靠天帮忙,而要靠自己。我们一定要找到圣教武典,找到了才能说这天下这锅汤我们也有份染指瓜分了。”

明月笑道:“你好大的野心,但愿以后不要和安禄山一样才好!”

燕云正色道:“安禄山是胡人,非我族类,残暴不仁,妄想靠武力征服得天下,岂能长久!民心向背,一望而知。他的政权是长久不了的,迟早不得好死!而我要靠天堂圣教的教义来教化万民,争取人心,岂能和那安禄山一样!”

明月赔笑道:“好好!算我说错话了还不成!”

燕云开玩笑的道:“那假如我以后真的变成了象安禄山那样的人,你还会不会喜欢我、跟着我?”

明月娇笑道:“安禄山算什么!顶多是一莽夫罢了!你就算成了象秦始皇那样的暴君,我还是会陪在你身边的,和你一起受万民唾骂,做一对儿千古罪人!”

燕云闻言,心中感动,说道:“你未免说得也太严重了吧!其实秦始皇也只是因焚书坑儒而受到儒家唾骂,但这其实也并不是秦始皇的过错,当时秦国要发展,焉能故步自封,事事法古,不求进取。儒家的那一套就连我都是很讨厌的,更何况秦始皇了!他焚书坑儒也只是想打击复古的势力罢了!这种残暴是可以谅解的!至于儒家的典籍还是可以作为后世研究用的,秦始皇也并没有全都焚毁,只是这些典籍后来全被那位莽夫项羽一把火连同咸阳一起烧掉了,未免可惜。儒家要骂也该骂项羽才对,秦始皇倒也挺冤的,给项羽背了黑锅。”

明月惊讶的道:“真没想到你居然会为秦始皇辩解。”

燕云正容的道:“就算秦始皇有过错,他的功绩也远远大于他的过错,儒家给他的评判实在是不公正的。他一统六国,建立了最强大的王朝,驱逐匈奴,收河套,建长城,开发闽中陆梁,打通大瘐岭,开凿灵渠运河,废谥法制度,统一度量衡。他所建立的王朝体系之完善至今仍没有哪个帝王能做出根本性的改变,而只能增增减减而已。这是何等的功绩,又是何等的伟大!岂是那些死啃书本的儒家教条者所能理解的!”

明月无奈的道:“你这样认真做什么!我都没有说什么秦始皇的坏话,你就搬出这么多大道理来教训我!”说到这里,呵一笑,挽着燕云的手臂,又道:“我们不谈这些了,过去帮帮苏帮主他们吧!”

燕云和明月刚走过去,正要和苏东青说话,就见远处有一名赤鲸帮的帮众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满身是血,看来是受了不轻的伤。

那人一跑到苏东青的面前,竟支持不住的扑倒在地,嘶哑的喊道:“帮主,不好啦!廖海牙趁着帮主不在,竟然率人来攻打我们总舵,好象还有猎人盟和剑皇宫的势力。弟兄们已经快撑不住了。”

苏东青闻言,脑袋嗡的一声,险些栽倒在地。他为了对付东瀛入侵的武者,几乎倾巢而出,把主要人手都调出来了,帮里留守的人几乎没什么高手,没想到廖海牙居然如此不识大体,不但不同仇敌忾,反而趁火打劫,而剑皇宫和猎人盟也够卑鄙无耻,居然在这个时候来雪上加霜。

怒虎这时在一旁忙将苏东青扶住,安慰他道:“苏帮主不用担心!有老夫在,他们想趁火打劫也没那么容易!就算是剑皇臧星寒亲自来又怎么样!我也要他夹着尾巴回去!”

怒虎虽然说得豪情奔放,但心里也着实没底。

苏东青迟疑的道:“可是……可是前辈你的伤……”

没有人可以在剑皇臧星寒的面前托大,即使是怒虎这种级数的人物也不可能在重伤之下占到便宜,但怒虎在这节骨眼上却不能泄苏东青的气,只得咬牙硬挺道:“你放心,老夫的伤不碍事!”

燕云这时也给苏东青鼓劲儿道:“现在我们也只有舍命一拼了,也并非就真的全无胜算!剑皇也没那么可怕!”

苏东青被燕云说得豪气陡增,向周围大喝一声道:“我们回去,再杀他个落花流水!让剑皇宫和猎人盟的人看看我们的厉害!大丈夫有死而已!我们赤鲸帮也不是好欺负的!”

众人齐声应诺,一时间豪气震天。

席暮雪原本是和苏碧君坐在一起闲聊的。她们经过这一次并肩浴血作战已经成了好朋友,也不再打架了。席暮雪在心里已经相信了师傅明月的话。凭少女的直觉,她认为明月是真心的对她好,而廖海牙只不过是在敷衍她。而现在她又得知海牙帮趁这个机会攻打赤鲸帮,在心里也是颇为不齿廖海牙的行为。本来赤鲸帮和海牙帮同属海上帮派,同气连枝,就算是相互内斗,但在遇到外侮的时候也该一致对外,但当赤鲸帮和东瀛魔刀门在田横岛海边浴血死战的时候,海牙帮不但不前来相助,反而趁机偷袭赤鲸帮的总舵。这已经是一点儿都不讲武林道义了。席暮雪可不认为她的父亲会做出这样卑鄙无耻的事来,这时陡的站起,娇喝道:“我倒要回去问问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明月却急忙将席暮雪揽在怀里,阻止道:“暮雪,听师傅的话,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你落到廖海牙的手里,我们就更不好办了。你放心,这件事师傅一定给你一个交代的!”

席暮雪心中悲苦,只能趴在明月怀里,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时众人收拾齐整,也顾不得伤痛疲倦,立即施展轻功向赤鲸帮总舵方向奔去。离着赤鲸帮还很远的时候,就已经听见震天的喊杀声和兵刃的交鸣声。众人心中更急,脚下生风,一路狂奔。

燕云一边跑,一边向怒虎交代着一些事情。怒虎现在对燕云已是言听计从,不住的点头。待众人赶到血战现场时,怒虎陡的拔地而起,大喝一声:“全都给我住手!”与此同时,双手暴分,将两名正在交手之人震飞了出去。那两人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便站了起来,却是没有受伤。

怒虎这一声大喝乃是用的师门龙虎门的绝学“龙吟虎啸”,堪比佛门狮子吼,和当年战神司徒寇的绝学大雷音相比也仅逊色半分,此时虽是在受伤的情况下发出,竟也别有一番威势。

众人此时全都被他震得气血翻腾,耳鸣不已,当即也顾不得再交手,全都双手抱头,痛苦万分。怒虎这一声大喝震惊当场,已经成功的将混战的人群分开。

燕云这时趁势喝道:“海牙帮的人听着!尔等竟然不顾江湖道义,在赤鲸帮与东瀛魔刀门血战之时不但不前去相助抵抗外侮,反而趁机前来偷袭,公理何在!尔等宁不愧乎!”

这句话先声夺人,掷地有声,竟使得不少海牙帮的帮众面红耳赤,做声不得。

这时只见一身紫袍的廖海牙走上前来,阴沉着脸,冷笑一声,喝道:“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在此狂吠些什么!现在猎人盟和剑皇宫的人马已至,你还不快快过来受死!”

燕云这时陡的一声长啸,暴喝道:“廖海牙,你中计了!你以为我当初透漏给你我的身份是为了什么!我就是想揭穿你和猎人盟还有剑皇宫的关系。我们早就知道你不是暮雪的亲生父亲了。”

廖海牙听到这里,心中剧震,哪里还会让燕云把话说完,当时拔出长剑,飞身向燕云刺来,口中喝道:“你胡说!”这一剑又快又狠,倒是出手不俗。

燕云冷冷一笑,此时不便拔出飞凰剑暴露身份,便用足尖从地上挑起一柄普通长剑,反手格开廖海牙的一击,冷笑道:“怎么,想要杀我灭口吗?那可不太容易!”接着又面向众人喝道:“我想诸位可能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个事实,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说出来,那我今天就替你们说罢!”

廖海牙这时气急攻心,身形疾闪,再次挥剑急攻。

燕云朗声道:“若论剑法,你还差得远呢!”说着,竟然不用韩杀教他的三绝先生的剑法,反而使出从明月那里学来的猎魔斩,铛铛铛出手三剑便将廖海牙逼退三大步,口中疾喝道:“你当年联合猎人盟谋害前血鲨帮帮主席星海的事今天也该水落石出了!”

此言一出,海牙帮众人大惊,一时间全都呆住了,竟无人上前相助廖海牙,全都想听听燕云想说些什么!

廖海牙见状,心中更急,忙中出错,手臂上竟被燕云划开一个口子,急忙叫道:“你们还不动手,还等什么!”

明月这时在后面高声喝道:“海牙帮的人莫要再受这凶徒指使,我以前也曾是猎人盟的杀手,对这件往事还比较清楚。你们的前帮主席星海就是被我大师姊冷如冰杀死的,而买凶的人就是这个廖海牙。现在他公然与猎人盟相勾结就是明证,诸位莫要再受他欺骗了。”

廖海牙闻言,怒喝一声:“你……”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燕云的剑锋又闪电攻至,逼得他不得不全力迎战,竟没有余力反驳明月的话。

木浮舟这时也高声喝道:“诸位兄弟,木某原本也对这廖海牙存有疑心,只是没有能力反抗,这才委曲求全。自从他担任帮主以后,就从猎人盟引进很多杀手入帮,这件事已经得到这位反出猎人盟的明月姑娘的证实,诸位大可相信!当年就是他假意和席帮主结交,骗了我们席帮主,然后又买凶杀了席帮主,嫁祸给苏帮主来挑起我们东海田横岛两帮的仇杀,等我们两败俱伤之时,剑皇宫就可以把我们一口吞下,这才是他们的诡计!廖海牙实际上就是剑皇宫的人,所以今天才有剑皇宫的人来帮他!他先是骗席帮主交出大权,然后又假意抚养暮雪来收买人心。诸位兄弟,我们不能再受骗了!”

海牙帮众人闻言,顿时大哗。明月的话已经让他们动摇了,木浮舟的话他们更是不能不信,此时不禁犹豫不决,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只听燕云陡的一声大喝,使出一招绝妙剑法将廖海牙手中的长剑挑飞,继而喝道:“你们现在难道还执迷不悟吗?难道你们就希望你们的帮主是这样一个是非不分、趁火打劫的不仁不义之徒吗?现在暮雪就站在我们这边,你们是向前帮主效忠,还是向这狼子野心的廖海牙效忠都由得你们,但我希望你们中还能有仗义执言之人站出来说一句,暮雪到底是谁的女儿!”

话音未落,就见人群之中有一老者踉踉跄跄的抢出,大声悲呼道:“我以帮中长老的身份证明,暮雪不是廖海牙的女儿,她确确实实是前席帮主的女儿啊!席帮主啊!你死得好惨啊!”

廖海牙闻言狂怒,竟趁那老者激动之时足尖猛的一挑,将地上一柄断刀向那老者踢出,瞬间贯入那老者的前胸,将那仗义执言的长老立毙当场。

燕云抢救不及,不禁勃然大怒,长剑疾挥,向赤手空拳的廖海牙斩去。事情一旦弄清楚了,燕云下手再不留情!

席暮雪这时见那老者倒下,不禁一声惨呼:“吴爷爷——!廖海牙!我和你拼了!”

只见席暮雪身形一动,便要向外扑出。明月哪里肯让她去冒险,一把把她拦住,放在木浮舟怀中,说道:“暮雪不要激动,你不是此贼对手,就让师傅替你代劳吧!”

席暮雪急道:“可是师傅你伤得很重!”

明月呵笑道:“生死离别谈笑事耳!如此当真做甚!看师傅替你报仇!”说着,拔出月光斩冲了出去,对燕云喝道:“让我来对付这个老贼!”

此时廖海牙已经被燕云杀得丢盔卸甲,魂飞魄散,再见明月冲出,更是面无人色。

就在这时,陡听得有人朗声一阵长笑,继而喝道:“阁下好利的嘴!好快的剑!当真让臧某开了眼界!只可惜你今生不该用剑!”

这话音朗朗传来,燕云却分辨不出人在何方,心惊之下,招式不由得缓了一缓,竟让廖海牙脱出剑气的笼罩。但明月此时月光斩却已经出手,力劈而下。她已经用尽了全力,这是必杀的一击!剑气一出,便无回路!

燕云这时只听声音便已经知道来人是谁——正是他刻骨铭心的仇人、剑皇宫宫主剑皇臧星寒!

廖海牙这时绝对想不到明月竟会用如此拼命的打法,不禁亡魂大冒。他刚才听见臧星寒的一句话,便已知道性命有救,早已松懈下来,这时想要避开明月的雷霆一击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眼看明月剑如弯月,以劈断华山之势向廖海牙的头顶劈落,却听得来人又是一声大喝:“你好大胆!”

与此同时,明月陡觉背后森森剑气如波浪滔天,狂涌而至,猎猎生寒,如芒刺背,当即知道出手之人的剑法肯定在她之上,但此时她剑已发出,不留后路,早已没了躲闪的余地,只有一咬牙,将月光斩硬是向廖海牙的头顶劈落。这是一命换一命的打法!

燕云此时还没看清来人在哪里,就感到自己被一团缜密的剑网寒光所笼罩,不禁心头骇然,当即运起大迦叶神功护体,长剑舞出一片剑网,绵绵不断。

这时只听得数声清脆的响声响起,燕云手中的长剑竟已被击断成数十节碎片洒落在地上,可见对方出手一剑之威,实是犀利无双!

与此同时,怒虎也身形电闪,急速挡在燕云和明月之前,猛然出手,运足全身功力布下一片刀罡,只听得数声沉闷的剧响传出,这才挡下了来人一击,救了燕云和明月两条小命。

明月这时月光斩已经以无可阻挡之势劈落,只听喀嚓一声,竟将廖海牙从头至脚劈成两半,顿时鲜血狂喷,脏腑四溢,溅了明月一身。

明月这时也感到背后如遭针刺,知道对方剑芒已至,却已经无力躲闪,幸好怒虎这时及时出手,接下对方的惊天一剑。

这是怎样的一剑!竟然能够同时分刺燕云和明月两人,在将燕云的长剑震成数十段的同时还能以剑气伤了明月的后背,余力尚能与怒虎布下的刀罡拼个势均力敌!普天之下有谁能使出这样的一剑!除了剑皇臧星寒,还有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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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和明月这时转过身来,就见到怒虎横刀在手,与一个四十多岁的白袍中年人对峙当场。那白袍人面目俊逸出尘,眼中寒光四射,透着一股森寒的杀气,手里擎着一柄光华夺目的长剑。这剑却比普通的长剑还要长上三分。宝剑由于铸法上的因素,过长就易断,因此能用长剑的人和能用短剑的人一样可怕!

怒虎这时冷笑一声,喝道:“好厉害的一招大须弥剑气,比当年的三绝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夫险些接不住你这一剑!剑皇臧星寒不愧领袖剑皇宫,果真是名副其实!”

臧星寒哈一笑,朗声说道:“你嘴里佩服,心中却是不服,因为你在交手之前已经受了伤!不过就算你没有受伤,也不一定就是我的对手!我剑皇臧星寒可不是当年的三绝先生!”

臧星寒竟不称三绝先生为师傅,可见他生性狂妄,自恃武功,早已认为三绝先生不配做他的师傅!

怒虎却哂笑道:“可是你这样出手对付晚辈,未免有失身份。难道你就不怕遗笑天下!”

臧星寒哈狂笑道:“有人要笑,便由得他笑!俗世之人岂懂得剑法之道!”

怒虎冷哼了一声,嘿然道:“难道剑皇的剑道就是偷袭?”

臧星寒冷然一撇嘴角,喝道:“我出剑前先出声,哪里是什么偷袭!再说就算是偷袭那又怎样!用剑犹若用兵,剑道即是兵法,兵者,诡道也!兵无常法,剑无常道,顺乎自然,应时而发,这哪里算是偷袭!难道说两军对垒之前,先要搭个擂台不成!”

臧星寒这番话铿锵有力,理直气壮,不以常理论剑而别开蹊径,气势压人,竟让怒虎当场说不出话来。其实从敌对双方的立场来看,臧星寒的做法也没有什么不对!

燕云望着眼前这刻骨铭心的仇敌,却不得不压制住胸中的复仇火焰。他一定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就从刚才那一剑燕云就可以看出自己远非臧星寒的对手,冒然寻仇不但会暴露身份,也会给自己带来不幸!难怪韩杀每次论剑都败在臧星寒的剑下,那一剑之威确实惊天动地!而臧星寒每次都可以杀了师弟韩杀,但他每次都不下手,因为他知道韩杀会努力钻研剑法来超过他,所以他也以此为激励,使得剑道日精,实非燕云所能抵挡!燕云虽然和臧星寒有仇,但心中却也升起一种佩服之感。

怒虎这时沉默半晌,点头说道:“好!好!你说得有理!兵无常法,两军公平交战本就蠢不可及,所以你就利用我们大战东瀛魔刀门的时候在我们背后捅刀子!”

臧星寒哈笑道:“寒前辈终于也懂得事理了!哈!不错!我早就知道东瀛魔刀门和统万堡有瓜葛,也一直监视着东海的情况,如今就借你们的手来对付统万堡及东瀛魔刀门的势力,这样既打击了统万堡,也消减了你们的势力,然后我再趁虚而入,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前辈此时是否有茅塞顿开之感啊!哈!”

燕云闻言,心中暗想:“难怪臧星寒派廖海牙篡夺血鲨帮大权,挑起田横岛两大海帮纷争,原来他是想吞并两帮,进而防东瀛的势力进入中土和统万堡勾结。看来北地两大势力的纷争已经是相当激烈了!”

怒虎这时气极反笑,喝道:“臧星寒!你就真当老夫这么好欺!”

臧星寒淡然笑道:“你不受伤,我自然不会轻易欺你,但现在你受了伤,我便是欺你你又能如何!”

怒虎闻言,嘿冷笑道:“看来你还真以为这东海两帮是你剑皇宫的囊中之物了!也罢!今日老夫就来领教一下你梵意心剑的厉害!”

燕云这时也上前喝道:“就算我们东海两帮实力大损,但就凭你臧星寒一人想要来去自如倒也不太容易!”

臧星寒闻言,面现讥嘲之色,哈大笑道:“你还真是天真得可以!你以为你们现在东海两帮合并就有什么实力可言吗?你以为杀了一个廖海牙会对我有什么威胁吗?我刚才之所以不出手不过是想看看热闹而已,看看你们东海两帮是怎么样的勾心斗角!若是我真的想拿下你们东海两帮,哼,也不是我臧星寒说句大话,那只是谈笑事而已!不信,我就证明给你们看!”说罢,臧星寒陡的大喝一声:“给我杀!”

随着这“杀”字出口,就见海牙帮中有数十名帮众陡的刀剑齐挥,竟向自己人攻去,势如猛虎,狠若凶豺。只一瞬间,便削瓜切菜似的砍倒了一大片。原来臧星寒早就在海牙帮中布下暗棋,难怪他有恃无恐。

海牙帮众人猝不及防之下,立有数人溅血当场,形势危殆。

燕云见状,心知海牙帮早已被剑皇宫渗透彻底,若不尽快设法挽回败局,东海两帮便要土崩瓦解,当即大吼一声,挥剑便向那些剑皇所属攻去,人若惊龙,剑气如虹,转瞬间连毙数人,威不可当。

明月也不顾伤势,立即出手。局面又是不可控制,转眼间便又是一场血战。

怒虎此时却原地未动,只是死盯着剑皇臧星寒。

臧星寒却稳如泰山,只是淡然一笑,说道:“看来寒前辈还真的看得起臧某啊!不过今天这局棋你是输定了!猎人盟的兄弟,现在该你们出手了!”这最后一句话,却是向远处说的。原来臧星寒蓄势而发,不发则矣,一发必是致命一击!他竟然还布有猎人盟这支伏兵。

怒虎闻言,心中也是凛然一惊。他这才领教到剑皇臧星寒的手段!剑未出手,便已有如此威势!

这时只听远处有人哈狂笑道:“剑皇放心,有我猎人魔在此,试看哪个小辈胆敢嚣张!”

原来猎人魔独孤傲残果然亲自来了!

“猎人魔”这三字一出口,正在打斗中的明月身躯凛然一震,大惊失色。她这时向远处一看,只见有三道人影正如飞射来,那为首一人正是自己的师傅猎人魔独孤傲残,另两人正是逃回去的铁手卜雷和猎人盟的另一名冷血杀手黑妖严明。

猎人魔等三人转瞬间便掠到近前,加入战场,犹如虎入羊群,大杀四方,顿时令东海两帮之人损伤累累。原本东海两帮人多势众,已把剑皇所属暂时压住,还能维持个不败局面,但猎人魔一出场便立即改变了场上的局面,转瞬间便连毙十数人,冲到明月面前。

只听猎人魔向明月一阵冷笑,阴森喝道:“明月乖徒儿,还不过来受死!”

明月现在已经猜知自己的身份,对猎人魔的畏惧倒也减低了几分,怨气却增加了不少,兼之生死关头,更是激发了她的豪气和潜能,当即一挥手中的月光斩,喝道:“哪个是你的徒儿!咱们早就恩断义绝!今日便是鱼死网破之局!”说着,月光斩已化做一道炸雷,直取猎人魔的项上人头。

猎人魔一声怒吼,猎魔爪闪电攻出,五指宛如钢钩般抓向明月的利刃。他如此托大,倒是真的没把明月放在眼里。

燕云心知明月有重伤在身,虽然被夏默涵以天堂圣教的疗伤圣药紫玉莲实控制住了内腑的伤势,但刚才凭借一口真气杀了廖海牙,此时和猎人魔交手势必很难维持长久,心急之下,当即便加快了攻击节奏,一连杀死数人,转而攻向铁手卜雷。他知道卜雷和严明是敌人中最难对付的两人,只有尽快把他们杀死,才能减轻东海两帮的压力,这样他才能去协助明月对付猎人魔。

铁手卜雷知道燕云厉害,哪敢单独迎战,当即便向黑妖严明打了个招呼,两人合力将燕云困住。

幸亏燕云等人在观音庙里除掉了猎人盟和大野谷的一些帮手,否则今日败局已成,根本无法挽回。臧星寒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澹台夫人燕明月买通了大野谷来拖他的后腿。若不是“大野狂人”计骞和猎人盟的“凶灵”宗酉、“幽灵”凌妙、“魔刀”连风豹、“血狐”黎晏媚和“轮回索”易孤流已死,今日东海两帮必成覆巢之卵。

燕云这时虽然以一敌二,却是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施展开明月教他的猎人魔的剑法去对付卜雷和严明。他因为有剑皇臧星寒在场,所以不想暴露自己的武功,因为臧星寒一定熟知韩杀的剑法。那时他势必会起疑心而要全力击杀自己!

虽然如此,但燕云乃是练武奇才,早已将这些不同种类的剑法融会贯通,虽是施展猎人魔的猎魔斩剑法,但也兼有韩杀和银色仙子教他的剑法,且已融成一炉,连连有妙式发出,虽是以一敌二,但也占了上风,逼得卜雷和严明丝毫喘不过气来。

燕云这时已将阿难神掌之霸道气劲灌注于剑锋之上,使得剑芒陡增,每一剑发出,必有风雷之声传来,慑人魂魄,真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卜雷和严明越打越是心惊肉跳,一时间满头大汗,应接不暇。

剑皇臧星寒这时在一旁冷眼旁观,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暗自震惊,心想:“此子年纪轻轻,竟能使出如此剑法,真是罕见的奇才。若是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过不了几年,他的剑法就将冠绝宇内,恐怕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了。”想到这里,臧星寒眼中寒芒一闪,杀机陡起,问怒虎道:“此子是谁,竟能使得如此一手好剑!”

怒虎见燕云能使出如此绝妙剑法,也是心中大慰,闻言冷笑道:“能得剑皇一声赞许,想必那必是好剑了!”

臧星寒冷然说道:“江湖传言,此子名叫岳琨,乃是德州岳西风之义子,我看此言不可轻信。就凭岳西风哪能教出他如此武功!我看如果当年燕九霄还活着的话,倒是有此可能!”

臧星寒不愧是剑皇,目光如炬,说话咄咄逼人,一针见血。他此时还不知在睢阳道上一举击杀风云三十五骑之人就是燕云,更不知在睢阳张府之内杀死剑皇宫追魂夺魄四大凶神之三并传话给他的人就是燕云,否则他此时就更将震怒了。

怒虎闻言,心中却陡的一震,知道臧星寒心思缜密,已经起了怀疑,但他此时却决不能让臧星寒怀疑到燕云就是燕九霄的儿子,那将对燕云十分不利。臧星寒若是知道真相,恐怕拼了性命也要将燕云毙在此地。他自己已经受了伤,若是臧星寒拼命的话,他也未必有把握挡住。在燕云神功未成之前,他决不能让燕云遭到任何凶险。

想到这里,怒虎冷笑一声,喝道:“难道除了燕九霄,就没有人能教出这样的徒弟了吗?”

臧星寒冷笑道:“敢问除了燕九霄外还有何人?”

怒虎冷然道:“难道我二哥三哥魔鬼天师谈乐幽和苍龙毕海澜就教不出这样的弟子吗?”

此言一出,臧星寒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要说当今天下用剑名家有谁能让臧星寒忌惮的,那就只有龙翼剑毕海澜了!当年魔鬼天师、苍龙、怒虎与燕无敌结拜,武功自是超凡脱俗。而天堂圣教教主司徒寇当年只收了三名弟子,干濯冥学枪,燕无敌学拳,翟血学刀,单单没有人继承圣教的无尊剑法,堪称一大憾事!据传,无尊剑法一出,天下再无剑法可称尊,因此称为无尊剑法!可就是这样的剑法,圣教居然没人继承!除了无尊剑法之外,当时剑法之尊就要首推苍龙毕海澜的龙翼剑法和剑皇臧星寒的师傅三绝先生的梵意心剑以及高丽剑道宗师泉曲傲的双锋剑法。燕无敌当年在天堂岛被燕云的五个师傅围攻,先被银色仙子的无相绵掌击穿护身罡气,最后死在了三绝先生的梵意心剑的惊天一击之下。虽然燕无敌是有心相让,但三绝先生剑法之高那是毋庸置疑的,剑皇臧星寒虽然觉得自己已经青出于蓝,但对和师傅齐名的苍龙毕海澜还是不敢小觑的!只是苍龙毕海澜久不出世,臧星寒竟差点儿把他忘了。此时若是说燕云是苍龙毕海澜的徒弟,臧星寒倒是有几分相信了,不由得点点头道:“这就难怪了!”

燕云将自己的剑法隐藏得很好,竟瞒过了臧星寒这个绝代剑术大家,没让他看出韩杀的剑法来,但怒虎还是怕无法消除臧星寒的怀疑,继续说道:“而且他还曾得骊宫仙姥的指点,能使出这样的剑法倒也没有什么希奇!”

臧星寒闻言,又是凛然一惊,奇道:“他怎么可能会得到秦前辈的指点?秦前辈是不收男弟子的。”

怒虎呵笑道:“秦前辈不收男弟子是不假,只是却收了岳西风的两个女儿做徒弟,而岳琨怎么也算是她们的干弟弟,也总会去骊宫看望秦前辈,就算秦前辈不收他为徒,指点他两招总可以吧!”

臧星寒听到这里,心中再无怀疑,心想:“这岳琨若是真和骊宫仙姥套上了关系,事情可就不太好办了!若是只和苍龙毕海澜有关系,我倒也不怕他!不过骊宫仙姥是不出骊宫的,倒也无须怕她!”

臧星寒现在还不知练红灯已死,冰宫雪姥阴鞜鞜已经下了阿尔泰山,更不知骊宫仙姥秦潇雨也已经因此破誓出关。

原来臧星寒在心里早已怀疑燕云就是当年被他师弟韩杀和大智老和尚救走的燕九霄的儿子,若能得他们调教,燕云现在有这样的武功倒也正常,只是现在他却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只是因为怒虎说得有道理,而且还因为他不相信秦月瑶会这么早放燕云下山,毕竟这是燕家唯一一条根啊!何况眼前这小子在这种关键时刻也没有使出韩杀的剑法来!看来他倒真是岳琨了!

臧星寒心中盘算不定,不知是否该强行出手取燕云性命,若是因此同时得罪骊宫仙姥和魔鬼天师及苍龙怒虎可是颇为不智啊!

就在臧星寒犹豫之时,战场上的局面已经发生了逆转。

战场上原本就是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良机一纵即失,失不再来!原本以臧星寒的实力和东海两帮这时的羸弱状态,只要他肯出手死拼,怒虎有伤在身,倒也未必就真能拦得住他。剑皇臧星寒绝对还有取胜的希望,只是他现在却开始追求稳妥,不敢冒险,结果把好不容易得到手的良机又给轻易丢掉了。

自古兵家险中求胜,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这道理臧星寒不是不懂,只是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冒险求胜!这就给了东海两帮一个机会。他们现在已经处在死地,只能死拼到底,不能退后半步,只要一退,就将退入地狱,万劫不复,所以人人舍命,以死相拼,激发了生命的潜能,以悍不畏死的招式企图与敌偕亡!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而剑皇所属却没有这等拼命的豪气,不由得逐渐败退。此消彼长之间,形势已经大为改观!这才是真正的置之于死地而后生!

此时明月心知与猎人魔交手毫无胜算,于是便抱定了同归于尽的想法,总是使用险招克敌。猎人魔独孤傲残却不想以死相拼,因此一时间倒也奈何不了明月。

其实明月天资聪颖,又肯痛下苦功,自身的武功修为已经极高,虽然还比不上臧星寒和怒虎等人,但却比猎人魔差不了多少。平日只是内心恐惧猎人魔罢了,那是从小在心里形成的阴影。但现在她一旦走出了这个阴影,拼起命来,无论是谁,都不会很轻易的嬴她,更不要说猎人魔了。这就是只要你不怕死,就不一定会死的道理,而怕死的人往往死得最快,正是两军相逢勇者胜!猎人魔一时间竟也拿明月没办法!

明月这边将猎人魔死缠住,燕云那边却是越战越勇,剑法越使越精,杀得卜雷和严明心胆俱寒。这时陡听得一声惨叫,原来是黑妖严明的一条左臂竟被燕云以一记“猎魔斩蛟”劈断,顿时鲜血崩现。

严明惨叫一声,踉踉跄跄的退后数步,险些疼晕过去,但燕云却不等他反过劲来,便将手中长剑陡的劲射出去,正是韩杀教他的一式“含沙射影”!

黑妖严明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道厉闪贯入自己的胸膛,连叫都没能叫出一声便颓然倒地而亡。燕云一剑击毙严明,当即晃双掌直扑铁手卜雷。

卜雷见状,心神剧震,哪敢硬接,当即仓皇躲闪。

燕云身形诡异的一转,施展开大师傅鬼谷天尊传他的腾蛇实意身法,竟玄妙莫测的转到了卜雷的身后,立下杀手,左手以一记阿难神掌猛击卜雷后心,右手则以无相绵掌无声无息的拍向卜雷左肋。燕云此时竟能将两种完全不同的劲道同时发出,可见武功已是刚柔并济,水火交融。

卜雷大惊,仓促间转身挥掌,竟与燕云硬拼了一记。他号称铁手,手上功夫自然了得,但仍是挡不住燕云一击之力。他只觉得有一刚一柔两股劲气陡然窜入左右手臂的手三阳经,左手经脉充盈欲炸,右手经脉犹如针扎,两股劲气窜入体内,瞬间交融,真气回旋,压迫五脏六腑,当即痛苦万分,喉头一咸,便喷出一口血来,同时身形已被震飞,双臂竟都不听使唤。

燕云也不追他,只是用脚尖从地上挑起一把单刀,凌空射向卜雷。卜雷双臂发麻,无法抵挡,身体还在空中,自然无法躲闪。他只是铁手,可不是铁胸膛,当即便被一刀穿胸,钉死在后面的墙上,走上了严明的老路,死得极其惨烈。

卜雷虽然在怒虎的手上逃脱了一次,但怎奈他不识时务,最终仍是死在了田横岛。

燕云除掉了卜雷和严明,见场上东海两帮已经控制住了局势,掌握了主动权,便径直扑向猎人魔,来营救明月。

明月这时的情况已经是岌岌可危。她虽然舍命死拼,但毕竟身上有伤,这一拼便使得旧伤复发,根本无法长久坚持。猎人魔不想和明月拼命,便暂时死缠住她,等她气息弱了,再下死手除掉她。

猎人魔想得倒是挺好,甚至可以说策略很正确,但他却低估了燕云,没有想到燕云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除掉严明和卜雷,赶来援救明月。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燕云这一到来,明月威胁骤减,但心里却不敢放松,还是咬紧牙关,与燕云双战猎人魔。猎人魔没有料到燕云的武功竟会如此高超,一时失算,被两人合攻,顿感压力骤增,陷入苦战。

燕云用的是阿难神掌和无相绵掌对敌,而明月依旧使用月光斩助攻!这两人一个掌法奇幻威猛,刚柔相济,一个剑法高强,变幻莫测!一旦掌剑合壁,联手合攻,将是怎样的一番威势!

燕云和明月平时只要一有时间便会切磋武功,相互学习之下长进更快,而且早已配合娴熟,这一出手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根本无须相互观望,便知该怎样出手配合!

猎人魔在这种相得益彰的联手攻击之下,丝毫也占不到便宜,反而手忙脚乱,逐渐被逼落下风。

这一切都是在剑皇臧星寒的犹豫之间发生的,这时他再注意场上局面,不禁心底生寒。他虽然算计好了一切,但却低估了燕云和明月的武功。他实在没想到以猎人魔的身手竟然收拾不下两个小辈,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他自己的徒弟!

其实这也实在怪不得臧星寒。燕云和明月都是练武奇才,武功长进之快是任何人都无从估计的。猎人魔没有以死相拼的勇气,哪能占到上风。

这时只听得东海两帮之人同仇敌忾之声此起彼伏,杀声震天,他们此时团结对外,实力才真正显露出来,尤其是木浮舟和苏东青也不是易与之辈,剑皇所属节节败退,已经无法扭转败局,只能勉强应战,一退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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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这时真气耗损过巨,导致内伤迸发,实在忍不住,一口鲜血竟陡的喷了出来,身形瘫倒在地。她喷出的那口鲜血却正好喷到猎人魔的脸上。猎人魔一不小心,被喷了这口鲜血,只觉得脸上被打得疼痛,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燕云趁势双掌全力暴推,直击猎人魔胸腹要穴。猎人魔陡觉劲风及体,也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迹,当即举掌相迎。只听轰然一声暴响,燕云左手的一记阿难神掌已经被猎人魔封住,但右手的无相绵掌却无声无息的长驱直入,结结实实的印在猎人魔的小腹之上,其软如绵,其硬似钢,竟将猎人魔硕大的身躯打飞了出去。

燕云自己也被震得倒退了数步,胸口起伏不定,也似受了内伤。

猎人魔这时凌空喷出了一口鲜血,摔倒在地,竟是无法站稳,已是伤得极重。

明月抓住这个机会,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月光斩暴射而出。只见月光斩盘旋激飞,宛如一轮满月,向猎人魔的头颅狂卷而去。

猎人魔遭到燕云无相绵掌的一记重创,小腹犹如针刺火烧,根本无法站起,眼前更是血雾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想躲开明月这闪电一击是千难万难了。

臧星寒见状,心底一凉,知道大势已去。他怎么也想不到猎人魔居然会败在燕云和明月的联手合击之下,真是不可思议之事!但臧星寒此时却不能不出手去救猎人魔,毕竟猎人魔是他的一个很有实力的臂助,所以他不能让猎人魔就这么死去。

只见臧星寒手中长剑霍然一闪,便向那盘旋而来的月光斩挑去。

臧星寒一出手,怒虎便也跟着出手了。虎骨刀带起一串寒芒便向臧星寒的后背狂猛砍去。

刚才两人谁都不轻易出手是因为他们谁都没有胜出的把握,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因为一旦交手,恐怕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但现在臧星寒被逼无奈,只得出手去救猎人魔,结果导致怒虎出手阻击。

这两人出手极快,几乎是同时发动,相差也只是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就在月光斩已经盘旋飞至猎人魔的咽喉处,仅有毫厘之差就可以切断猎人魔的喉管时,臧星寒这迅雷一剑也已经发出,以间不容发之势挡在了月光斩之前,可是怒虎这雷霆一刀也眼看就要劈在臧星寒的后背上。

臧星寒若是挑开月光斩,就势必躲不开怒虎这一刀;他若是想躲开怒虎这一刀,就势必救不了猎人魔!但此时千钧一发,根本就没有臧星寒思考的时间,他该怎么办!

臧星寒不愧是剑皇,果真有王者风范,就在怒虎刀芒及体的千钧一发之际,他空着的右手在腰间一探,竟从腰带里拔出了一柄金丝软剑,身形陡的仰面向地上卧去,用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式铁板桥,右手一抖,竟用那金丝软剑将怒虎的虎骨刀缠住,并向一旁带去。这一剑柔中带刚,使来颇为不易,尤其是在这种险境中使出更是难能可贵!其胆气之壮、剑法之高令人不得不佩服万分。但最难能可贵的还是他居然能在这种时候分心二用,在右手剑缠住虎骨刀的同时,用左手的长剑准确无误的挑在月光斩的剑柄之上,用一股巧妙至极的力道将月光斩陡的挑飞,竟向怒虎闪电射去。

猎人魔的脖子上已经被划出一道血痕,只差半分就可以割断他的咽喉,但明月这必杀一剑竟这样被剑皇臧星寒巧妙化解了。燕云和明月在一旁看了,也不禁佩服万分,暗叹剑皇之名果非幸得,这两剑精妙绝伦,果真是神来之笔。若是自己来使这一剑,绝对无法象臧星寒这样在如此险恶的情况下这样从容不迫的既救人、又守已、兼攻敌!这分心二用的两剑同时发出简直妙不可言,只有象臧星寒这样的剑术大家才能信手拈来,无迹可寻,远非常人所能做到。

怒虎手中的虎骨刀这时已经被臧星寒的金丝软剑缠住,被一股巧劲顺着臧星寒的身前带过,往地上插去,但同时明月的月光斩也已经向怒虎旋转射来,怒虎想用虎骨刀去挡已经是来不及了。

优劣之势瞬间逆转,只有顶极高手互搏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一招不慎就是败亡之局!

怒虎这时若想躲过月光斩,就要弃掉手中被金丝软剑死缠住的虎骨刀;若不弃刀,就很难躲过这致命一击。可是怒虎这辈子刀不离手,怎么可能到晚年却晚节不保!再说一旦弃刀,情况就更加凶险。没有一刀在手,谁能抵挡得住臧星寒的长剑连击!可是此时怒虎却也没有思考的时间,他必须要果断的做出抉择!

燕云和明月此时更是提心吊胆,替怒虎担心,却又帮不上忙,只觉得自己若是处在如此险境之下恐怕真要弃刀保命了。

怒虎虽然不可能象臧星寒那样有第二把刀,但却反应机敏,经验丰富。他不但不弃刀躲避,反而仆倒在地,就地一滚,一拳就向臧星寒的软肋击去。与此同时,月光斩便已落空,飞出数丈之远。

燕云和明月看到这里,不禁热血沸腾,齐声叫好。怒虎不但成功的避开了月光斩,而且还近身强攻,使得臧星寒手中的长剑丧失了威力,正是反守为攻,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臧星寒若想躲开怒虎这刚猛一拳,就必须放开怒虎的虎骨刀。

这两人出手虽然只有三招两式,但却步步凶险万分,其出手之诡异狠辣,实非常人所能预测。但此时猎人魔已经受到重创,再打下去对臧星寒却是颇为不利。臧星寒也知道情况危急,身形陡的挺起,松开了怒虎的虎骨刀,避开怒虎的一拳,同时双剑一分,绵绵剑网如长江大河般向怒虎狂涌而来。

怒虎挥刀相迎,三尺刀芒刺破层层剑网抢中宫直入,竟是拼命的打法!他知道臧星寒不敢拼命,这才走了这一步险棋!否则他自己此时也没有把握能挡得住臧星寒的双剑连绵快攻。臧星寒的双剑一软一硬,兼之功力充沛,实非此时有伤在身的怒虎所能抵挡。在久战不利的情况下,怒虎惟有拼命。

臧星寒见状,知道自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击败势若拼命的怒虎,而自己的手下此时也伤亡十之六七,这种局面实在不利,拖延下去势必全军覆没,于是当机立断的大吼一声:“全体撤退!”

战是死,退也绝无活路!臧星寒这句话不但未能挽救属下的生命,反而加速了败亡。

众人听得剑皇撤退的命令,心中仅存的一股背水一战的勇气也丧失殆尽,当即兵败如山倒,在东海两帮帮众的追杀之下死伤殆尽,根本没有逃走的希望。

猎人魔这时也勉强支持着从地上站起,擦净脸上的血渍,恶毒的瞪着向他逼来的燕云和明月。

臧星寒见到这种情况,知道带着属下撤退已决不可能,只好一咬牙,使出梵意心剑的一招必杀技,将怒虎逼退数步,身形陡的向后倒飞,一把将猎人魔硕大的身体抓了起来,腾空遁走。

怒虎等人望着臧星寒电闪而逝的背影,不但没有追赶,反而全都松了一口气,真有求之不得的感觉。众人在心里全都不约而同的在想:“臧星寒的剑实在太可怕了。”

燕云虽然在心里对臧星寒充满了仇恨,但对他的剑法却是十分佩服的,认为以臧星寒这样的剑法,称为“剑皇”确实当之无愧。

怒虎这时嘴角却缓缓流下了一丝血迹,刚才那场拼斗虽然短暂,但却凶险无比,臧星寒的梵意心剑确实令他难以应付,怒虎以受伤之身能够挡下剑皇全力一击,实在是已经尽了全力。他并不是不想追杀剑皇臧星寒,而是实在没有那个能力了!也幸亏剑皇臧星寒心志不够坚定,没敢死战到底,否则结局如何恐怕还很难说。他若是多支持片刻,怒虎说不定就输了,那时东海两帮就只有任他宰割了。胜负之数其实全在一念之间。

这时明月见强敌退走,精神一松懈,竟瘫倒在燕云怀里,已呈昏迷状态。原来大家都是在苦撑着,事实上已经没有多强的攻击能力了。在这种情况下,谁能咬牙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只可惜臧星寒错误的估计了形势,当然这也是因为燕云等人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击垮了臧星寒的信心,使得他下了错误的命令,最终导致集体溃败。在这种情况,燕云等人也根本没有实力去追他,只能任他逃走。

臧星寒所遗留下来的那些残兵败将这时在东海两帮的合围之下斗志全无,被怒火攻心的对手风卷残云般吞掉,顷刻间已经全军覆没。

这场恶战终于以东海两帮惨胜而告终。但东海两帮在东瀛魔刀门和剑皇宫的连番打击下,已经差不多是精英尽损,元气大伤,再加上他们自相残杀,此时也是欲振乏力,溃不成军。

此时众人眼含热泪,收拾同伴的尸体,悲戚之色笼罩整个东海田横岛,海风呼啸传来,犹带呜咽之声。

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田横岛海边和赤鲸帮总舵内的尸体还没有处理完毕,可见这连场恶战之惨烈。田横岛海边哭声震天,如杜鹃啼血猿哀鸣,海沙染血,风云皆为之变色。

燕云这时已经将明月送入赤鲸帮总舵内治疗伤势。这些人里面明月的伤势是最重的,先是在海参馆里被重创,一根肋骨断裂,后来又在与东瀛魔刀门一战中受伤,虽然经夏默涵以天堂圣教的疗伤圣药紫玉莲实控制住内腑的伤势,但在和猎人魔的一战中却旧伤复发。伤势一经反复,后果更是严重,明月整整昏迷了一夜。

这一夜,燕云和席暮雪、苏碧君二女一直衣不解带的守在明月的床边。燕云不但亲自为明月喂药,还不惜耗损功力为明月疗伤。这样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在怒虎等人的帮助下,明月才在东方破晓的时候苏醒了过来,但却全身无力,看来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才行。

明月醒了过来,但燕云却劳累过度,昏了过去。于是众人又是一片忙碌,将燕云也抬到床上,让两人抵足而眠。其实这也不是赤鲸帮小气,不给燕云另安一张床,实在是现在伤者过多,所有的床都用上还不够,甚至有的伤者还要躺在地上。燕云和明月有床养伤已经是不错了,哪还能计较那么多。而且众人也已经知道他们是一对,让他们睡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不妥。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

在这种情形之下,燕云和明月也不好提出出海之事,总要等东海两帮将丧事处理完毕才好提出,而且以他们目前的身体状况,也实在无法应付海上的狂风飓浪。

就这样,燕云和明月就在赤鲸帮住了下来,全心全意疗养伤势。只有把伤养好,他们才有出海的本钱。但他们伤得实在严重,这一养就是一个月。

在这段时间内,燕云和明月也并非只在是床上躺着说些悄悄话,而是把骊宫仙姥秦潇雨赠给燕云的兵信神符拿出来仔细钻研。那上面记载的乃是上古遗留的武学,寻常人看也看不懂,幸亏燕云所学甚厚,在鬼谷天尊的悉心教导下对古文字也有涉猎,因此才能看个大概,和明月仔细研究之下,每日倒也能理解两三句话,这已经是他们天资聪颖了,否则连一句恐怕都看不明白。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鬼谷天尊,他之所以教燕云古文字就是怕他以后遇到古代典籍看不明白,这也倒真是有先见之明了。

燕云和明月也知道遇速则不达,因此并不心急,争取把每一句话都完全弄懂,不能囫囵吞枣,不求甚解。所以他们虽然进展缓慢,但所获颇丰,武学进境大有一日千里之势。其实这也得益于他们养伤之时心气和平,不焦不躁,这才能安心钻研,不受干扰。

经过数日的细心钻研,燕云和明月不禁感慨万分,觉得不登高山,不知山之高;不临深海,不知海之深。武学之道,果真深不可测,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任何骄傲和自满都是极其危险的。看了这兵信神符上记载的武学,他们才知道自己所学的肤浅。

事实上,阴鞜鞜和秦潇雨的那一战虽然精彩,但他们也未必就真的悟透了兵信神符和《魔天罡经》上的武学。燕云此时已经明白这兵信神符上武学之艰深,想要练来倒也颇为不易,非要有大智慧、大定力还要下大苦功不可!任何武功都不是只看看经书就可以练会的,就象兵法也并不是只看看兵书就可以弄通,否则就只有象赵括当年那样把四十万赵军葬送在长平。

燕云和明月不但自己苦心钻研,而且还严加督导苏碧君和席暮雪习武,使得二女武功大有长进。他们每日都在当年“大隋第一高手”帅封候和“武林第一人”东野枫合葬的墓碑前习武传功,倒也过了一段颇为愉快的日子。

赤鲸帮和东瀛魔刀门一个月前在海边决战的地点离东野枫和帅封候合葬的地点还有一段距离,因此这两位中原武学巨擘的墓碑并没有遭到什么损毁。这也算是托天之幸了。只是燕云等人并不知这其中的深刻意义。

燕云和明月也曾向苏东青和木浮舟等人询问过这墓碑之事,只是这东海两帮建帮较晚,对此事一无所知。再加上墓碑上的碑文模糊不清,他们更是摸不着头绪。其实就算碑文清楚,恐怕他们也是不知道帅封候、东野枫和权赤阳之名的。不过他们也能猜出这墓碑极有可能是当年武林高人的葬身之处,因此平日里倒是多加维护,不让不懂事的小孩子到那里玩耍,以免损毁墓碑,同时也告诫渔民,不要去损毁破坏,因此这座墓碑才能比较完好的保存下来。

燕云见苏东青等本地人也全都不清楚这墓碑的来历,便也暂时不去思考这件事了。

赤鲸帮和海牙帮经过这一场血战早已误解冰释,恢复了昔日的友情。鉴于两帮经过连场苦战损失惨重,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因此在燕云的建议下,两帮合并为东海帮,采用双龙头制,由苏东青和木浮舟共同担任帮主职务,凡事协商解决,共同抵抗外侮。

东海两帮这一合并,势力自然大增,一般的武林帮派倒也不敢小觑。怒虎担心剑皇宫不肯善罢甘休,便也一直留在了东海帮,帮着处理帮务。

有怒虎在田横岛坐镇,苏东青和木浮舟心里就塌实多了。

猎人魔被燕云无相绵掌所伤,受创甚重,估计暂时也不会兴风作浪了。只是楚涟漪已经暴露身份,再也不能回猎人盟了。怒虎也就趁机劝楚涟漪去找她大哥楚狂人。兄妹俩多年未见也该见见面了,就算楚涟漪受到了猎人魔的玷辱,以楚狂人的禀性是绝对不会嫌弃妹妹的。

楚涟漪却借口天下之大,无处去找,便也暂时留在了东海帮协助他们打理帮务。

怒虎不禁无奈的叹气,但也拗不过楚涟漪,只能以后再想办法通知楚狂人了。

这样又过了半个多月,燕云和明月的伤势也已经痊愈,东海帮的帮务也已经步入正轨,搞得有声有色。死者和伤者都已经得到妥善处理和安置,家属都能得到一笔巨额的抚恤,没有人抚养的幼子便由东海帮来抚养,没有人赡养的老人也由东海帮来奉养,一切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无可挑剔。

但这一日,江湖上却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原来潼关被攻破后,安禄山叛军在大将孙孝哲的率领下,长驱直入,直逼长安,一路上烧杀抢掠,人民苦不堪言。安禄山自己却留守洛阳。唐玄宗伙同杨国忠以及杨氏弟兄姊妹仓促逃离长安,西奔四川,行至马嵬驿,军士鼓躁不进,杀死杨国忠,杨贵妃也被迫吊死。一代绝世美女香消玉殒,成了无能帝王的替罪羔羊,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大都被当成祸水被处死,岂不可怜又可叹。

燕云在赤鲸帮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深有感慨,对明月叹道:“西施当年曾助勾践复国,但事成后却又被当作不祥之物被沉水而死,而今却又多了一个杨玉环。世人愚昧,不知责怪君王,反而埋怨深宫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妃子,岂不好笑!好象商朝真的是妲己祸乱灭亡的,周朝的天下真的是因为褒姒一笑丢掉的,汉成帝自己也没什么过错,只是赵飞燕、赵合德姊妹惑乱君主罢了。而如果没有杨贵妃,好象安禄山就不会叛乱似的!这种把责任往深宫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身上推的行为最可耻了!其实倘若君主英明,又岂会被妃子媚惑!正如当年西施媚惑的若不是夫差,而是勾践,她又岂能成功!西施死后,人们可怜她而给她伪造了诸多美好的传说,譬如和范蠡归隐,经商致富之类的故事,但事实总是令人痛苦。”

明月也喟然叹道:“你说得倒也有些道理,只是玄宗因宠幸她而不理朝政,还任用杨国忠这样的人为宰相也是事实。她是杨国忠的后台,世人自然会怨恨她!在国难当头之时迁怒于她倒也无可厚非,她也只能冤死以平民愤,没有丝毫办法可想!不过后世人总会还她一个公论的。这杨玉环死后,还不知有什么故事流传呢!说不定有人会传说她渡海去了东瀛,逃脱了一死!”

燕云哈笑道:“那也说不准啊!说不定还真的会有这样的瑰丽传说呢!只不过我们没有机会听到了。”

两人感慨良多,唏嘘不已。

其实安禄山叛军也并非丝毫无阻,他们还是遭到了沿途百姓和部分唐政府军的反对,河朔之民受害颇深,纷纷集结抗暴,多至两万人,少者万人,各自为营来抗拒叛军。唐朝地方官吏和将领颜真卿、张巡、鲁炅都进行了有效的抵抗。在广大百姓和唐朝部分将吏的抗击下,安禄山叛军也受到了挫折。唐玄宗的儿子李亨也在灵武即位,就是唐肃宗,遥尊逃到成都的玄宗李隆基为太上皇。他任用郭子仪等大将,集合西北各路军队,依靠淮南、江南的雄厚财力、物力,并向回纥汗国借兵,准备平乱。

听到这一消息,燕云却替远在睢阳的张巡和岳西风夫妇担忧,想必他们那里也军情吃紧吧!但转瞬燕云却又哈大笑。

明月见燕云先是忧愁,后又大笑,不知何故,急忙问他。

燕云笑着解释道:“我担忧是为了远在睢阳的张巡大人和岳大侠夫妇。张大人是个好官,也颇有作为,只是孤城被围,也是无计可施。若无外援,孤城难守啊!而现在有志节为国死战的官吏并不多,我看不会有人援救他们的。但张大人食朝廷俸禄,为国尽忠是应该的,只是岳大侠夫妇若是死在睢阳就太可惜了。”

明月叹道:“可是我们也没有能力帮他们的,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徒增烦恼而已!”

燕云却道:“我虽然为岳大侠夫妇担忧,但那也只是可惜他们而已。即使我有能力也不会去救睢阳的。我可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李唐王朝本来就气数已尽,正所谓: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大唐尽出些李林甫、杨国忠这样的败类,焉能不亡!我才没闲心去解救这样的王朝!”

明月奇道:“那你当初怎么还会阻止我杀张巡?而且还杀了风云三十五骑?”

燕云苦笑道:“也许因为我是燕九霄的儿子,侠义心肠未泯吧!我和安禄山作对也是气他不该叫大燕皇帝,与我燕族同姓!他若是取另外一个帝号,我也未必就真的会难为他!”

明月笑道:“那我是不是应该称你为侠骨魔心呢?”

燕云也笑道:“你这种说法倒也不无道理!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即使是恶人也总会有他善良的一面,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啊!但即使是最善良的人也必然有他邪恶的一面,只是隐藏在内心深处,不为人所知罢了!”

明月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你也想做一些行侠仗义的事,只是生逢乱世,只能靠武力夺取自己所需要的一切。你想要对百姓做一些好事,手中就一定要有权力,可是权力也不是凭空掉下来的,你在乱世中只能靠武力去争取,打败所有的门派及高手。”

燕云却喟然叹道:“但一旦取得了权力之后,人心就会染上魔性,恐怕就忘了当初自己所立的宏愿。不但不为百姓造福,反而去奴役百姓了。你看历代君主在建国之初,谁不是在为百姓着想以争取民心,但一旦当上皇帝后就变本加厉向百姓索取,不但横征暴敛,而且淫人妻女,哪里还有一点君主的样子!”

明月接道:“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百姓忍无可忍的时候,自然会揭竿而起,推翻朝廷的统治,然后建立一个新的朝廷,只是又会走上原来朝廷的老路,最终仍被推翻。于是朝代就这样更替下去,永无休止。”

燕云笑道:“说得不错!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到天堂岛,找到圣教武典及圣教教义,那才是我们权力的基石。武力和教义可以让任何人俯首称臣!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史无前例的教主!臧星寒敢称剑皇,那我就叫教皇!看看谁能斗过谁!”

明月娇笑道:“只是那时说不定你就真的魔性已深,早忘了为天下苍生造福的宏愿!只是去追求权力和享受了!魔心一旦压过了侠骨,那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你拥有了兵信神符,将来如果再拿到圣教武典,再加上你的智慧,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是你的对手。你那时纵横天下,身边说不定美女如云,也不会再听我说话了。”

燕云心中陡的一震,紧紧的抱住明月,说道:“人心难测,我也不敢保证我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心里只会有你一个人,就算我负尽天下人,也决不会负你,就算天下人都杀不了我,你也可以杀得了我!因为我只会让你一个人接近我的身边而没有防备!一个人总是要有人可以信任的,否则他就太孤独了,我一生中只会信任你一个人。我们才是最亲密无间的搭档,没有人可以取代你!”

明月闻言,心中一阵温暖,说道:“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就算你负尽天下人,罪过我来承担,就算天下人都想杀你,我也会保护你周全。我们生可同床,死可同穴,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既然你有称雄天下的大志,我一定支持你到底,大不了我做个教母好了!”

燕云闻言笑道:“看来你比我的魔性还重,我们倒真是天生一对了。现在江湖中的局势正向着我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安禄山叛军受到了挫折,他迟早不得好死。剑皇臧星寒不会那么愚蠢,如果安禄山不成气候,剑皇宫就不会再支持他。唐肃宗向回纥汗国借兵,必然会导致异族入侵中土的局面,那时统万堡就会和回纥汗国的势力勾结,借机光复夏国。如果统万堡成功的话,李唐王朝和剑皇宫都将遭到致命打击。没有人可以阻挡统万堡、北极冰宫、东瀛魔刀门和回纥汗国势力的联手一击,所以我们要尽快赶到天堂岛,找到圣教武典和圣教教义,练成绝世武功,尽早赶回中原来看这场好戏!”

明月笑问道:“你要坐山观虎斗?”

燕云笑道:“坐山观虎斗是愚蠢的人的做法,因为万一那两只虎没有两败俱伤,而是一只虎吃了另一只虎而导致它更强壮的话,那坐山观虎斗的那个人就要倒霉了。所以聪明人不会这么做,我要驱虎吞狼,不但要借统万堡之手铲除异己,而且还不能允许统万堡壮大。这才是我们的策略!”

明月笑道:“那也未免太难了吧!”

燕云正容道:“难是难了点儿,更何况我们现在一点儿根基都没有,说这种话简直是遗笑天下了,连对付个猎人魔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哪谈得上建立一代霸业啊!但人不可无大志,有挑战才会有乐趣,我们只当这是一场游戏罢了!赢即欣然输亦喜,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明月点头道:“那你是不是已经准备要去天堂岛了?”

燕云笑道:“这几天我们就要动手准备了。我们只能求老天爷保证万事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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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燕云和明月便和苏东青、木浮舟等人商议出海的事,自然得到了东海帮的全力支持。正是因为燕云和明月插手了东海两帮的事,才使得两帮和睦如初,而且还粉碎了剑皇宫的阴谋,众人对他们自是十分感激。

东海帮不但为燕云和明月特殊制造了一艘既坚固又轻便的小船,而且还为他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饮水以及海上航行所需要的各种工具。

因为天堂岛乃是圣教总坛所在地,外人是不能随便去的,因此只能是燕云和明月两人前去,不便使用大船,这才特制了一艘坚固的小船。

三天后,这艘小船便正式可以使用了,而燕云和明月在这三天里已经把魔鬼天师谈乐幽给他们的那张航海图研究透彻,一切都要做到万无一失。他们还把一些适合苏碧君和席暮雪习练的武功编成书册,留给她们自行习练,请木浮舟在一旁督导。至于如何防范外敌入侵,就要请怒虎鼎力协助了。

怒虎自然义不容辞,向燕云拍胸保证,一定让东海帮尽快振兴。

燕云也明白,只要怒虎肯出手指点一下东海帮众人的武功,他们便会有突飞猛进的进展,也未必就弱于其它的大帮派,何况有怒虎坐镇,即使是剑皇宫也未必敢轻捋虎须。东瀛魔刀门刚刚败退,恐怕也不会立即卷土重来,暂时东海帮还是安全的,应该可以支持到他们回来,如果他们还能回来的话。

次日天明,燕云和明月便要正式启程了。东海帮众人一直送到海边,明月还不断的嘱咐苏碧君和席暮雪一定要用心练武,等师傅回来。苏碧君和席暮雪只能含泪答应。众人这才洒泪而别。

这一天,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燕云和明月踏上轻舟,扬帆远航。东海帮众人不断的向他们挥手送别,祝福他们马到功成。他们一直望着小舟化做了一个小黑点,逐渐消失,他们这才回转。

怒虎此时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喜忧交加。喜的是圣教灭亡数十年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大哥燕无敌的孙子,并发现他还是个不世奇才,圣教衣钵继承有望。忧的是燕云这一去前途未卜,海上风大浪疾,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虽然燕云和明月这些天来已经随着东海帮众人学过游泳,但在茫茫大海之上,却也未必有用。但愿苍天有眼,保佑圣教复兴,保佑燕云和明月平安到达天堂岛,保佑他们能够顺利的找到圣教武典,不要让圣教复兴的希望就此夭折。但这一切都只是希望,怒虎心中实在是忐忑不安。

燕云和明月驾着小船照着航图所标的方向驶去,两人心中皆是踌躇满志,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两人坐在仓外,只觉得一阵阵海风扑面,清爽怡人。放眼望去,只见海天一色,望不到边际。

燕云不禁慨然叹道:“人只有处身在这茫茫沧海之上,才会发觉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

明月笑道:“大海上也是时常充满狂风巨浪,一不小心就会有灭顶之厄,有时实在比人世间的争斗还要险恶万分。与人斗,我们尚有几分实力,但与这苍茫无尽的大海斗,我们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就这样,燕云和明月一连在大海上漂泊了数日,始终按照航图来航行,却也没有见到天堂岛的影子。两人心中不禁有些沮丧。幸好他们所带的食物饮水充足,而他们也一向节省,倒也不虞匮乏。

燕云疑虑的道:“不会是这航图有问题吧!我们怎么还没有望见天堂岛啊!要是走错了方向可就惨了。”

明月心里虽然也是焦急,但还是尽力安抚燕云的急躁情绪,劝道:“天堂岛哪是那么好找的,否则又哪能用来做圣教总坛呢!不过我估计我们也快到了,你也不要着急。天师前辈的航图绝对不会错,他和你爷爷是结拜兄弟嘛!哪里会骗你,而且他以前一定到过圣教,他学比天人,哪里会记错!我们只要坚持不懈,就一定能到达天堂岛的,你要有信心才好!”

燕云闻言,精神陡的一震,笑道:“你说得对!我险些就失去信心了,实在不该!是否能到达天堂岛实在是对我们信心和意志的考验,只有意志坚定、百折不挠的人才配继承圣教衣钵,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明月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那就只有勇往直前了。置之于死地而后生,投之于亡地而后存!相信老天会帮助我们的!”

其实明月此时的心态也不必燕云强多少,心里也急得要命!只是她认为自己比燕云大几岁,照顾燕云是应该的。

燕云这时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上天去关照。在这种时候,无论是谁都会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样他们又在茫茫海上漂泊了两天,等到了第八天的时候,他们终于发觉前面隐隐有陆地出现,不禁欣喜若狂。两人当即紧紧拥抱在一起,欢呼雀跃,燕云更是仰天长啸,一舒连日来胸中闷气。不管那是不是天堂岛,他们都要先上去体验一下脚踏实地的感觉再说。

可是天公实在不作美,就在两人全力驱舟向那刚刚发现的小岛驶去的时候,天色却突然大变。一时间,乌云蔽日,电闪雷鸣,天公咆哮,数道霹雳划过暗黑的天空直击沧海之上。倾盆大雨狂泻而下,宛如天河倒泻,势不可当。刚才还是晴天白日的朗朗乾坤转瞬间就变成了阴森恐怖黑暗的海上地狱。

海上这时也是狂风大作,暗潮汹涌,只瞬间便掀起滔天巨浪,将那小舟打得左右摇摆不定,重心不稳。那小船在沧海之上就宛如是一只鹅毛,时而被海浪托起三丈多高,时而被巨浪吞没,上下颠簸,毫无主宰自己的能力。

燕云和明月常年在陆地上生活,何曾见过这等威势,当即全都站不住脚,竟全都跌跌撞撞的滚倒在船舱里。两人紧紧的抱成一团,脸色大变,两颗心也是随着小船的起伏而起伏。这时狂风暴雨涌入舱内,将两人全都浇成了落汤鸡。而海水也不断的涌入船内,小船竟有下沉之势。

燕云和明月见到这种情况心知不妙,当即找来一根绳子,将两人紧紧的绑在一根绳子上,以免分开,他们原本就是要同生共死的。然后燕云又把绳子的一端紧紧系在桅杆之上,以确保两人不会在狂风飓浪之中被抛出船外,这才开始用大盆将涌进船内的海水不断向外泼,以保证小船不沉。

只是风浪越来越大,越来越疾,燕云和明月只累得两臂肿胀却也毫不济事。闪电依旧在天幕上炸裂,仿佛在嘲笑人类的渺小。

燕云望着外面那阴沉恐怖的天色,恨声道:“难道那前面真的就是天堂岛?难道是上天故意不愿我找到圣教武典吗?还是上天认为我燕云不足以继承圣教衣钵?为什么要让我功败垂成,近在咫尺而不可得?难道这真是天意要毁燕云于此?”

明月心里也是怕得要命,但嘴上却道:“我看上天是怕你杀伐之心过重,得到圣教武典后危害江湖,给人世间带来巨大的灾难,所以才要我们葬身在此!恐怕圣教武典一旦出世,江湖之上真要血流成河了!”

燕云怒道:“上天若是要真的这么讲公理,为什么不一个雷把安禄山劈死啊!哼!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天理的,胜者为王就是天理,夺得天下成了皇帝就是天,说的话就是天理!上天不想让我得到圣教武典,我就偏要得到!看看是天亡我,还是我胜天!我就偏要逆天而行,天要我死,我就偏不死!看看谁能奈我何!”

这场海上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已经激发了燕云深藏在内心深处的魔性,父亲作为一代大侠而惨死的景象又在眼前掠过,他的心性已经无法再保持平和,云梦山上母亲的教导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他的内心之中陡然升起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气,并迅速蔓延,无法抑制。

就在这时,陡的一道厉闪劈在了小船的桅杆之上,竟将桅杆从中劈断,仿佛是上天正在谴责燕云刚才说过的话。

明月急道:“你不要再口不择言了,当心会五雷轰顶的!你看,老天爷发怒了吧!我看我们还是向老天爷认个错算了,人不与天斗嘛!你和老天爷怄气做什么,我们赶到天堂岛才是正经!”

燕云冷笑道:“我才不会认错呢!我就是死不低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倒要看看老天能奈我何!也许想要到达天堂岛就一定要经过这些磨难吧!也许这就是老天在考验我们的意志,我们一定要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

燕云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巨浪涌来,将小船托起三丈多高。因为船上桅杆已经被劈断,他们系在桅杆上的绳子这时也脱落了下来,他们竟然陡的被抛了出去,摔进了汹涌的大海之中,顿时被冰冷刺骨的海水激得遍体生寒,而且口鼻进水,险些闭过气去。不过他们两人还是被绳子紧紧的栓在一起,倒还没有分开。

两人这时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向那小船奋力游去,想要登上小船。他们的手刚踫到小船,就见数道厉闪陡的凌空劈下,竟将那小船从中间炸成两段。船上的食物和饮水全都被大海吞没,小船也沉了下去。

燕云却被眼前险恶的形势激发了豪气,和明月俩紧紧的抱住一块被闪电劈焦的船板,漂浮在海上。只听燕云仰天怒吼道:“你炸了我们的船又能怎样!我们只要有一口气在,游也要游到天堂岛,有本事你就来炸我们吧!否则等我们拿到圣教武典,你就看着中原血流成河吧!”

上天似乎也被燕云的这股冲天怒气震住了,竟然没有厉闪再劈下,暴雨也渐渐停息了。海面上的狂风巨浪也渐渐平复下来,逐渐恢复了平静。天空中的乌云也渐渐散开,露出了如火的骄阳。

明月见状,呵笑道:“你好厉害!连上天都被你震住了!”

燕云也哈笑道:“这说明我才是圣教的真命天子啊!不过这里距离前面岛上还有很远的一段路程呢!我们若是这么游过去,恐怕累也要累死了!”

明月叹气道:“但我们也不能前功尽弃啊!何况不游也是死路一条,如今到了这种地步也只好拼拼看了!就是累死,我们也要登上天堂岛!何况上天不再难为我们,说不定还会保佑我们呢!”

燕云闻言,不禁苦笑道:“老天不难为我们,我们就该偷笑了,你还竟敢指望老天保佑,真是妄想!”

明月却道:“说不定老天爷还要讨好你这个未来的教皇,求你以后少造杀孽,少危害人间呢!”

燕云哈笑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那我们就拼一拼吧!这才是考验我们意志的时刻!”

于是燕云和明月两人鼓起求生的勇气,以木板为船,以手为桨,向那若隐若现的小岛缓缓游去。微微海风迎面拂来,竟好似在欢迎五十年来首次归来的勇士!

《燕皇传》卷四《东海喋血》终

请继续欣赏《燕皇传》卷五《圣教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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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内容简介

天堂岛上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情形?

燕云和明月在天堂岛上是否能顺利的找到圣教武典?

他们将会遇到怎么的曲折凶险?

百年恩怨的真相究竟怎样?

请继续阅读《燕皇传》卷五《圣教苍茫》
第五卷(圣教苍茫)  第十三回  沉沙折戟铁未寒  战神登天有遗篇
这段路程可不算近,燕云和明月在冰冷的海水中拼命划行,足足奋斗了一天一夜才接近那座海岛。当他们踏上岸边的那一刻时,精神就崩溃了,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虚脱的一头栽倒在海滩上。他们不但已经筋疲力尽,而且全身冰冷,已经被海水浸得浑身起水泡,四肢都开始抽搐,惨不忍睹。

他们凭着顽强的意志终于熬过这段非人的折磨,成功登上了这座小岛,但也累得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苏醒过来,肩并肩的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两人还是被那条绳子紧紧栓着,始终没有分开。他们好奇的打量这座孤岛,越打量心越往下沉,这里没有人烟,没有走兽,没有飞禽,有的只是刺眼的阳光,一切生命在这里都变得毫无意义。

两人虽然死里逃生,活了下来,但并不代表他们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在这里吃什么,喝什么,怎么回去,一切都是问题,而且都是他们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

燕云叹了口气,说道:“这里阳光太强,我们又没有淡水和食物,肯定是无法活过三天的,这里会是天堂岛吗?如果当年天堂圣教教主司徒寇前辈把圣教总坛设置在这里的话,我看他也该引咎辞职了。”

明月笑道:“你就别责怪战神前辈了!天堂岛经过一场血战而遭毁灭,情况能好到哪里去!难不成还能跟世外桃源一样!若真是那样的话,中原武林的人早就成群结队的赶来寻宝了。我觉得这里倒真的有可能是天堂岛,就因为太偏僻荒凉了,所以才人烟罕至。”

燕云无奈的道:“算了,别再想这儿是不是天堂岛了,我们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活下去,就算这里是天堂岛又怎么样!我们没有吃的、喝的,船也毁了,根本无法回去了,就算能活下来,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困死在这孤岛上!那可真的生不如死了!”

明月点头道:“你说得对,如果就这样死在这儿,我还真有些不甘心。我们四处找找看,就不相信我们会困死在这一座孤岛上!”

于是两人站起身形,踩着脚下柔软的细沙,开始在岛上漫步游荡。突然,明月向前方一指,高兴的喊道:“前面有一座石碑啊!我们快过去看看!”

两人快步跑上前去,希望能从那块石碑上找到历史的遗迹,但他们看到的只有七个怵目惊心的大字:“天堂岛,擅入者死!‘石碑上还残留着刀剑劈斫的痕迹。近百年的风吹雨打并没有洗刷掉人类对它的刻划,昔时人已殁,而它却仍在这里矗立着,凝视着海上的风波!

燕云顿时瞪大了双眼,惊叫道:“原来这里真的就是天师前辈所说的天堂岛啊!咱们居然撞对了地方,哈!真是天意!”

明月却不以为然的叹道:“就算这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又怎么样!船沉了,已经没法回去了。你自己慢慢高兴吧!”

燕云仿佛被泼了一头冷水,激动的热情也被浇息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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